作者:菀柳青青
太好了,姑娘终于主动联系殿下了,殿下一定很高兴。
沈妤一瞧,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拆穿。
三日后汤家流放,可是走在路上,突然遇上了劫匪,抢走了财物,将解差和汤家人全部杀光。
事情传到京城的时候,没人觉得惊讶,因为犯人在流放途中被劫匪杀死的事很多,就是陛下也不会追究。
入夜,一个黑衣人影脚步极快,四下环顾,进了景王府。
与此同时,苏叶也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沈妤。
“姑娘,楚王殿下传来消息,那个人叫梁绅,是景王府的人,这次就是景王派他去杀人灭口的。”
紫菀瞪大了眼睛:“景王也太狠心了罢……”
沈妤浅笑盈盈:“若我是景王,也会做出和他同样的决定。汤敬业知道的事太多了,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万一有人带走汤敬业,从他口中套出景王的秘密,景王能讨得了好吗?”
紫菀由衷佩服:“姑娘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派人救下了汤大人?”
沈妤微笑道:“正是如此。”
“姑娘,原来您在设计大公子和安公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些了?”紫菀道,“我以为您只是想出口恶气而已。”
景王能派人刺杀汤敬业,沈妤自然也可以收买解差,将两个死囚犯换成汤敬业,真正的汤敬业早就被藏起来了,梁绅还以为这一场刺杀完成的很成功。
苏叶道:“既如此,咱们就可以审问汤大人一番,从他口中套出景王的秘密,然后捅到陛下那里,陛下一定会严惩景王罢?”
沈妤摇首:“不,就算陛下知道景王做了什么恶事,也不会严惩他的,景王又狡猾多端,他只要稍微辩解一下,陛下就会相信他是无辜的。”
苏叶不解:“陛下真的那么宠爱景王,为了护着他可以对他做的恶事置之不理?”
烛火的映照下,沈妤脸上慢慢浮现一抹笑容,似嘲似讥:“你太小瞧我们这位陛下了。他的确宠爱景王,但最重要的是利用景王。他之所以扶持景王,是为了让景王和太子作对,所以在太子、严家还没有倒下的时候,无论其他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对景王的信任。就算罪证摆在他面前,只要景王略微做做手脚,狡辩一番,他就会顺水推舟放过景王。所以,在陛下彻底厌恶景王前,从汤敬业那里得到的罪供,不要透露给陛下知晓。”
“那要何时陛下才能厌弃景王?”
“自然是景王没有利用价值又野心勃勃的时候。”沈妤笑道,“届时,那些罪证只会成为景王的催命符。”
苏叶追问:“景王何时才没有利用价值?”
沈妤望着窗外的皎月,声音越发温柔:“自然是太子被废的时候。”
苏叶有些颓然:“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楚王什么时候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娶姑娘回去啊?
沈妤失笑:“傻姑娘,这种事是需要耐心的。”
很快,宫中传出旨意,册封傅家三姑娘为宁王侧妃,择日进宁王府。
这件事很快在京城传开,沈妤思来想去觉得她还是应该去宁王府看看沈妘,再三确认沈妘没有太过伤心才暂时放心。
并且嘱咐她按照段逸风的方子好好调理身子。
接着,便是为沈序举办的贺喜宴会。
许多宾客陆续到了,那些夫人姑娘自然要先去拜见太夫人,可是太夫人让桂嬷嬷告诉众人,她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慈安堂倒是清净了不少。
沈序知道太夫人是故意称病不见客的,他以为太夫人和吕氏一样,为他“卖子求荣”而生气,殊不知,太夫人已经决定放弃他这个儿子了。
外面宾客云集,觥筹交错,吕氏却还在禁足,就连沈明汮也没有露面。
吕氏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沈明汮快步走来:“母亲。”
吕氏脸色蜡黄,一双眼睛也很浑浊。她看了好一会,才挣扎着坐起身:“汮儿,你怎么过来了,你父亲说不让我见你们。”
沈明汮冷笑道:“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他顾不到这里,所以我来看看你。母亲身子如何了?”
吕氏现在形销骨立,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病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她用帕子捂住唇咳嗽几声:“我……我很好……”
“母亲就别再瞒我了。”
吕氏还要说什么,又剧烈的咳嗽着,打开帕子一看,竟然是殷红的血,散发着腥臭味。
沈明汮眸子赤红:“母亲——”
“我……我的身子如何,我心里有数,看再多大夫,吃再多药也是无用。”吕氏用尽全身力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妗儿。”
她往门外看了看,道:“妗儿没与你一起过来吗?”
“她?”沈明汮神色冷漠,“只怕她现在没心思看望母亲了。”
吕氏握住他的手:“妗儿怎么了?”
“母亲放心罢,妹妹好得很。她现在打扮的美若天仙,正和一众夫人贵女攀谈呢。妹妹总算是一雪前耻,可以扬眉吐气,我自然不会打扰她。”
第100章 斟酒道歉
若是寻常,吕氏定能听出这话的异常,但是她现在缠绵病榻,意识混沌,想不到沈妗会踩着沈明洹达到目的。
她咳嗽着道:“好,只要妗儿好好地我就放心了。”
沈明汮欲言又止,但是看着吕氏的病容,到底还是不忍心拆穿沈妗的真面目。
他道:“母亲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病才是。”
吕氏摇摇头:“我不行了,以后没办法再照看你们了,你以后要照顾好你妹妹,沈妤阴险狡诈,你不要上了她的当。我以前以为妗儿有几分手段,但是没想到沈妤更厉害……”
“母亲快别说了。”沈明汮因为愤恨,已经做不出伤心的表情。
吕氏剧烈喘息着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一走,你和妗儿就要守孝三年。你是男子,耽搁三年再议亲也就罢了,但是妗儿是姑娘家,三年过后哪家高门显贵还愿意娶她做原配正妻?”
都这个时候了,吕氏还想着沈妗的婚事,并且希望她嫁入高门,吕氏的执念也太深了。
沈明汮想说什么,终究只是道:“母亲多虑了,三妹没那么傻,她定会嫁个好人家的。”
吕氏苦笑道:“你不必安慰我,你和妗儿的婚事终究要被我耽搁了。”
*
外面热闹喧哗,人声鼎沸,不少夫人都借此机会去攀交情了,而姑娘们则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笑。或是现下最时兴的首饰,或是什么缎子做成衣服最好看,或是哪家姑娘要成亲了……
沈妗在一众闺秀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众星捧月”,以前因着沈序的官位,即便她是定远侯府的姑娘,即便她营造出一个好名声,有很多人私下里是瞧不上她的。
而现在她们都争相和她交好,沈妗面上温婉优雅,心中却是得意极了。
就连时常追捧着陆灵雨的吴惠然也放低身段讨好沈妗。
陆灵雨的名声坏了,她可不能再和陆灵雨走得太近。
吴惠然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赞叹道:“妗儿,你这身衣裳真好看,若是我没看错,这是香云纱罢?听闻这个料子很昂贵,只有宫中的娘娘才能穿得起。”
惯会做墙头草的郑盈绣也艳羡道:“的确是香云纱,那日太后寿宴,我看见德妃娘娘身上的料子和这个一模一样,没成想还能再见到第二次。到底是妗儿在我们之中容色最出众,才显得这身衣服也漂亮起来。”
妗儿?叫的可真亲热啊。以前可没见过她和沈妗这么亲密。
所有人都附和着郑盈绣的话。
以前郑盈绣瞧不上沈妗,但是现在沈序是二品户部尚书,比郑蓟三品京兆尹的官位还高,是以郑盈绣不敢得罪她。即便她暗暗嫉妒沈妗好运气,也只能恭维她。
沈妗自然能看出这些人的心思,她笑意温柔道:“诸位谬赞,这料子不过是陛下念及父亲那点功劳随便赏下来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料子,是丫鬟看着好看,就用它给我做了身衣裳,听你们一说,我才知道这是香云纱。”
郑盈绣暗暗翻了个白眼,腹诽着沈妗可真会装。
这么多闺秀中,貌美的姑娘多得是,夸她两句她还真的当真了?若沈妤在这里,她还好意思觉得自己生得最美吗?
吴惠然笑的越发甜美,亲亲热热的拉着沈妗的手,沈妗也不拒绝,她一说话发上的白玉流苏就跟着晃动。吴惠然突然大吃一惊:“妗儿,你头上的发钗也是陛下赏赐的吗?”
沈妗摸了摸发上的点翠岁寒三友头花钗,笑道:“这是陛下赏赐给父亲的,但父亲毕竟是个男子,是以父亲便将这些首饰悉数给了我,我想着既然要感谢陛下隆恩,自然是戴上御赐之物才显得诚心诚意。”
吴惠然即便是吴婕妤的亲侄女,素日也没得到过这么多御赐之物。她比不上沈妤也就罢了,没想到现在沈妗也越过她去了?
她愈发嫉妒,笑盈盈道:“这是因为沈大人得陛下重用,沈大人又疼爱你。”
提起沈序,沈妗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笑道:“父亲的确很疼爱我。”
这样说着,好像她忘记了她害死棠姨娘时沈序暴怒的情景。
在利益面前,什么恩怨都可以忘记。沈妗和沈序,一个要攀附权贵,一个要嫁入高门,两个自私自利的人合作,演出了父慈女孝的戏码。
在场之人,终究有看不惯沈妗的。
一个身穿湘妃色衣裙,鹅蛋脸杏仁眼的姑娘抬起下巴道:“沈三姑娘,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怎么不见二夫人和大公子呢?”
人群中静默了一瞬,都神色古怪的看着沈妗。京城人谁不知道吕氏和沈妗联合陷害沈妤之事,吕氏定然是在受罚,哪里能出现在宴会上?再者,沈明汮被安阳泽侮辱,也没脸出现罢?
这个姑娘这么说分明是要给沈妗难堪。
就在她们以为沈妗会生气的时候,沈妗却是从容不迫道:“劳烦辛姑娘记挂,母亲身子不好,正在养病,无法见客。至于大哥——春闱快到了,大哥正在读书,也不能见客。”
明显在说谎话,但是也无人拆穿,郑盈绣笑道:“早就听闻大公子博学多才,这次春闱,他定能金榜题名。我真羡慕妗儿,若是我也有这么一个有才华横溢的哥哥就好了。”
辛映雪见无人和她站在一个战线,面色尴尬,却是嗤笑一声:“郑姑娘还真会说话。好歹你也是京兆尹嫡女,怎么如此做小伏低巴结她?难道你忘了沈三姑娘之前陷害宁安郡主的事了吗?”
郑盈绣笑容一僵,心道这辛姑娘也太不给面子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沈妗是什么人,可是现在谁又敢提起以前的事呢?
她强笑道:“我并未亲眼所见,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辛映雪讽笑一声,四下看看道:“三姑娘,怎么府上其他几位姑娘没和你在一起?”
沈妗面上有些难堪:“许是她们去寻别的姑娘了。”
辛映雪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们有意孤立你呢。”
事实上辛映雪说的不错。沈妤和沈妗水火不容,沈婉和沈婵看清了沈妗的真面目也不和她往来了,只有沈娴和沈婳与她维持着表面和平,却是各怀心思,所以她在沈家没有一个好姐妹。
面对辛映雪的故意找茬,沈妗愈发宽和:“辛姑娘不要误会,她们不是那样的人。”
“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还真是厚脸皮。”辛映雪讥笑道。
即便沈妗再有涵养,维持的笑脸也一下子垮下来了。她淡淡道:“请辛姑娘适可而止。”
辛映雪是吏部尚书的独女,自幼被辛大人夫妇当成掌上明珠般宠爱,性子直率,口无遮拦,她瞧不上沈妗这种虚伪的人,自然不会给她面子。
说起来,前世沈娴还差点成为辛映雪的二嫂呢,只是沈娴却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辛家二公子。
辛映雪不以为意道:“敢做不敢承认,以为现在成了户部尚书的嫡女,就可以抹去你以前做过的事吗?殊不知不少人都记在心里呢,若非是看在沈二老爷的面子上,谁像现在这样捧着你?”
辛映雪的直言不讳,让在场的姑娘面子都挂不住了,方才还在讨好沈妗的吴惠然和郑盈绣也讪讪的闭了嘴,在心里骂了辛映雪好几遍。
过了好一会,有人打圆场道:“诶,那不是宁安郡主和严二姑娘吗?”
众人一瞧,果然是沈妤和严卉颐,身边还有沈婵和沈婉、沈婳,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都笑了起来。
沈婳和沈妤不睦,她之所以也在其中,是因为她想借机和严卉颐亲近一二,可是严卉颐明显和沈妤关系较好,是以她很是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