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绾小公举
第657章 漏网之鱼
朝颜再看时，张林却飞身到了数丈开外，扬起一阵浓厚的尘土。
一阵风吹过，他此刻悄无声息，刘若茗却被那烟尘呛到，拼命地咳嗽起来。
张林显然是已经气绝身亡了。方才他那两掌，已经用尽全身手段，乃是他为了落入绝境之时所用绝招。
那两掌看起来只攻不守，其实却大有文章 。两掌看似直冲朝颜而来，若是细看，便知有些角度，只需要稍微一偏转，便可以用以自尽。
他自从看到了朝颜的美貌，又看到她眼中的似笑非笑之意，当下便灰心丧气，只觉得以后即便是再有天大的成就，在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面前也是抬不起头，不免有了死志。
那二掌便是他绝望之时，完全凭借本能发出。
朝颜碎夜人都反应过来，心中不由叹息。刘若茗却是不解，只道是朝颜碎夜联手逼死了他，一时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可惜，竟然扑簌簌掉下泪来。
朝颜和碎夜听得身后刘若茗的哭泣之声，忽然反应过来，他二人此行目的，便是要捉拿那刘若茗和张林二人。
眼下张林已死，刘若茗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了。
原来朝颜和碎夜二人本已经不想去理会张林和刘若茗，就让他二人自生自灭好了。却不想那巴尔达的蛊虫虽然已经解开，淇水部族的王上却死活不听二人的劝说，只说是没有证据，不会轻易相信。
也不知那刘若茗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如此对他们死心塌地。
朝颜和碎夜无奈，只得连夜出来追寻张林刘若茗二人。
那二人果然已经跑得远远的了。幸亏朝颜碎夜轻功身手甚是了得，不出半个时辰便追上了二人。
当下朝颜便抓起刘若茗，她却兀自不安分，挣扎扭捏，叫朝颜好生不快活。
心下一狠，朝颜从怀中掏出一根大麻绳来，将刘若茗绑了个结结实实。又将她夹在腰间胳膊肘，朝王都急奔而去。
天边隐隐出现微光。似乎就要天明了。
朝颜和碎夜抬眼一看，心中都是着急。却苦于没有办法，只得提气猛奔，不敢耽误。
到后来，二人都是有些不济，却也终于在雄鸡唱晓的前一刻，赶回了王宫，都累的气喘吁吁。
那刘若茗初时还有些不情不愿，朝颜和碎夜也不逼问她。他二人连夜追赶一天一夜，早已经累了，此刻只想好好休息。
刘若茗却兀自想通了。张林已经死了，她心中的仇恨也尽可以放下。刘若茗本来对于这些名利权势没有什么执念，只是张义常常在她耳边提起，她才跟着他一同追名逐利。
也不过是顺手帮帮他而已。
刘若茗叹了口气，将张林和牡丹教众人的阴谋都说了出来。
那王上此时此刻方才如梦初醒。巴尔达已经好转过来，虽然还有些疲乏，仍然强撑着去见王上，将自己心中担忧之事尽数回禀。
王上一听，也深觉有理。便取消了发兵中原的命令。无论如何，那京中军事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朝颜和碎夜都松了口气，便和那王上说了一声，就要回屋歇息，却听刘若茗忽然大叫一声。
“不对！祁风！祁风他跑了！”
说罢只听“咕咚”一声，刘若茗便晕倒了。
朝颜迅速反应过来，待要上前查看，那王上早已经招了人过来，将刘若茗扶了下去。
从朝颜碎夜二人开始追寻张林二人开始，便忽略了祁风的存在。如今才想起来，却上哪里去找？
如今这淇水之事已经解决，他和孟砚的阴谋没有得逞，想必是已经先人一步，回中原去了。
朝颜几人不免有些担忧，只怕他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孟砚，也不知那孟砚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二人惴惴不安地在淇水逗留两日，实在放心不下京中，其实便是放心不下阮笛一家，自然吃不好睡不安稳。
这日早上一起床来，便计划着要回京中去。
那王上兀自不肯。口中不住挽留二人，只说让他们多住一些时日，好让自己略尽地主之谊。
朝颜和碎夜盛情难却，又停留了两日，这才策马奔出塞外，朝中原而去。
那王上是个极为重情重义之人，直将二人送到玉门关外也不忍离去。朝颜碎夜道了好几声“留步”，他却兀自不肯。
玉门关内，隐约可见杨柳依依；关外却是寒风萧索，胡杨树的挺拔英姿使人过目难忘。
二人终于不再停留，双腿一夹马肚子，绝尘而去。
祁风是孟砚派去监视张林和刘若茗二人的。他满心满眼只有心中的祁韵，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哪里还有心肠跑到这千里之外的大漠之中来看张林和刘若茗卿卿我我？
只是那孟砚每每以祁韵作为条件，要挟他。竟是屡试不爽，祁风也只得答应了。
孟砚说是监视，他便什么行动都不参与，只是跟着那张林和刘若茗，躲在暗处监视。
那天夜晚，朝颜和碎夜假扮淇水侍卫，去抓张林和刘若茗之时，他便意识到情况不对。
又见张林和刘若茗起了口角，最后竟然反目成仇，心中叹息之际，却也没忘了他的本质是监视。
他一直躲在暗处，看清楚了朝颜和碎夜的真面目之后，心中大惊，更加坚定了不管闲事的决心。便急匆匆出了玉门关，朝京中而去。
风尘仆仆三日，祁风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影子。遥遥看去，那皇城飞阁流丹，勾心斗角，楼阁错落有致，让人神往不已。
祁风忽然觉得一阵疲倦袭来，只想赶快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当下连忙催动胯下骏马，朝城门口飞奔而去。
进了城门，却直奔东北方向。他一路风餐露宿，一人一马都是满身泥土，显得腌臜不堪。
此刻又大清早在街道上如此张扬，撒蹄子飞奔，不由得惹人嫌弃。
那些百姓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他面容严肃，眼中不耐之色毫不掩饰，当即便噤了声，人人自危。
祁风也虽然满心只想着休息，众人目光如炬，他也不是感受不到。
第658章 风云突变
只是他自小以来便行事张扬惯了，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因此也肆无忌惮，只让马儿在道路上乱踩乱踏。
东北角那座阴森森的府邸冒出头来，祁风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压抑，他稍微收敛心神，将马儿胡乱拴在一棵小树上，朝那府邸走去。
祁风站在门外，心中无端端有些紧张。当即深吸一口气，叩响了门环。
“请进。”一个明月清风般的声音，温婉和煦。
明明是能够让人平静下来的嗓音，祁风却更加紧张惶恐了，他手心有些湿润，那是紧张时候出的汗。
“吱呀”一声，祁风将门推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穿了过去，又顺手将门合上。
“祁风，如何了？”
祁风心中一跳，抬眼望去，孟砚还是和往常一样，端坐在庭院荷花池之上的小凉亭内，一袭白衣，背对着他。
“回禀主公，张林刘若茗失败了。”
“祁风，他二人失败了，你为何又能全身而退？你且和我好好说说，他二人是落得个如何下场？”孟砚忽然间转过头来，锐利如鹰一般的眸子投射出审视的目光。
祁风忽然明白了心中那股惶恐紧张的来源，却是孟砚不怒自威！
心中既然明白过来，孟砚的威压就没什么作用了。祁风只觉得浑身轻松，一扫之前的疲惫。
“回主公，碎夜和朝颜扮作淇水宫中侍卫，趁二人不备挟持了他们，那朝颜碎夜武功高强，即便属下三人合力也不是他二人对手。属下本想趁机救人，谁想他二人竟然起了争执，最后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够了。那是他二人不济，和你无关。你舟车劳顿，也辛苦了。这便下去歇息罢！”
听得孟砚声音平淡如常，却隐隐有些冰冷之意。祁风知他定是在压抑心中的怒气，脸色定然不好看。
当下也不去讨这个没趣，看也不看孟砚，便轻声告辞退下了。
孟砚独自一人坐在亭子中，看着不远处的荷花池，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寻常荷花池中别说荷花，连荷叶都找不出一片好的来。
可是这片荷花池却古怪得紧。那荷花粉红可爱，荷叶又青翠亮丽，甚是喜人。
十一月的京城天气还算不得寒冷，只是微凉。那荷花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犹如身穿荷衣的舞女。
孟砚盯着那荷花池良久，像是凝固了一般，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祁府。
祁霄贤正在书房中看书，阮笛却不在侧，只有祁玉和阮逸英在旁边嬉戏打闹，祁霄贤只是微笑，时不时抬头看看自己孩儿。
门外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门便被推开，却是他身边的护卫。
“大人，军机处有消息送来。”那护卫跑得有些着急，嗓音有些沙哑。
祁霄贤一怔，自然知道军机处的消息意味着什么。这一个多月来，皇上在他的建议下，将京中有才之士全部革职或者调离重要职位。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引蛇出洞。京中百姓越是怨声载道，祁霄贤虽然被革职了，却也越是高兴。
皇上也曾知会过他，一旦万事俱备，便会让军机处写文书过来。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争。
祁霄贤想起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日子，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浅笑，忙将书信接了过来，打开查看。
果不其然，书信中详细描述了各个位置所安插的杀手护卫，又吩咐祁霄贤于何时何地待命。
祁霄贤心中自是期待，隐隐生出一阵豪迈之感。
忽然听得窗外狂风大作，一片乌云压住了天空，顿时一片天昏地暗之景。
祁玉和阮逸英正兀自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斗口角，那雷声非同凡响，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冬雷。
当即便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祁霄贤忙将一双儿女搂进怀中，不住声地安慰。
片刻，祁玉似乎缓过神来，向祁霄贤哭道：“爹爹，为何忽然间便雷声大作？可是要出什么事了？”
祁霄贤转头看窗外，正要回答，一道闪电劈过，阮逸英胆小，当即哭的更大声。
祁霄贤却低声笑了起来：“孩儿别怕。只是要变天了而已。有一些恶人马上就要受到惩罚啦。”
祁玉好奇地眨着大眼睛，一张小脸上尽是疑惑之色。她年纪尚小，哪里能理解天色变幻和恶人要受到惩罚有什么关系？
祁霄贤却只是微笑，不再多说。
京中东北方向。
一阵风忽然呼啦啦吹过来，将孟砚的衣袂吹的鼓起，荷叶荷花在风中狂舞，好像是一副诡异的画一般。
孟砚忽然站起身来，不顾天边的电闪雷鸣，朝那荷花池中的假山走去。
他轻功颇好，在水上犹如点水蜻蜓一般，三两下便穿过了那片粉红菡萏，随后竟然轻飘飘落在一片荷叶上。
登时犹如天人下凡一般，风姿绰约。
孟砚神色冷酷，眉眼间却隐隐有疯狂之色。他运足内劲，轻轻往那假山一块凸起上一拍，那石块忽然间便沉沦下去，宛若泥牛入海一般，再无声息。
孟砚却似胸有成竹，站在荷叶上耐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