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绾小公举
小丫头又跑到另一边去了,不知在想什么。祁风却觉得心中怅然若失,心想:“你说得一点不错,我和祁韵名字只差了一个字。”
不一会儿,才十岁的他叹了口气,竟然老气横秋地。“可是我和她却相隔千里。”
第二日,完颜杰便找了一辆马车将祁风送回王都去。
祁风昨夜看出来完颜杰对于李国公不怎么待见,却不知这对父子如何反目成仇。他不敢多问,更不敢说自己此时此刻就住在完颜云的国公府,只告诉车夫自己住在王都一户人家的小阁楼上,是来投奔亲戚的。
完颜杰丝毫不怀疑,祁风便独自上了马车,就要朝王都出发。
凌波却忽然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央求着要和祁风一块儿去王都。两只眼睛直看着完颜杰,不住央求。
完颜杰有些生气,待要不许,却又说不出来。讷讷半晌,还是决定开口阻止,小姑娘却忽然哭起来,“爷爷,我都半年没见到爹爹啦。他定然是有了别的女儿了,不要我啦……”
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十分上心。
祁风在一旁腹诽道:“可不是!你那潮流的爹,女儿有没有我不知道,姨娘可是好几个!”
他本要开口告诉凌波,却见她哭的伤心,便不忍心再说。
完颜杰终究心软下来,拗不过凌波的要求,便和她一起上了马车,三人一起往王都去。
凌波这才破涕为笑,又拉着祁风扯皮。
祁风只管口中敷衍,心中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那凌波祖孙二人也要去王都国公府,他也要去哪儿,这下他的谎言便要败露了。
祁风心一横,沉声道:“完颜杰爷爷,我其实也要去王都国公府。”
他打定主意,若是完颜杰要对他不利,他就拉住凌波做人质。
完颜杰只是眸子一暗,语气却没有变化。
“你是国公府的客人?”
祁风点点头,担心完颜杰再多问,正自惴惴不安,却见他将头转了过去,不再多言,这才放下心去。
第694章 娓娓道来的真相
三人一起到了国公府,祁风和他二人分开。他二人往大厅去了,祁风径直往客房而去,心中惴惴不安,想着待会儿孟砚定要痛骂他一顿。
走到长廊,祁风立时放轻手脚,蹑手蹑脚打算偷偷回房。孟砚若是没有发现,那必然是最好的。
若是孟砚发现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方才走过孟砚窗下,祁风猫着腰就要溜过去,便听到一声清喝:“谁!”
祁风一惊,自知逃不过了,只好搔搔头,嬉皮笑脸的推开孟砚的门,“怎么啦主公?”
孟砚别过头去,祁风看不清他的神情。
“昨天一整天你去哪儿了?”
祁风顿时计上心头,撺掇道:“主公,您先别问我去哪了。我似乎发现了那李国公的一个大秘密。”
孟砚无视他的嬉皮笑脸:“什么秘密?”
“主公您亲自去大厅查看。注意躲避……唉算了,躲不躲都无所谓。”
孟砚一句废话都不多说,抬脚便走,祁风连忙跟上前去,他也想看看那对奇怪的父子是怎样相处的。
二人正大光明,穿花拂柳,一路来到大厅。
还相距有些距离时,便听到凌波的声音,小丫头不知得到了什么新鲜玩意,正在嬉笑。
祁风看了孟砚一眼,后者面沉如水,不为所动。二人径直进了大厅,李国公见到他二人,忙站起来,一一为几人引见。
祁风一眼看去,完颜杰坐在左下方第一把椅子上,李国公也不敢坐上坐,便面对着他坐在他下首,凌波却正站在她父亲身边,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帆船,正自爱不释手地把玩。
凌波听得她爹为几人引见,连忙上前道:“这是祁风,我是知道的。那这一位是谁?”
“孟砚。”孟砚闷声闷气从口中吐出两个字,便也坐下了,不再多说。
大厅里又安静下来,几个大人都不说话,只有凌波一人乐此不疲,一会儿找这个说几句,一会儿又找那个说几句。
这一天下来,孟砚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二人各自回房来。
孟砚面色有些黑,祁风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好的原因。
“你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了?”
“主公,那李国公和他老子不和,这不算是一个信息啊?”
孟砚面色似乎更不好看了,“这对我们有什么用?难道我们要去将他老子绑了,威胁他和我们合作?”
说罢“啪嗒”两声,祁风额头顿时挨了两个爆栗。
祁风嬉皮笑脸跟上去,“主公,凌波小姐长得多好看啊……”
“……你要是看上她,待她及笄之年,你便来提亲就是。”
祁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谁要娶她了?我要娶的是祁韵。”
孟砚自去睡了,不理会他。祁风一个人呆坐片刻,也觉得没意思,兀自去睡了。
祁韵听到这里,好奇道:“这倒奇了。青烟,你今年也才十三岁。那八年前的事情,你怎么能知道?你总不能五岁便在国公府当差罢!”
此时此刻她的发髻已经梳好了,却仍旧是大金女子的扮相。
青烟一边放下玉骨木梳,一边笑道:“夫人您有所不知。我娘亲在这府中当过丫鬟,因此那些事情我才原原本本知道。”
“你接着说。”祁韵站起身来,打量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又转了一圈,转眼问青烟:“此时此刻,我和那凌波姑娘谁长得更好看?”
青烟面上却是一怔,有些凄然:“夫人,凌波姑娘已经没有二八年华了。”
祁韵一惊,却听那原委从青烟有些伤感的口吻中娓娓道来。
祁风和孟砚劝说李国公无果,才知道李国公竟然想要反过来拉拢他们二人。
孟砚坚决不留在大金国,执意要走,却不管祁风。
祁风临走特意去了铁马郡和那凌波和她爷爷道别,这才回了东吴去。
后来祁风十九岁之时,牡丹教声势壮大,他跟随孟砚走南闯北,四处筹备力量。
终于在两年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祁风再一次来到大金国,却是独自一人,并未曾见到孟砚和他一起。
祁风心灰意冷,直奔国公府,却见到那——
青烟说到这里,音调略微小了些,面上染上些愤怒:“那李国公当真不是个东西。这几年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啦,他如今独掌大权,竟然做出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祁韵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是什么事,却不愿意相信。
青烟歇了片刻,又接着道:“那完颜杰之所以一直将凌波小姐养在铁马郡,便是为了躲避李国公的毒手。他见凌波长得像她娘亲,时常睹人思人,竟然将凌波小姐当做她娘亲,要非礼凌波……”
青烟说着,啐了一口,骂了一句娘,“那天正好是凌波的及笄之日,李国公将她接到国公府来,要为她办宴会。完颜杰当时生病了,不能陪同。那李国公在宴会结束后,便要非礼凌波,正在那时,祁风忽然冲进府中来。”
祁韵的心也随着青烟的述说七上八下,此时此刻她再也没有吃那个叫做“凌波”的小姐的醋了,她在这场故事之中,只是个局外人,在聚精会神地听别人的往事。
原来祁风那次来到大金国公府之后,他大病初愈,武功尚未能发挥出平时的五成,又急着解救凌波,一时间心神大乱,便被那李国公挟持住了。
凌波看不过去,她被李国公那个狗贼屈辱,虽然未曾得逞,惊吓委屈之下,已经有些想死的念头。
又见到祁风为了救她被李国公用剑挟持住,心中更加羞愧难当,冲过去一头撞在李国公刀下,便就这般香消玉殒了。
祁风顺势摆脱了李国公的控制,最后终于手刃了那个禽兽,祁风接管了国公府。
他那时候已经杀红了眼,青烟沉吟片刻,“气势就像是十八层地狱来的魔鬼,我娘说的。小皇帝不敢阻拦,那李国公手下的几十万大军见小皇帝不敢拦,他们自然也慌得六神无主,祁风便是大金国的祁国公了。”
第695章 尘封的旧事
祁风见小皇帝不敢管,李国公也被他尽数收拾了,心中却还是感到意难平,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凌波,只觉得这三千红尘,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了。
当时凌波还在地上,其实是一息尚存的。祁风怒从心起,将国公府阻拦他的人都杀了个片甲不留,早已经杀红了眼,旁人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后来他杀累了,跑到凌波身边瘫坐着痛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竟然像是疯了一般。
那些仆人哪里敢管?早已经该逃的逃,该躲的躲,没一个人顾念着府上的凌波小姐还一息尚存。
也不知祁风是如何,才发现凌波还没死,她似乎是强行吊着一口气等着祁风。
只听凌波闭着眼睛,对祁风轻声道:“祁风,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祁风心中难过之余,又多出几分震惊,凌波这几句话更像是催泪剂一般,让他堂堂七尺男儿,直跪倒在地上,痛哭出声。
凌波似乎快要支持不住,又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面色浮起一丝病态的绯红之色,“我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见到你,你当真是像明月青玉一般的男子,这大金国所有的少年,都不及你。”
祁风见她面上的红色逐渐淡去,呼吸也渐渐平稳起来,心中有些欢喜,竟然以为凌波就要死而复生,他连忙抱起凌波,一叠声地叫大夫。
只是府中丫鬟仆人们早已经闻风丧胆,只当他是地狱来的修罗,哪里敢出声?
祁韵听到这里,不禁也扼腕叹息,她却不知道这叹息声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自己从来未曾见过的完颜凌波。
“后来怎样了?那凌波小姐有没有看大夫?”
青烟摇摇头,“当时府中没有人,我娘来不及逃跑,正巧带着我躲在大厅东南角的一个箱子里。我听见那祁国公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悲惨了,便不顾我娘亲的劝阻,跑出去替他请大夫。”
“只是那大夫一见到国公府门口的血迹斑斑,心中就已经很恐惧了,他不住声地问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年纪尚小,也不知撒谎,便告诉了他李国公的女儿被人杀了,请他来救治。那大夫磨磨蹭蹭,又问我李国公在哪儿,我说他也被杀了……”
青烟也叹息一声,垂下眼帘,接着说了下去。
原来祁风在屋中,却早已经听见国公府门口青烟和那大夫的对话,听见那大夫竟然贪生怕死,不肯来救治凌波。
他怒从心起,一面就冲上去,用剑挟持住那大夫,逼着他到大厅为凌波医治。
只是凌波失血过多,方才那好转之像不过是回光返照,她颤抖着声音开口:“祁风,我方才总是想起我们小时候的相遇。那时候你迷路了,哭哭啼啼的……我已经不中用了,你不要为难这老大夫。若是……若是下辈子还能遇到你,我定然要早一点遇到你,做你妻……”
她忽然急促地咳嗽起来,直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口鲜血忽然从她口中喷出来,染红了她白色的皮袍,看起来竟然像是冬天白雪中怒放的红梅,傲霜斗雪,生机勃勃。
凌波就此溘然长逝,散手人寰了。
祁风红着眼睛,让那老大夫退开了,青烟站在一旁,他也不管,只是抱着凌波的尸身,也不流泪,沉默地过了许久。
祁韵听完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往事,对祁风似乎又有了另一种看法。
方才青烟所说,不知为何,祁风竟然独自从中原回到大金国来了。那祁韵自然能够推测出来。
两年前,孟砚带着祁风一起进宫行刺皇上,后来孟砚被捕,祁风为救祁韵替她挡下了一剑,因此带着上前往大金国,再回来时,已经是大金国国公府的主人。
祁韵这才原原本本地知道这其中曲折的经过。
待整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祁韵不禁又有些气恼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