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青衣垂眸不语,面露愧色。
……
池长庭在宫门外等了两个多时辰,连上车歇息都不敢,就怕不能第一眼看到女儿出来。
眼看到了午时,还不见池棠身影,终于按捺不住了。
抬手招来展遇,低声吩咐:“你去东宫——”一顿,视线内出现了熟悉的身影,“不用去了!”欣喜大步迎上。
走近了,才发现女儿脸色不太对劲,顿时心中一沉,急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一边问,一边询问地看向青衣。
不料经过严格训练、意志坚定的东宫暗卫竟然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池棠虚弱地摇了摇头,道:“先回家吧,我好饿……”
池长庭松了一口气,敢情是饿的……
然而,一上车,池棠就丢了一个让他猝不及防的问题出来:“爹爹,你知道青衣是太子殿下的人吗?”
池长庭脑筋急转,迅速确定这是一个揭穿太子殿下多重身份的好时机,便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
“啊——”池棠哀嚎一声,捂住了脸。
“怎么了?”池长庭紧张问道。
池棠欲哭无泪:“爹爹,太子殿下知道我把他赏赐的东西拿去典当的事了……”
池长庭差点没笑出来:“你把他给你的东西拿去典当了?”
池棠哭丧着脸道:“我没银子给朱姑娘赎身,就把太子殿下的赏赐给当了,青衣、青衣都告诉太子殿下了……”
池长庭哈哈笑了两声,摸摸她的头,笑道:“傻姑娘,太子殿下应该早就知道了,当时没追究,现在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会追究了,放心吧!”
池棠怎么放得下心:“他不追究,但是他记恨了怎么办?”
那可是太子殿下,以后的皇帝。
被皇帝记恨了还有活路吗?
池长庭又忍不住笑了两声,安慰道:“怎么会?你看他像记恨的样子吗?”
池棠也是一时绕住了,经他这么一提醒,顿时清醒过来。
是啊!太子殿下要是记恨,也不会拜托薛筝来照顾她了——
想起薛筝,池棠微微一怔,问道:“爹爹,我今天在宫里遇到薛郡君,她说今晚有东宫宴,我有受邀吗?”
“有。”池长庭答道。
池棠愣了愣,问道:“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池长庭理直气壮:“我想着你初来乍到,去赴这种宴还是太吃力了,进宫谢恩推不掉没办法,东宫宴不去没事——”睨了她一眼,“怎么?你想去?”
池棠忙摇头:“不想去!”
见他欣慰点头,又嘟囔道:“就算我不想去,你也要先问过我啊!”
池长庭连声附和:“是是是,我下次一定先问过我们池姑娘!”
池棠点点头,又叹了一声,将刚才那一场不愉快说了一遍,忧心忡忡道:“爹爹,太子殿下让薛郡君来邀我,我不但没去,还得罪了薛郡君,会给你惹麻烦吗?”
池长庭冷笑一声,道:“不会!你做得很好!”
“可是青衣还打伤了薛郡君——”
“青衣是太子的人,要你操什么心?”池长庭笑道。
池棠哑口无言。
突然有点期待薛筝去告状是怎么回事?
……
薛筝闯入丽正殿时,李俨正在批阅奏折。
皇帝近几年的身体露了颓状,开始有意培养太子治国,日常许多奏折都会交由东宫处理。
想着今晚东宫有宴,李俨便抓了几个东宫属臣一起在丽正殿处理政事,免得耽误夜宴。
所以薛筝闯得很不是时候。
要是放在平时,薛筝是根本闯不进来的,但今天李俨特别吩咐过,倘若薛郡君来了,立即报来跟前。
但薛筝携怒而来,连报来跟前的余地都没给。
李俨见了她,心中一惊,二话不说挥退了殿内属臣,问道:“池姑娘呢?”
薛筝瞪了他一眼:“人家池姑娘架子太大了,我请不动!”
李俨皱了皱眉,池小姑娘那么乖巧的性子,怎么会有架子?
于是问道:“你怎么欺负她了?”
薛筝气得直跺脚:“我怎么欺负她了?我还想知道我怎么欺负她了!我不就照着你的吩咐一路护着她吗?她进了承香殿,我还巴巴在殿外等着,我做错什么了我?”
到这里是都没错,李俨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照着殿下的吩咐带她来东宫啊!可是她倔得很,非要出宫,怎么劝都不听,她身边的侍女还动手伤人!”薛筝委屈地伸出手,“殿下你看,那个侍女会武功,打得我好痛!”
会武功的侍女?除了青衣还能有谁?
李俨顿时脸色一沉。
薛筝看着心中一喜,娇娇道:“表哥,那个池四太不识抬举了,你要为我报仇啊!”
李俨冷冷看着她,问道:“她要出宫,你是不是拦她了?”
薛筝不以为然:“不能拦吗?不拦她就走了!”
李俨沉默片刻,捏了捏眉心:“你先下去吧!”
这事也不能怪薛筝,要怪还是怪他托付错了人。
在薛筝眼里,东宫宴岂容拒绝?但对池小姑娘来说,就是爹爹说了算。
她不肯来东宫,多半是池长庭不让她来。
李俨一个人在丽正殿内踱了两圈后,唤来内侍,嘱咐了几句……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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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爹爹给你找个义父如何
午膳后,池长庭又问了一遍细节。
问完之后,不由对池棠刮目相看,夸赞道:“阿棠应对得很好,贵妃那一问居心叵测,无论是你被掳劫,还是调兵或救人都是不能应的。”
被叛军所掳,有伤阿棠的清誉;调三府府兵,是他池长庭的僭越;而救女不救主,那就更大逆不道了。
调兵的事阿棠本来就不知道,她如实作答的话也能避开后面两个陷阱,难得的是,她连第一个都避开了。
池棠被夸得有点脸红:“当时淑妃掐了我一下,我一慌,索性一个都不认了……”
“哦?”池长庭蹙了蹙眉,“淑妃掐你哪里了?”
池棠指了指左臂内侧,道:“隔了衣衫,不疼——”
话没说完,便被他抓住了手。
袖口掩盖之下,一圈青红手印半露半藏,衬着白嫩的肌肤,格外刺目。
“咦?”池棠也是刚发现,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薛郡君掐的!”
池长庭沉了脸,一面让人去取化瘀药膏,一面道:“淑妃掐的也给我看看!”
池棠将袖子往上拉了拉,小臂两侧露出两个指印。
她忍不住嘟囔道:“隔了好几件衣衫还能有印子,真是太……”
这个真是她自己问题,一身皮肉太娇嫩了,轻轻一掐就是一个印子。
池长庭也知道,所以没说什么,只是让人给她上药。
池棠看着还在感慨:“爹爹啊,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特别适合告状,人家稍微掐一下我,别人都留不下证据,就我能留下证据……”
池长庭眸光微闪,道:“手臂上的上药,手腕上不用上药了。”
池棠错愕抬头。
池长庭勾了勾唇,唤来青衣,道:“阿棠受了伤,你去请商陆过来一趟!”
青衣瞥了一眼池棠的手腕,低低应声而去。
池棠懂了:“爹爹,你要太子殿下告状?”
池长庭道:“他惹出来的,不得他来收拾?”
池棠小声道:“这怎么能怪太子殿下?殿下也是好意——”被池长庭瞪了一眼,没有说下去。
池长庭不由心中烦闷。
因为前世那些事,这姑娘总是对太子殿下充满了好感,这可不是办法……
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看着池棠上好药放下袖子,手腕上那一圈仍是半藏半露。
池长庭皱了皱眉,道:“你以后遇上李姝要特别小心些,身边没有护卫的话能避就避。”
高贵妃、薛筝、李姝,京城还是太危险了……
池棠听他提起永泰郡主时直呼其名,语气难掩憎恶,不由好奇问道:“爹爹,我们家跟永泰郡主有仇吗?”
池长庭看着她一双明净无瑕的眸子,有点犹豫。
池棠又道:“我们以后常住京城,有哪些仇人你总得告诉我吧?不然我都来不及防备。”
池长庭不以为然:“谁说我们要常住京城?你喜欢哪里?河东、河南可以,回江南也行,爹爹去安排一下,年后我们就走!。”
“爹爹——”池棠拖长了声音唤他,又软语劝道,“我没有喜欢哪里,你也不能一直外放,就算不回京城,仇人要是追出来怎么办?爹爹就不能给我提个醒吗?”顿了顿,“何况,爹爹不是说要找出前世杀害我的凶手吗?离了京城还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