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她不说话,更像是在胡思乱想。
池长庭怕她突然又冒出什么奇怪的说法,只好主动转移话题:“找我什么事?”
一说这个,池棠顿时精神一凛,趴回桌前,语气有些激动:“爹爹,你猜我昨晚在梁王府看到谁了?”
“苏瑾?”
池棠一愣:“你也看到了?”
池长庭笑道:“你都看到了,我还能看不到?昨晚的夜宴,苏瑾作为梁王府的贵客也出席了。”
池棠愣愣地想了一会儿,问道:“爹爹,苏瑾和梁王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池长庭道,“昨晚几乎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太子殿下说,那日梁王进城时,苏瑾就跟在了梁王身边,梁王对他颇为礼遇。”
说完,久久没听见她出声,忍不住问道:“怎么?”
池棠犹犹豫豫道:“有件事……前世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但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说来听听。”池长庭道。
池棠神色微黯,轻声道:“前世……衫衫病逝后,陆三哥打伤了苏瑾,被关进大理寺狱,要治他民犯官之罪,陆家上下竟救他不出,甚至在狱中被打断双腿……”
尽管已经是前世的事了,提起这一段,还是湿了眼眶。
池长庭也听得动容。
陆家不是普通人家,大理寺竟不怕得罪燕国夫人和陆淑妃,敢如此待陆三?
“后来还是苏瑾亲自去了趟大理寺,将陆三哥带了出来,有人说,苏瑾是梁王的人,陆三哥打伤苏瑾,是梁王在为苏瑾出气。”
池长庭沉默片刻,问道:“有人说,是谁说?”
要说梁王为苏瑾出气,这气出得太过嚣张,而据他看来,梁王并非嚣张跋扈之人。
池棠道:“是我让银烛出去打听到的坊间流言,问颜先生和陆家,都是讳莫如深,我也知道做不得准,所以一直没说,昨天看到苏瑾在梁王府,才又想起这件事。”
池长庭“嗯”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
池棠犹豫了一下,道:“爹爹,我可以约苏瑾出来吗?”
池长庭画笔一停,抬眸看了她一眼:“干什么?”
池棠轻声道:“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知道前世衫衫究竟是怎么死的……”
池长庭笑了一声,低头继续作画,道:“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没兴趣知道,倒是知道惦记着陆七。”
池棠陪笑道:“我的事不是有爹爹嘛……”
池长庭笑了笑,问道:“你的福袋做好没?”
这个问题池棠早有准备,回答得理直气壮:“快好了、快好了!绝对不会耽误!”
池长庭这才松口道:“你写封信,回头我让人投到梁王府去。”
池棠高兴地应了一声,索性就在这儿拿了纸笔写起来。
写完封好,放在书案一角,转头再看那画,已经差不多勾好了线条。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女子春衫飘逸,青丝低垂,素手执一书卷,未见容颜,已觉神清散朗,风姿不俗。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久不练笔的缘故,池棠觉得他的画技似乎有些退步,布局和技法显得比较一般。
池棠写好信,原本应该走了,可见他开始勾画面部,出于好奇,又趴回了桌前。
池长庭此时越发全神贯注,话也没说了,似雕琢一般仔细添着面部轮廓。
一笔一笔,随着美人容颜逐渐清晰,池棠也逐渐震惊得张大了嘴。
这、这、这——
这个美人,不就是她在武当山山神庙见过的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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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小姑娘的第一次动心
“福”字快绣好了,池棠便慢下了速度,一边绣着,一边想着上午在池长庭书房看到的画。
她离开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色了。
还是想说,爹爹的工笔有点退步,画得那么仔细,却只得了两三分陆大姑娘的神韵,比不得爹爹给她和阿娘画的。
但二三也不错了,除了她和阿娘,爹爹就只给陆大姑娘画过,果然是不一样的!
池棠停了针,痴痴地想,什么时候也有个人这样为她作画呢?嗯……除了爹爹以外……
想着想着,还真的让她想出个人来。
“青衣!”池棠朝门外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青衣便闪现眼前。
“你还记得不记得我曾经落了一幅画在芳尘院?”池棠期待地问。
青衣摇头。
池小姑娘和太子殿下在芳尘院里做的事她一点也不敢记,谁问都是不知。
“就是燕国夫人大寿那日,苏瑾画的画。”池棠提示道。
青衣还是摇头。
池棠只好放弃,改口道:“那你能帮我问问太子殿下那幅画的下落吗?如果在殿下那儿的话,问问殿下能不能还给我?”
……
“不在!”李俨断然回答。
青衣也干脆,得到了回答转身就走。
“等等!”李俨喊住她,“为何突然想起苏瑾的画?”
青衣面无表情:“属下不知。”
李俨默了片刻,又问:“那日梁王府宴,她是不是见到苏瑾了?”
“是。”
李俨垂眸盯着面前请为太子选妃的奏折,须臾,提笔草草批复:“若重选才如重选妃,孤心慰矣。”
最后一笔收起,也顾不得墨迹未干,便“啪”的一声合上。
“那幅画进京途中遗失了。”李俨语气淡淡如常。
青衣应了声“是”。
李俨沉默片刻,问道:“今天在忙什么?”
青衣道:“保护池姑娘,不离左右。”
李俨看了她一眼,道:“孤问的是池姑娘。”
青衣面不改色:“上午去了池二郎书房,下午在柳院绣福袋——”
李俨欣慰点头,真是个乖巧可爱不惹事的小姑娘!
“——明日相约苏瑾于东市清在茶肆。”
李俨执笔的手一紧,沉默片刻,淡淡道:“去吧。”
青衣无声退下。
他又坐了会儿,批了两本奏章后,才放下笔,步履沉稳地朝偏殿走去。
偏殿一角放着一只箱子,里面都是他从陆家带回来的各色物件。
李俨挥退左右,独自翻找着,眉头不自觉皱起。
明明这么久都没记起来这幅画,怎么一见苏瑾又想起来要了?
当初要他赶走苏瑾的时候,不是已经决定放下了?怎么才见了一面又捡起来了?
又是找画,又是约见,她到底想干什么?
池长庭不知道管管吗?
越想,心里越是烦躁,偏偏翻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画卷,李俨憋着一口气,狠狠摔上盖子。
殿内只有他一个人在,安静得有些过分。
箱子合盖的声音轰隆回响了一会儿,也没了。
耳边依稀又听见女孩儿嗓音清甜、语气郑重地向谁宣布:“我喜欢的是余杭苏瑾!”
那样坚定,毫不犹豫。
自从苏瑾离开后,她就没有过这样的情愫。
哪怕后来萧琢向她表白,也没见她有半点动容。
小姑娘的第一次动心,如此珍贵,却给了那个年少轻浮的苏瑾!
“啪!”
李俨一掌拍在箱子上,神色坚定下来。
不行!不能再让苏瑾蛊惑池小姑娘了!
池长庭不管,他来管!
“来人!”李俨唤了一声。
内侍早在门外听得忐忑不安,太子殿下从来清冷自持,东宫谁曾见过他打砸东西?
好在进了殿偷偷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满地残渣,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这个箱子有谁动过?”太子殿下冷冷问道。
内侍忙摇头:“殿下吩咐过不能动的,无人敢动。”
李俨皱眉想了想,倒是想起来了。
上回他翻这个箱子找信物,把苏瑾的画也翻出来了,只记得把香囊和诃子拿走,那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