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陛下面前,不得喧哗。”李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扁了扁嘴,委屈地低下头。
李俨心中暗叹,转身向皇帝行礼:“陛下容禀!”
皇帝的目光仍旧落在画上:“你说!”
李俨道:“公孙正德命案,由大理少卿许航和江宁太守史达一并审理,公孙正德因数次欺凌良家女子,为该女失手杀死,陆先生作为目击证人曾上堂指证,一应案卷,仍留在江宁府,陛下可令人调取。”
池棠听到这里,终于想起这个公孙义是谁了,不由更加愤恨。
他儿子明明是欺负了朱姑娘罪有应得,居然拿这件事又来构陷陆大姑娘!
果然能教出那样一个禽兽儿子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孙义仍在狡辩:“小儿冤枉!都是陆氏设的局,那女子分明是陆氏派来的刺客,刺杀之后,还要构陷罪名毁我儿清白,否则陆氏人在吴县,怎么这么巧到江宁来?”
“你——”池棠正要怒斥,突然想起刚才太子殿下的话,忙闭了嘴,眼巴巴看着皇帝,道,“陛下、陛下容禀。”
皇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仿佛觉得有趣,笑了笑,道:“你说。”
池棠道:“那女子不是刺客,她是个女侠,是个好姑娘!若不是受了欺负,谁会拿自己的清白去冤枉人?”
公孙义冷笑:“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当堂供认这种羞于启齿的事,可见那女子原本也不是什么良家子!”
池棠气得想咬人。
太子殿下突然淡淡开口:“那女子,是平阳长公主的弟子。”
殿内安静了一瞬。
“子衿可认得这幅画?”皇帝将手中画卷交给身旁侍臣,示意他拿给陆子衿。
关于朱弦的案子就这么莫名其妙揭过去了。
画卷在陆子衿面前展开。
池棠瞄了一眼,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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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她有信心
画上的美人映入眼帘。
月白春衫,青丝低垂,端的是神清骨秀,气质脱俗。
“不认得!”大殿内响起陆子衿淡定自若的回答。
“我认得!”池棠抬起头,望向御座之上。
一时间,殿内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哦?”皇帝笑着应了一声。
“这幅画,是我——”池棠咬了咬唇,“是我画的!”
李俨目光骤缩,掩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倏然握紧。
“哦?”赵王笑道,“池乡君怎么画这样一幅画?难道画上的字也是你题的?”
池棠没有回答,专注地看着皇帝。
皇帝笑了笑,吩咐道:“给她笔墨丹青,给朕再画一幅。”
李修一听急了:“父皇,工笔画要画很久——”
“朕知道工笔画——”皇帝懒洋洋地起身,指了指池棠,“让她画,画好了再继续审!”
说罢,从御座上下来。
“是否辟一处宫殿?”李俨随后问道。
“就在这里画!”皇帝淡淡道,走到池棠身边时,停了一停,目光冰冷地滑过她的脸,“画好之前,不得出武德殿!”
陆子衿蹙眉:“陛下——”
“子衿啊!”皇帝转头看她时和蔼得像个长辈,“淑妃时常念叨着你呢!来!随朕去见见你姑姑!”
陆子衿不为所动:“陛下何苦为难一个孩子?”
皇帝脸色一沉,冷笑道:“她不是说那幅画是她画的?朕让她自证清白是为难她了?难不成朕堂堂天子,由她说什么都得信?”
陆子衿还待说话,皇帝却一拂袖,唤道:“崔昇!”
崔昇忙上前听命。
“将原告与被告收押在监,改日再审!”
……
池棠进宫门后,池长庭便如上回一样在宫门口翘首等待。
眼见快到午时,却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池长庭耐不住心中焦躁原地踱起圈来。
刚踱了两圈,就看到宫门内走出几个人,池长庭定睛一看,却是一惊,忙迎上去。
“陆大姑娘——”他瞥了一眼与陆子衿同行的公孙义及押送两人的侍卫,心中一沉,问道,“陆大姑娘可见着小女了?”
陆子衿看了他一眼,神色愧疚,轻轻一叹——
……
池棠默默地在画案前跪坐下来,往砚台里倒了点水,开始磨墨。
皇帝离开后,原先殿内的人也都陆续走了,包括太子殿下。
虽然他走之前看了她一眼,可能也是爱莫能助,终究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至于陆大姑娘,更是自身难保,直接被侍卫押了出去。
倒是还有一个人,意外地留了下来。
“我来帮你磨墨!”留下的那人自告奋勇去抢她手里的墨条。
池棠忙捏紧了一些,道:“多谢魏王殿下,但我自己作画,需要多浓的墨要靠自己磨才能把握!”
李修红着脸收回了手,小心翼翼瞟了几眼殿内侍立四周的宫女,悄声问道:“你真的会画?”
池棠正色道:“我既然能画出一幅,再画一幅有什么难?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画不了十分相像而已。”
说完,突然警觉地看了他一眼,皱眉道:“魏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欺君吗?”
“不是不是!”李修慌忙摆手,“我、我就是担心你……”
池棠挺直背脊,神情专注地磨着墨,语气严肃道:“我现在要奉旨作画,魏王殿下还是找别人玩去吧!”
李修懊恼地垂下头,很快又抬起来,殷切地问道:“四姑娘,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拿点吃的?”
这么一说,池棠还真的感觉到饿了。
这会儿都午时了,能不饿吗?
“我能吃吗?”池棠怯怯问道。
皇帝陛下只说让她画画,没说让她吃饭,也没让人给她准备午膳,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李修拍胸脯道,“不吃饱怎么作画?”说着就跳起身,“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去拿!”
池棠正要说话,身后一冷,殿门打开了。
进来一名圆脸的中年内侍,笑眯眯朝二人行了礼,道:“太子殿下命奴等为池乡君送午膳来了!”
池棠看了一眼内侍手里的食盒,突然转头对李修道:“我想吃虾炙!”
“有有有!”内侍小跑上前,将食盒放下,打开顶盖,第一盘就是虾炙。
池棠抿了抿唇,又道:“我想吃菘菜!”
“也有!也有!”内侍高兴地端出了第二盘。
池棠撅了撅嘴,道:“陛下让我作画,没让我吃饭!”
内侍笑眯了眼道:“没事没事,奴可以喂乡君!”说着,真的端起碗来要喂她。
“不用不用!”池棠忙丢下墨条把碗接了过来,又迟疑看了李修一眼,小心翼翼问道,“我真的能吃吗?”
“当然能吃!”李修挺起胸膛道,“别怕,陛下不是不通人情的人!”
池棠低头扒了一口饭,心中忍不住腹诽:通人情还要她现场画工笔?
太子殿下给她吃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不合她口味的,池棠虽然心里有点别扭,但一顿饭吃得倒还香,李修看了一会儿,都忍不住让人加了碗饭坐在她边上一起吃。
那名内侍则乖巧地去帮她磨墨了。
吃过饭,池棠就开始画稿本了。
李修仍旧留下没走,但池棠可没自家爹爹那样一心两用的本事,一开始画,就是全神贯注,李修一开始还同她说两句话,后来见她不答,也逐渐收了声,跪坐一旁专心看她作画。
虽然李修不说话,可身旁一双眼睛盯着,总是有些影响。
池棠原以为他待不了多久,没想到就这么无聊地看着,他也待到了日头偏西,后来还是被惠妃派来的人喊走了。
李修一走,池棠总算松了一口气,全身心投入到作画之中。
这本来就是她平时喜欢且擅长的事,做起来其实没有那么难熬。
何况她曾亲眼看着父亲画线稿,也曾在今天临出门时,仔仔细细看过父亲画的赝品,至于真品,她也有意扫过了一遍。
她有信心,能将那幅画仿到七八成!
这世上,本没有一模一样的两张画,就算画作原主也不可能画得分毫不差,七八成就足够了!
池棠正画得斗志昂扬,浑然忘我,突然,身后“吱呀”一声。
殿门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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