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虽然白天不太开心,夜里闹起来的时候,失忆还是乖乖跟着李式出门了。
池棠虽然没出门,也紧张得睡不着,索性抱着黑子在前厅等他们。
西面火光映天,人声鼎沸。
池棠痴痴望着,一时想着这次计划,一时想到爹爹,一时又想到太子殿下,不知不觉夜深露重。
李式等人一直到寅时才回来。
池棠原本都快睡着了,一听到动静就惊醒过来,跑出来迎上夜归的诸人,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顺利吗?”
明眸皎然,青丝婉转,怀里一只雪色的兔子乖巧而卧。
恍然月中仙子。
失忆盯着她看时,李式却皱眉训斥起戚兰来:“怎么太子妃这么晚了还没睡?”
池棠忙道:“我特意白天多睡了会儿,就为了晚上精神呢!”
失忆听得笑了起来,朝她挤了挤眼:“大功告成!”
她高兴得差点把怀里的兔子抛了起来。
李式苦口婆心劝道:“太子妃快去睡吧,明天还得登门要粮呢!”
她连连点头,蹦蹦跳跳地走了。
失忆看着笑了笑,问李式:“你们怎么选的太子妃?她这样怎么母仪天下?”
这种女孩子,不就只能拿来宠?
李式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知道韦太守新纳了一名小妾吗?”
失忆愣了愣:“关我什么事?”
李式微微一笑:“是啊,关你什么事?”
……
虽然夜里睡得不多,池棠还是一大早起来了。
特意让橙子给她化了个有气势的妆,精神抖擞地出门要粮。
失忆的计划是这样的——
先公开征粮,约谈本地世家。
当然,约谈的结果毫无意外,个个哭穷,都推说家里没有存粮。
随后选其中一家,暗中查到粮仓所在,等到夜里放一把火,借救火的机会打开粮仓大门,将囤粮暴露在人前,让对方再也无法抵赖。
最后再由池棠上门要粮。
池棠选的是傅氏。
倒不是因为傅氏给她上过蛇羹,主要是傅氏的粮仓离节度使府最近,纵火救火都比较方便。
“只盯着其中一家的话,其余人家反应不会特别大,甚至会多交一些出来,不过也仅限于粮草,军械就别想了,这东西你查不到他们藏哪儿。”失忆是这么说的。
一切也如他所料。
傅氏乖乖交出了那个粮仓所有囤粮,其他世家也多交了一些出来,再加上商户捐粮,最后竟筹到了两万石粮食,高兴得池棠一回到屋里就爬上床滚了好几圈。
滚完爬起来写信。
一封写给爹爹,说明送粮的事,一封写给太子殿下邀功。
事情还没结束。
筹到粮后,还要送到前线。
押送军粮也很要紧。
按照失忆的意思,最好是李式亲自带人押送,以保万无一失。
但李式得的命令是保护太子妃,怎么也不肯去,最后将最信重的几个手下派了出去,但是押送军粮的主力仍是本地军士。
失忆对这个配置很不满意,但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建议道:“青岗峡那边有山匪,万一黑心吃了军粮也很麻烦,现在腾不出手剿匪,不如还是走边线,派几个人提前探路,让沿途驻军接应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从来都是算无遗策,李式和池棠商议过后,也觉得可行,便听从了。
但最要紧的这次,失忆却失手了。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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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失忆的身份
军粮被劫了。
池棠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失忆面色铁青,厉声喝问:“怎么被劫的?在哪里被劫的?什么时间被劫的?说仔细点!”
李式看了他一眼,脸色也很难看。
“在马家滩附近,昨天下午,未时到申时之间,突然冒出来一伙突厥人,我们、我们……”哽咽难言,突然“嘭嘭”磕了两个头,“属下辜负太子妃和副率所托,丢了军粮,请太子妃降罪!”
逃回报信的是李式派出去的心腹属下之一。
李式一共派了十五人出去,只回来了这一个,伤痕累累。
池棠说不出话来,只摆了摆手。
李式低声唤来人将他扶下去。
屋内陷入沉默,气氛凝重。
池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军粮没了,太子殿下交给她的人也没了十几个……
眼前忽然模糊,继而泪落衣襟。
她忙垂下湿润的眸,忍住汹涌泪意。
“怪我计划不周——”失忆突然开口,“还是应该走青岗峡,即便遇劫,粮草和人也不会有失。”
“不是路线的问题,”李式打断他,“突厥人来得这么突然,只怕是有人泄露了行军路线!”
“不仅仅是行军路线,”池棠轻声道。
“我记得马家滩距离石沟驿快马仅半个时辰,我们提前一天派人去通知五原城驻军半道接应,当时算的时辰是申时左右在哈巴湖一带遇上,哈巴湖距离马家滩也就快马半个时辰,只有这半个时辰的空档,却被人抓住了!”她抬眸定定地看着失忆,“可以说我们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对方都已经知道了!”
失忆笑了起来:“看着我干什么?送粮的计划我可一点也没参与!”
池棠抿了抿唇。
粮草到手后失忆给了点建议就撒手不管了,可是凭他的本事,想估算出送粮的路线和时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何况,他确实有可疑之处。
“你昨日——”
“报——”
池棠刚开口说了三个字,门外就传来一声急报。
“太守、县令与十姓家主门外求见!”
“应该是为了军粮的事,我去见他们!”李式道。
“他们、他们要见太子妃!”报信的侍卫不安地说。
“让他们进来吧!”池棠道。
军粮被劫后,姗姗来迟的五原城驻军救下了几名幸存护粮军,其中也有本地军士,这事本来就瞒不住。
侍卫的脑袋又低了一些:“韦太守带兵包围了节度使府,请太子妃出去一见……”
……
门外,站在人群最前列的是灵武郡太守韦乐和傅氏家主傅亮。
韦乐见她出来,上前深深一拜,道:“臣等听闻军粮遭劫,痛心疾首,据幸存军士所述,突厥人早有埋伏,臣等怀疑有细作泄露了行军路线!”
李式迎上韦乐,冷笑道:“韦太守让人包围节度使府,莫非是觉得太子妃指使突厥人劫走了送给自己父亲的军粮?”
韦乐再次拜道:“臣不敢!臣等担心太子妃一时不察,让细作走脱了,才斗胆先让人围了节度使府。”
李式脸色一变:“韦太守这么快就确定了细作的身份?”
韦乐转头看傅亮。
傅亮上前一拜,道:“听说太子妃身边这位姓施的郎君是在石沟驿附近新收的,老朽斗胆,想问一问这位施郎的来历!”
李式拧眉冷道:“太子妃身边的人,凭你也敢过问?”
“原不敢过问,”傅亮不动声色,“只是恰巧昨日清晨有人见到这位施郎出城往东去了,接着就发生了军粮遇劫的事,我等才不得不问一句,不知太子妃是否知道,这位施郎昨日去了哪里?”
池棠心头一紧。
傅亮问的,也是她刚才想问失忆的。
对方咄咄逼人纵然别有用意,但踩的这个点恰在她心虚之处。
昨天,失忆确实出了城。
“我去了石沟驿!”失忆答道,神色淡淡,不见惧意。
这事池棠也是知道的。
商陆为他治了半个月,也没见他记起自己身份,于是建议让他见见熟悉的人事物,或许可以有助记忆恢复。
失忆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事物,所以决定去当初遇救的地方找找感觉。
接着就发生了军粮遇劫的事,还是在距离石沟驿不远的地方。
“有谁为证?”傅亮盯着失忆问道。
失忆转过脸看她,神色似笑非笑。
池棠捏了捏汗湿的手心,心中陡然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