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池长庭微怔。
萧琢?他来做什么?
“府君!学生有要事求见!事关重大!”萧琢的喊声中夹杂着推搡和劝阻,应该是被门外侍卫拦下了。
池长庭心中顿时一沉。
萧琢并非鲁莽之辈,何事如此焦灼?
有神秘红衣女子行刺在先,池长庭更加警惕,当即大步上前,亲自打开院门。
见池长庭出来,侍卫这才松了手。
萧琢一个急冲到了池长庭面前,诗礼传家的萧氏子弟眉目焦灼,甚至忘了行礼。
“后山小亭,有强人约三四十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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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去找她(加更)
“强人?”池长庭听到时心中一凛,目光如电看向红衣美人。
刚来个刺客,又出现强人埋伏,未免太巧了。
红衣美人抬起下巴,傲然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池长庭,你还是回头是岸吧!”
池长庭转向展遇,吩咐道:“把她捆起来,你亲自带五个人去后山小亭看看!”
红衣女子脸色一变,忙道:“别捆别捆!绳子会擦伤我的,你要是怕我跑了,点穴就好了,后山那些跟我无关啊!我就一个人!”
池长庭眼下没空同她纠缠,至少红衣女子已经确定同穆鸿案有关,那三四十名强人,恐怕也是冲着屋里那名人证来的。
不过红衣女子的话也提醒他了,这女子武功高强,也不知道捆不捆得住。
池长庭亲自封了她的穴道后,又吩咐道:“捆起来!”这样感觉放心一点。
之后不再理会红衣女子的无声怒瞪,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隐在暗处的李俨无声点了点头。
这次带上山的太守府侍卫有限,倘若后山真的有那么多埋伏,太守府侍卫都将调去后山,这里就空了。
为了防止被调虎离山,只能是李俨带着暗卫守在这里。
转身细问萧琢发现强人的经过。
“……原是在主庭园赏花,不慎被一名小师傅水湿了鞋,回房换了鞋后,刚出门,却听两人私语后山小亭畔昙花迎阳而开,心中好奇,便独自去了……小亭临崖,崖下水潭印出兵刃……”萧琢一一答道。
池长庭嘉许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五郎能不惊动强人而离开,临危不乱,难能可贵!”
萧琢却听得面色一僵,正要开口,先前离开的一名侍卫恰巧回来了,神色凝重:“后山确有埋伏,不下五十人!”
池长庭皱眉急令:“召集所有侍卫后山剿匪——”转向萧琢,“劳烦五郎通传各家女眷,务必回房待着,不要轻易外出!”
萧琢应下,正要离开,忽听池长庭对侍卫吩咐道:“莫三、莫七去保护姑娘,令她安分待在屋里别出来!”
他脸色一变,回头唤道:“府君——”却被池长庭身后一道清冷语声打断。
“不若带姑娘来这儿,还安全些。”
池长庭略作迟疑。
这里有人证在,是最引火的地方,但有李俨和东宫暗卫在,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倘若阿棠留自己屋里,万一歹人要拿人质……
池长庭只一瞬便拿定了主意:“好——”
“府君!”萧琢再次出声,神色不自然,“池姑娘应该不在屋里……”
池长庭猛然转身,目光如鹰隼逼人,他身后屋内,也有一道目光从暗处抬起,盯得萧琢打了个冷战。
萧琢定了定心,道:“方才池姑娘与陆七姑娘也到了后山,有两位姑娘掩护,学生才从后山脱身——”感觉到身上两道目光一冷一热,如有伤人的实质,萧琢忙加快语速,“两位姑娘同学生一道离开后山,池姑娘往前面去了,学生急着报信,没能拉住……”
先是刺客,又有埋伏,定是人证入吴郡时泄露了行踪,普明寺现在很不安全,池棠作为太守爱女,又毫不知情,是最佳的人质之选。
没看到人,池长庭如何放得下心?当即就想分一队人去找池棠。
“府君!”李俨唤了一声,从暗处走出,抱拳低头行礼,“属下愿带人去寻姑娘!”
“你?”池长庭惊讶犹疑看他。
今天情况不太妙,理论上,太子殿下才是高于一切的重点保护对象。
“属下定将姑娘找回!”李俨沉声道。
那样一个小女孩落在外面,他也不太放心。
但剿匪是官兵的职责,他不便动用暗卫,倒是用来暗中搜寻池小姑娘正合适。
池长庭也是这么想的,立即点头道:“一刻钟内,我在后山小亭等你消息!”
一刻钟内找不回池棠,他就顾不得许多了!
这么不客气的?
李俨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只看到池长庭毫不掩饰的忧急。
“府君放心。”李俨朝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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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再遇秦归
池棠一手按空摔进去后,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被一双手恰到好处地扶住了。
“姑娘?”声音温文尔雅。
男子扶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修长白皙,有一种温柔的美丽,素白大袖垂下,袖口的一丛兰草疏淡雅致。
那一丛兰草曾拂过琴弦,也曾拂过她的发顶。
在前世的记忆里从清晰到模糊,又在今生的目光中从模糊到清晰。
池棠慌忙站起身离开他几步,有些情怯地看了他一眼。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池姑娘?”
池棠一愣:“你认得我?”
一瞬间,脑中阴谋无数。
秦归是见过她,可苏瑾当时没有介绍她吧?秦归怎么会认得她?难道真如苏瑾所言,秦归是刻意盯上了她?
“上午开坛仪式时,见到姑娘站在府君身边,故有此猜测。”秦归解释的时候微微笑着,目光了然,似乎洞悉了她的警惕。
池棠忍不住红了红脸,原来是她小人之心了……
“在下江都秦归,受邀在今日盂兰盆会上演奏佛曲。”秦归自我介绍道。
池棠红着脸小声道:“我知道……”
他微微一顿,道:“姑娘知道我?”
声音仿佛与刚才没什么区别,但又隐隐约约柔软了一些,这份隐约听在耳中,池棠不自觉心神一荡。
心神一荡,紧接着就是一个激灵。
苏瑾的话鬼使神差地又在她脑中回响:他在勾引你……他在勾引你……
“池姑娘怎么在这儿?”
池棠往外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小心路过……”
路过男客禅房,也是十分的不小心了。
秦归笑了笑,道:“方才听到门外有动静,就开门看了看,没想到有这样的惊喜——可曾惊吓到池姑娘?”
他言语笑容温和爽朗,池棠越发不好意思,摇了摇头,道:“是我走路失神,打搅了先生。”
秦归莞尔一笑,又道:“哪里谈得上打搅?我正在调五弦,恰巧姑娘路过,也是一种缘分,恕秦某冒昧,池姑娘可愿留下一听?”
池棠微微一怔。
前世她在后山溪旁遇秦归,驻留半晌之后,秦归邀请她至禅房小坐,用的也是差不多的说法——
“禅房内尚有一五弦琴,姑娘若有意,可随行一听。”
当时她懵懵懂懂就跟着去了,也亏得秦归是个君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她没有在山溪旁驻留,可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这里,秦归还是邀请她听琴。
好似衫衫和苏瑾一样,她和秦归也是绕不开的缘分么……
离开,不舍,留下,她又觉得不安,站在门边,进退两难。
秦归见她不答,仍旧只是一笑,微微躬身,道:“姑娘请便!”
随即转身回了琴桌前,低头顾自调试琴弦,神情专注,只当她不存在。
这样一来,池棠反而自在很多,犹豫着,没有立即离开。
秦归一面用细布擦拭着琴弦,一面轻捻琴弦调音,不时有琴声铮铮而出,高低清沉不一,不成曲调,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律。
他微垂的侧脸对着她,鬓角一缕发丝落下,拂着白皙的肌肤,神色温柔静谧,如诗如画。
此情,此景,此人,池棠不禁看得出了神。
她真的不该被苏瑾的话影响,秦归,明明是这样好的人……
倘若他真的心有不轨,凭她从前的觉悟,还不是任他拿捏?
但是上一次他也是这样,带了她回来后,随意招呼她坐下,就顾自擦拭自己面前的五弦琴。
五弦琴……
池棠心中一动。
“池姑娘可见过五弦琴?”他突然问道。
目光随意抬起一瞥,并未作过多的停留。
池棠“嗯”了一声,仍旧盯着他面前那架桐木五弦琴看,心里不由起了一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