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
因为住处还要收拾,何必先将人领到了前厅。
池棠和朱弦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何必的声音:“小师妹你进去坐啊,没事的,我们棠、太子妃人很好的,不用拘束,我跟太子妃可熟了,她一听说你是我师妹,就特意要来见见你——”
“太子妃来了。”一道从容镇定的女声打断了他。
池棠听得心中一动。
这小师妹跟她师兄似乎性情很不一样啊!
不过想想也是,谁还能跟何叔叔一样呢?
一面想着,一面迈过门槛。
抬头,就见一名蓝衣女子同何必一起站在庭院中。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可以透露很多。
蓝衣女子往那里一站,池棠就觉得她不像江湖人。
但池棠相人的本事还嫩着,只凭一点直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看人家不像江湖人,但也看不出像什么人。
那女子年纪在二三十岁之间,算不得美貌。
不知是不是年纪的关系,笑得比较含蓄,打量池棠的目光也十分谨慎内敛。
但她在看到朱弦时,却愣了一愣。
“这位莫不是七凤谷的朱美人?”蓝衣女子向池棠行完礼,便迫不及待地问。
“对对对就是她!”何必高兴地回答,“她——”
“我前几天刚听说一个传闻,同七凤谷有关。”何止道。
朱弦目光顿时一紧:“什么消息?”
……
三日后,杜壑登节度使府。
“灵武并没有这个传闻,往东到方渠就打听到了,可能刚刚传到方渠附近。”杜壑道。
池棠按住朱弦,抢在魏少游之前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传闻有几分可信?”
三天前,何必的师妹何止带来一个江湖传闻。
传闻的前因很复杂,大概就是有个七凤谷弟子做了许多欺男霸女、祸害武林甚至通敌卖国的事,导致武林正义人士揭竿而起、一呼百应、欲除之而后快。
而那位恶贯满盈的七凤谷弟子,正是闭关快一年的窦淮。
池棠当然是相信窦淮的,她问的是武林正义人士联盟围攻七凤谷的事是真是假。
杜壑答得十分保守:“目前看来,六分真四分假,臣已命人继续往东打探,消息似乎是从东面传来的。”
池棠听得一惊。
六分真四分假,那也就是说,真的可能性更大了。
难怪朱师叔找不到原来在灵武郡的同门,大约都收到消息回七凤谷了。
“我要回七凤谷看看!”魏少游按捺不住起身道。
说罢,看了朱弦一眼。
朱弦面露挣扎:“我——”
“你们先别急!”池棠扬声压过她的声音。
朱弦闭上了嘴,魏少游犹豫片刻,也坐了回去。
池棠转向杜壑,道:“窦师叔无疑是被污蔑的,依杜县令看,有没有可能和朝廷中人有关?”
杜壑目光一动,有些意外。
朱弦和魏少游会往江湖恩怨去想,他却不会。
这样大规模的江湖械斗是官府最为忌讳的,如果真的能成,背后必然有官府的默许甚至支持。
只是没想到太子妃也会想到这里。
“我不知道窦师叔是不是有江湖上的仇敌,但是朝廷中的仇敌我却知道一个——”说到这里,池棠眸色微沉,“杜县令或许还记得,去年夏天,我在玉华山被姚氏余孽绑架,混乱中,我用窦师叔的匕首杀死了姚无忌的义女姚十一,后来那把匕首失踪了!”
杜壑面露惊诧。
这小姑娘居然还杀过人?
“姚十一曾以苏瑾的身份客居梁王府半年多,自她死后,我和窦师叔都曾遭遇过刺杀,虽然还没有实证,但我爹和太子殿下都怀疑是梁王所为!”
“你的意思是,是梁王要为那个女人找窦师兄报仇?”朱弦皱眉问道。
如果是梁王指使的,那可比江湖恩怨棘手多了。
“未必是梁王——”杜壑道,没等朱弦和魏少游松口气,又补了一句,“或者说,可能不只是梁王。”
池棠倒抽一口冷气,忙问:“不只是梁王,还会有谁?”
爹爹和太子殿下都不在,一个梁王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惊悚了。
还不止?
该不会是……
杜壑沉吟片刻,道:“太子妃可曾听说过平阳长公主?”
池棠看向朱弦:“好像是朱师叔的师父?”她听太子殿下提起过两回。
朱弦摇头:“我没问过师父。”
骊山猎场那次她也听到了,但是当时场面太混乱,她没心思留意。
后来回了七凤谷,也没心情回忆这一段,直到现在杜壑提起,才记起了这回事。
“确实是!”杜壑给出了肯定。
他曾到过七凤谷,也见过朱弦的师父,甚至受过她的指点。
“平阳长公主是太祖养女,曾受赐国姓,原姓朱,是开国四将中唯一一名女将,曾于前朝末年随太祖征战南北,创建威震天下的玄甲军,”他顿了顿,语气有些神往,“玄甲黑骑,所向披靡……”
厅内三人都面露惊诧。
“平阳长公主的玄甲军……难道就是太子殿下带来的那个?”池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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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太子妃调兵
杜壑摇了摇头,道:“平阳长公主的玄甲军早在太祖建元二年就消失了,不知去处,太子殿下的玄甲军是不是平阳长公主那一支,还不得而知。”
“但别人可以以为是,对不对?”池棠问道。
杜壑点头。
这就对了!
池棠忍不住磨了磨牙。
京里那位以为平阳长公主把她威震天下的玄甲军给了太子殿下,因此龙颜震怒。
他虽然不能把太子殿下怎么样,但要对付一个江湖门派,也就是使个眼色的事。
杜壑扫了一眼朱弦和魏少游,道:“如果七凤谷的消息属实,很有可能背后就是太极宫的密令,从前顾忌长公主手里的玄甲军,如今见玄甲军被太子殿下带走,便无所顾忌,直欲除之而后快!”
魏少游霍然起身,看向池棠时,虽有歉意,态度却仍坚定:“小师侄,对不住了!师门有难,我不得不走!”说罢,看向朱弦。
朱弦面色挣扎地握着池棠的手:“棠棠,我、我……”
池长庭出征前将女儿交给她,她怎么能一走了之?
可是师门有难,她又怎么能不回?
朱弦只觉平生从未遇到这样两难的抉择,一时急得眼眶都红了。
“其实两位不必着急,”杜壑却是神色镇定,“眼下消息还没确定,不排除调虎离山之计。”
朱弦和魏少游都是一愣,朱弦更是下意识抱住了池棠。
江湖上一直有各种传闻,大多数都算不得数。
万一有人故意放假消息引开她和魏少游——
“不至于调虎离山吧?”倒是池棠不以为然,“就朱师叔和魏师叔两个,也算不上虎啊!”
虽然气氛不太对,朱弦还是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脸:“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是虎了?”
池棠吃痛地“嘶”了一声,忙改口:“是虎是虎,朱师叔这么厉害,当然是老虎!”
朱弦眉头一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姑娘不会是偷偷骂她母老虎吧?
池棠没有留意朱弦的怀疑,继续对杜壑说道:“如果要调虎离山,我身边高手如云,光调走两位师叔意义不大。”
杜壑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次七凤谷之围恐怕是真的,目标应该就是平阳长公主和窦少侠。”
魏少游紧绷着脸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告辞了,”看了朱弦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晦涩,“朱师妹,你还是留下吧,我们都走了,万一小师侄遇险,怎么对得起池师兄的托付?”
此去凶多吉少,他自是义无反顾,却不愿朱师妹也——
“你这样去了也无济于事!”池棠倏地起身拦在他面前,“如果是太极宫的意思,你们这样回去就是送死!”
“送死也要回去!”朱弦也站了起来。
她歉疚地看着池棠,眼中隐有水光:“对不住了棠棠,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必须回去与师门共存亡,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爹的托付——”
“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样回去没用,那你们可以不这样回去啊!”池棠叹道。
朱弦和魏少游俱是一愣。
连杜壑也露出不解之色。
池棠顾自朝外唤了一声:“来人!笔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