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这不是正好提醒了薛令把罪责推出去吗?
就薛令做的这些事,哪有半点为齐国公府考虑过?
只要能自保,她一点也不怀疑薛令会把责任推给包括齐国公在内的任何人!
“池侯以为,薛四娘子说的话可信?”这样想的不止薛筝一人,陆子衿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池长庭将薛令拎到面前,看到她眼里突然亮起的希冀,却没有如她所期待的那样解开她的穴道。
“她说的话,当然不可信,”池长庭含笑看着薛令眼里的希冀破碎,才抬头看向齐国公,“我又不是办案,需要什么证据?”
需要别人主持公道才要给出足够的证据。
他不需要别人主持公道。
今天的所谓公道也不过是给太子一个面子罢了。
阿菀的仇,他自己就能报!
“我有一个疑问,想请教池侯!”陆子衿突然问道,“既然齐国公已经将所有知情者都灭口,时隔十年,池侯是如何发现蛛丝马迹,如何找到甄玉娘的?”
池长庭嘲讽地笑了笑,道:“是秦归给我的线索。”
陆子衿眉心顿蹙:“这是阳谋!”
池长庭换只手掐住薛令的脖子,举到齐国公面前。
“对!是阳谋!”池长庭点头,换了一只手捏住薛令的脖子,剩下一只手将女儿的脸按进怀里,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齐国公,手上一用力——
“咔嚓!”
薛令的脑袋软软地垂了下去,一双眼睛犹自惊恐睁大,到死都没能再说半个字。
一片死寂中,李俨站起身,道:“薛令行刺太子妃,死不足惜,到此为止,更莫再提!”
齐国公平静应下。
池长庭轻笑了一声,也应了声“是”。
薛、池两家的恩怨是肯定不能公开的,否则东宫的底子算是漏了,只能以行刺太子妃为由解释薛令之死。
至于以后——
“孤乏了。”李俨淡淡道。
池长庭感觉到怀里襟前有些湿润,便依旧按着女儿的脸,向李俨微微躬身,语气恭敬道:“臣恭送殿下!”
李俨走到他身前时,止步看着他怀里的女孩儿。
她双肩微微颤动,不知在伤心什么。
这一场,可以让她伤心的太多。
甚至他也觉得疲惫不堪。
但是他不能就这样走了——
“商陆就留在这里,等太子妃脸上的伤好了再回来复命。”
商陆磕头应下。
她从父亲掌中挣了挣,转出半只眼睛悄悄看他。
那眸儿哀伤又依恋,看得他心都化了,连声音都不自觉软了许多:“过完元宵,距离大婚已不足两月,薛公与池侯还需尽心尽力。”
池长庭复杂地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李俨的眼神逐渐锐利。
他怀里的女孩儿闭上了眼。
“臣……”池长庭终于缓缓开口,“不敢懈怠!”
李俨心中一宽,低声同他怀里重新睁眼的女孩儿道:“孤回宫了。”
她在父亲掌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李俨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这才朝外走去。
齐国公与薛筝紧随其后。
陆子衿落后几步,经过池长庭身前时略作停顿,叹道:“阳谋,便无可奈何吗?”
池长庭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池棠从父亲怀里挣出来,乖巧道:“我送先生!”
陆子衿不由莞尔,见她头发披散着,想起太子殿下和池长庭都很喜欢的一个动作,也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徒儿的发丝格外细软,摸在手心是毛茸茸的感觉,蹭得微痒。
难怪那两人这么爱不释手。
“不必送了,”陆子衿笑着收回手,“回去睡吧,天都亮了。”
池棠点点头,还是将她送到院门口,又倚门目送她远去,才突然想起问道:“先生怎么会来的?”
“可能是你伯父怕我们同薛家起冲突,让陆先生过来做和事佬。”池长庭随口猜测。
池棠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不禁黯然:“这些都是秦归算计的?他成功了是不是……”想起来,从袖中摸出捏得皱巴巴的一张纸,“爹爹不在的时候,秦归也给我递了消息——”
池长庭接过看了一眼,听到边上小姑娘嘀咕:“是不是跟年前刚回京时爹爹收到的一样?他就生怕我们跟薛家闹不起来……”
“是,”池长庭眸色微深,将纸条随手揉碎,“是他的算计,他赢了。”
池棠心中一酸。
想起薛筝质问的那一句“你又想像去年中秋一样吗”。
她不想,所以当时让薛筝进来了。
但结果,却比去年中秋更差。
他们和齐国公府,已经是决裂了……
……
“以池长庭的性子,齐国公府与池氏,恐怕再无修好的可能,”齐国公语气平淡地说,“目前尚有外患,池长庭顾忌女儿即将嫁入东宫,不会怎么样,等日后太子登基,就是薛、池反目之时。”
“那么,父亲是否插手过唐氏之死?”薛筝定定看着他。
薛令虽然偷偷进京,但后来也被齐国公府找到了。
找到后完全可以再送回河东,但齐国公没有这么做。
对于后来薛令冒充唐菀的事,更是听之任之。
那……是不是十年前,他也对薛令暗害唐菀之事听之任之?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齐国公淡淡道,“以太子对池四的宠爱,日后池四为后,对我们薛氏百害而无一利。”
薛筝心头一紧:“父亲的意思——”
齐国公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薛氏可以出一个皇后,为什么不能出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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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韦凝之进京
商陆的药效果确实不错,正月十七这日起来,池棠脸上的肿就退得差不多了,但颜色还是青青紫紫的,对比着另半边的娇嫩白皙,就显得格外吓人。
“下手太狠了……”媚娘抚着自己的脸,眼神怯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好像这巴掌差点落在她脸上似的,“看起来这么温柔的一个人,竟然会打人!”
池棠叹了一声,想起自己差点认贼作母,不由惭愧。
“温柔个鬼!”朱弦一面往池棠脸上抹药,一面冷笑,“那叫口蜜腹剑!害了别人的娘,还来骗人家没了娘的孩子!这会儿下了地狱,看阿棠娘不咬死她!”
“我娘才不下地狱!”池棠皱眉道,“我娘也不咬人!”
“是是是!”朱弦连忙改口,“你娘从天上放条狗下来咬她!”
池棠“噗嗤”一声,和媚娘笑作一团。
朱弦也笑了笑,旋即又愤愤:“你爹竟然那么简单就弄死那女人了!怎么也该先扇她几十巴掌!要不是人多不好驳他面子,我当时就想把那女人抢过来揍一顿!”
“哎……”蹲在边上忧愁了许久的何必突然幽幽一叹。
“都怪我不在家,”何必皱着眉道,“我就不该出去看灯,她们想去自己去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看着?真不知道那些破灯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乐得跟疯了似的,结果回来一看,棠棠被人欺负了——”
“你们就算在家,当时也够不着啊!”池棠安慰道。
“也是!”何必看了青衣一眼,“还得怪青衣!就她跟得最近,竟然也让坏人得手了!这是渎职!回头看太子殿下——”
“何叔叔!”池棠忙打断他,瞥了青衣一眼。
青衣如同平时一样侍立门口,垂眸沉默。
“这不怪青衣,”池棠解释道,“当时我和薛令都在屋里,本来爹爹也在,所以青衣在门外,爹爹走得急,谁也没料到薛令会突然动手!”
何必仍是眉头紧皱:“池长庭也真是的,怎么走那么急?也不——”
“闭嘴!”朱弦冷冷看了他一眼,耳根悄悄泛红。
何必这嘴闭得有点委屈。
他才说了两句而已,怎么就不让说了?
池棠担心师叔恼羞成怒,忙试图转移话题:“啊对了,何叔叔,韦凝之要进京了!”
何必眉头一皱:“韦凝之是谁?”
池棠意外道:“你不知道?他是范阳节度使韦宽的长子啊!上回在范阳你不是跟他打过架?”
何必脸一黑,扭开身子背对着她:“别跟我提那姓韦的!”
池棠“哦”了一声,又道:“何叔叔,你说韦凝之进京,韦夫人会不会也跟来?”
何必又转回身,嗤道:“小师妹跟着那小兔崽子干什么?她自己又不是没儿子!”
他们从渔阳回京,途径范阳时,韦宽携家眷拜见。
池棠这才知道何必的小师妹何止,并非他们猜测过的为梁王效命,而是韦宽的继室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