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亏大了!
李俨摇头:“萧五私调禁军的事,原本就是东宫一直压着,总有压不住的时候,趁这机会放出来,好歹我们自己有准备,并不是什么坏事;”微微一顿,“当初谢大姑娘能拿到调兵信物,谢氏族人并非一无所知,谢大姑娘此计只是有些损人,却不一定损己!”
池棠想了想,问道:“她若是非要损己呢?”
李俨愣了愣,一时答不上来。
“我看她就是想把自己跟萧五郎捆绑起来!”池棠笃定地说。
看这姑娘步步算计,就想要得到心上人,岂会善罢甘休?
“殿下你说,萧五郎知不知道谢大姑娘钟情他?”池棠凑近他好奇地问。
按照她对萧琢的了解,分明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谢婉从一年前就开始帮他了,如果这回谢婉暗示过愿意用自己的婚事帮他,他应该不忍拒绝才对啊?
不至于这么翻脸无情丢下谢婉找上薛筝吧?
“或许不知吧?”李俨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盯着她袖口的柳叶看了几眼,突然来了灵感,拉起她往书案走去。
池棠说完谢婉,又想起薛筝:“薛十二怎么会答应嫁给萧五的?”
“萧五自己去找的薛十二,他们怎么商议的,孤也不得而知。”
池棠“哦”了一声,心里越发好奇。
真的好想知道啊……
可她家跟薛家已经闹翻了……
要不找杜容打探下?
可杜容一定会问她为什么不自己问……
哎,好难啊……
池棠苦着脸胡思乱想,冷不防被他拉着跪坐下来。
“殿下要干什么?”池棠在他怀里调整了下姿势,好奇地看向面前的书案上。
他将她围在怀里,左手铺纸,右手执笔,一边着墨,一边道:“开春了,孤给你画一套新首饰。”
池棠一边看着他画,一边嘟囔:“殿下年前画过一套玉兰花了……”
“嗯……再画一套柳叶的……”
行吧……殿下高兴就好!
池棠弯了弯眸,趴在桌上看着,看着——
“等等!”池棠喊道,“这好像不是柳叶样式?”
太子殿下“嗯”了一声,道:“孤突然想起,你及笄礼快到了,还是先做及笄礼上的簪子。”
池棠的及笄礼日子已经定下了。
二月十二,还有半个多月。
“及笄礼的簪子殿下去年不是已经做了一支?”
“那支还不够好,重新做一支。”李俨道。
池棠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殿下不用忙了,爹爹不会用的……”
李俨抬起头看她,眉心微蹙。
池棠忽然鼻子一酸,轻声道:“我刚出生,爹爹就开始给我做及笄礼上戴的笄子、簪子和钗冠,每年做一套,现在已经在做第十七套了……他每天下衙回家就闭门谢客,画稿废了几十张,每夜忙到三更……钗冠只能用太子妃那套,笄子和簪子——”眨了眨湿热的眼睛,“殿下,我想用爹爹做的……”
她也曾心疼爹爹辛苦,劝他用去年做的那套就好。
可爹爹只绷着脸说了句“那怎么行”,就红了眼眶,吓得她什么也不敢说了。
李俨放下笔,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声道:“好,孤让给他。”
池棠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肩头,软语道:“殿下,我舍不得爹爹……”
李俨轻抚她的背脊,柔声道:“孤已经令人在永昌坊修建陈留侯府,那里离东宫近,日后你可以随时回去探望岳父。”
池棠轻轻“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问道:“殿下……齐国公……我爹……会不会让殿下很为难?”
李俨温声道:“只要阿棠在孤身边,孤怎样都不为难。”
权衡臣子间的矛盾,本来就是为君者必须要面对的。
池棠又沉默片刻,期期艾艾道:“我觉得……萧五郎的事,我爹爹可能有别的想法……”
上回爹爹提起萧琢要求娶薛筝时,她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表情的意思应该是——
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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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五叔爱负责
二月初一,朔日朝会。
御史出列,弹劾中书舍人萧琢于乾封元年四月私调禁军,谋杀赵王。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关于赵王之死和赵王谋逆,迄今为止还是悬而未解的谜案。
赵王之死涉及赵王不敬太子妃以及太子妃弑皇子,闹开了对谁都不好,因此压了下来,只交给大理寺心照不宣地放着;
赵王谋逆则是被皇帝特意压了下来,东宫因为忙着西北战事,也无力盯着,就随他去了。
这两桩悬而未解的谜案,此时正好被拿出来做文章。
“可有证据?”天子面沉似水。
私调禁军的证据有,与赵王照面的证据也给了。
于是振振有辞,指证萧琢谋刺赵王。
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都是东宫提供的,能让萧琢被打压到什么程度也是计算好的。
乃至萧琢被当朝停职、接受御史台调查时,情况也仍在掌握之中。
直到一人从武官列中站出,语声凉凉道:“赵王,乃帝王长子,一朝暴毙,不但凶手下落不明,还背负谋逆罪名,今有嫌犯落网,若不能从严查办,天威何在?赵王何以瞑目?臣请将萧琢夺职下狱,着三司严守严查!”
……
“下了没?”池棠着急问道。
“下了。”池长庭语气随意地说。
池棠不满:“我问的又不是下饺子!”
池长庭听得乐了:“下诏狱虽然不在计划中,但也不是什么值得紧张的事。”
池棠听出点意思来了:“那什么是值得紧张的事?”
池长庭捏了捏肩膀,叹道:“今天朝会拖了好久,站得我腰酸背痛……”
池棠只好跑上前给他捏肩。
他还嫌弃:“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
池棠轻哼道:“那你找朱师叔给你捏!”
“她力道太大了,一个不高兴能把我骨头都捏碎。”
“池长庭!你说什么呢!”门外远远传来朱弦的声音,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门外。
池棠高兴地招手:“朱师叔,你来你来!”
朱弦轻哼一声,杀气腾腾地捋起袖子。
池长庭掩唇轻咳两下,若无其事继续说道:“萧五虽然下了诏狱,但没什么危险,自会有人护他周全,现在问题是,今天朝会上站出来针对萧五的是——”突然顿住,蹙了蹙眉。
池棠忙道:“朱师叔,你轻点、轻点——针对五叔的是谁?”
朱弦冷哼一声,手上还是放轻了力道。
池长庭笑了笑,道:“是韦凝之!”
池棠一愣:“他这是……站队了?”
韦凝之要是跟赵王、赵王妃真有感情,早在范阳就该表现出敌意了。
既然不是什么感情用事,那这么积极出来当出头鸟,就是政治因素咯?
池长庭沉吟片刻,问道:“你说那天在酒楼同时遇到薛十二和韦凝之,当时韦凝之说了什么?”
池棠回忆了一下,道:“他说,见过太子妃。”
朱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堂上那些我不懂,不过韦凝之这样的身份,怎么会这么简单被薛筝掳了去?但凡他说一声我是韦凝之,薛筝也不是不听解释的人,在我看来,韦凝之倒像是看上薛筝了,才为难萧琢!”
池棠惊讶道:“他们一个个看上别人为什么不好好说?非要在朝堂大事上搅风弄雨?”
朱弦哈哈笑道:“这你爹懂!他们这些人算计惯了,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有话直说这种事!”
池棠不赞同:“我爹那是含蓄!”
池长庭笑着摇了摇头,又道:“今天之前,我劝过萧五放弃与齐国公府联姻,他却不肯,说不能辜负薛十二仗义相助,一言既出,必得负责到底——”
“是他!是他!”池棠忙道,“五叔就是这样爱负责的人!”
当年他还想对她负责呢!
后来知道她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了,才没有再提这件事。
尽管如此,还是一直很照顾她。
五叔真的是个特别温柔的人,谢婉和薛筝都太凶悍了,五叔可能会被欺负怎么办?
“萧五下了诏狱,萧家那个小姑娘一定会去探望,你把谢大姑娘的心意告诉她,让萧五也知道一下。”池长庭道。
今时不同往日。
要换作从前,薛筝跟谁他都会乐见其成。
可现在,哪一个都是在为齐国公府如虎添翼,还真是让人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