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你、你怎么看这种书!”朱弦怒斥,“谁给你这种乱七八糟的书!”
“伯娘给我的,”池棠是真的无辜,“伯娘说明天洞房要用。”
朱弦这才记起,小姑娘已经长大,并且明天就要出嫁了。
那确实应该学一学……
朱弦别开脸,把书还给池棠。
“什么洞房要用?洞房用得上的我不都教过太子妃了?”媚娘恰好路过门前,听到池棠说的最后一句话,眉头一皱,觉得受到了挑衅。
“这个跟你教的不一样。”池棠小声道。
媚娘捋了捋袖子,大踏步往里走,口中不服:“肯定我教得好!书上都是骗人——这是什么?”
看到书上的画儿,媚娘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就着池棠的手猛翻了几页,口中惊叹连连。
“这这这……要这样的吗?这也能行?是不是真的?”
朱弦睨了她一眼:“你不是号称什么都知道吗?”
媚娘理直气壮:“我又没见过人家洞房,我怎么知道这些?”说话的时候,眼睛还黏在书上。
池棠则含蓄多了,红着脸,装模作样捂住眼睛,又打开一条缝偷看。
朱弦撇了撇嘴,道:“这本画得不好,看着伤眼睛!”
“哪里画得不好了?”媚娘反驳道,“挺精细的啊!一看就学会了!”
朱弦不屑:“小人画得丑,尺寸也不太对!”
“什么尺寸?”媚娘抬头问她。
朱弦刚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红了:“我、我去给你们找本好的!”说着,人就跑了。
“朱姑娘倒是挺懂……”媚娘嘀咕道。
池棠不以为意:“朱师叔闯荡江湖多年,见多识广,总是比我们知道得多呢!”
媚娘点点头,招呼池棠一起继续研读。
这时,戚兰至门外禀道:“太子妃,薛郡君有礼送到。”
池棠微怔:“她不是送过了?”
太子妃出阁,各家不管关系如何,都送了礼过来。
薛筝那份是和薛家其他姑娘一起送来的,就是一些平平无奇的珠玉首饰,符合两家现在僵冷的关系。
但现在又特意送一份过来是什么意思?
薛筝的礼送到面前,是一只小小的木匣。
檀香木,雕莲开并蒂,还挺应景。
池棠好奇地打开。
看到里面物件的一瞬,眼睛都直了。
匣子里放了一本书册……
没有书名……
媚娘凑过来看了一眼,“呀”了一声,又看看自己手里这本,小声猜测:“不会也是这个吧?”
池棠咽了咽口水,取出书册翻开看了一眼,红着脸朝媚娘点点头。
“看看看看!”媚娘兴奋地伸过来一只手翻页。
“哎呀!不愧是薛郡君,这个画师看起来是个会画的……还上了颜料呢!一定很贵!”
“哎哎,这个花样也太多了,怎么还能这样?这个有点难……”
池棠瞄了一眼,果然比尹氏给的那本更香艳。
薛筝也是送给她明天洞房用?
怎么用?和太子殿下一起看吗?
脸上倏地一下烧得滚烫。
他们看这个干什么?
话说,上回殿下也像前几页那样亲她……
难道接下来,还要像上面画的那样对她……
朱弦回来的时候,就见媚娘一个人捧着两本书对照着看得津津有味,而即将入洞房的池太子妃却在一旁发呆,一张小脸红得似要滴血。
正要出声唤她,她突然惊叫一声,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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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大婚(一)
乾封二年,四月初五。
太子大婚。
天不亮,四名东宫女官便齐聚太子妃房门前,来请太子妃起床梳洗。
却不想,出师不利。
房门前,青衣持刀而立,面无表情:“太子妃昨夜没睡好,诸位晚些时候再来!”
戚兰同她熟一些,上前劝道:“今日大婚,难免辛苦些,但礼不可废,也就这一日,让太子妃忍忍吧?”
青衣不让:“太子申时三刻到。”
婚者,昏也。
婚礼要到黄昏才开始。
“太子虽然申时三刻到,但太子妃还是要早点梳妆等待。”戚兰道。
青衣不听:“尔等退下,勿扰太子妃休憩!”
同行的另一名女官小声建议:“不若请池侯来?”
戚兰目光闪了闪,点头。
请池长庭,那绝对是请错人了。
池长庭听了,不假思索道:“按礼,太子妃是要早起梳妆,不过那是因为上午有使者来授太子妃册宝,我们太子妃早就授过册宝了,还要早起做什么?中午之前,都不许叫她!”
也是李俨这厮心急,早早就把册书玉宝给阿棠要到了,今天就省了一道流程,正好让她多睡会儿。
以后离开了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想睡就睡的日子……
想到这里,池长庭就眼睛泛酸。
他昨晚都一夜没睡,何况阿棠。
毕竟要离开家离开爹爹了,可怜的姑娘……
……
可怜的姑娘倒不是因为要出嫁而紧张难过得睡不着,主要跟尹氏、薛筝以及朱弦分别送来的三本书有关。
一闭上眼,就忍不住想象她和太子殿下……
于是翻来覆去大半宿,也不知自己什么时辰睡着的。
也没真睡到中午,巳时才过一刻,屋内就响起了池太子妃的尖叫声,吓得青衣和朱弦一个闯门,一个破窗,同时冲到了床前。
进了屋,却发现池棠好端端坐在床上,眉眼惺忪,神色呆愣。
“怎么了?”朱弦如临大敌问道。
池棠揉了揉眼睛,口齿含糊道:“我好像梦到我起晚误了吉时……”
朱弦松了一口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池棠抬头朝外望了一眼,却又惊得叫了起来,“起晚了!起晚了!真的起晚了!”
哀嚎着,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差点摔了一跤。
朱弦看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便觉眼角发热。
就这么出嫁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
因起得晚,早膳和午膳就并在一起吃了。
放下筷子,池棠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蓦然红了眼。
冬芒忙拿了帕子替她拭泪。
“怎么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美了,快忍回去……”媚娘凑上前絮絮道。
池棠忙不迭点头,仰起脸,一边使劲眨眼忍泪,一边问道:“夏辉还好吗?”
冬芒把手掌伸到她脸上方晃了晃,道:“前天去探望夏辉姐姐回来,姑娘已经问第五遍了!”
虽是这么说,冬芒还是将回答重复了第五遍:“夏辉姐姐很好,知道姑娘惦记她,她也很惦记姑娘,可惜她在守孝,不能陪姑娘进宫,让姑娘别忘了给她留个女官位。”
池棠一边听一边点头,感觉心里舒服了点。
不是她忘了夏辉的话。
只是原来以为会在身边的人,如今一个都看不到了。
颜殊去了江南,画屏不知所踪,她所能问的也只有夏辉一个。
她原本还担心夏辉会因为周仪的死离开,幸好没有。
夏辉只是回了周仪旧宅为兄服丧,等丧期过了就回来。
……
膳罢,宫人捧奁,鱼贯而入,开始为池棠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