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十七年柊) 第46章

作者:十七年柊 标签: 长篇言情

  把找园子的事交给春曦后,池棠便悠悠闲闲地开始拟宴客名单了。

  这事简单,每年就这么几家人,请帖是送去那一家的,那家大概会来几个人基本有数,顶多再带一两个表亲,但是在筹备的时候还要把这一两个亲戚人数都算进去。

  这些都不难,不到半个小时,就拟得差不多了。

  再有就是侍从人手,在外面办秋宴,人手还是得用自己家里的,比较安全,但这个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还是得先跟爹爹说一声。

  笔一丢:“抬我去木兰堂!”

  木兰堂是池长庭书斋名。

  今天池长庭休沐在家,池棠坐了软轿到木兰堂,却得门口侍卫回话:“府君正在会客,请姑娘稍等片刻。”

  池棠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要紧事,先回去了。”

  侍卫见她要走,有些无措:“府君让姑娘稍候,定是里面谈得差不多了,姑娘便等等吧!”

  池棠正犹豫时,门从里打开,客人出来了。

  “沈姑娘?”池棠惊讶道。

  爹爹私下单独会见的,竟然是沈知春!

  沈知春穿了一件藕色衫子,装束清淡而低调,眉目温婉,唇畔蕴笑,看到池棠时,两颊依稀晕红,楚楚动人。

  不等池棠相问,她便上前行礼,主动道:“府君有事传见家父,不巧家父偶感风寒,便由我代他前来听从吩咐。”

  池棠懂了。

  爹爹刚从普明寺回来就传见沈鑫,多半同普明寺发生的事有关,可能有事要吩咐沈鑫暗中行动,也难怪要书房密谈。

  只是没想到来的是沈姑娘。

  不过沈鑫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自己病了,就只能女儿顶上。

  这样想想,池棠觉得沈知春真是不容易,语气越发和气温柔:“沈姑娘这样忙碌,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沈知春抬眸看她一眼,眼里仿佛有些感动,柔声谢过。

  池棠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沈姑娘,初一那日……后来家父可有派人找过你?”

  沈知春脸色一白,眸光颤巍巍地垂了下去。

  池棠想抚额。

  爹爹还真派人去警告沈知春了!

  “那天是我在家父面前说错了话,他……有点误会,你别放心上……”池棠尴尬地解释道。

  沈知春虚弱地笑了笑,轻声道:“府君一片爱女之心,我自是省得。”

  池棠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便由着沈知春告退了,伫立沉思片刻,进了木兰堂。

  她进门的时候,恰见池长庭从屋里出来,见了她又停住脚步,笑道:“在外面干什么?等好久不见你进来,还以为我们池姑娘架子大了,要爹爹出门亲迎呢!”

  “遇到沈姑娘,说了两句。”池棠如实道。

  池长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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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记得太清楚

  池棠看得出他对沈知春还是有偏见,便将前世她进京后同沈家的来往说了一遍。

  池长庭果然动容,脸色变了又变,沉默许久,问道:“来找我什么事?”

  该说的都说了,池棠知道他不是固执的人,便放下沈知春的事,说起了秋宴的安排。

  自家女儿要用自家奴仆,这有什么为难的?池长庭满口答应下来,道:“回头我跟颜先生说一声,让他亲自给你挑人——”

  “我要自己挑!”池棠任性地说。

  才不要颜松筠帮忙,搞不好又要嘲笑她这不行那不行,催着她给爹爹相看新夫人了!

  池长庭失笑道:“好、好!阿棠长大了,能自己办宴会了!”

  不过一个秋宴而已,女儿不让帮忙,他不会偷偷帮吗?

  又道:“依我看,还是在家里办比较方便。”方便他偷偷帮忙。

  可池棠已经看穿了他的伎俩:“不!我就要在外面办!我已经让人去外面看合适的园子了!”休想偷偷帮我!

  池长庭被她逗笑了,只觉得女孩儿骄傲任性的小模样无比可爱,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

  忽然心中一动,道:“其实合适的园子,现成的就有一个——”

  池棠顺着他的目光往门外看了一眼,悟了:“青蕊园?”

  池长庭只看着她不说话。

  池棠有点明白了,爹爹这是想弥补沈姑娘呢!

  她本来就对沈知春有好感,欣然点头。

  池长庭又道:“沈家那边,我先让人去说一声,再让他们派个人过来听你吩咐!”

  池棠估摸着他想亲自向沈姑娘表表歉意,也应了下来。

  这件事算说完了,可池小姑娘既没要走,也不吭声,只犹犹豫豫、时不时看他一眼。

  “还有什么事?”池长庭疑惑问道。

  池棠低头捏了捏指尖,小声问道:“爹爹,你查出来同秦归有关没?”

  池长庭眸光一沉,默了片刻,冷冷道:“没有!”

  早在普明寺事件前,他就因为池棠的关系派人去查秦归了,但也一无所获。

  秦归名满天下,出身、祖籍、师从等几乎人尽皆知,真要起他的底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了。

  只查近的,却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秦归同普明寺住持是多年好友,这次受主持之邀赴盂兰盆法会。

  那天出现在十全街,是去配新的琴弦;从青蕊园出来那次,也向沈知春求证过,是去会友。

  那天在普明寺,开坛仪式后,他径直回房,同两名僧人打过招呼;

  午后,拿着配了新弦的琴去藏经楼后的山溪旁调试,调试完再次回房;

  夜里,拿了一盏河灯出门,去放生池畔放河灯,放完就回去了,一夜没有动静;

  第二天,第三天,都在寺里,或独自抚琴,或同住持煮茶,或与众僧一齐礼佛,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他放的那盏河灯也普普通通。

  可越是查不到,池长庭就越忌惮此人。

  这一点上,他女儿和他不太同心。

  池棠很是松了一口长气,脸上刚刚露出笑容,便听到父亲大人阴恻恻问道:“你前世认得他?”

  池小姑娘猝不及防地红了脸。

  四目相对了一瞬,池棠慌忙捂住脸,猛摇头:“爹爹、没有啊……我没有……”

  眼看父亲大人脸色越来越黑,池棠揉了揉脸,小声道:“我是认得他,就只是见过几次而已,后来爹爹出了事,再没什么顾得上了……”

  池长庭心中一软,缓了语气问道:“你见他那几次有什么异常?”

  池棠摇了摇头,回忆着道:“第一次见就是在普明寺盂兰盆会上,午后,山脚紫薇树下,他在那里调试新弦,没有说话……后来他邀我去禅房听琴,弹了《秋云》、《白雪》、《流水》……”

  池长庭听着,脸色又沉了下来。

  这姑娘是不是记得太清楚了?

  “第二次是中秋虎丘踏月时,他在剑池畔抚琴,弹的是《江月》,没有和我说话……”但两人擦肩将过时,他朝她伸出手,掌心一颗菱角玲珑可爱。

  “第三次是在石湖……”

  “第四次……”

  有些回忆,只回忆时,会觉得已经模糊了,一旦诉之于口,却又渐渐清晰。

  她开始还有些顾虑,说得吞吞吐吐,陷入回忆之后,越说越顺畅,越说越仔细。

  前世和秦归,统共也只见过四次,只有第一次和第四次说过话,但也不多,可每一回都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值得她回味再三——

  “你还记得挺清楚的!”

  阴森森的一声顿时将池棠从美好回忆中揪了出来。

  “还、还好吧……”池棠讪讪解释,“我也是拼命想才想起来的……”

  其实她在京城真的很少想起这些,除了爹爹,也就是想太子殿下多一点,她都是要做太子侧妃的人了,想别的男人也不合适。

  “以后不要同秦归来往!”池长庭的语气比脸色更冷。

  池棠心头突了一下,忙问:“你不是说没查到吗?”

  池长庭眸色沉沉看她,道:“先不说他与普明寺刺客是否勾结,你前世三番两次遇到他,必然是他精心设计的!”唇角冷冷一勾,“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偶然邂逅,更多的是一方的蓄谋已久!”

  池棠怔怔看着他,突然问道:“爹爹,奶娘说你和阿娘是在乐游原踏青时偶遇的,其实是你蓄谋已久的吗?”

  “咳咳咳……”池长庭呛了一下,咳得老脸泛红,一时之间,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池棠看了一会儿,顽皮地笑了起来:“爹爹,这种蓄谋已久算不得什么吧?”

  其实每年上巳踏青和中秋踏月,都能见到男子徘徊路口,等着某一位姑娘路过。

  如果只是男子接近心仪女子的手段,其实不至于那么不堪,所以她怀疑秦归可能是故意为之后,虽然失望,倒也不怪他。

  显然池长庭并不这么认为,睨着她道:“不是爹爹打击你,你才多大?看着跟个孩子似的,秦归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他接近你能是什么意思?”

  池棠真的被打击了。

  涨红脸,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走到门口,看到前方站得笔直的侍卫们,忽然想起一事,又回过头问道:“爹爹,后山救我的那位严侍卫怎么很少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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