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穆鸿死前,却有一封信,寄给了极为欣赏的池长庭。
那封信看上去只是寻常往来,却以暗语告知池长庭,他将要回京,恐人证有失,暂时藏在乌头村。
齐国公安排池长庭外任吴郡,也是为了寻找那名人证,但一直没有找到。
谁能想到那名人证竟然自毁容貌,藏身在姚无忌的秘密矿谷中?
去年,也不知姚无忌用了什么方法,获悉了那封信的内容,也知道了人证的存在。
同样久寻不见人证,便借着今年初夏那场洪涝,毁坏堤坝,放水淹了整个乌头村。
再接下来,就是太子奉旨南巡,赈灾抚民,易装暗中调查。
最后因为一名小姑娘的失踪,提前结束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李俨皱了皱眉,问道:“姚十一和姚十七还没找到吗?”
姚无忌的七子八女都在,惟独少了行十一的养女和以秦归身份行走于世的姚十七。
“姚十一在今年六月的时候秘密离开了乌程,去向不明;寻找姚十七的事,池太守主动揽去了,还未听说有消息。”闻礼回道。
李俨理解地点了点头。
池太守要为女儿报仇,必然不肯假手于人。
“殿下——”闻礼突然作欲言又止状。
李俨沉默看他。
闻礼微微低头,道:“臣听闻,宣城府兵与晋陵府兵都是无令调兵——”
“有令。”李俨道。
闻礼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晋陵军行至乌程境内方遇调令,宣城军则由宣氏领出宣城境内遇调令至!”
李俨淡淡看他,不语。
闻礼直视他,道:“萧氏可动晋陵军不足为奇,但臣听说,与宣城宣氏一同领宣城军的还有池太守的心腹——”
“殿下,池太守为何未奉东宫调令便私调宣城军?”
“有东宫调令——”李俨道,“你记住,孤给了他东宫调令。”
闻礼面露不忿:“殿下——”
“殿下——”外头突然来禀,“池太守求见!”
李俨看了闻礼一眼,道:“你先退下吧。”
闻礼敛了表情,恭敬行了一礼,朝外退去。
退到门口时,正碰上往里走的池长庭,各自见礼,随后擦肩而过。
池长庭进屋后,如常行礼。
“何事?”李俨打量了他一眼,只觉神色寻常,没有意料中的怒容,不由蹙了蹙眉。
莫非池长庭竟被那姓朱的女子迷惑,没有为阿棠做主?
正打算过问一下,池长庭却先一步开口道:“臣离开吴郡多日,恐治内不稳,想请殿下准许臣明日返吴。”
李俨问道:“池卿找到姚十七了?”
池长庭淡然道:“还没找到,臣怀疑姚十七已经逃出吴兴郡,打算回吴郡后,继续派人扩大范围捉拿姚十七。”
李俨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无懈可击,只好点头,道:“明日启程太急了,改成后日吧,孤与你一道回吴郡。”
池长庭挑眉看他,问道:“殿下不留在吴兴处理叛王事宜,去吴郡做什么?”
李俨道:“叛王事宜都处理好了。”
池长庭吃了一惊:“都处理好了?吴兴王府上下几百口人都审过了?姚无忌的各处产业都搜查过了?私矿、铸器、军队,全都问过了?”
李俨点头。
他做事从来赶早不赶晚,尤其在猜到池长庭有意甩手不管、顾自带女儿一走了之的打算后,更是有意加快了速度。
池长庭惊愕地看了他一会儿,却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说:“如此,殿下可以提前回京复命了!”
李俨沉默片刻,道:“回京倒不急,孤难得来一次江南,想多体察一下江南民情。”
池长庭笑道:“殿下有这样的心意,是江南百姓的福气!先前殿下已经体察过吴郡了,不若从吴兴往南,先去余杭看看,还有会稽、东阳,都是景致秀丽之地!”
李俨看了他一眼,道:“孤算了下,若去了这么些地方,恐怕来不及在年前回京。”
池长庭含笑点头:“是极!是极!殿下还是早些回京吧!”
李俨也点头道:“回京之前,孤还想去吴郡探望一下燕国夫人。”
池长庭笑了:“殿下待燕国夫人真是情深,探望了两个多月还不够。”
李俨自忖说不过他,索性换了话题:“池卿今年任满,不如随孤一道回京吧?”
池长庭心中冷笑,道:“臣任满进京,是腊月的事了,殿下领着这么多人,总不能无事在江南多留三个多月吧?”
李俨瞥了他一眼,道:“腊月北上,路上严寒难耐,池卿自是无所谓——”
话不必说完,池长庭就懂了,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幽幽地看了李俨一眼,道:“容臣三思!”
李俨心知说服了池长庭,也不再穷追,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池卿若是担心阿棠的安全,孤还是将青衣派到阿棠身边——”
“不必了!”池长庭断然拒绝,“朱姑娘和阿棠相处得很好!”
李俨面色陡然一沉。
池长庭果然为朱姓女子所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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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太子殿下总有办法
次日一早,池棠起来看到坐在堂屋喝粥的朱弦时,愣了一愣,一边接过侍女递来的泡水柳枝,一边随口问道:“你回来了?”
朱弦抬头瞪她一眼:“我不能回来?”
池棠正嚼着柳枝,闻言忙摇了摇头。
昨日爹爹误以为朱姑娘欺负她,不由分说将人扔了出去,朱姑娘本来就脾气大,当场将爹爹大骂一顿后跑得无影无踪了,她都来不及解释。
现在看来,应该是爹爹听了她的解释后向朱姑娘道歉了。
朱弦被她两颊鼓鼓的模样逗笑了,笑完又哼了一声,道:“我这人心软,一看你爹跪下哭求原谅,就勉强放过他这回了。”
池棠吐掉柳枝,怒瞪道:“你胡说!”
朱弦乐了:“知道我胡说,你认真个什么劲儿?”
池棠还是生气:“你要再拿我爹爹开玩笑,别怪我赶你走!”
朱弦笑道:“你赶我走?我可是你爹说了一箩筐好话请来的,你凭什么赶我走?”
池棠黑着脸道:“我不凭什么,我爹要是不同意你走,那我就自己走,反正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朱弦看她真生气了,忙软了语气来哄她:“好了好,我不开你爹的玩笑了,我们池太守英明神武不容亵渎,我再不乱说了!”
池棠哼了一声,这才接过巾帕擦脸。
擦过脸后,还是余怒未歇,看也不看朱弦,冷着一张小脸坐到桌旁,拿起汤匙,目光不经意瞄过朱弦面前的粥碗,一愣,问道:“你这是什么?”
白瓷粥碗中还剩了一半,粥是乳白色的,间杂几粒红枸杞,仿佛还有燕窝,散着一股甜香,很是诱人。
一说这个,朱弦又得意了,道:“这是你爹特意让人为我准备的牛乳燕窝粥,吃了美容养颜的,尤其养肤!”
池棠顾不上馋了,狐疑看她:“我爹特意为你准备的?”
朱弦笑嘻嘻道:“这次我可没骗你!昨儿你爹是来找我道过歉,但是道歉不能只有说说而已吧?”
“所以你就要了一碗粥?”池棠惊诧问道,朱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当然不是!”朱弦斜了她一眼,“你爹说了,以后给你准备的吃食,也一样给我准备一份!”
“你说真的?”池棠大惊失色。
爹爹给她的东西都要同样给朱姑娘一份,那她在爹爹那里就不是独一份了……
哎……好酸啊……
“当然!不信你去问你爹!”朱弦瞥见她面有不忿,心里顿时舒畅极了。
事实上,池长庭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方才误会姑娘了,特来致歉”就结束了,一句好话都没说,当然后面条件也都任她开就是了。
这种男人,哼!也幸好有副好皮相,否则谁稀罕他?
池棠当然不至于跑去问池长庭这种事,不过她自己想了想,觉得也应该是真的。
爹爹昨日得罪了朱姑娘,不过赔点吃食,他是不会在意的。
可她有点在意……她不是独一份了……
池棠恹恹地垂下脑袋,正要喝粥,门外却跑进来一名侍女,神色不安道:“太子殿下派人传唤朱姑娘。”
……
朱弦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奉命来请她的东宫侍卫很诚恳地说,关于穆鸿命案,还有些问题需要问朱姑娘,朱弦便跟着走了。
池棠也没在意,顾自坐回去继续用早膳。
吃饱起身时,侍女又进来回禀,神色比更加不安:“有两位东宫侍卫求见姑娘。”
这么巧朱弦刚走,就有人来找她,池棠也有点紧张,问道:“有没有说什么事?”
侍女道:“只说来探望姑娘。”
探望?
池棠突然想起昨天来探望过一次的严侍卫,问道:“其中一位是不是二十岁模样,高高瘦瘦,长得很好看的?”
侍女点头:“是,还有一位矮了一个头,更瘦一些,一路说着话走过来,站定了也一直没停过。”
池棠面色一松:“快请他们进来!”
侍女刚转身,又听她急喊:“等等!”
“算了,还是我出去吧!”池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