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小狼怏巴巴的:“爸爸不让看。”
美兰一走阎肇就把电视关了,厉目瞪着几个孩子,让他们出来干活了。
敢怒不敢言,好委屈。
“要不这样,咱们这小青菜太多了,一下吃不完,你们把它拿出去,摆在门外去卖,好不好?”陈美兰于是说。
俩小的还愣着,小旺突然就跳了起来:“阿姨,我去卖吧,我保证半个小时就把它全卖完。”
这小家伙果然喜欢做生意,而且还是个妥妥的小奸商,现在什么年代,人都是很淳朴的。
但他就知道晒蔫的小青菜不好卖,还要在上面洒点清水,把叶子润一下。
陈美兰把菜篮子腾开给他们装青菜,看着几个孩子手拉手出了家门,这才笑眯眯的进了厨房。
……
按理,晚上阎肇一家睡一屋,陈美兰和招娣睡一个屋。
但是隔壁有招娣啊,而且她特别会唱歌。
大晚上的,从洗澡的时候就在唱,从《牧羊女》唱到《回娘家》,再到《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一首接着一首。
那嗓音甜的,就像录音机里真正的小歌星样。
边唱边给小狼洗澡,小狼坐在大洗盆里就在打呼噜了,洗完之后俩人就滚到一个被窝里了。
等他们睡下之后,陈美兰才开始在自己的卧室里洗澡擦身体。
望着炕上熟睡的招娣,她还在算着自己的钱,任何年代,学副课都是要花钱的,招娣歌唱的这么好,她必须马上赚点钱,给她找个好老师。
不过这些事情她不打算告诉阎肇。
男人的品型她太了解了,就像吕靖宇,她参谋着买国债,债券的时候老涨,他就喊她旺夫命。
但她提出自己想买一点的时候,他就会笑着说一句:“女人还是安分点的好,美兰,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安分,你可别改变自己,老实本分的女人最可爱,明白吗?”
从那以后美兰就知道,男人都不喜欢女人赚钱了。
“妈妈,我们今天卖了四把小青菜,卖了四毛钱喔,都在我手里。”招娣突然睁开眼睛,从枕头底下翻出四毛钱说。
陈美兰愣了一下,愈发觉得小旺那孩子挺难得的,毕竟六七岁的孩子还没金钱意识,而小旺又是那么的爱钱。
卖了菜的钱不应该自己留着嘛,为什么还要还给招娣。
不但有骨气,他还不爱财,至少是个小小君子啊,那为什么上辈子的周雪琴提起他,总是那么的咬牙切齿,这孩子在将来,到底会做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另一间屋,那个将来要大逆不道的小小君子,此刻躺在被窝里,竖着两只耳朵,眼睛圆的像灯泡一样,正在看他爸脱衣服。
隔壁唱歌的声音终于停了,但是有哗哗的水声。
他爸脱衣服的速度非常慢,侧着耳朵,似乎是在听隔壁的水声,而且胸膛起伏的厉害。
还面色胀红,肌肉紧绷,就好像原来跟妈妈吵架时,生气了的样子。
那边的水声突然没了,他爸也停了下来,呼吸一滞。
这是不生气啦?
鼓起勇气,小旺小声说:“爸爸,我睡不着,你要不也给我唱个歌?”
阎肇刷的回头,两只黯沉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
“我不会唱歌,要不你起来,我带你做俯卧撑?”阎肇问。
小旺刷的一下钻被窝里了。
在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中,但凡晚上小旺说睡不着,阎肇就要带着他做俯卧撑,一开始小旺觉得好玩,后来才发现,一套俯卧撑,他爸可以不停的做,陪他做俯卧撑能累死自己。
“起来,做俯卧撑。”阎肇又说。
小旺头都裹被窝里了:“呼,爸爸,我已经睡着啦。”
其实这个爸爸,上一回见的时候小旺才三岁半,根本不记得他的样子,直到上个月他退伍,小旺才真正见到他。
回家半个月,每天妈妈都在跟他吵架,打架。
他不打,也不骂,每天都是像此刻一样,阴沉着脸,冷冷看着周雪琴。
睡在一起,小旺其实特别别扭。
隔壁的小狼,一定睡的很香甜吧。
第18章 粉色兔子(“我跟美兰要结婚了,你有)
从院子里起的小青菜还有很多,昨天没卖完,放在冰箱里。
今天几个孩子一清早起来,嚷嚷着还要去卖菜。
阎肇昨天说过,自己今天还要在家呆一天,陈美兰还没给他派活儿,大清早的,就见他已经提着扫把进厕所了,不一会儿,端着个纸篓子出来了。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厕所被人弄的很脏。
陈美兰两辈子都没收拾过厕所,都是花钱请人收拾,这几天没顾上收拾厕所,每天进出厕所,鼻子里都得塞两团卫生纸。
这个男人不一般,居然会收拾厕所。
今天陈美兰就不买早餐了,她得给愿意收拾厕所的男人亲自做一回早餐。
几个孩子就在门口卖菜,小旺闻到厨房里突然传出一股扑鼻的香味,他自己不好意思叫妈,于是捅了捅招娣:“快问问,你妈在做啥好吃的。”
“妈妈,你做的什么早餐呀。”招娣回头问。
“蒸的馒头,加油泼辣子,还有小咸菜,熬的粥,怎么样?”陈美兰回头问。
小旺想起昨天晚上呛的,那又辣又香,香喷喷的油泼辣子,里面还有熟芝麻,还有花椒味道,把它夹到馍里头,孩子唔的一声:这个后妈呐,怎么总能做出他喜欢的吃的东西呀。
干净的马路,来来往往的人,尤其是那些妇女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小旺和小狼。
好多妇女都冲着他们几个来了,其实她们去菜市场也能买到菜,但是,偶尔来一两个,就要摸摸小旺:“一把多少钱呀?”
“一毛。”
“给你一毛,你是乖孩子,可不能欺负招娣呀。”妇女摸摸小旺的脸。
孩子在村里的地位取决于父母在村里的为人。
小旺接过钱,吸了吸鼻子,他和小狼为什么在外婆家那么受欺负。
其实是因为,村里的女人总骂周雪琴是狐狸精。
小旺慢慢有点喜欢这个村子了。
……
朝阳升起,一片沃野上,跟盐关村隔一条马路,就是整个西平市最大的厂子东方集团,主营电子工业,而从东方集团再往前走,还有西美集团,秦川集团,后面是一片黑鸦鸦的土地,聚集了好几个煤老板,阎西山有两个煤矿,在这儿承包了一片地,用来当煤厂。
煤厂中,在一群一身黑的人群中,有一抹水红色的身影显得格外亮眼。
这当然是阎西山。
跟在他身后的是胡小眉的弟弟胡小华,也是他的煤矿经理。
“姐夫,那张《嫖娼处罚通知书》到底哪来的,我姐昨天晚上在三支队是被全村人唾出来的,委屈坏了。”胡小华说。
阎西山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
在教育局领导面前丢了大脸,胡主任为了平息众怒,甚至对围观的群众说,要考虑直接从教师队伍里开除胡小眉。
胡小眉可不委屈坏了,昨天晚上哭着要上吊,阎西山守了一宿。
他就纳了闷了,当初不是在派出所找过关系,那东西被封存了吗,到底是谁翻出来的。
不过阎西山现在顾不上这个。
陈美兰在他家老宅里养了个野男人,这才是让阎西山最火大的。
今天借着送煤,他得带一帮工人去趟盐关村。
本来卸车煤,只要两三个人手就够了,但阎西山故意喊了七八号人,而且还是经常跟着他一起抢地盘,打群架的老手们,让他们扛着铁锨,跳上卡车,浩浩荡荡,直奔盐关村。
不像前些年,凭票供煤,一看到煤车来大家就集体冲过去,一窝蜂的抢。
现在买煤凭钱,而且供的量足,啥时候去都有煤,所以煤车来了大家也不新鲜。
反而最近中央台在放《雪城》,讲文G岁月,总能惹起大家的唏嘘,人们坐一块儿聊电视剧聊的真香,就更不关注煤车了。
甭看阎西山进村前招摇喝众,人五人六的,但真正进了村子,还是得夹着尾巴。
毕竟才改革开放不久,农村人的老观念,他还是个黑五类,再说了,暴发户这东西大家明面上尊重,背地里不耻。
而且陈美兰在村里太会做人,整个盐关村,从村支书到他的堂房叔伯,心都向着陈美兰,而且没一个不盼着他倒血霉的。
那房子当初都是村长和书记作主给的陈美兰,现在想要回来,他得师出有名。
所以跳下煤车,趁着工人们卸货的工夫,他还在观望,先得看看,陈美兰到底带了个什么样的男人住进他家。
院门紧闭,看不着里面,阎西山就有点着急。
还有点没来由的生气,心里还觉得有点好笑:就陈美兰那种闷哼哼的臭脾气,能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怕不是个又脏又臭,跟这些煤矿工人一样的农民工吧。
而正好就在这时,三个孩子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卖了两把小青菜,估摸着陈美兰的饭该熟了,手拉着手,正在往家走。
“那不是你家招娣?”胡小华说。
阎西山一看,还真是招娣,前面一个,后面一个,一胖一瘦俩小男孩,一边牵着一个。
招娣是他闺女,阎西山已经快半年没见面了,肯定很想念。
而且他原来习惯了,看招娣两个辫子扎的高高的,特别可爱,忍不住就伸手揪了一下:“招娣,你妈呢。”
招娣也是真奇怪,下意识喊了声疼,但是抬头见是阎西山,小女孩的脸色煞时苍白,孩子整个人开始发抖了。
她特别怕阎西山,并不仅仅是挨了一回打的原因。
阎西山这人很奇怪,在外面不论见了谁都笑哈哈的,但只要是对着招娣,脸色就冷若冰霜,在他自已这儿,他是对自己的孩子不设防,不用伪装一张笑脸。
毕竟他也是人,整天在外巴结这个,巴结那个,笑的脸疼。
但对招娣来说,长此以往,孩子总见她爸对着人在笑,对着她却是一脸冷,就会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
所以但凡见了阎西山,她都紧张的不行。
小狼为什么叫小狼,就是因为他喜欢咬,姐姐害怕了,那当然要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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