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当然,陈美兰必须保证将来,这些股权只能由阎招娣来继承,而且招娣名下的钱,陈美兰不经和阎西山商量,也不能擅自动用。
钱可以给,但陈美兰可不要想着花,他只是存在她这儿。
阎肇当然也在,敲着桌子说:“把名字改了,她现在叫胜男。”
阎西山啪的扔了笔:“陈美兰,你还想不想要股权。”
不管想不想要,这时候嘴巴都得硬,陈美兰立刻说:“不要,煤矿要出了塌方,透水事故得由矿主负责,你以为我喜欢负责你的烂摊子?”
阎西山倒没想让陈美兰帮自己负责烂摊子,他之所以让美兰占大股,只是不想万一再被人整进局子或者没了命,又要像这回一样,陈美兰没有控制权,家产落到别人手里。
他盯着阎肇,阎肇也寸步不让,回盯着他。
终于,阎西山深吸了口气,提笔划掉了阎招娣,改成了阎胜男。
本来,过户只是大人间的事,但陈美兰还是给圆圆请了个假,选择带上圆圆。
她目前还无法告诉女儿这是为什么,但至少,她现在拥有股权,将来她要伺候阎西山到死的时候,心里就不会那么憋气,难过和无力了。
坐着阎西山的红色夏利去接圆圆,小女孩临时给请了假,从学校出来,看到她爸的车,就踌躇着不肯往前了。
“快来呀圆圆,是爸爸。”阎西山招着手说。
圆圆往后退了两步。
阎肇下车,在小女孩耳边说了句:“不要怕,我在。”圆圆才愿意上车。
只是过户股权,属于公司内部事务,不过得到煤炭局去备个案,再到工商所更改股权书,这样才能把煤矿彻底过户。
这人就是嘴巴欠,开车走着,还得来一句:“招娣啊,以后爸爸赚的钱可都是你的了,你就说说,谁家的丫头片子有你的待遇?”
圆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陈美兰的大腿上,悄声说:“妈妈,我不想要他的东西。”
“没事,妈妈帮你收着。”陈美兰说。
圆圆再看了看前面开车的阎西山:“我还是不想要。”
如果孩子真的不想要,也是强人所难,陈美兰突然间犹豫了,甚至不想过户了,她得问问女儿这是为什么。
圆圆怕阎西山听见,凑在陈美兰耳朵上,悄声说:“除非原来的爸爸答应以后不打我。”
所以孩子的世界有多简单,她所求的只是爸爸不打自己。
“阎西山,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我闺女?”陈美兰高声问了一句。
阎西山正在停车,要看后视镜,却看到后视镜里阎肇的双眼,就跟狼似的。
他下意识就说:“我哪敢啊?”
这当然是因为迫于阎肇的淫威,但下了车,看圆圆一直怯怯跟在陈美兰身后,阎西山倒是有点真情实感了。
他目前还在哄胡小眉,也没戳穿她假孕的事,毕竟煤矿开采权难拿,通过范祥会好办一点。
胡小眉摔了一跤后,他说要带胡小眉去医院,但胡小眉哪敢啊,平常喊肚子痛,摔了一跤反而好了,精神的不得了。
回到家阎西山又故意试着绊了她一跤,胡小眉也是一声不吭,让他赶紧结婚,赶紧开窑挖煤。
“小眉,我万一开了窑,有个三长两短再坐牢咋办?”
“你都要有儿子了,你怕个啥?”胡小眉反问。
所以胡小眉忍气吞声,却巴不得他死,而圆圆予他的所求,只有他不要打自己。
往前走了两步,阎西山摸了摸自己新长出来的板寸,突然回头,单膝跪在女儿面前:“丫头,爸原来对不起你,你不要恨爸爸,好不好?”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啊。
圆圆突然就笑了,因为看阎西山的眼眶是湿的,居然掏出自己的小手帕就来替他擦眼眶了:“爸爸你别哭,没关系的,我早就原谅你啦。”
阎西山能不哭吗,他把自己的路走绝了,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但他还有机会,从现在开始,学着做个人吧。
过户只需要递资料,备个案就行了。
从煤炭局备完案,还要去工商所,也得戳个章子。
工商所这边办事的人多,得等,正好对面就是商场,圆圆牵着陈美兰的手,指着商场说:“妈妈,我想去买点东西。”
“走,妈妈陪你去买。”陈美兰说。
正好出去逛逛,不然只看笑眯眯的阎西山和一脸冷漠的阎肇站在一块儿,她都快吐了。
“我要给妈妈和爸爸买礼物,我自己买。”圆圆从背后的书包里翻出一个小毛线钱夹子,在手里挥舞着:“我自己攒了钱的。”
用毛线打各种套子,圆圆才六岁,打的活灵活现。
自打给几个孩子开始发零花钱,过了大概有两个月了,圆圆居然整整攒了八块钱,进了商场,这就是一笔巨款。
逛了半天,她给陈美兰选了一条丝巾,而且是粉红色的。
“这样吧,妈妈选这条墨绿色的,好不好?”陈美兰换了一条。
圆圆立刻说:“不要,这条显老气,就要粉红色。”
其实是陈美兰自己的心态老了,总喜欢一些比较深的颜色,她试着把粉红色的丝巾围在脖子上,鲜艳的颜色要年青的肤色来衬,看镜子,居然还真挺漂亮的。
年青真好。
给阎肇和阎西山的礼物是圆圆自己选的,而且不让陈美兰参谋,全程自己买。
现在办事都是一间小房子,一个人慢腾腾的盖章子,排队老长,排队的时候圆圆没有拿礼物出来。
上了车,她也没拿礼物。
直到在盐关村的村口要分别的时候,她才鼓起勇气,把给阎西山买的礼物递给了他:“爸爸,给你的礼物。”
阎西山接了过去,居然是一顶帽子,而且是一顶跟他的头并不太相衬的帽子,军绿色,软质,圆圆摸了摸阎西山的头,说:“剔了光头会着凉,戴这个帽子就不会啦。”
哪怕这帽子是绿色,哪怕它是现在市面上最便宜的帽子,只要八毛钱,阎西山也感动的不行。
胡小眉只会伙同别人从他手里骗钱,可招娣却知道买顶帽子让他遮丑陋的光头。
“爸爸现在就戴。”阎西山立刻把帽子戴在了头上。
他挺得意,因为圆圆没给阎肇买东西,看来闺女还是更爱他。
“怎么样,阎肇,我这待遇你没有吧?”阎西山说着,把帽檐一斜撇,还给阎肇敬了个礼:“再见啦阎大队。”
后悔曾经没去当兵,他戴着绿帽子比阎肇精神一万倍。
“煤窑上尽点心,西山,煤炭的需求量非常大,而且不在一时,不要急着开窑。”阎肇说。
既然干这一行,就有干这一行的准备,阎西山说:“我是法人,出了事我负刑事责任。你放心,我这回买两个大猪头祭一下老天爷,保证不出事。”
安全工作全靠量子力学。
他一脚油,怎么觉得车不动,原来是阎肇伸手,直接给他摘了空档。
“没搞好安全不要让工人下井,不然美兰作为大股东,会换掉你,让别人着手经营煤矿。”阎肇说着,替他挂了一档,把他送走了。
昨天阎西山找了律师专门谈了半天,谈的最重要的一点是钱,因为他最关注的是钱,赚的利润可以存在圆圆户头,在经营上他可以随时动用,只是需要和陈美兰协商。
关于股权,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他当时主要是被打击坏了,别看他特别自负,但他也特别自卑,他怕真是自己的种不行,只能生女儿。
尤其他刚从拘留所出来,怕自己死,怕自己还要再进去。
但这也意味着美兰不张嘴则罢,要张嘴,要插手,他还真有可能被她踢走。
因为胡小眉的狡猾,他忘记了一点,美兰的执拗,而且美兰最痛恨的就是他在煤窑里搞迷信。
要他不搞好安全工作就下井,以陈美兰的性格,真会换掉他吧?
也许她要的本来就不是两个小煤窑,而是控制权?
要不然她早就知道胡小眉假孕,探监的时候为啥不说,非要让他在村里丢人现眼?
他妈的,被耍了!
他现在变成陈美兰的打工狗了。
第50章 弹簧松了(阎肇,你就不能把那老鼠打)
绿帽红车,阎西山骚气离去,阎肇回头跟陈美兰说:“西山那煤窑光他自己一个人干可不行,必须找个可靠的人盯着。”
阎西山是穷怕过的人,他天生喜欢钻空子搂钱,更不讲良心。
尤其是对那些穷苦矿工们,能哄则哄,不能哄就凶,威逼利诱,赶着他们下窑替自己捞金,而煤窑里要不讲良心,塌方砸死人是分分钟的事情。
其实赚钱不在一时,纵观煤老板们,出头一个死一个,前赴后继,没有善终的,可站在那个风口,大家只想逐风而飞,没人想到风停,摔下来时的暴毙。
“我大哥为人公正,可以。”陈美兰说。
阎肇断然说:“不行,陈德功太傻,当初周雪琴那家子哄了他多少粮食多少肉你不知道?三天他就能让阎西山架空,拖下水。”
大哥别的都好,就是为人太朴实,曾经杀只猪,肉全送给周母一家,带着孩子们吃猪尾巴,猪肝猪大肠,一年精小麦,细糜子下来,一袋袋往城里送,只因为周母一家会哭穷,而陈德功的心太软,只会带着孩子们勒紧裤腰带吃苦。
可她认识的人并不多,阎斌倒是积极的想去,但他更不行,他只会和阎西山沆瀣一气,悄悄捞钱。
“再找找吧,西山不是恶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阎肇说起阎西山,总不免语粗。
“爸爸。”圆圆本来跑了,这会儿又折回来了:“你的礼物,我帮你弄好啦。”
小女孩特意跑回家一趟,用红纸把自己给阎肇买的礼品包了起来,而且包的方方正正,这才要递给他:“打开看看吧。”
阎肇并不以为圆圆会给他买礼物,孩子对亲生父母的感情是不一样的,骨血难离,小旺会帮周雪琴隐瞒事情,圆圆的心里最重要的那个角落就放着西山。
回头,陈美兰在笑,她今天格外开心,目光温柔的像水一样。
阎肇刚才以为是因为阎西山终于给了她股权,但现在有点看不懂了。
亲爸是绿帽,新爸爸则是一个钱夹,皮质钱夹,而且不是单边的,是现在最流行的双边,还是阎肇很喜欢的黑色,里面一层层的可以夹很多东西。
这么一个钱夹现在要五块钱,阎肇曾经想换一个,嫌贵,没舍得。
“谢谢你,爸爸特别喜欢。”阎肇说。
往前走了几步,他又说:“今晚你自己过来,不然我就过去抱你了。”
他耳朵依旧是红红的,质感肯定也很软,为什么这个狗男人总能用最粗的语气说最硬的话可耳朵总是那么软?
陈美兰对那件事一直都没有太好的体验。
上辈子她一直在因此和两个男人做斗争,阎西山是臭不要脸死赖皮的缠,为此经常半夜打架,他还喜欢砸窗户,陈美兰睡觉的时候枕头底下放一把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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