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淮琅
“你叫...严冉?是冉冉升起的冉?”钟莹跟他握了手,看着他的脸有些迟疑。
“是啊,怎么了,晏宇跟你说过我?”
“没有。”钟莹扬起名媛微笑,“名字挺好听的,很高兴认识你。”
那俩人去开后备箱,严冉小声跟晏宇嘀咕了一句什么,被他捶了一拳,发出“额额额”的笑声。
东西放好,晏宇拉开后门:“上车。”
钟莹微愕:“我就不用去你家了吧,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用不着当我面清点了,你扔了也行。”
严冉站在车的另一边笑道:“这妹妹有意思,晏宇特地找我来跑一趟给你拉东西,你让扔了,那我们不白出力了么?”
钟莹笑眯眯:“怎么会让严哥哥白跑呢,你们送完回来,我请你们吃饭。”
晏宇皱了皱眉头,觉得钟莹的这个笑脸有点刺眼,那声严哥哥更是刺耳。小姑娘今天好像闷闷不乐,说话也爱搭不理的,这会儿笑这么开心?
他咳了一声,“上车,奶奶今天去我姑姑那儿了,家里没人,你不想去就别下车,我回家放好东西再带你去吃饭。”
钟莹不再拒绝,乖乖上车,晏宇没坐副驾驶,和她坐在一起。严冉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口吻戏谑:“嘿,真有出息!”
也不知他在说谁。
军区大院在东城,路程不近,晏宇和严冉一路闲聊,说说他们共同认识那些人的近况,期间还提到了关玲。
严冉笑道:“前几天听龚二说你有对象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钟莹立马转头瞪住晏宇,他轻笑一声,却没有否认。
“这事儿玲子还不知道吧?”严冉缩了缩肩膀,“你可得藏结实点儿,关大妞发疯够你喝一壶的。”
晏宇口气冷硬:“除了同学以外,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谈不谈恋爱,也不关她的事。”
后视镜里的严冉一脸吃瓜表情:“哟,听这话音有内情啊,你俩去珠州一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吗?”
晏宇瞥了钟莹一眼,见她转头望着窗外,并不关心的模样,便淡道:“没什么。”
严冉冲后视镜挑眉,夸张地做口型:这妞,盘靓条顺。
晏宇横他一眼,他又额额额地笑起来。
钟莹似乎被奇特笑声吸引,回过脸唠家常似的问了一句:“严哥上学还是工作了?”
“大三,跟你家晏宇一样。”
钟莹忽略不中听的部分,继续问:“学的什么专业啊?”
“畜牧。”
钟莹没想到,怔了一下:“以后当兽医?”
严冉大笑:“我上哪儿当兽医去,就是混个大学文凭。”
“哦。”钟莹笑了,“严哥仪表堂堂,当兽医屈才了,怎么着也得干个包工头什么的吧。”
严冉笑脸微僵,琢磨了片刻,问晏宇:“我怎么听不出这是好话赖话?
当然是好话,未来北城最大最壕的包工头就是你,严总,美好祝福你都听不出来?
第36章 严冉的馊主意 [VIP]
前有游戏大佬高敦奇, 后有房产巨擘严冉,钟莹觉得晏宇不发都对不起他这人脉。
她认识严冉,准确地说, 是认识严冉的侄子严景亨。
他俩在国外曾就读同一所大学,共同参加过一个叫“RichKiller”的社团......听名字就知道有多二,是钟莹不想提起的黑历史。
总之严景亨有段时间和她走得挺近,人又是个不嘚瑟不舒服的性格,钟莹便由他嘴里了解到许多严氏发家致富的内幕, 他爷爷炒房, 他叔叔盖房,他爸和他坐享富贵。严景亨还得意洋洋地表示, 他叔只有一个女儿,将来他学成归国, 接班妥妥的。
钟莹被封建遗少恶心够呛,故意说许爸也让自己全盘接手家里生意。严景亨笑着说, 你弟弟就什么都不是了?那你爸可够疼你的, 看来是打算给你招个上门女婿啊。
这句话就像一个讽刺的预言, 她想驳斥严景亨的重男轻女论,却没本事挽大厦之将倾。上了二十年的学, 最终还是以嫁人的方式来为许家争取生机。严景亨背后不定怎么笑话她家呢,卖女儿, 比招上门女婿还不如!
军区大院也分办公区和家属区,只要把通行证贴在车窗上,家属区畅通无阻。
严冉把车开进林道,路过的建筑物外墙上刷着诸如“外树形象, 内强素质;紧贴实战, 科技兴军”等各式标语, 楼房有新有旧,路边的小树林里还搁置着一些形似炮筒,老式坦克之类的东西。和珠州集团军大院一样,卫生到位,安宁静谧。
钟莹没来过这里,她嫁人时上两代长辈都去世了,婆婆住在南区干休所,这里早已换了新一批首长家属入住。
车子停在林道深处的一座花园小楼前,铁门上挂着“北3”字样的蓝牌,铁栅栏里是个不小的院子,内种几棵不知品种的树,树下摆放着数盆万年青和菊花,水泥步道打扫得非常干净。
严冉下车去开后备箱,晏宇倾向钟莹,指着二楼一个拉了绿色窗帘的窗户:“那是我的房间。”
钟莹贴着车窗:“哦。”
“上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
晏宇也不知道让她上去看什么,想想自己房间空荡荡的确实没什么好看,便笑道:“那进屋坐坐,喝口水。”
“我不渴。”
“奶奶不在家。”他以为她怕见长辈。
钟莹忽然回头,晏宇还保持着倾身姿势,两人脸面蓦地相对,距离不到十公分。
她受了惊吓般倒抽一口凉气,晏宇大脑空白呼吸暂停。大眼瞪小眼三秒之后,钟莹脸红了,伸手推他胸膛:“离我这么近干嘛?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晏宇向后靠了靠,心跳砰砰,垂眼看自己的膝盖与她大腿几无缝隙,低声道:“算什么帐?”
钟莹的脸更红了,气咻咻的:“你跟人乱说什么了?”
晏宇显然明白她的意思:“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严哥为什么会那么说?”
“是个误会......”
他话没说完,车窗被人敲了几下:“我说您二位谈情说爱有时有晌,别不把我当人好吗?箱子都给你搬下来了,还让我给你扛进屋啊?”
钟莹好像快气哭了,身子一扭再不理他。
晏宇下车,闷不吭声去扛箱子。家里并不是没人,留守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开门见是他十分高兴,连连说要给晏姑姑打电话催老太太赶紧回,又问晏宇晚上想吃什么,她这就去准备。
晏宇表示只是回来送点东西,马上就走。那女人很失望,呐呐然说小娟也刚放假,今天陪老太太出门去了,明天就要回老家,都跟小宇哥哥好久没见了呢,能一块儿吃顿饭就好了。
车窗开着,对话尽入耳中,这个中年女人看打扮像保姆,听话音又像亲戚,钟莹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从来没在晏家亲戚中见过这个人。
上了楼,严冉挤眉弄眼:“又是小青梅,又是小表妹,现在还有了女朋友,你这女人缘儿真是羡慕不来。”
晏宇放下箱子,把另一个整齐叠在上面,推到墙边:“别胡说,表妹就是表妹,关玲就是同学,都跟我没关系。”
严冉啧啧:“明白,弱水三千,你只取一瓢饮,就看上外头那姑娘了是吧?不怪你六根不净破了戒,钟妹妹长得真够飒的。”
晏宇在发小面前不想隐藏情绪,闷声道:“你别在她面前瞎说了,她还不是我女朋友呢。”
“啊?”严冉讶异,“怎么不是呢,刚不都默认了么?”
“是给我面子吧。”晏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我喜欢他,可是没给过准话。”
严冉也皱眉了:“那可不对,知道你喜欢她,要么答应要么拒绝,不给准话什么意思啊!装没事跟你来往,使唤你搬东西,钓鱼呢?”
晏宇不爱听:“别胡说八道,她十五岁我就认识她了,特单纯的小姑娘,过了年才十九,懂什么呀?我觉得她对我不是没意思,而是以前拿我当哥哥看的,一时没绕过这个弯吧。”
严冉翻白眼:“你自己都分析完了还跟我说干嘛?没绕过这个弯你就让她绕啊,跟她把话说明白了!”
“她不让我说。”
严冉露出痞相:“我告诉你,女人不能惯着,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这样不清不楚的来往像话么!把她往床上......不是,墙上一按,直接逼问,你就说搞不搞,处不处吧,今儿不给准话甭想走!”
男孩儿进入青春期就开始骚动,垂涎女孩子是天性本能,但年纪太轻,想点啥也办不到。于是他们化骚动为糙话,凑在一块儿使劲往荤了说,过过嘴瘾也痛快。
晏宇的那帮发小朋友也是如此,十三四岁就开始过嘴瘾,到长大成人动了真格之后,反倒低调了。
他早已习惯严冉私下里的嘴脸,“她要是说不处呢,我怎么收场?”
“对待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只有一个方法。”严冉笑得又浪又贱,“办了她!”
晏宇森然看他一眼:“你竟然唆使我犯罪?”
“什么犯罪,我是让你亲她,一口下去保证她什么脾气都没了!”
楼上严冉给晏宇出着馊主意,楼下阿姨已经出门来到了夏利车旁。她老远就看见车里好像还有个人,到家门口了怎么不下来呢?
人都过来了,钟莹装瞎不礼貌,便打开车门:“您好。”
身材苗条,花容月貌,真是个水灵的小姑娘,阿姨笑得亲切:“哎哎,你好,你是冉冉的朋友吧?快进屋坐去。”
坐着严冉的车,不是他的朋友还能是谁的,总不会是晏宇的。除了关玲,晏宇没往家带过别的女孩子,关玲也没带过,她都是自己主动上门的。
“我是宇哥的朋友,谢谢阿姨,我就不进去了。”
阿姨笑容一滞:“小宇的朋友?是同学吧?”
“不是,就是...朋友。”
同学算不上,只能算学长,但是钟莹就想用更引人遐思的“朋友”来定义他俩的关系。无论她和晏宇之间怎么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在外人面前她得营造出两人是一对儿或即将成为一对儿的形象,这样她以后遇上敌手,才能立于道德的不败之地。
她既然有登堂入室的想法,对晏宇家人就不需要隐瞒,露点口风让他去接受拷问吧。钟莹有把握,他这个时候不但不会否认他们的关系,还想趁机落实呢。
阿姨的笑容消失了片刻,忽然又扬起来:“不是同学啊,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跟我家小宇怎么认识的?”
钟莹看着她的表情变换有点奇怪,道:“我叫钟莹,是晏辰的同学,很早就认识宇哥了,您是?”
阿姨恍然大悟,神态立刻放松,一拍手道:“哦,你是钟莹,知道知道,经常听辰辰提起你呢,你们好朋友是吧?我是辰辰小宇的大表姑,你也叫我姑姑吧,快进来,喝口水,我给你拿饼干吃。”
“不用了。”
“进来进来。”
她突然热情,非拖着钟莹进屋,恰好这时那两人下来了。钟莹一皱眉眼,晏宇立刻道:“大姑别忙了,我们这就走了。”
表姑松了钟莹又去拉他:“你这孩子,我刚都给你姑打过电话了,老太太和小娟一会儿就回来,都留家吃晚饭多好,冉冉,别走啊!”
严冉见钟莹一脸抗拒,笑道:“大姑真有事儿,这还没算放假呢,我们都是偷溜出来的,得回学校去。”
表姑挽留不住,遗憾地看着晏宇:“小娟早就盼着见你一面了,天天打电话都念叨小宇哥小宇哥,等你放假,她又要回临城,老不凑巧。”
晏宇点点头:“下次吧。”
道别后离开大院,天色将晚,街道上车辆人流穿梭不息。严冉兴致勃勃提议去撸串儿,晏宇询问钟莹想吃什么,她看在严总想吃的份上,表示烤串挺好。
严总不仅要撸串儿,还要喝啤酒,不仅要喝啤酒,还非要让他俩也喝。振振有词:“撸串儿不喝啤酒你撸个什么劲!干吃啊?不聊天不吹牛吃完就走?那我不如去吃碗肝尖儿面暖和又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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