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 第55章

作者:荔枝很甜 标签: 天作之和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距侍卫出发不过短短几日,断然是到不了灵州,平白折返定是事出有因。

  空气似是凝滞一瞬,沈却蹭了蹭扳指,约莫有了思绪,但他还是等元钰清往下说。

  “人才到崇州,便撞上了一路南下的虞家父子,想来在递信给圣上的那几日,虞家便查清了虞二姑娘的踪迹,咱们得到消息还晚了些日子,眼下人就快到城门外了。好在我们派去送信的人是撞见了,否则,啧,属实有些措手不及。”

  确实是措手不及。

  沈却沉默许久,才抬脚往苑门的方向走。

  元钰清一愣,“你去作甚?”

  “接人。”

  至府外,他乘马疾驰,扬起一阵尘土,转眼便没了踪影。

  元钰清静立半响,忽地一笑,倒也不必如此着急,算算脚程,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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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日头高高挂起,但丫鬟洒扫走动的声音仍旧格外轻盈。

  小丫鬟轻声道:“沉溪姐姐,三姑娘可醒了?”

  沉溪摇头:“尚未,可是王爷催了?”

  小丫鬟忙道:“没呢没呢,王爷特意吩咐莫要打搅姑娘歇息,让姑娘睡足了再说,沉溪姐姐可千万莫吵醒姑娘。”

  沉溪犹疑地点了下头。

  虞锦听着窗外窸窸窣窣的声响,拥着被褥翻了个身才堪堪转醒,她懵了半响才将昨夜之事衔接起来,起身去看受伤的左脚,却见伤口已然愈合了个七七八八,红肿消退,没有丝毫痛感。

  不得不说,南祁王府的灵丹妙药是当真管用。

  不多久,沉溪便进屋伺候她洗漱。

  沉溪将早膳布置好,才道:“王爷嘱咐,说让姑娘用完早膳去前厅一趟。”

  虞锦小口喝粥,懒懒问:“何事?”

  沉溪摇头:“奴婢不知。”

  虞锦没再多问,只点了点头,又继续捧着瓷碗。用完膳后,她又慢悠悠净了手,抻了抻衣裳,才不急不缓地往前厅去。

  说起来,来王府这么些日子,虞锦倒很少去到前院,大多时间都在后院。前院一般是会客场所,沈却与将领议事又多半在书房,她也鲜少见王府的前厅招待过什么人。

  虞锦不由心有疑虑,也不知沈却喊她去前厅作甚。她不由走快了些。

  而此时,前厅的气氛十分微妙,白管家和楚澜似是遭受了什么惊吓,这会儿还三魂丢了七魄地一左一右站在两侧,看了看首座上淡定饮茶的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左手下两个高大魁梧的身子。

  年长者望着门外急不可耐,年轻者面色沉沉,虽未频频抬头,但显然也不似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泰然自若。

  虞广江和虞时也夜里便在城外撞见等候多时的南祁王,得知整件事的始末,便纷纷沉默下来。

  到了王府,也并未声张,毕竟虞锦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没了记忆,愣是强行把自己当王府三姑娘,还在此处蹭吃蹭喝这么些日子,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他们只想悄无声息把人接走,将来再寻个借口将她这段经历遮掩过去才是。

  于是,虞家父子二人一大清早便在前厅候着,茶水是一壶一壶往肚子里灌,直到日头高高升起,也没等见半个人影。

  其间,沈却差人去请过两回,丫鬟回禀说:“回王爷,姑娘还没醒呢。”

  虞广江面色微变,略有窘迫,没成想虞锦在王府竟也把自己过得如此滋润……实在是不成体统。

  他讪讪一笑,汗颜道:“虞某管教不严,让王爷见笑。”

  沈却搁下茶盏,颔首说:“虞大人说的哪里话,姑娘家,没那么多规矩。”

  ……???

  楚澜见鬼一样地瞥了那个成日把“规矩呢”挂在嘴边的人一眼,默默扯了扯嘴角,又紧接着生出些许物是人非的心酸来。

  虞广江感激的话又道了几句,虞时也则不轻不重地看了沈却一眼。

  只是父子二人皆没料到,这一等,便等到了晌午。

  虞锦尚不知前厅里的暗流涌动,踏上石阶至廊下,见绣鞋沾了些泥,边走边吩咐道:“沉溪,快给我取一块浸湿的帕子来,这双鞋可是前日新做的呢,又弄脏——”

  她一脚踏入门槛,话音陡然中断。

  望着那两道熟悉的人影,虞锦呆呆怔住,父亲,阿兄……

  她眼眶倏然泛酸,提裙疾步上前,忽听“噹”地一声,沈却手边的茶盖合在了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虞锦随之顿步。

  生生停在了半路。

  三束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虞锦攥着裙摆的手心蓦然收紧,看看虞广江,看看虞时也,又看看沈却。

  等等……

  她眼下还是受伤失忆的小可怜,是南祁王的亲妹妹,怎能当着沈却的面喊父亲和阿兄,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么?

  那……她要如何顺理成章恢复记忆?

  气氛安静一瞬,虞锦忽然抬手摁住太阳穴,细眉一蹙,轻嘶道:“沉溪,我头好疼。”

  沉溪忙扶住她,紧张道:“姑娘可还好?”

  不太好。

  虞锦趁沉溪走近,身子一沉,歪倒在她肩头,两眼紧闭,又晕了过去。

  虞广江:“……”

  虞时也:“……”

  沈却:“……”

第48章 挑衅 舍妹这是自娘胎里带的皮痒之症。……

  父女兄妹十数载, 虞锦那点拙劣的演技,正是被虞广江和虞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惯出来的,是以她一个神色,哪怕是眼珠子骨碌一转, 父子二人心里便立即有了谱。

  失忆?

  这失的哪门子的忆?

  虞时也面无神情地抱着虞锦, 一路踏进琅苑。

  怀里的人还时不时挪动身子调整姿势, 他垂目看她抖动的眼睫, 扯了扯嘴角, 轻嗤一声。

  白管家将其引至琅苑, 往厢房的方向着急忙慌道:“虞公子,这里请。”

  庭院里的小丫鬟们不知缘由, 只瞪着眸子,惊讶地看着自家三姑娘被一陌生男子抱在怀里, 且……这人长了双妩挑的凤眼,五官邪美,是十足的风情万种。

  天爷,伺候在王府多年,有生之年竟能瞧见可与王爷相媲美的姿色,小丫头们纷纷脸红垂头。

  虞时也目光凌厉, 四下一扫,顿步道:“这是主院?”

  白管家忙说:“前些日子三、虞二姑娘住的院子走水失火,老奴想着左右王爷也鲜少回府,便自作主张, 将姑娘暂时安置在主院一阵。”

  “鲜少回府”这四字,白管家特地咬得重了些。

  到底是收留虞锦多日,虞时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并未在此事上多作计较, 便随白管家进了厢房。

  很快,虞锦就落入柔软的床榻上。

  白管家打心底里忧心虞锦,急哄哄便道:“沉溪,快去请郎中来,不对,去把元先生请来!”

  “不必了。”虞时也拦住他,道:“我来看就行。”

  白管家不疑有他道:“虞大公子还懂医?”

  嗬,当然不懂。

  虞时也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唇,“舍妹这是自娘胎里带的皮痒之症,还请管家命人熬一碗止疼药来。”

  说罢,他拱手道:“劳烦了。”

  白管家心头琢磨了一瞬这“皮痒之症”,倒是闻所未闻,他忙客气笑道:“哪里哪里,老奴这就亲自去盯着煎药。”

  不多久,小室便静了下来。

  虞锦头皮发麻,红唇都绷成了一条直线。

  虞时也环顾四周,凤眼轻轻一眯。白管家口中暂住的屋子,布置得却十分得体,甚至说是过于得体,简直与她的闺房相差无几。

  最后,他的目光似火星子一般落在她身上,静静盯了她半响,“呲”地一声,虞时也挪来杌子,掀袍落座,慢声道:“起来。”

  冷调磁声,凶巴巴的。

  虞锦唇线愈发绷紧,打定主意装死到底。

  忽然,一柄冰冷冷的剑鞘戳了戳她扣在腹前的手背,男人的声音慢条斯理,“我看看,往哪里抽好。”

  “……”

  无情。

  没有心。

  虞锦强撑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转醒,她抚上额头,一脸无辜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半响,正欲开口之时,虞时也凉凉道:“敢问我是谁,我真抽你。”

  虞锦一窒,都冒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

  既是如此,也实在没有再装模作样的必要,她索性坐起身子,蹙眉道:“你凶什么凶。”

  虞时也见她如此,气不打一处来,屈指在她脑门敲了下,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沈却你都敢招惹算计?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垚南四周都是荒山,他要真不搭理你,你打算拿你自己去喂狼?而且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平白与男子同住,虞锦,你脑子呢!这要是传出去,你还怎——”

  话到一半,虞锦忽然呜呜哽咽起来。

  虞时也蓦然一怔,将后头的话收了回去,脸色也缓和下来,半响道:“又没凶你,哭什么。”

  口吻也显而易见地缓和下来。

  他伸手去擦小姑娘脸上的泪,手劲还有些重,蹭得虞锦脸颊红了一片。

  “你还没凶我,我要告诉父亲……”虞锦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得愈发凶。

  “……”

  “他们都说、说你和父亲回不来了,蒋淑月她逼我嫁给上京承安伯府的嫡次子作继室,我不依,她便软禁我,以禁食逼迫我听话,最、最后还药晕了我……”

  虞锦愈说愈委屈,一番话断断续续,简直跟拿刀戳人心窝子似的。

  虞时也喉间干涩泛苦,这些他都听虞家的老奴说过,但再从虞锦嘴里听一回,不由攥紧拳头,只想刮了蒋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