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那个发卡特别旧,没法送人的。”
“它……给我一种熟悉感,亲近感,我说不出来,但我肯定很久以前见过。”
“那天晚上,我在饭桌上提起发卡,我爸妈脸色特别难看,当时的气氛也……”
十分怪异。
就好像周围的空气一下全被抽空,至亲的爸妈突变惊悚的外星人。
你们语言不通,情感也不通。
任由你费尽力气讲述自己的发现,表达自己的态度。他们就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握着筷子的手仿佛被敲击下定格,悬在空中;两片眼皮间或闪动一下,望着你的目光,宛如五感缺失的高级文明,在俯视一只蝼蚁挣扎。
时至今日,想起那顿不欢而散的晚饭,那漫长的十几分钟的沉默,陈嘉禾依旧毛骨悚然。
“而且后来……那个发卡无故消失了。”
至此,他也提出四个疑点,扯平。
社长挠挠脖子:“消失又怎么回事?”
陈嘉禾道,为了保存好证物,白天他带着发卡上学,晚上放在上锁的抽屉里。可是有一天,他半夜惊醒,直觉性拉开抽屉,本该放在那里的发卡已然消失不见。
东西在家里丢掉,作案者当然是自家人。
第二天,他去质问爸妈。谁知他们非但不承认,还矢口否认自己曾经见过草莓发卡。
“什么发夹不发夹,没听说过。”爸爸冷冰冰地说:“以后少把你乱七八糟的梦拿出来说。我们花钱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有事没事顶嘴的。”
妈妈不语,她的影子斜投在地上,是跟爸爸并在一起的。
社长:“这么说,你确实有健忘、记忆混乱之类的情况?”
陈嘉禾难为情地承认:“偶尔会忘记家里的地址、爸妈的手机号码,还有上课内容、作业写过没有……不过不是很严重,一般短的话,过几个小时,长的话一两天就会想起来的!”
朋友!这已经好严重了好吗?!
大家无语凝噎,不忍拆穿。
祁放懒懒地掰着手指头总结:“爸妈不配合,亲戚不可靠,朋友找不到,自己脑子也——”
闭嘴啊树懒,这样听起来更恐怖了好吗?!还超级不礼貌!
社长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姜意眠负责保持专业性:“可以感觉到你思维缜密,对这件事也很重视,几乎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但是,作为当事人的你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依然没有办法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们只是业余爱好而已,你确定真的可以帮上忙?”
潜台词:你这事难办,我们可能不行,期望不要太大。
“我、无论怎么样都想试一试。”
陈嘉禾咬牙道:“我不相信自己的爸妈,不相信亲戚朋友们,连自己都不敢盲目相信。可你们没有必要替我爸妈圆谎,没有必要陪我自欺欺人。所以——”
“这是最后一次,要是有机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姐姐找回来。
“要是确实没有姐姐,我就下定决心,彻底忘记这件事,好好地生活下去。拜托你们了,帮帮我吧。”
他拘谨地站起来,再次礼貌鞠躬。
并且双手摸口袋,往外掏钱。
“这、这是我存的钱。”
一张,两张,五张,八张。
哇哦!穷社长嘴巴张得比鸭蛋还大。
可惜——
“钱就算了。”
呜呜,忍痛拒绝毛爷爷的诱惑,社长义正严辞:“毕竟我们创立社团的初心就是:无偿为同学们解决困扰,真正体现团结友爱精神!不用担心,你的委托,我们接受了!”
“好、好的!”
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陈嘉禾感动至极。
祁放打了个哈欠:“我们要干什么?”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社长:闭嘴,我还没开始思考。
学姐:不想说话,保持神秘。
姜意眠:……
反正没有其他思路,她试探性地说:“不然先去陈同学家看看?”
好!说得好!
看着大家立刻集体鼓掌,全票通过。
陈嘉禾在心里感到抱歉。因为他觉得,这个社团……果然还是很不正常啊!!
第112章 诡谈社(15)
人生在世,讲究眼见为实。
本来陈嘉禾健忘的毛病,大家知道就行,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谁料第二天中午,患者本人当场示范。领着他们生生绕了五圈小区,上下走了几十层楼梯,那叫一个现实版三过家门而不入。直到想起放在书包里的‘备忘录’,才勉强认出自家的门。
为此,陈嘉禾迭声道歉,羞愧不已。
一边手忙脚乱给他们拿备用的室内拖鞋,一边对着厨房说:“妈,我回来了。”
他事先打过招呼,要带朋友回家。
陈妈转过来一半的脸,眼神有些呆滞,语气平平地招呼了一声:“你们好,欢迎。”
被告知过后遗症的大家没有露出异样,回应得十分乖巧,然后跟着陈嘉禾走。
陈家内部格局近似一个长方形,玄关连着客厅,左边是两扇推门,隔开厨房;右边放着靠墙沙发。
沿客厅往前走进,细长的过道犹如枝蔓横生的树干,左一间书房,右一间储物间。走两步,左又一间次卧,右又一间主卧。房间有大有小,所以门的位置不一,倒也算得上错落有致。
借参观之名,陈嘉禾压低声音,向诡谈社成员们吐露自己内心的疑虑。
“因为经常需要搬家,我们家习惯能不买就不买。可想而知,家里闲置的杂物其实很少,没有必要用到这么大的储物间。可我妈特别坚持,无论搬到那里都要留出这样一个房间。我忍不住在想,这会不会是给我姐住的……”
他打开门。
如他所说,储物间的大小不亚于卧室。里面收拾得一尘不染,采光也相当不错,乍一看去好似有待入住的空屋,只有角落处堆放着几个纸板箱和一些清洁用具而已。
“最里面那间是我爸妈的卧室。”
他们走过去一看,竟然上着锁。
“他们有洁癖,不喜欢让别人随便进出房间。”陈嘉禾解释说:“除非我爸妈都在家,或者其中一个人一直在房间里。不然,他们出去的时候都会把房门锁起来。连我……都不能进去。”
这事确实不同寻常。
几人不动声色地交换眼神:事出反常必有妖。
回到陈嘉禾的房间,打开空调,铺了张地毯坐下。
应要求,他找出家家户户都有的那么一本成长纪念相册,给他们看。
照片不多,十来张。
满月拍的艺术写真占两张,小学、初中毕业照片又两张。剩下的才是生活照,有在田里乱跑的,也有系着红领巾背书包的。其中,有一张似乎在公园拍的照片,引起姜意眠的注意。
照片里的小陈嘉禾笑起来没有门牙,推测年龄在七到十岁之间。一只手握着绿色舌头形状的冰淇淋,一手比成经典的剪刀。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张照片左侧边缘发毛,显然经过后期裁剪。而在陈嘉许的身侧,腋窝位置,一片花色的裙角隐约可见。
“你之前有看到这个吗?”她问。
第一次请人进自己的房间,社恐不自在地反而像在别人家,声音弱弱地:“这是我小阿姨拍的照片,我问过。她说不小心拍到路过的小孩,就剪掉了。”
理由站得住脚,姜意眠细细打量照片。
“你说姐姐大你三四岁左右,她高吗?”
社长正伸长脖子望着呢,一听这话,心灵福至:“虽说小学时期,女孩子普遍发育早,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
!!
陈嘉禾对姐姐的了解来自模糊的梦境,根本没想过这个角度。他翻开备忘录——放着书签的那一页——找到相关记录,惊喜非常:“搬到现在这个家后第一次做梦,这里有写,她走到我的面前,我必须把头全部抬起来才能看到她的脸,可是看完就忘了。”
梦里的他年龄不过四五,足以说明他姐打小长得高。
“所以这个很可能就是我姐……?”
再次拿起照片,他几乎心脏一颤。就像身体里、头脑里空掉很久的部分,终于找到一点填补的可能。
学姐却捕捉到他话里暴露的信息。
“你不知道你姐具体长相。” 陈述语气。
陈嘉禾心虚点头。
他记着一些细节,可真正关键的五官面貌,的确一无所知。
“那知不知道老家的具体位置?就你老梦到的那个地方。”社长问。
摇头。
两年以前住过的家庭地址?
也不知道。
这么说来,其他旧手机、儿时经历之类的东西。该查的查,该复盘也复盘了,这所谓的姐姐仍然不知姓名,不知年岁,不知长相,更不知来历去向、生平经历。
信息实在少得可怜,就算有心发动无所不能的网络与网友去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没戏。
委托比想象中地更难办,气氛不禁冷冻一瞬。
社长抓耳挠腮,连狐大仙这种外挂都搬出来了,得到的回答却是:它遛弯儿去了。
上一篇:女将军凭剑爆红娱乐圈
下一篇: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