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想弃车逃跑,四面八方却齐齐冒出六辆汽车,拢共十二只车灯打得滚圆刺眼,接连朝他们撞来。
“小姐!快蹲下!”
年迈奶妈拼了命地将姜小姐护在身下,以血肉缓冲一阵又一阵的动荡。
那两条腿没来得及保,被压在板下,仿佛骨头根根碾成碎末,疼得人昏厥。
姜家的没落由此而起。
年初姜小姐遭了祸,后有姜先生向来小心的生意出了错,赔上大笔钱,连续四个月接不到新单子。
紧接着,远在江南水乡的姜奶奶无故病逝。
姜先生在赶回去的路上与随从大发脾气,怒急攻心,被送进医院抢救,此后片刻离不得重症病室。
这桩桩件件里确实没有霍不应的影子,独独姜意眠附在姜小姐身上的那刻,寒风凛冽,大雪飘摇。
她伏在纯白冰冷的雪地里,体温分分秒秒地流失,血涓涓流出,几乎把世界万物染成红色。
“奶娘……”
微弱地呼吸着,眼皮和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随后。
一双干净、漆黑,做工精良的军靴出现在眼前。
她艰难地仰起脸,失去意识前最后所看到的,赫然是霍不应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作者有话要说: 高冷,我不说话。
第4章 死宴(4)
回归晚宴。
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姜意眠冷冷问了一句:“去年腊月十八,你当真没有去过郊外?”
以姜小姐的语气发问,她模仿得分毫不差。
霍不应却仿佛感受不到敌意,一双桃花眼似笑似眯,“都叫人欺负到头上了。我给你出气,不领情就算了,反过来倒要折腾我。怎么,就这么爱让我出糗,非得当着他们的面学狗叫才行?”
说话间,黑洞洞的眼珠一斜。
远处偷看热闹的公子小姐被睨得一怔,当即低头的低头,捂耳的捂耳,身体力行地表示,他们绝对绝对不想听霍疯狗的狗叫,真的!
姜意眠想说她也没兴趣听狗叫,无奈迟了一步。
霍不应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陡然俯身过来,以鼻尖碰着鼻尖的近距离,低低汪了三声。
完事儿戳她的额心,“这下该高兴了吧?小没良心的。”
“……”
好难对付。这人。
无论怎么询问、质问、诘问,他总能用调笑的口吻,将真相四两拨千斤地掩盖。
难怪姜小姐愈发疑他有意接近,疑他别有所图,不断立誓:“霍不应这人,同豺狼虎豹没有区别。所谓情爱,不过是他打的幌子罢了。爸,我不信他,更看不上他,这辈子就算死都不愿嫁给他!”
这话姜先生没放在心上,意外被霍不应听到。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脱掉姜小姐多看过两眼的浅灰色大衣,随手丢了自己费尽心思淘来的音乐盒,转身潇洒离去,此后整整半年不再踏进姜家的大门。
今日反常现身,摸不准,为杀人而来?
正想着,只见霍不应忽然出手夺轮椅。
傅管家微笑着分毫不让,与之对峙的同时,轻轻地喊:“小姐。”
前者有样学样,也喊:“姜意眠,有话跟你说,你听不听?”
两人齐刷刷朝她看来,气氛顿时紧绷得恐怖。
不过姜意眠对此反应迟钝。
又或是,压根不在意他们的争锋相对。
她只是在玩游戏,只是正儿八经地想着:傅斯行将管家角色扮演得出神入化,破绽难寻;而霍不应目的成谜,出场即触发过往记忆,可挖掘性更高。
现在最缺的就是线索。
所以她毫不犹豫:“跟你走。”
傅斯行这才慢慢、慢慢地松开手。
霍不应瞧着他的动作,好像笑了。
那抹笑容又轻又快又讥嘲,无声无息,有如蜻蜓点水般闪逝。姜意眠没有察觉。
年轻女孩很乖顺坐在轮椅上,精致又安静,犹如没有知觉的洋娃娃。即便被推进一条黑暗死寂的走廊里,即便感觉到脖颈被阴冷的视线所追缠死绕,也没有发出任何的抗议。
这样就很好。
霍不应觉得,非常好。
走廊长得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姜意眠已经做好命丧当场的准备,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
她等了一阵,索性打破寂静:“你要带我去哪?”
霍不应答:“外头月亮不错,看月亮去。”
一听就是瞎扯。
身为有姓名有身份的嫌疑人,你要有追求,要杀人。
姜意眠漠然:“我应该说过不想见你,死都不会嫁给你,你还来姜家干什么?”
不料他张口就来:“昨晚梦到你被人欺负,躲在角落里哭,埋怨我不来护你,还咒我断子绝孙。这不今天就来了,为你得罪姓路的,还丢了面子,这下总犯不着红眼睛了吧?”
边说还边往眼皮子上摸。
“别碰我。”
姜意眠拍开他。
霍不应的手摸惯了刀枪,指腹粗粝而干燥。
姜小姐这身子养得精细,禁不起半点儿糟蹋。
两人真真应了生来水火不容。这不,轮椅推到尽头,姜意眠仅仅几下忘了躲开,就被他摸得眼角泛红、酸胀。两只眼珠如水浸过的琉璃,亮莹莹,湿漉漉,没哭胜似哭过。
真的,非常,极度厌恶被随意触碰。
姜意眠用力抹着眼,难得感到烦躁。
霍不应见了,想给她揉揉,被警惕地躲开。
瞧这防备劲儿。
像只可了不起的猫,准看不准摸,摸了就咬人。
想到这猫迟早是自家的,不光摸,还要抱,要亲,夜里往死里弄。霍恶龙愉悦地舔了舔后槽牙,姑且忍住更过分的念头,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樱桃,挑了其中最漂亮的那颗哄她:“临沂的樱桃,洗过了。”
姜意眠不理,“今晚为什么来这?姜家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昨晚梦到你被人欺负,躲——”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姜意眠转头直视他,目光流露出不符外貌的锐利。
霍不应一动不动。
指尖依旧捏着饱满欲滴的红樱桃,抵在她的唇边。这幅姿态,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儿,分明在说:把这颗樱桃吃了,不然什么都别想知道。
两人沉默僵滞长达数秒。
姜意眠张口咬了樱桃。
鲜红的皮肉绽开,汁水染红唇瓣。
霍不应居高临下盯着她,脸上浓郁的狠戾没了,好似打了个盹儿的野兽,懒懒道:“有什么好追究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对姜家没有兴趣,只对你有兴趣。这点是你不肯认。至于今晚来不来,为什么来,甚至有没有这场宴会,你终究要落在我手里,有什么区别?”
不是。
姜意眠语气平平:“我不是非你不可。”
霍不应满不在乎地,又一颗樱桃喂到嘴边:“你不是。但姜家是非得把女儿送给我不可。”
姜意眠觉得不对。
路任贾姐妹团把今晚称为拍卖会。
所谓拍卖会,没有既定买家,价高者得,随机性极大。
况且以姜家父女的深厚感情,姜先生危在旦夕,姜小姐却从未主动求助霍不应。这说明姜小姐尚未沦落到山穷水尽、需要投入敌人怀抱的地步。
霍不应哪来的底气?
什么叫做姜家必须把女儿送给他?
除非——
“宴会只是幌子,你早就和纪小叒说好了?”
霍不应笑。
“小孩子才拉勾上吊,说好了,不许变。大人之间多是作交易。” 语气稍顿,他笑得更为恶劣,眉梢眼角却染上浪漫春光:“但我又不是人,豺狼虎豹之辈而已,当然是把枪顶到她脑门儿上,告诉她,如果敢把姜意眠送给别人,我就砰——”
“一下打穿她的脑袋,再去挖她女儿的眼。”
“当然了,这不算完。”
“我多得是折磨人手段,大可以拿她儿子做个示范。只不过话没说完,她已经跪下来,哭着保证,绝对会把你分毫不差、而且心甘情愿地送到我手上。然后才有了今晚这场宴会,不是么?”
霍不应绕到身前,遮了姜意眠的光。
他的影子浓黑,庞大如牢笼盖下,将她完完全全地关押。
“所有人都清楚今晚的规矩,你既露了脸,说明你也愿意。”
“我知道你动了别的脑筋。不过可惜了,你指望的那个好四叔被我的人堵在城外,天亮之前绝对进不来。今晚在场没人敢跟我抢,注定我给的聘礼最多,之后就算秦老四找上门,尘埃落定,他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叔,有什么资格阻挠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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