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女配有空间 第16章

作者:胡六月 标签: 年代文 随身空间 穿越重生

  看到有人在医院门口痛哭失声,几个路人充满同情地过来安慰:“想开点,别难过,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生、老、病、死……谁又能够避免呢?

  陆桂枝被人扶起,她木然地接过一条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手帕,抹干眼泪,看着围在身边的路人。

  这个世道还是好心人多,素不相识却能毫不犹豫伸出温暖的手——

  盛同裕昏迷摔倒,是老乡卸下家中门板抬着他跑了七里路,到了医院之后默默离开。

  自已路边哭泣,这么多人围过来安慰问候,手中的帕子散发着香味,沾了眼泪鼻涕脏污了,对方也毫不介意收回口袋。

  这个世道有坏也有好,再难也要走下去。

  陆桂枝将存折里的钱都取了出来,厚厚一沓用牛皮纸信封装着,一路小跑回到水利局。把信封放进正在厨房忙碌的徐云英怀里,陆桂枝苦苦哀求着。

  “妈,这里有两百八十块钱,住院、手术、治疗足够了。我求您了,去做手术,好不好?您不看我的面子,也看越越的面子行不行?你总不想让越越为你哭吧?”

  徐云英拿起信封,几十张钞票拿在手里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这可是一大笔钱呐,可以买两辆自行车,足够一大家子过两年,就这样全丢进医院……值得吗?

  徐云英将信封放在一旁,面色沉静如水:“你别逼我,先让我想想,等确诊了再说吧。”

  陆桂枝的嘴唇抖了抖,没有再说话,一切都等病理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第二天傍晚,聂小菊推着一辆锃亮的凤凰牌自行车走进水利局。

  一群人围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有认得聂小菊的便问:“聂医生,你这又换车了?有钱人呐……”

  聂小菊摇摇头:“这不是我的,是陆桂枝的新车。”

  “哇~”所有人都沸腾了,“陆工买车了?恭喜恭喜。”

  几个人跑到陆桂枝门前嚷嚷:“陆工快出来,接新车了!”

  一片笑声中,陆桂枝被人簇拥着摸上了这辆全新的自行车。这是眼下最流行的样式,28寸男式双杠自行车,车身大气、轮胎厚实,车把手中间直,两端略弯,不锈钢亮得闪瞎眼。

  车屁股后一个红、黄两色的标志,远望去宛如一只凤凰展翅欲飞,神态间颇有一副俾睨天下的骄傲,一看就是大品牌。

  雪白的铃铛中央也有一个凤凰暗纹,轻轻一拨,“叮铃铃……”声音清脆悦耳。

  陆桂枝有点激动地伸手摸了半天,就是不敢接车。

  聂小菊推着龙头往她手上一放:“给!这车现在是你的了。”陆桂枝慌忙一手托车把手,一手托着皮制座位,唬得连连道:“你小心点、小心点。”

  徐云英走出屋,抱着盛子楚站在走廊远远地看着,眼里闪着喜悦的光。女儿买车了,说明她的日子越过越好。听到旁边人羡慕的话语,看到陆桂枝小心翼翼地试骑,徐云英笑得合不拢嘴。

  陆桂枝会骑自行车,但以前那是用别人的旧车练习,摔了碰了不会太心疼。现在这车是自已的,而且还是崭新的,她有点放不开手脚。

  她左脚蹬在脚踏板上,右脚在地上轻点慢慢滑行了几步,怎么也不敢抬脚跨坐到座位上。旁边人看到,都笑弯了腰,大声指挥着:“陆工,骑啊,你倒是骑上去啊。”

  一堆人在旁边围着,陆桂枝更紧张。车龙头一歪,差点摔倒。卢会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笑容灿烂无比:“没得事,刚开始都是这样儿的。”

  盛子楚是个人来疯,她一见这么多人围着母亲,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啊——啊”地叫了起来,似乎在说:“加油!加油!”

  热闹过后,聂小菊退了陆桂枝二十块钱,一辆国营商店标价157块的自行车,需得凭票购买,一到货就一抢而空。

  陆桂枝托聂小菊买竟然只花了160块钱,明显是占了人家的便宜,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从厨房装了一大海碗带汤鸡肉,用网兜套住交给聂小菊:“老家带来的老母鸡,你带回家给老周尝尝吧。”

  天气冷了,鸡汤面上浮了一层厚厚的奶黄色凝固物,但依然能够闻到那浓浓的鲜香味。聂小菊眉开眼笑地接过:“我家老周就馋你做的菜,那我不客气了啊。”

  徐云英在一旁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桂枝在县城多亏有你们这些好朋友,小菊有空到乡下来,我给你炕红薯粑粑吃。”

  聂小菊抱着徐云英的胳膊,亲密地说:“徐姨,我对我真好。”她是北方人,刚分来县城的时候举目无亲,是陆桂枝带着她适应环境,一起回老家过节,吃徐云英做的农家美食。

  徐云英笑了笑:“那是你懂事儿。”

  送走聂小菊,陆桂枝蹲下来,抱着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盛子越,轻声道:“越越,谢谢你。”谢谢你在同裕晕倒时及时呼救,谢谢你在医院提醒母亲检查,谢谢你让家里不必担忧食物。

  母亲真心实意的感谢落在耳朵里,仿佛一缕春风吹开了花蕾,又似乎是一抹阳光照进阴暗的角落,盛子越心里曾经的寒冰“呲凌——呲凌”地开始化冻。

  冰封的河流被暖风吹开,河水开始奔腾,不断地向前流淌,流过草滩,小草发芽,淌过泥地,野花绽放。

  生机勃勃、永不停止。

  一个浅浅的、淡淡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盛子越轻声道:“爸爸、外婆、妹妹……妈妈还有我,我们都会很好的。”

  得到了盛子越的保证,陆桂枝一颗心也安定了下来,她腰间一使劲,将盛子越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两个圈圈:“哦~我们家买新车喽!”

  徐云英嗔怪了句:“像个小孩一样!”说完,她自已扑哧一声也笑了。你别说,看到这么金贵的自行车放在自家屋子里,心里真敞亮。

第19章 自行车3

  为了等待病理检查结果, 徐云英在水利局住了一个星期。

  她是个勤快人,趁着太阳好把床单、被套都洗了。被面一大幅绸缎舍不得洗,只拆下来略掸掸灰, 等棉布里子洗晒之后再缝起来。

  盛子越坐在一边看外婆缝被面。手指长短的针、粗而厚实的白棉线,隔着一寸距离戳上一针,边缝边用手掸平整, 不由得感叹人类的智慧。

  绸缎太贵、易损坏, 便只用来装点门面。棉布舒适、洗换容易, 就用来做肌肤接触的部分的被里、边沿。扬长避短,各司其职, 既便宜又好看。

  徐云英看盛子越太安静, 有点不忍心,柔声道:“越越怎么不出去玩?”

  盛子越撇了撇嘴:“外面冷。”水利局的院子只有那么点大, 上学的大孩子要写作业, 没人出来玩。五岁半的盛子越表示这里没有外婆家好玩,忽然有点想念陆家坪铁三角了, 不知道小舅舅、陆高荣在做什么。

  徐云英勾下腰咬断棉线,收好针线,将食指上的顶针摘下放进盒子里,铺开被子抖了抖, 转头说了句:“越越, 你把收音机打开,让外婆也听一听吧?”

  盛子越爬上方凳,旋开按钮, “呲——呲——”的电流声里,熟悉地慢慢调频。“咚叮哩嘀笼……”听到里边传来花鼓戏的鼓点之声,她停下手问:“这个可以吗?”

  徐云英微笑着点了点头, 乡下难得听到一次戏,没想到这匣子里随时都可以听到,真是神奇。听着里边有女声在唱,是自已熟悉的反十字花调,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哼了起来。

  “关鸡关鸭是爱集体,我心里呀是最最最最最同意。

  那是我故意考验你,看你是不是真积极。”

  徐云英的音调清婉,具有乡土气息的地方戏曲在她的演绎之下,竟然显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大家气派,盛子越听呆了。

  盛子楚在床上划手划脚,咿咿呀呀地跟着哼哼。

  盛子越忽然觉得有什么在心里播下了一棵种,只要有阳光雨露滋润,就能开出这世上最灿烂的花。

  阳光斜斜地照进窗棂,在水泥地板上映出一个不规则的方格子,隐隐看到有微小的浮尘在方格之上跳舞。

  “吱呀——”

  门开了,陆桂枝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

  正在抖被子的徐云英手停在半空,扭过头看向女儿。只一眼,她便明白了一切,刚才还轻松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盛子越趴在五屉柜旁边,抬手将收音机的声音关小了些,乖巧地爬了下来,端着板凳过来,示意母亲坐下说话。

  从医院拿到病理检查单,看到诊断结果,那刺眼的“宫颈癌”三个字让陆桂枝的心跌到了谷底。一直存着一份侥幸心理的她,只希望母亲没事,没有得癌。

  但是,尘埃落定,终归还是躲不过。

  陆桂枝面色苍白,嘴唇发干,被寒风一吹裂开了口子,渗出丝丝血迹。她呆呆地看着正在为自已缝被面、铺床的母亲,眼神中尽是凄苦之意。母亲刚刚五十岁!她生育、教养了七个孩子,她操劳辛苦了一辈子。为什么刚刚日子好过一点点,就得了这样的大病?

  看到这样的母亲,盛子越的心似乎被什么揪着,有些呼吸不畅。她踮着脚从书桌上拿下搪瓷茶缸,倒了杯热水递到母亲手里。

  陆桂枝木然接过茶缸,水是热的,隔着搪瓷外壁就能感受到一份暖意。她冰冷的手渐渐暖和起来,僵直的四肢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妈……”她的声音干涩,就像是北风吹过老树皮。

  徐云英将被子慢慢放下,颓然坐在床边,闭上眼睛。往事历历,一帧帧的画面从眼前滑过。年幼时的私塾、年少时的宅院、年青时的战火连绵、还有那个苦等不见的表哥……

  不容易啊,人这一辈子。

  再热闹的戏,也有落幕的时候。我的一生,就要走上终结了吗?

  屋子里一阵死寂,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收音机里传来低低的声响:“咿呀咿子哟,咿呀咿子喂……”

  良久,徐云英回过神来,叹息一声:“桂枝,你莫怕。”

  陆桂枝同时开口:“妈,你莫怕。”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陆桂枝反应过来,走到母亲身边坐下,道:“妈……医生说这个病早期没事,只要手术就能治好。我有钱,我们去治。”

  徐云英摇头道:“是那个什么癌吧?我们队上有人查出是癌,不到三个月就死了,这是绝症,哪里治得好,莫浪费钱了。”

  陆桂枝歪着头靠在母亲肩膀,轻声道:“妈,你就听我这一回吧。我们治病,肯定治得好!我不能没有你啊,妈……”

  盛子越也在一边说:“外婆,治病,治得好。”

  陆桂枝一听就来了底气,坐直了身体看着母亲:“妈,小孩子说话最灵了。在医院里就是越越说要你检查,现在她说你治得好,就一定治得好。”

  徐云英沉吟不语。

  陆桂枝急得冒汗:“妈!求你了,我打听过的,这病和别的癌不一样,能治好。”

  徐云英的双手在颤抖。

  陆桂枝悲从心起,实在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抱着母亲号啕大哭起来:“妈,我不要你死!小时候那么苦我们都一起扛过来了。我不要你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徐云英长长地叹了一声,伸出双手扶住女儿的脸庞,慢慢帮她擦拭着眼泪。她的双手呈黄黑色,指节突出,指腹粗糙,掌纹极为细密,一看就是双操劳的手。

  粗粝的手拂过脸庞,刮得面皮生疼。陆桂枝的眼泪越抹越多,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地掉落。看到这样的女儿,徐云英心中不忍,原本不想治病的她改了主意。

  “好,那就治吧。”不能拂了女儿的意,不能寒了孩子的心。陆桂枝喜极而泣,抱住徐云英呜咽:“妈、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收音机没有关,还在唱着《打铜锣》的片断。

  “哎,走这边嘞,走这边嘞……”

  “我在田里抓到鸭,要按规矩把谷罚。”

  “分明把我的鸭子偷,看你拿什么话来答。”

  热热闹闹的花鼓戏,乡间俚语你问我答,将这份悲痛冲淡了许多。徐云英心想,或许自已的病并不是那么严重,真的能治好呢?

  有了自行车,陆桂枝在医院与家里往返轻松许多。盛同裕早上吃青菜鸡蛋面,中午晚上鸡汤、鱼汤不断,脸色越来越红润,脸庞上也长了些肉,看着气色很好。

  一大早,查房的主治医生看到他吃的面条里卧着一个荷包蛋,道:“你妻子真贤惠,你这次能够恢复得这么好,都多亏了她啊。”

  盛同裕坐在床边,一边跐溜面条一边点头。主治医生将检查结果看了看,微笑道:“盛老师,你等下拿了药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盛同裕很惊喜,加快吃面条的速度,将面汤也喝得干干净净,这才起身说了句:“太好了,谢谢医生。”

  陆桂枝这几天心理压力很大,深深的黑眼圈让她看上去很憔悴。她办理好出院手续,夫妻俩并肩走出住院大楼。盛同裕手里端着搪瓷脸盆,盆里放着毛巾、茶杯、牙刷这些日用品,身上背着一个挎包,换洗衣服、药物都装在里边,脸上闪过一丝兴奋:“桂枝,新车呢?”

  听说家里买了自行车,盛同裕躺在床上都能笑出声。男人哪有不喜欢自行车的?跨坐在人造革三角形座椅上,踩着自行车飞奔而过,那感觉!想想都美。

  这一出院,盛同裕就掩饰不住眼里的跃跃欲试,四处张望着,嘴里不停地催促陆桂枝:“咱家的车呢?停哪里了?”

  陆桂枝从口袋里翻出车钥匙,走到医院西北角的单车棚,推出一辆全新的自行车。盛同裕没有留意到妻子的脸色,奔过去将脸盆放在后座上,目光像爱抚情人一般从自行车的车头一直滑到车尾,右手轻轻抚摸着座椅,心里美得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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