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寒
床上熟睡着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头发睡得乱蓬蓬的,在看到陆九洲的时候那点惺忪睡意立刻荡然无存。
瞪大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陆九洲也有点尴尬,因为昨晚的事情,更因为如今两人这般共处一室。
“……你醒了?”
“……嗯。”
白穗看似镇定地这么回道,可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躺在陆九洲的床上?
她昨晚是偷偷跑来看他了,但是她记得自己是趴在床边的,怎么现在跑到床上了?!
淦!难道是她半夜嫌睡得不舒服无意识爬上去的吗?
还是陆九洲抱她上去的?
“是我抱你上去的。”
看出了少女强装镇定,实际上慌乱无措的样子,陆九洲将东西放在靠窗的桌子上,主动开口解释道。
“?!那我们昨晚上又躺在一张床上睡睡了一晚吗?!”
“没,我是在……”
意识到昨晚自己虽然没有和白穗同床共枕,但是他靠在白穗身上睡了一晚又是无可反驳的事实。
陆九洲一愣,脸“噌”的一下红了个通透,一直蔓延在了脖子根。
“……你别误会,我在床边坐着,我没有上去,更没有做任何冒犯你的事情。”
白穗盯着陆九洲看了一会儿,他红着脸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可神色却坦然,并没有任何异常。
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他也不可能说谎。
“……哦,这样啊。”
那语气不像是松了口气,反倒是有些失望。
像是期待着发生点什么似的。
“……”
陆九洲沉默了一瞬,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少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外露太明显,也跟着尴尬了起来。
“那个我的意思是,就是你身上不是有伤吗,我这人睡觉特不老实,要是睡在一起的话我要是不小心打到你踢到你的话就不好了。”
这话倒是真的。
不过就算陆九洲没有和白穗睡在一起,昨晚她也的确打到了他。
陆九洲看着慌忙解释的少女,原本还有些尴尬,见她这般反倒平静了下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介意和我睡在一起吗?”
“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语气也风轻云淡的像是随口一问。
白穗看不出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玩笑,她发丝之下的耳根有些红。
“……介意什么?睡一起又不会少块肉。”
该说求之不得吧。
反正是她喜欢他,是她占了便宜才是。
这话白穗不敢说,只在心里这么默默补充着。
然而单单是那句不介意,就足以让陆九洲面红耳热了。
刚才那句反问陆九洲嘴比脑子快,没反应过来就问出来了。
没想到白穗还真的不介意,这才让他不知所措了起来。
要是换作以往时候他估计会说几句女孩子不要这样没有防备心,要警惕些才是。
只是这一次这些话到了他喉间,又给咽了回去。
感觉这时候说的话,有些太煞风景了。
白穗以为是她说的太直白了吓到了陆九洲,毕竟她是信任陆九洲,也不是很在意这些接触。
可青年不一样,他又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思想什么还是相对保守,估计接受不了她这样的想法。
她这嘴就是没把门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怕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陆九洲会以为自己是个轻慢的人,白穗余光落在了桌子上放着的药膏上,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师兄,你现在要换药吗?”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也不等陆九洲反应就拿着药膏过来坐在了床边位置。
“我知道你不希望麻烦别人,不然也不会把刚才那个童子给叫走。但是你身上的伤有的在后面,不大好上药……”
“要不我帮你上吧?”
她说到最后时候颇为忸怩的拽了下衣角,看着很羞赧的样子。
可是那眼睛亮得出奇,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很是期待似的。
“我也是昨天刚醒,因为太担心你了,所以这才过来瞧瞧,结果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结果还占了你的床,我觉得特别内疚。”
“师兄你放心,不该看的我绝对不看怕,所以你就让我帮你上个药吧。”
男女授受不亲,他们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算是逾越了。
如今他要是答应了,那便意味着他的身体会被她看到,还会碰触到。
这简直……
“……不行。”
陆九洲是喜欢白穗,可是他不能仗着白穗的愧疚做出这种事情。
他是无所谓,白穗是女子,就算旁人不知道也很是冒犯了。
“我若是不方便可以找童子过来帮忙,你来做这种事情不合适。”
他不大敢看白穗的眼睛。
这应该是他头一次拒绝白穗,她应该很失落。
白穗没想到陆九洲会拒绝自己,她愣了一下,见他站在那里并没有过来,像是刻意保持距离一般。
尽管知晓陆九洲没别的意思,可她心里还是闷闷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昨晚上衣服都扒了,该看的都看完了,上个药又怎么了?”
修者五感敏锐,更何况白穗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太刻意放低声音。
这个屋子就这么大,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更别提她说的话了。
不提这个陆九洲都险些忘记了,昨晚上自己昏沉恍惚的时候,的确感觉到了白穗扒了自己的衣服。
他喉间一紧,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后先红了耳根。
“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你……你也不要给旁人说,别坏了你清誉。”
“可是你已经知道了啊,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白穗向来脸皮厚,要是陆九洲不说这话也就算了,听到他这么说落在她耳朵里像是要和她划清界限一般。
她就越发不想就此作罢了。
见陆九洲只眼睫一动,可能知道说不过她,抿着薄唇不说话了。
这让白穗有一种在欺负老实人的感觉,更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好吧,既然师兄不愿意就算了。”
白穗不想就这么离开了,她伸手将陆九洲给轻轻带到了床边坐着。
“你换吧,我就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做。”
“……”
他不知道今日白穗是怎么了,少有的固执,也少有的……强势。
“师兄,我不是在无理取闹,我只是担心你。我这几日哪怕昏迷的时候梦到的都是你。”
“在梦里你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而我就在旁边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你的身体一点一点冷下去,然后没了呼吸。”
陆九洲心下一动,掀了下眼皮看了过去,和白穗灼热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那都是梦,我不是好端端在这儿吗?”
“可是我还是想确认。”
“所以我不想离开,我想一直在这里看着你,守着你,直到你完全恢复了为止。”
白穗可能只是在把自己的心中所想直白了当的说出来而已,可是她并不知道她的这些话对于陆九洲来说有多就像平静无波的水面,骤然掀起了风浪。
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会这么害怕,这时候突然有个人站了出来,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
——她也害怕他的离去。
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在意他。
这个认知让陆九洲悸动不已。
陆九洲看着白穗一脸严肃的样子,他指尖微动,犹豫了下,最终放任了自己的本心。
“……你帮我换药吧。”
“如果这能让你安心一些的话。”
白穗愕然:“你不介意吗?你不用因为我而勉强自己的。”
“没有勉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衣衫褪了下来,低垂着眉眼,避开了白穗的视线。
大约还是有些放不开,陆九洲是背对着白穗坐着的,挺拔如松的背脊上遍布着累累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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