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他道:“没人会承认11点后去过。”
“是的。”她平静道,“可问题是,应该不止一个人去过。”
“这就是破局的关键。”简静瞥过眸光,笑道,“11点后,你去过吗?”
“没。”江白焰慢吞吞道,“但我看到一个人进去了。”
*
次晨,简静早早起来,问保姆其他人的行踪。
保姆说:“老大去接孩子了,老二和律师很早就出了门,老三和老小都还没起来呢,老板娘也在。”
她对众人的称呼很随意,简静便问:“你在江家做了很多年了吧?”
“好多年了。”保姆五十出头,头发白了一半,人却干练,精精神神的,“我以前在老宅那边,后来做不动了,老板就叫我到这边来管,也是照顾我。”
简静和她拉家常:“江莲小姐有孩子了?”
保姆说:“对呀,小囡在上初中,成绩好人也乖,老板以前最疼她了。”
“小囡和江雪的岁数差不多吧,能说到一起吗?”
“老大不喜欢老小,小囡和老小很少碰见。”保姆摇摇头,“大户人家,说不清楚的。”
简静一脸赞同,而后夸奖她手艺好,熬得粥香又糯。
保姆愈发高兴,和大多数老人家一样,她在江家虽然衣食无忧,工作清闲,却很少有人愿意听她长篇大论的讲话。
老板已经去世,她很乐意多讲一点:“老板人很大方,过年过节都有红包,对我们这种人是没什么不好的了,但对小孩太严了,唉,也是钱太多,怕死了以后小孩不争气,败掉家业。”
“可我听说,江莲小姐很能干,董事长也不满意她吗?”
“老板不喜欢她找的男人。”保姆神秘地说,“说他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眼睛盯得都是钱,老大精明了一辈子,被那个男人吃得死死的。”
简静恍然大悟:“他怕家产被那个男人骗去?”
保姆点点头,耳语说:“本来老板说让小囡姓江,结果老大昏了头,非说那边就他一个儿子,以后再生一个姓江,结果忙得来,二胎影子都没用,老板骂她好几次了。”
“那老二呢?江麒结婚了没?”
保姆长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他不想结婚?”简静试探地问,“还是说……”
保姆痛心又难过:“老二样样都好,从小就懂事,没想到偏偏是他。”
简静心中一动:“他不喜欢女人?”
保姆艰难地点了点头。她观念传统,比不结婚更让她难以接受的,自然是压根不喜欢异性:“我记得前几年吧,当时我还在老家做,老二说要去美国和一个男人结婚,把他爸气得放狠话,说敢去就不当他是江家的人。”
“然后呢?”
“老二倔啊,死活不肯和人分手,谁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好东西,后来和个女人跑了。”保姆同仇敌忾,“老二以后就再也没说过结婚,现在女朋友没有,别的也不找,我看了都替他着急。”
“可不是么。”简静陪着无意义地感慨了会儿,话锋一转,“老三呢?”
保姆无奈:“他喜欢演戏的小明星,要是正儿八经结婚也就算了,玩来玩去,没个定性,一会儿买飞机,一会儿要投资,就知道问他爸要钱。”
她又是一叹,摇摇头:“老板也难。”
简静记下,问:“老小呢。”
“宠得很。”保姆就三个字,“老来女啊,不一样的。”
简静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江太太呢?”
第242章 其他人的证词
住家老保姆的料,又多又猛。
老大江莲的婚姻不受父亲看好,老二江麒因为性向与父亲有争执,老三不定性的态度,显然也叫董事长对他缺乏信任。
他们各有各的问题,那么,江太太呢?
保姆不太想说。
简静笑笑,故意问了一个浪漫的问题:“他们相爱吗?”
保姆马上露出好笑的表情,半是劝半是戏谑:“你还小,不懂这个。一个年轻女人嫁给一个老男人,男人图有人伺候,女人就图钱,哪有什么爱不爱的。”
“我还以为董事长娶了江太太,是特别喜欢她呢。”简静说。
保姆道:“老板这个人,心思不在这上面,太太是个好女人,对我们很客气,对老小也好,比以前的老板娘更像当妈的。”
“以前的老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往事逐帧浮现,保姆陷入回忆:“她和老板一起办的公司,很少在家,我本来是被介绍去照看她月子的,结果孩子都是我在带,她一出月子就去上班了。人很能干精明,有点计较,还有就是太要强了呀,非要坐那个航班出国,结果……唉。”
“几个孩子提起过她吗?”
“怎么没有。”保姆一时嘴快,“老大几个最开始就不想叫太太进门,怕分走家里的钱。老三总在说,这是老板娘和老板一起搞的公司,凭什么分给外人,所以婚礼也没办。”
简静了然。
江家三兄妹显然认为,江水集团是生母和父亲一起创办的,就该由他们继承。江太太和江雪,一个二奶,一个私生女,分点零头就算了,让她们分走核心的集团股份,难以容忍。
而江太太嫁给董事长,当然也不是因为爱情,平时可以忍,牵扯到遗产的分配绝对不可能再忍。
她心里有了数,又打听别墅里的其他人。
按照保姆的说法,除江家人和她,范秘书、俞护士和蒋护理都住在这里,白天的时候陶医生、蔡律师、司机和煮饭阿姨会来上班。
简静问:“前天晚上范秘书和蒋护理也在吗?”
“在的。”
她本想先找范秘书聊一聊,可他似乎被江莲派出去联系葬礼的事,只好先询问蒋护理。
蒋护理是董事长请来照顾的护理人员,女,二十五岁,容貌秀丽,平时负责照顾董事长的起居。
简静问:“你照顾董事长多久了?”
“半年前。”蒋护理局促地回答,“就是董事长胃癌复发的时候。”
简静放缓语气:“董事长过世前几天,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话?或者,你有没有听到他骂过什么人?”
蒋护理沉默。
“什么都可以,我们随便聊聊。”简静尽量减轻她的防备。
半晌,女孩才说:“很多人。”
“他骂了很多人?”
“他觉得……”她抬眸瞥了简静一眼,得到鼓励的眼神后才说,“他觉得几个孩子都盼着他早点死。”
简静讶然:“为什么?”
“董事长认为,他们谁也没法打理好江水集团。”蒋护理道,“江莲小姐几次想进董事会,都被董事长拦住了,还骂她得陇望蜀什么的。”
“还有吗?”
蒋护理想了想,又道:“董事长好像和谁说过,怕他死后太太就改嫁,钱落到别人的口袋,所以不会给她股份,但太太一直想进集团。”
简静若有所思,这又是一条比较明确的遗嘱线索。
“别人有过吗?”
蒋护理却说:“简小姐,癌症病人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痛苦,半年来,董事长的身体越来越差,对于死亡特别忌讳,一点点的举动都可能让他非常生气。”
她坦白:“我觉得你问这个没什么意义。”
“那我们聊聊前天晚上吧。”话匣子打开,简静便将话题引入关键所在。
“你知道那天,很多人进过他的房间,还记得董事长的情绪吗?”
蒋护理回忆了好一阵子,才说:“九点半的时候,董事长要我给他拿个东西,当时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简静一翻簿子,21:30,那不就是江雪离开之后?
“他说了什么?”
“什么女儿太不懂事了,到这个时候,也还是惦记着钱,我从来没少过她一分钱之类的。”蒋护理说。
简静记了下来。
“董事长入睡前,你应该也见过他吧?当时他的情况怎么样?”
蒋护理说:“他有点疲惫,呼吸困难,俞护士给他打了针,他看起来好多了,我等到他平稳入睡才离开。”
“那是几点钟?”
“最多十分钟,董事长睡得很快。”
简静问:“你晚上住在哪里?”
“这两天我和俞护士轮流晚上陪护,前天正好轮到她,我在客房睡觉。”蒋护理说得十分清楚,“三点多钟,警报突然响起,我才匆忙过来,看到俞护士在给董事长做心脏复苏。”
简静挑眉:“这么说,你是第二个到的现场?”
蒋护理点头。
“和我说一说当时的场景。”她道,“你进门第一眼看到了什么?”
蒋护理立即道:“董事长的脸都发青了,俞护士在做心脏复苏,监护仪一直响个不停,特别刺耳。”
“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吗?”
蒋护理犹豫了下:“地上有几支碎掉的注射瓶,不知道是不是俞护士太着急,把东西打翻了。”
“你进去的时候,地上就有玻璃碎片?肯定吗?”
“我记得很清楚,碎片差点扎到我的拖鞋。”她说。
简静又记一笔:“你之后是谁来的?”
蒋护理皱眉,露出回忆之色:“好像是江麒吧,我也没太注意,当时大家都很紧张,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也没留心其他人。”
“这样啊……”她思索道,“还有没有比较在意的地方?”
蒋护理面色踟蹰,正要说话,小餐厅的门却被推开,范秘书走了进来:“简小姐找我?”
一面问,一面扫了眼蒋护理,眉梢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