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夏衣
白翡翠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她也懒得废话,直接对汤老师说道:“我是王冰鸢的妈妈,我今天来,是给王冰鸢办退学手续的……”
汤老师大吃一惊,“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啊!”
白翡翠不耐烦地说道:“王冰鸢是个有家庭的人!她已经结了婚、嫁了人,有公婆要孝顺、有丈夫要侍候、有儿女要照顾……她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上学?再说了,一个姑娘家家的,上学有啥好处?你们给钱?!多少钱一个月啊?”
汤老师:……
白翡翠得寸进尺,“还是说,是你不让王冰鸢离开学校、回归家庭?你想破坏她的婚姻?你存的什么心思?是对我们王冰鸢心怀不轨?”
汤老师目瞪口呆。
他是读书人,从未与这等泼妇对峙过,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倒是学校领导田主任反应了过来。
田主任是位中年女性,约四十多岁,说起话来轻言细语,但非常沉稳,“同志,您自称是我们学校69级新生王冰鸢的母亲?可您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请问您丈夫有来吗?或者是,您有带结婚证或者户口本吗?我们想看一看,确定一下您的身份。”
站在一旁桃桃心想:白翡翠离开如意村整三年,从来也没有回去去,当然不可能拿得出跟别人合法结婚的任何证据!
果然,白翡翠顿时恼羞成怒。
她转头看了白桃桃一眼,气得满面绯红,又瞪着田主任,“你去问问王冰鸢!问问她、我是不是她妈!”
田主任笑道:“那是一定要去问的……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一届的新生,年纪最小的是二十岁,想来王冰鸢应该不止二十岁了吧?”
白翡翠,“她今年二十三!可不就是结婚的好时候嘛!”
田主任笑着说道:“那也就是说,王冰鸢同学已经成年了,对吧?”
白翡翠: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田主任,“所以王冰鸢同学做为一个成年人,是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前途和命运的。”
白翡翠火了,手指差点儿戳进了田主任的鼻子里,“宁教人打崽、莫叫人分妻啊!你是不是想教唆王冰鸢悔婚?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是真这么干了……你就死定了!”
说话这间,张灵芝和刘家强陪着王冰鸢回来了。
王冰鸢的脑袋被白纱布包扎了起来,纱布上还透出了黄色的碘酊。
她本来就生得不太好看,整颗脑袋的三分之一还被雪白的纱布缠绕上,愈发显得皮肤黝黑、粗糙,再加上气色不好,又有点儿女生男相……
容貌可所谓是极丑陋了。
白翡翠上前,一把抓住王冰鸢的衣领子,狠狠地摇晃了她几下,骂道:“你这贱人!是不是在外头说我坏话了?哼,回头我让你爸打死你!打死你那个丧门星的弟弟!”
王冰鸢耷拉着头,不说话,眼里含满了泪水。
白翡翠又转头看向田主任,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掴在王冰鸢面上——
“啪!”
清脆的掌掴声音响起,王冰鸢被打得头一偏,眼泪开始哗哗流。
围观的众人们愤怒地指责白翡翠——
“你干嘛打人?”
“有话好好说,打人是几个意思?”
“这是文明社会,不要动不动就打人!”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桃桃也被气坏了,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白翡翠对田主任说道:“你看看!看看啊……她长就是这么个鬼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根本就是个丑八怪!现在是有人愿意娶她!她好不容易才嫁出去,有了家庭,你们这些人,还想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和夫妻感情吗?”
田主任看都没看白翡翠一眼,问王冰鸢道:“王冰鸢同学,你别害怕,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管告诉我,我尊重你的意见。”
王冰鸢颤颤巍巍地开了口,“我……”
白翡翠斜睨了王冰鸢一眼,冷冷地说道:“有时候呢人也不能太自私了,你说是吧?你成年了你能跑,可你弟弟是个瘸子啊,他又跑不了……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了,要是你爸爸一发火,把你弟弟的另外一条腿也给打断了……你说说,你弟弟会不会恨你啊?”
王冰鸢顿时如坠冰窟。
“我、我……”
王冰鸢浑身颤抖了起来。
桃桃挺身而出。
“冰鸢,你别怕她!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告诉老师和田主任!就算你爸爸禽兽不如,也不能往死里打孩子啊!我们可以上报组织,然后去找妇联、去法院!”
白翡翠急了,“白桃桃你发什么疯?!我们家的家事碍着你了?”
桃桃瞪着白翡翠,“我倒要问问你,你说王冰鸢的事是你的家事?你什么时候结的婚?结婚证在哪儿?你拿来给我看!”
白翡翠脸色大变!
桃桃继续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打冰鸢?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王冰鸢的妈妈?你根本就不是……就算你和王冰鸢的畜牲爹睡觉了,你也只是一个姘妇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左右别人的人生?王冰鸢是成年人,她有权利决定她自己的未来和命运!”
“还有!我怀疑王冰鸢根本就没有结婚!她在三天前被你骗到乡下去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拐卖了她?如果是……”
说到这儿,桃桃转头看向王冰鸢,大声说道:“王冰鸢,你不要害怕!如果是真有隐情,如果是你不愿意的,我陪着你一起去派出所报案!好人不能被欺负!冤屈一定要洗清!正义必须得到伸张!”
白翡翠急了,朝着桃桃扬起了巴掌!
桃桃才不怕白翡翠呢。
要是白翡翠敢对她动粗,那她就动用灵力来教训白翡翠!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王冰鸢“啊”的大叫一声,朝着白翡翠冲了过来,“你敢打桃桃,我跟你拼啦……”
白翡翠被王冰鸢给撞了个趄趔,再加上地板上洒着带油水的饭菜,她“哎哟”的喊了一声,摔倒在地。
身材高大的王冰鸢扑进娇小的桃桃怀里,嚎啕大哭,“桃桃!桃桃……救救我!我、我再也不想在那个家里呆了!我要上学、我要学习,我还要我弟弟……呜呜呜!”
桃桃轻轻地摸了摸王冰鸢的头,还特意避开她头上缠了纱布的地方,柔声说道:“好,那我们请汤老师、田主任帮帮我们,以后我们好好上学、好好学习,把你弟弟接来,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王冰鸢呜呜地哭,“还有我奶奶,他根本就不愿意养我奶奶……我要和我奶奶、我弟弟一起生活,还有!我才不要结什么鬼婚!根本就是她把我骗到陶家去的!”
“陶家人把我关了起来,要我嫁给陶老担……呜呜陶老担都快五十了,连孙子都有了……我不肯,他就想强女干我!但是我力气比他大,他打不过我就、就想着把我饿坏了再动手呜呜,半夜的时候我爬上梁揭了他家的瓦……才逃了出来的!”
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事件从王冰鸢的嘴里说出来,围观的众人们再次震惊了!
桃桃心疼坏了,紧紧抱住王冰鸢,“冰鸢,你可真厉害!原来你把自己保护得这么好……这是好事儿!”
王冰鸢哭道:“桃桃我要告陶老担!我还要告白翡翠……告我那个没人性的爹!啊啊啊啊啊……”
围观的学生们全都气坏了,纷纷指责白翡翠——
“王冰鸢太可怜了!”
“她这后妈真有意思,居然是个姘妇?她还很年轻吧?上赶着给人当姘妇她图啥?图王冰鸢的爹太老么?”
“关键是,她还没把自己当外人,拿王冰鸢做牛做马呢!”
“王冰鸢为什么不反抗啊?”
“你没听说嘛,她弟弟还在她那渣爹的手里!”
“那姐弟俩一起反抗嘛!纵容坏人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气死我了,要是王冰鸢她爹在这儿,看我不打死他!”
群情激奋之下,白翡翠终于感觉到害怕了。
“你、你们!”白翡翠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色厉内茬地指向王冰鸢、桃桃、田主任等人,“你们……走着瞧!别等我们当家的赶了来,你们就……死定了!”
说着,她一瘸一拐地走了。
桃桃扬声说道:“你站住!我们老师已经报警了,你不许走——”
一语未了,便见白翡翠拔足狂奔而逃。
众人:……
桃桃安慰王冰鸢,“你看,你硬气起来,坏人就害怕了。但如果你害怕她的话,她就欺负你越狠。”
王冰鸢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着白翡翠仓皇逃走的背影,十分吃惊。
田主任先是挥退了围观的学生们,“好了同学们,请各就各位吧!该吃饭就去吃饭,别耽误下午的学习!”然后又喊了饭堂阿姨过来打扫卫生。
跟着,田主任对王冰鸢说道:“王冰鸢同学,我想邀请你一块儿吃午饭,咱们边吃边聊,好吗?”
王冰鸢看向了桃桃。
田主任善解人意地说道:“那白桃桃同学也一起吧?”
王冰鸢先松了口气,拼命点头。然后又怯生生地看向了桃桃,生怕她不愿意去。
桃桃就说,“那我先去打饭!”
张灵芝说道:“你们先跟着田主任去,我帮你们打了饭送过去!”
田主任向张灵芝道谢,“谢谢你了同学。”
张灵芝朝着田主任鞠了躬,弯腰拾起跌落在地上的桃桃和王冰鸢的饭盒,匆匆走了。
田主任又对汤老师说道:“您毕竟是学生的班主任,呆会儿也请您过来旁听一下吧!”
汤老师点头,“哎,那我也去打个饭,这就来啊。”
田主任就带着桃桃和王冰鸢走了。
路上,田主任问起王冰鸢的家庭情况。
王冰鸢一五一十说了。
她父亲是环卫处的一个科长,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酗酒,每每喝醉以后就打人。王冰鸢从小就看着母亲捱打,而且她还知道,捱了父亲的打、千万不能反抗。要是不反抗,被打一顿就算了、过去了。
如果反抗了……
那一年,王冰鸢的弟弟实在忍不住,在目睹母亲被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以后,冲过去护住了母亲。
结果,她可怜的母亲被生生打断了肋骨,生生地吐了一夜的血,还有她弟弟,被活生生打断了一条腿。
王冰鸢当时爬到了床底层,瑟瑟发抖地等待天亮,一句话也不敢说。
第二天天亮以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母亲抓着扫帚去扫大街,最后一头栽在地上,没了。
她父亲压根儿不关心弟弟的伤势,还去单位闹了一场,说母亲是死在岗位上的,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母亲死后,王冰鸢和跛了足的弟弟就成了被家暴的对象。
没多久,白翡翠出现在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