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所以他将自己的专利免费授权高校和研究机构使用,同时以不需要付费但是提成的方式,授予其它正在发展中的资金困难公司,这么一来,既扩大了智慧字型输入法的使用面,同时也能在将来有所收获,至于那些举步维艰的公司获得了智慧字型的加码,也为他们的市场打开了局面,一举双得。
也就是那么一两周的功夫,任竞年已经明确地将两条路呈现在大家面前,一条是光明正大的正版道路,你需要付出,但是并不多,你是可以承受的,你将因此受益,而另一条道路,却是众人鄙薄的模仿和盗版,是被告上法庭后的巨额赔偿,结果可想而知,任竞年控制了整个市场的局面,一时之间,前来华竞公司协商签约的大小公司几乎上百家,所有的人都在拼命想获得智慧字型输入法的专利使用权,但凡生产厂商,都想给自己的电脑尽快地安装一块那化腐朽为神奇的“华竞汉卡”。
到了这个时候,原本为他捏了一把汗的亲戚朋友,全都松了口气,不得不说,任竞年面临着一场挑战几乎整个中国计算机厂商的绝地之战,但是他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他成功了。
任竞年自己其实也松了口气。
他想起来那一天,在他即将宣布华竞汉卡研究成果的研讨会上,新锋公司却提前宣布自己汉卡胜利时,台下众人的目光。
西方世界经过几百年锻造出的现代文明,于中国来说不过是几十年,日新月异的科技背后是顽固留存着的旧时代痕迹。人性是复杂的,骨子里对利益的追求是人们最原始的动机。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是非黑白其实并没有那么分明。
不过好在,阴山脚下的荒野中,他终于击退了环伺的群狼,光明黑夜交织的名利场中,知识产权观念还不足够健全的今天,他也成功地突围而出,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上迎接光明。
历史无情地往前推进,也许曾经为之坚持的一切在若干年后不过是故纸堆里发黄的那么一页,变得无足轻重起来,不过他相信,至少现在,他无愧于曾经穿在身上的军装,没有枉费国家的栽培,更不曾辜负时代赋予知识分子的那份责任。
这就够了。
*****
任竞年最为辉煌的时刻,却是岳传新陷入极度黑暗的开始。
这就仿佛一场多米诺骨牌效应。
从败诉的那一刻起,新锋公司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紧接着,南苑工厂终止了和他们的供货关系,他们失去了加工工厂。
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交货的那些单位,陆续发现了汉卡的质量问题,要求退货。
其实按照法院的判决,因为新锋公司已经对过去的侵权行为做出了赔偿,之前的那些汉卡卖了也就卖了,只是后续汉卡不得再使用智慧字型输入法罢了,所以那些已经购买了新锋汉卡的,完全可以继续使用。
但有时候人心就是这样,知道你这是侵权的,这个时候难免看这东西不顺眼,随便一些小问题,就可能想多了,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再说,很多人发现,这汉卡里面的问题,还真不是小问题。
死机的问题,错字的问题,漏字的问题,甚至个别的字母键输入后,竟会出现诡异的字符跳跃问题。
这些问题,并不会重现,以至于非要追问,你很难说出具体什么情况会出现什么问题,甚至标准汉卡演示的时候,并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可使用的时候感觉很不好,这是大家都能体会到的,于是各种问题陆续出现,都要求退货。
新锋公司的两个合伙人此时已经放弃了,不想再拯救公司,公司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了,岳传新焦头烂额,他还想拼一把,他靠着中文打印机起家,就算汉卡这一块做不好,他还可以回去啊!
虽然一家日本打印公司背叛了他,但他可以选择别的,他还有其它合作伙伴,他一直和对方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他可以赔给任竞年钱,没关系,他还有一些家底,在最难的时候,他一直默念着两句诗,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可就在他勉强拾起信心,打算重整旗鼓的时候,另外一家日本公司也找上他,单方面宣布终止和他的合作,取缔他代理本品牌打印机的权利,
到了这时候,岳传新感觉到了走投无路的痛苦了。
他发现自己真得没有路可以走了。
客户纷纷找上,要让他赔偿违约合同,工厂找上他,请他支付之前制造费用的尾款,连楼房的物业都找上他,说他欠了租金,各路人马都找上来,他们都向他要钱。
兵败如山倒,他不知道一个人倒下的时候可以如此倒霉,整个世界上的人都与他为敌!
他想起来陈璐,绝望之中的他,突然想找陈璐,想问问她,她不是办法多吗,应该想想办法。
但是联系不上了,他根本联系不上陈璐了。
陈璐完全不理他了!
岳传新将手中的咖啡杯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这就是众叛亲离吧!
***
陈璐并不是不想理岳传新了,她只是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而已。
她茫然地往回走,竟然不知道该走向哪里,四合院已经卖出去了,丰田轿车也没了,本来想着这次汉卡挣了大钱,她就可以重新买回来了。她还给自己制定了完美的计划,她要精准地踏好每一步,要让自己的财富不断地扩大。
但是现在,她连第一步都没踏好。
公司垮了,她还有大笔的贷款,银行在追债,如果还不上,她将会被起诉,将会接受惩罚。
她发现自己混到最后,好像除了高筑的债台,竟依然一无所有。
她无精打采地往回走,也只能回去大栅栏胡同,回去那个她曾经厌恶过,也曾经试着衣锦还乡的地方。
走进胡同,迎面碰到了她爸。
她爸陈耀堂气急败坏的说:“怎么就输了,怎么就输给他了!你们不是说二次开发吗,你们用的日本人的,和他任竞年什么关系!不行,这得二审,必须重新审!”
陈璐却只是懒懒地看了陈耀堂一眼。
陈耀堂愣了下,他觉得自己女儿看上去很陌生,好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璐璐,你怎么了?”
可是陈璐真得没兴趣。
当心思从这个时代的纷争中抽离,她好像清晰地记起来曾经的自己,二十一世纪的那个自己,上过大学的自己。
以及那个因为一篇网络文章而走投无路自己。
她被迫找上顾舜华,却无意中撞到那只碗,之后时空幻变,她就来到了这个时代。
一年的狱中生涯,她无数次想起那只碗,她甚至觉得,一切的一切,根源都在那只碗。
但是她拿不到那只碗,顾舜华不会给她,她就这么被困在八十年代,再也回不去了。
于是她终于没有搭腔,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别理我,我想静静。”
其实她知道,她还可以继续,她会做衣服啊,她是先知,她有很多很多可以利用的。
但就是不想了。
这么往前走着,她便听到前面好像有说话的声音,她听到这是骨朵儿和顾舜华在说话。
此时的顾舜华等人回到了大杂院,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喝,所有的人日子都红红火火的,每个人都在时代的浪潮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顾振华已经是国棉厂领导班子候选人了,怀孕的章兆云也被提升为技术专员了,顾跃华已经在线路板制作生产线上小有所成,骨朵儿开了三家分店,顾舜华的御膳人家早已经火爆四九城,还屡次在报纸上发表自己的文章,她下一步还要写书出版。
甚至连退休的顾全福,都被返聘回去,成为了烹饪技术学校的副校长。
所有的人都干得热火朝天,每个人都蓬勃积极,像是春天初发的小树,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舒展着自己的枝叶,迎风向上。
陈璐想着这一切,越发苍凉地笑了,她感觉到了命运的无奈。
所以兜兜转转,重活一辈子,她到底混了一个什么,不属于她的,依然不属于她,属于顾舜华的,最后依然在顾舜华手里,被她握得妥妥的。
陈璐抬头望天,傍晚了,正是炊烟四起的时候,她看到炊烟在天空中幻化出别样的形状,正如她这光怪陆离的一生。
她突然间哈哈大笑:“我到底在做什么,我是有素质有文化的人才,我是大学生,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这么笑的时候,那边说话的骨朵儿和顾舜华恰好听到了,看过来,就见她眼睛直直地看着天空,疯疯癫癫地说着胡话。
骨朵儿蹙眉:“这人怕不是真疯了,有毛病啊!”
顾舜华听着,却明白。
她看着陈璐往胡同那边过去,倒是有心想说说话,便和骨朵儿交待了声,自己跟过去。
陈璐觉察到了,回过头,望向顾舜华,眼神苍凉绝望:“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不对,看我笑话,我是失败者,我从来都是失败者。”
顾舜华:“那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璐笑了:“你果然知道,你果然知道,我就说嘛,为什么一切都脱离了控制,原本你早就知道了!”
顾舜华望着陈璐,不动声色:“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是高等人才,结果竟然干出这种事。”
她其实当然不知道什么,她只是想试探下陈璐
陈璐哈哈笑:“我哪想到呢,真是有意思对不对,我也就是随便写写,就是自我满足下,谁知道这本书竟然在网上那么红,谁知道那天我求上你,恰恰好就出事了呢,没想到,我们一起穿进了书里,一起重新经历了一切,这一次,我和你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同一个年代,同样的条件,我却还是没比过你。”
她笑着笑着突然道:“不对,你和他已经结婚了啊,所以我们依然不在一个起跑线。你说我犯什么傻,我为什么非要这么设定,我就应该设定你和他不认识啊!”
但是,那个时候,她好讨厌那个多多大小姐,就是想狠狠整治她呢,不让他们结婚怎么会有那个大小姐!
她颓然一笑:“我真是自作聪明!”
说完,她也就往前走了,走得无精打采。
顾舜华站在原处,看着陈璐的背影。
一直以来,她知道的只有那本书,但是现在她明白了,那本书就是陈璐创造的,而在那本书之外的世界,她和陈璐是有过交道的,她怀恨在心,所以才创造出这样一本书。
这本书之外,她是什么样,任竞年是什么样?
她站了很久,之后便也不去想了。
其实并没有必要去想那么多,更不必去在意什么书不书的。
此时,现在,天是清透湛蓝的,炊烟是轻盈婀娜的,蝉鸣声是永不停歇的,灰墙红瓦里传来的是小孩子的笑闹声。
这就是老胡同,这就是大杂院,这就是她真实的人生。
有血有肉的人生,和任何别的什么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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