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却无娇ky
但见着以往每每会在这个时候呵斥他的母亲,眼下却极温柔的抚摸了谢哲皓的头,并道:“皓儿,说得好,只这些话在没有旁人的时候,说说也就罢了,万不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究竟这世道以孝为天,纵使你这所谓名义上的祖母,未曾有一天照管过你。”
谢哲皓重重的点头,他心想,母亲变化好大,大抵是因为父亲谢文卓做的太过分了罢,刺激了母亲罢,但他似乎更为喜欢如今的母亲,而非从前那个只知道让他忍气吞声的母亲。
谢母深吸了一口气说:“宁娘,你就是这样教导皓儿的?”
“怎么,婆母有意见吗?”秦宁挑眉道:“未曾喂过皓儿一口饭,照管过皓儿一次的你,有资格管我怎样教导皓儿吗?”
在原主的映像中,谢母着实是个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了的人儿,动不动便生病,要秦宁伺候在一旁。
可拥有原书秦宁所有记忆的她,却是晓得,所谓生病,不过是谢母欲偷懒的借口罢了,顺便能名正言顺的使唤秦宁这位昔日鄞县首富家的小姐。
谢母势利,放着嫡亲的孙儿不管,却是照看谢文卓二叔家的孙子,只因谢文卓的二叔乃是谢家村里的村长,纵使她百般讨好谢二叔,从来也未曾给家中带来什么好处?
纵使谢二叔的孙子骂皓儿是野种,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谢母也只会迎面笑着应和着。
......
回想以往,秦宁身上的戾气越发的深厚了一些,朝着谢母说:“你今夜前来,大抵就是为了给谢文卓当说客,但不用开口了,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把皓儿给你们这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的!”
谢母眼皮重重的一跳,她想到刚刚谢文卓对她说的,若不能说服秦宁,那她也不必留在公主府里,转而便是一副谄媚的笑意。
“你是慈母,舍弃不了儿子,我与你婆媳数年,也最是懂你了。”谢母哀叹一声说:“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又怎会舍得你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儿媳,转头去看娇蛮公主的脸色?但形势比人强,公主那是什么,是天家女儿,她说一句不想看见我们,我们的小命不也就没了?所以你万不能将你是文卓妻子并育有一子的事告诉公主,不然不仅是你,文卓还有皓儿都没有好日子过。”
“再者,换个方面想,倘若我们将这一切都给瞒下,将皓儿养在公主膝下,那一切便都会不一样了,公主的儿子那是什么,那就是皇帝的外孙,将来皓儿便会有大出息,到那时皓儿再将你这个亲娘接到身边荣养,谁又敢说什么?”
谢母这是在给秦宁画大饼,倘若是原主的话,几不用说后面的这些,只需说前头的那些威胁之欲,原主便会为了心上良人也为了儿子就允了。
但她不是原主,秦宁性本坚韧,又兼嫉恶如仇,她一眼便能看透谢母话中的本意,不过是为旁人做嫁衣罢了,她不会......
秦宁望向谢母讨好的面孔,那是从前谢母不曾在原主面前所流露过的,秦宁面上掠过一丝不耐道:“仔细想想婆母也言之有理,只是骤然间要与皓儿分开,我舍不得,不妨就让我们且先待上最后这几天。”
谢母顿时眉开眼笑。
“你放心,卓儿对你总归是有几分感情的,就是你不说,他也会让你们娘儿两个待上几天的。”
秦宁又说:“这最后几天,我不想住在柴房里。”
谢母立马便道:“便住在客房里,你不晓得,那公主府里的客房比我们家两个还要大呢,里面的梳妆台是用檀香木做的,精致大气,枕头是上好的玉枕,以金丝为面,夏日睡上去只觉得同沈舒畅,床榻是......”
苦于无人炫耀的谢母,如今也只能在秦宁的跟前说说。
秦宁唇角勾起一抹坏笑说:“公主府的客房都这般好,那公主府的主卧岂不是更好了,就是可惜,婆母枉为卓郎的生身之母,竟还要屈居在客房里。”
谢母一颗心便不平衡了,待到去与谢文卓报告成果的时候,适当的提议道:“卓儿,你瞧为娘这腿脚素来不怎么便利,夜里不能受风,昨儿却还是为了你趁夜寻了秦氏,后半夜的时候便一直觉得身子不舒服,听闻公主府上的主卧更为密不透风一些,也更利于保暖......”
第6章 生辰宴
秦宁与谢哲皓大手拉着小手,站在装点精致的客房里头,那客房确如谢母所说,十分华美,是原主终其一生也可望而不可即的。
但如厮精美华贵的华阳公主府里,却困住了原主秦宁和其子谢哲皓的一生,幸哉?
秦宁撩袍坐下。
那带着他们两个过来的婢女不住的翻着白眼,眼里是对他们这些“人下人”的轻视傲慢。
“驸马说了,只要你应了驸马的事,你的些许请求,驸马也都会满足。”
秦宁点头,目光直视向那婢女,带着些逼迫道:“你可以出去了。”
但那婢女依旧站在那里不动。
“我说,我和皓儿都不习惯身旁有人伺候,你听不懂吗?”秦宁笑了笑,她握紧了谢哲皓的手,在那婢女的跟前甩了甩。
婢女眼睛一闪,没说什么,终是退了出去。
秦宁自知,跟前这婢女年纪不大,原是华阳公主跟前的一二等丫鬟,姿色平平,后被谢文卓给收买,替谢文卓跑腿做事,兼禀报华阳公主的动向,故谢文卓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特别的避讳她,她更知谢哲皓乃谢文卓的亲子,并意欲让谢哲皓认公主做母,如此一来,谢哲皓将来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所以,这婢女纵百般轻视不服秦宁,却也不敢在谢哲皓的跟前留下什么不好的映像。
小哲皓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底并没有对这些华丽事物的艳羡之情,他只将秦宁的手给握的紧了又紧,“母亲,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怎的,不担心母亲不要你了吗?”秦宁捏了捏小哲皓肉乎乎的小胖脸,逗弄她说。
小哲皓十分肯定的说道:“母亲自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母亲说会一直带着我便是真的,方才大抵是在唬弄祖母罢。”
秦宁朝着小哲皓张开怀抱,将小哲皓给稳稳的抱在怀中,这肉乎乎的小身子格外的香甜腻人,令秦宁初穿而来的心顿时定了定,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便宜儿子了,既懂事又聪慧,让人想不爱都难。
她从前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那孩子与她缘分浅薄,三个月的时候都还未曾有胎心,这之后便一直都没怀上,前夫之所以出轨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孩子。
秦宁想,她与小哲皓大抵是有这命定的缘分。
“我们当下要做的,便唯有‘等’了。”秦宁道,“等一个公主府宾客满门的时机来。”
这个时机秦宁并没有等多久,因为也不过五日后,便是华阳公主的二十生辰,公主喜好奢华,是以这生辰宴也办的极是隆重,京中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都受到了邀请。
又因人们晓得华阳公主受宠的缘故,故不止受到公主邀请的人家过来,没受到公主邀请的也备了贺礼,并托了关系进来,与公主受殷勤。
所以这几日里,谢文卓也一直帮着宴请宾客,筹备公主生日宴,没有觑着机会来逼迫秦宁,却也同时给了秦宁以机会。
......
华阳公主生日宴这一日,往来者众多,其中最受瞩目的,还属华阳公主的至交好友幼阳郡主,以及有着京中第一美人之称的孟首辅的嫡长孙女孟秋和、京中第一才女之称的吴次辅之女吴妙珠。
秦宁与小哲皓穿着秦府下人的衣裳,得以掩身于众奴仆之中,眼神上瞟,以便一睹众芳容。
华阳公主容貌妍丽,是遂了其母瑛贵妃,即便是在有京中第一美人之称的孟秋和跟前,也依然没有半分失色,再加之今日盛装打扮,与孟秋和站在一处,隐有平分秋色。
至于幼阳郡主——顾幼年浓眉大眼,生得颇为英气,穿着也很是英气,远远望去独树一帜。
而吴妙珠生得也算是秀丽,但站在一众没人跟前,不免显得过于清秀,也许正因为如此,吴家才会让她多多读书,以气质力压众人。
作为原书《庶女谋》的秦宁清楚的明白,跟前的这些人别瞧着如今有多么的光鲜亮丽,但都不过是配角罢了,她们所有人,都终将会成为女主前进路上的垫脚石——自然还是比她这个炮灰好上许多的。
至于女主,则是......秦宁的眼眸在众人间巡视,终是寻到了站在最隐秘角落中的女主——孟秋知,孟秋知不过是孟首辅家的一个庶出的四孙女罢了,近来刚刚从咸阳京郊外的庄子上养病归来,算一算同她来到咸阳的时候也差不离。
仔细看这孟秋知生得没有其嫡长姐孟秋和一半的美貌,身着淡绿稠衫,瓜子脸,柳叶眉,身若扶风柳,唯一能拿出来说的大抵也就是那一身柔弱无骨。
秦宁知道,这并不奇怪,因为如今的孟秋知确确实实仅仅只是孟家的一个庶出女,但她更知道,在这一次公主的生辰宴上,孟秋知会被以华阳公主为首的众多闺秀奚落嘲笑,因此而崭露头角。
“母亲。”一稚嫩的声音将秦宁的思绪给打断,“我们的时机到了吗?”
秦宁说:“别着急,再等等。”
最重要的一个人物还没来,那便是九皇子顾玖了,说来顾玖与华阳公主并不同母,也并不亲厚,只因那日里他去了皇帝跟前,皇帝宠爱独女,只因身份不便出宫,便让顾玖代替皇帝向华阳公主祝贺。
也因此有了顾玖与女主孟秋知的头一次碰面。
孟秋知是重生的女主,她深知顾玖将来会因捡漏成为太子,再成为皇帝,所以故意在顾玖来的时候佯装柔弱无助,引得顾玖路见不平,英雄救美。
秦宁并不在乎这些,她只是以着一个路人的角度,再带点八卦的心情看待这些事情罢了,唯一让她重视的,则是她要借着素有仁善之名的九皇子,来一吐谢文卓的“英勇”事迹。
这世道是形势比人强,但在台面上,总还是要有一个“公理”在的,尤其似这等在发迹之后抛弃糟糠之妻的,更是为众人所不齿的存在。
尤其书中九皇子温润如玉,是个地地道道的端方君子,既能在女主被人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想来也定会在大顺子民受到不公的时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的。
第7章 时机
宴会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觥筹交错间,人们谈笑风生。
小哲皓等得已有些着急了。
这时间,秦宁眼尖的瞧见有一紫衣贵女朝着女主孟秋知直直的撞去,孟秋知不仅没躲,反而还迎了上去,手中的茶杯将那紫衣贵女给浇了个落汤鸡。
紫衣贵女姓云,单名一个芬,是孟秋和的闺中好友,也是《庶女谋》书中炮灰之一。
被浇了个落汤鸡之后,云芬也忍不住愣了愣,她是有意撞上去陷害孟秋知没错,但她也没想到孟秋知会主动的泼上来。
孟秋和见状咳了一声,云姑娘方才回过神来,指着孟秋知骂道:“你没长眼睛吗?这般贵女云集的地方竟这样毛毛躁躁的便冲了上来,你莫不是山里长大的野丫头不成?”
一阵轻慢的笑声便传了过来,熟悉内里的人便与云芬道:“你才知道呀,这孟家的四姑娘原就是在乡野间长大,从未听过父母教导,可以说是毫无教养。”
随之而来的是“哄”的一阵笑意。
孟秋知不愧是原书女主,做戏的本事也是一流,分明是智谋无双的大女主人设,偏此刻装起小可怜来也是得心应手,连忙双膝跪到云芬的跟前,小声啜泣道:“云姑娘,我方才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分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了上来,我一时躲闪不及才......”
“可怜了孟家那么好的家风,孟大姑娘又是何等高风亮节的人,偏出了你这么个说起谎话眼睛都不眨的人。”身为恶毒女配孟秋和身边的头一人,云芬贬损起女主孟秋知来毫不手软道:“你该不会是晓得我这身料子之名贵,自知赔不起,故而诌谎骗人吧?”
众人便又哄笑了起来。
有人说:“孟家四姑娘在乡野间长大,品行自然也同乡间野妇一般无二,你又何必同她一般见识,没的辱没了自己的身份不说,还被人给反咬一口。”
又有人说:“她姨娘早逝,自小被送到庄子上长大,乍然回京,目所能见皆是华贵,偏她自己连出趟门的衣裳都凑不齐,自然便得小心翼翼的,怕是连你身上的料子是什么都认不出,更别说赔了,她拿什么赔?倒也难怪。”
“难怪什么?”这话招来许多人的不认可,“即便孟四姑娘赔不起,却也不必倒打一耙,污蔑云姑娘故意陷害她罢?这品行之恶劣,怕是连乡间野妇都不如吗?”
“就是就是,即便她赔不起,大可以向云姑娘真诚的道歉认错,想来云姑娘也不会硬揪着她不放,却也不至于诬陷别人罢,再说孟家大姑娘还在那儿呢。”
只孟家大姑娘孟秋和遥坐在上首,目光极是满意的掠过满是难堪意味的楚楚可怜的庶妹孟秋知的面上,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仿佛并不知道底下发生的一切,转头同华阳公主们打趣起了底下的场景。
孟秋知死死的咬着唇瓣,然后目光如炬的盯着嫡姐孟秋和的面孔,一言不发的任由那些人嘲笑奚落,双拳握紧,已快要按耐不住了。
他怎么还不来。
正想时,抬眼便被一道金光给耀花了眼。
同时被耀花了眼睛的,还有秦宁。
但见九皇子顾玖身着一件黄色镶金边的袍子,连带着周身也被金黄色给笼罩,他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头发若黑玉一般泛着淡淡的光泽,脖颈处所裸露出来的肌肤精致若华美的瓷器,宛若一块无暇美玉一般。
这是救世主所闪耀出来的光芒啊!
孟秋知和秦宁同时叹了一口气。
“还请九皇子替臣女/民妇做主。”秦宁麻溜利落的滚了出来,竟是与孟秋知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说罢后二人都愣住了,互相对看了一眼。
孟秋知心道,这是哪里来的杂碎,竟敢抢她的台词,她可是重生的!
秦宁心中也是一声“咯噔”,妈妈咪呀,她因看到顾玖,一时太过激动,竟是提前出场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九皇子定然会在她与女主之间,先行选择为女主住持公道呀!
秦宁眼角抽了抽,偏小哲皓没看懂她的意思,也跟着上前来跪地,稚嫩的声音却异常的坚定说:“请九皇子替我和母亲做主。”
说话时,正在前院里迎接往来宾客的谢文卓得到消息,忙赶了过来,见状一双阴鸷眼死死的盯着秦宁和小哲皓,似想将他们的身上给盯出千百个骷髅出来。
秦宁和小哲皓视若无睹。
“你们都要我做主,可你们同本皇子有什么关系?本皇子又凭什么要为你们做主?”顾玖过于温凉的话语同时入了孟秋知和秦宁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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