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却无娇ky
果不其然,这话音刚落,便有人接口道:“就是,秦娘子是个吃住都不想赖着娘家人的自立自强之人,为了改变天下女子的命运,于是开办女学,这样的人,怎么会将主意打到学生们的头上。”
又有人说:“自己想吃高档的膳食,难不成还要让秦娘子替你付钱不成,秦娘子又不是做慈善的!”
更有心直口快的妇人指着林夫人的鼻子说道:“原来郡丞家的夫人也不过是个净想着占人家便宜的小心眼的人,同我们平民百姓也没不,我们平民百姓也是凭自己的双手挣钱,没想过占别人的便宜。”
一声叠过一声的议论声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不断响起,林夫人气急败坏的指着底下的妇人们说:“无知、无知,本夫人难不成不是为了你们的女儿着想吗,都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替你们负责,秦娘子替你们负责任吗,做梦!”
然而也正是林夫人这气急败坏的一声,提醒了秦宁,她想开办女学的初衷是好的,但学生以及先生们的安危也是要考虑的。
只是这年头,会些拳脚功夫的女子们简直是少之又少,但若聘请男护院,这里所有的妇人们大抵都不会同意。
该如何做呢?
正这时人群中突然让出一条路来,顾昭携着一队穿着军服的人走来,这些人虽作男子装扮,但一眼便能看出,她们是女人。
第166章 寡廉鲜耻
顾昭先同信王妃见过礼之后,方才向秦宁说起,“这些人都是舅父在北疆时特地训练的女子兵,今日不妨我将她们送给你,便做是献给你女子学院的开学礼好了。”
他看向底下乌泱泱的人群,这里聚集了北郡的大多数妇人,因着对秦宁所开办的“女学”的好奇而来到了这里,可以得见,她们对秦宁的女学还是很憧憬和向往的。
在此之前,谢文卓可能并不了解秦宁有关创办女学的设想,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在今日,看着这么多充满期寄的目光,顾昭也许明白了一些秦宁的想法。
“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几乎已经沿袭了几千年,人们本心里认为男人与女人之间相处就该是这样的,包括顾昭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倘若有一天,男人不想养活这个陪着他从少年到壮年的女人之后,女人又该何去何从?
没法子的,好一些的像是秦宁,凭借着自己的勇气,与谢文卓割断了关系,但即便是这样,当时秦宁也是借了势的。
借用他的势、秦侍郎的势。
但大部分人并无势可借。
顾昭的脑海中蓦然想起前世里的一些事情,那时谢文卓意气风发,不是没人提起过谢文卓的原配妻子,但当时的秦宁太渺小了,渺小被即便被人提起也是一晃就过。
他没见过那时的秦宁,但不用想也知道,那时的秦宁一定很无助。
顾昭想到秦宁的无助,便越发觉得这个女学创办的很有意义。
他温和的眼眸中顿时显现出一丝光亮,对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说:“有镇北侯麾下的女兵们守护女学,你们的孩子们一定不会有事。”
他语气温和,眼神坚定,无端便让人相信。
在场的很多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从他的面容、衣着、气度上大抵可以判断出此人身份很高,他又是带着镇守北疆的女兵们而来的,令人高不可攀的同时,又心生一抹敬佩——她们都知道,有镇北侯的守护,才有她们如今的安康生活。
没有人再对这一点提出异议。
金夫人很羞恼,她看向顾昭,不明白这位传说中的镇北侯幼子怎么极偏生对秦宁这么个弃妇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
金夫人突然意识到什么,眉眼飞扬道:“小将军不会是看上秦娘子了罢”
林夫人不可置信道:“小将军再怎么说也是镇北侯家的嫡幼女,秦宁却只不过是个被人家抛弃的弃妇,这二者之间相差的也太远了。”
她眼睛也在顾昭与秦宁之间滴溜溜的打转。
然而金夫人与林夫人同时说道:“该不会是秦娘子勾引的小将军罢。”
林夫人说罢就笑了。
金夫人看向顾昭道:“小将军知道秦娘子的身份吗?”
顾昭道:“自然是知道的。”
“知道你还与她走得那么近”金夫人挑眉说:“莫不是当真对秦娘子有好感,镇北侯知道你的心思吗?”
顾昭道:“这与林夫人又有何关系?”
即便是怼人的话,顾昭也说的很温和有礼,令人并不舍得责怪他。
林夫人也没怪顾昭,她眼睛滴溜溜的又看了一眼秦宁说:“还是秦娘子厉害,不过将我们家乖乖巧巧的女孩子送到这样厉害的秦娘子手底下进学,真不怕学成秦娘子这样水性杨花的性子,到处去勾搭男人嘛?”
说着便捂嘴笑了起来。
林夫人一笑,林夫人底下的几个儿媳也笑了起来。
金夫人连同自己的儿媳也笑了起来。
金夫人更是说道:“从前的时候似乎便听人说起过,谢夫人之所以不要秦娘子,便是因为秦娘子水性杨花,当时还只道是传言,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她们两位这样说了,便有好些妇人将信将疑的离秦宁远了一些,似乎生怕沾惹到了秦宁身上的俗气。
被人说水性杨花并不是头一次,于秦宁来说,这样的场景并没有什么,被人误会了就去解释也就是了,她清丽的面孔上带着一丝疑惑,“金夫人也说,从前的那些事情只是传言,便不该从您的口中说出来,至于如今——我寡居在家,别说我如今与小将军没什么,即便是有什么,那又怎么了?”
众人恍然大悟,是了,秦娘子如今独身一人,且带着个孩子,若想寻个靠谱人庇护也是情理当中的了。
她这样理所当然的模样,令金夫人与林夫人同时被噎住了。
金夫人气骂:“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林夫人更是说道:“寡廉鲜耻!不知羞耻!”
许久未说的信王妃抬眸,一双利剑般的眼眸看向林夫人与金夫人,方才是秦宁的主场,她不便多言,但这两位也太不将她给当回事了。
“说本王妃的女儿不知羞耻,你们倒是也敢。”信王妃沉沉出声。
林夫人与金夫人一愣,她们实在是太气了一时间就有些忘记了信王妃。
林夫人笑着弥补道:“秦娘子究竟不是王妃的亲女儿”
信王妃再度说道:“她是本王妃看重的女儿。”
林夫人一时尴尬。
信王妃又说:“本王妃的女儿,自然是高洁之人。”
林夫人弥补道:“是,是这样,方才是我口误了。”
“但反观林家的女儿,却不一定了。”信王妃悠忽又开口道。
林夫人一脸懵逼,紧接着便看到一个面若冰霜的护卫正领着衣衫凌乱的林淑,以及不仅衣衫凌乱,且还面上带伤的婢女过来。
林淑一见到林夫人,便立马躲到林夫人的身后,嚷嚷道:“大伯母,我没脸见人了!都怪这个婢女,她”
林夫人看向这个婢女,这个婢女很是眼熟,赫赫然便是金家三少夫人身边的婢女绿翘。
绿翘跪在地下,什么也不说,就直流泪。
金家婆媳也被眼前这一幕给弄懵了,但冯寄聪还是很快便按着自己方才设计好的,问绿翘道:“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同秦娘子身边的侍卫在一块儿,他对你做了些什么吗?”
绿翘哭道:“他他欲轻薄我。”
冯寄聪立马便将矛头对准了景秀说:“你可是秦娘子身边的护卫,却对我的丫鬟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他日你少不得随着秦娘子出入女学,是否又会对其他的女孩子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第167章 如花更好看
在众人还没搞清楚事情始末的时候,屎盆子已经朝着秦宁给扣了下来。
冯寄聪尤怕事情有什么变动,毕竟林淑的到来是所有人都不曾想过的,未免意外发生,故而她忙唤起了绿翘说:“他究竟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绿翘哭哭啼啼道:“他他看我颜色好,于是便出言轻薄,我自幼跟在少夫人身边,是极懂礼义廉耻的,所以言辞推拒了他,然后他便对我动手动脚”
其实她说到这儿的时候,众人还没什么反应,大家看看景秀,再看看绿翘,绿翘连中等之姿都算不上,景秀却是个极俊俏的少年郎,比好些女孩子还要清秀一些,好些人就觉得景秀莫不是眼瞎。
绿翘颜色好?
不过这一点儿也不妨碍绿翘背起冯寄聪教给她的那些话,“奴婢抬出三少夫人、抬出金家,但他依然不怕,他说他背后有秦娘子,秦娘子会护着他的,他还说等往后女学开了,里头多的是一些花骨朵一般年纪的小姑娘,到时候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道要怎样逍遥快活呢,让我珍惜机会!”
这时人们心头才浮现出一抹愤怒。
绿翘继续说道:“我自是要反驳这位人面兽心的护卫的,我说秦娘子不是这样的人,她能被信王妃认为义女,能想到要开女学,一定是位大义凛然的人的。”
“大家猜他是怎么说的?”
人们的视线在秦宁与景秀的身上不断的转圜,舆论虽不至于瞬间倾倒,但确实有很多人对秦宁的人品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能养出景秀这样“品德败坏”的奴才,秦娘子果真有她表现的那样光风霁月?
但因为先前秦宁对外树立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是以好些人虽有猜疑,但到底不敢贸然开口。
林夫人婆媳有些不满,方才这些妇人们对着她时的那份大无畏呢?
冯寄聪只好示意绿翘继续说道:“别卖关子了,尽早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大家,也好让大家早些看清楚秦宁的真面目。”
绿翘得到主子的示意,于是忙说道:“这护卫说,我们都不了解秦娘子,什么光风霁月,什么大义凛然,不过是秦娘子为了揽财的手段罢了,秦娘子之所以开女学,完全就是为了赚钱!”
“他还说,秦娘子独身一人,难免深闺寂寞,常与他诉说心事,二人名为主仆,实际上这护卫却是秦娘子的情人!”
“呼”一大片惊呼声传来。
在前头坐着的一些官家夫人听见后连忙往后坐了坐,生怕离得秦宁近了,沾染上她身上的俗气,看向秦宁时都带着鄙夷,只是碍着信王妃的存在,谁都不肯先出头做这个坏人。
长久被秦宁压制的要吐血的林夫人,眼下终于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瞧瞧,我刚刚说什么,秦娘子生就一副狐媚子像,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好人!”
有林夫人开了这个头,剩下的人便也畅所欲言了。
这个说:“虽说秦娘子已与谢驸马解除了婚约,是自由之身,但与护卫苟合,却也太伤风败俗了一些罢。”
那个说:“她自己不检点,难为竟没想过他还有个儿子,儿子将来又该如何立于人世?”
又有人说:“这样的人竟也要开女学,幸亏在女学开之前,她的真面目被暴露了出来,不然还不晓得我们要被骗多久,我们清清白白的贵女岂不都要这人渣给糟蹋了?”
然后便是一伙人纷涌而上,说再也不许家中女孩子上劳什子的女学了,纷纷要求秦宁给他们一个说法。
而幕后安排这一切的人冯寄慧同金夫人二人得意的笑了,金夫人还与林夫人挑了挑眉,二人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意。
眼下舆论的风向已彻底反转,秦宁的女学定然开不成,秦宁的名声也彻底坏了,即便有信王妃,也保不住秦宁,更不要说经历这样的事情过后,信王妃还会不会认秦宁这么个干女儿。
而被诋毁的中心秦宁长叹一口气,人言可畏这种东西,她自来便清楚,成为这个世界的秦宁之后,更是亲身体会过很多次,却还是很惊讶于众人这人云亦云的态度。
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林淑姑娘之外,大多都没有亲眼见到事情的真相,仅仅凭借绿翘红口白牙一张嘴,竟就给人定了罪。
秦宁觉得无辜,景秀也很无辜,但前者经历的事情多了,是以面上就云淡风轻一片,而后者自来便不畏人言。
换一句话说,景秀自来是在黑暗中的人,因为主子的吩咐,他才来到了秦宁的身边,得到这么多的关注,但当秦娘子不需要他的时候,他还会回到顾昭的身边,做寂寂无名的暗卫。
任是谁都没有想到,最先站出来的,竟是秦宁身边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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