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昔邀晓
岑鲸愣住。
元文松:“我不觉得父亲有错,反而是我,不该在那时同父亲一样与你疏离,应该多替父亲管着你才是。”
岑鲸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他们都没有错,她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定好了,所以谁都管不住她,也更改不了她的命运。
然而涉及系统,她无法说明,唯剩湿润的眼底盈满了泪,眼睫轻轻一颤,泪水便夺眶而出。
岑鲸低头擦去眼泪,强迫自己把情绪拉回来,半晌,空气中响起她勉力稳住,却又难掩嘶哑的声音:“是我有愧老师的教导。”
……
岑鲸与燕兰庭在元府待了半日,离开时,元文松又单独同她说了两句——
“你既然知错,日后就不要再犯,也……也多管着你那学生。”
岑鲸:“师兄是说明煦?”
元文松眉头紧蹙,眼底满是对燕兰庭的不喜:“我看他原也是个好的,就是在你死后性情大变,以至于我每每见他,都觉得他行事有几分像当初的你,悖逆不轨,不知分寸,只是没你当初那么显眼罢了。近来倒是好些,我猜应是你在背后约束的缘故,今你无恙,应不至于叫他再和当初的你一样错下去。”
从来没约束过燕兰庭,甚至现场围观过燕兰庭和萧卿颜合谋,商量怎么弑君夺位的岑鲸:“……嗯。”
第95章 【叮!皇帝萧睿:好感-1……
岑鲸带着燕兰庭从元府离开,回燕兰庭的友人家。
路上燕兰庭告诉岑鲸,说他趁方才元文松跟岑鲸不在,套了元文柏的话,得知是元文松的次子在外地任推官时曾遇到过一个妇人,带着孩子上衙门为自己的亡夫伸冤。
那妇人的丈夫死得确实蹊跷,元文松的次子顺着线索一查再查,发现那死去的人原在禁军中任过差,原是想确认一下身份,结果发现当年有一小批禁军遭到裁撤,且时间正好就在岑吞舟死后没几天。
那些人如今活着的也不多,元文松的次子越查,越是觉得遍体生寒,最后终于让他寻得一人,那人同样曾在禁军中任职,后被调去了驻军营,再后来又去了地方兵府。
那人对找来的元文松次子很是警惕,也不肯多说什么,最后和妇人的丈夫一样被人灭了口,才在死前把当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了元文松的次子听。
元文松元文柏因此得知真相,可为了全府的男女老幼,他们只能将此事隐瞒,就连老爷子也不知道岑吞舟是死在皇帝手中。
当年萧睿杀岑吞舟,事成之后将参与此事的禁军都处理了。
禁军两个都,两百条人命,岑鲸不愿他们受自己牵连,假意抵抗的时候甚至不敢下重手,可萧睿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这天下都是他的,为了掩盖岑吞舟死亡的真相,把对朝局的影响降到最低,死区区两百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岑鲸早前得知此事,很是自闭了一段时间,至今都还仍旧是她心里一道消不去的疤。
燕兰庭还告诉岑鲸,他之前去问过长乐侯,长乐侯表示岑吞舟死于皇帝之手的真相是左骁卫上将军裴简同他说的。于是燕兰庭又去找了裴简,按照裴简的说法,他也是从当初幸存的禁军口中得知真相,告诉长乐侯后,又不小心泄露给了陵阳县主。
这才导致他们三人都知晓皇帝萧睿是杀害岑吞舟的真凶,意图弑君,为岑吞舟报仇。
又是幸存的禁军,巧合吗?还是有人在背后布局,想利用岑吞舟的死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岑鲸暂时不得而知。
当晚他们在燕兰庭友人家又住了一宿,天亮启程回京,那友人就跟送菩萨似的把这对夫妻给送走了。
倒不是怕燕兰庭,燕兰庭肯来他家借住,足以证明他们关系不错,朋友之间,怎会有“惧怕”一说。
他之所有会紧张,全是因为燕兰庭的妻子,那位“岑夫人”。
他不是没听说过这位岑夫人的样貌与当年那位“岑相”相似,可打死他也没想到会像到这个地步。
导致他明明清楚此“岑”非彼“岑”,却还是忍不住心生敬畏,就怕招待不周。
燕兰庭跟岑鲸乘坐马车回京,半路上,前后遭遇了两次刺杀,是京城的城外驻军营赶来救了他们。
那城外驻军营早就得了命令,沿途暗中保护,所以并未造成己方伤亡,但也没能抓住刺客。
至于为什么会有刺客……燕兰庭就不说了,他位高权重,政敌不少,想要他的性命的也不少。
现在还要加个岑鲸,至于谁会想杀她,那自然是萧睿,就连萧闵都知道可以借萧睿的手杀岑鲸,萧睿当然不会辜负大家对他的“期待”。
且之前在元府,岑鲸骗了元文松。
她敢来,并不是因为这样做显得不心虚,也不是因为燕兰庭是她学生,代她来祭拜合情合理。
而是萧卿颜跟燕兰庭决定,尽快拔除萧睿残余的爪牙,因此岑鲸并不用藏着掩着,也不用装病,一切如常,甚至可以再张扬点,最好是能让萧睿为此发疯到失去理智,暴露自己剩下的底牌。
关于这个计划,岑鲸从一开始就没有异议,问题也不在于她,而在于燕兰庭。燕兰庭并不同意让岑鲸暴露在危险中,后来明确了谣言对萧睿的影响,知道岑鲸就是再藏也免不了萧睿的杀心,继续优柔寡断下去反而容易害了岑鲸,这才不得不松口。
但他还是不放心,所以每一次他都安排地近乎滴水不漏,比如这次出门,除了相府的高手,他还借了萧卿颜的城外驻军,力求让岑鲸平平安安。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回京之后,针对岑鲸的刺杀忽然就停了,听萧卿颜和燕兰庭的意思,是萧睿准备搞波大的,筹备时间还挺长。
岑鲸对此本来毫无概念,就是知道萧睿又一次要杀自己,且未来能消停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过个安稳的好年。
直到这天,岑鲸的系统从休眠中苏醒。
【储能完毕,系统重启中】
【系统重启完毕,现进行好感检测】
【叮!长公主萧卿颜:好感增加!】
【叮!宰相燕兰庭:好感增加!】
【叮!将军岑奕:好感增加!】
……
因为重启,之前被岑鲸关掉的好感度涨幅播报又被打开了。
好感值拉满后,好感增加将不再汇报具体的增长数额,岑鲸听系统一串念下来,最后——
【叮!皇帝萧睿:好感-100】
岑鲸并不意外,却还是顿了顿手中的笔,滴落的墨迹就这样弄脏了她快要写完的功课。
为了避免遇到叶锦黛,让自己正在休眠中的系统遭遇不测,岑鲸这段时间依旧没有去书院,老样子是叫书院的先生给她布置学习任务和功课,让她在家自习,先生在课上讲的内容,也会有人替她多记一份,送来相府给她。
岑鲸放下笔,对着功课,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在叹萧睿那负一百的好感度,还是在叹眼前功亏一篑,不得不再写一遍的功课。
岑鲸重新铺了纸,可提笔却没什么写的兴致,耳边又满是系统哭唧唧的声音,索性放下笔,起身到书房外头走走,顺便找个“自言自语”也不会让人听见的地方,让系统同她解释解释,既然濒死后的系统修复可以直接让她恢复健康,为什么不早说。
岑鲸走到书房门前,正要出去,便看见燕兰庭一边同几个官员说着话,一边朝书房走来。
说起来,之前每次有官员来找燕兰庭,岑鲸都恰好不在书房,又或者不是恰好,而是燕兰庭故意错开,不让那些官员看到她。
因此虽然满京城都知她长得像岑吞舟,可真正见过她的却只有内宅的夫人姑娘和书院里还不曾涉足官场的学子。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
燕兰庭余光掠到书房门口的人影,抬眼一看,发现是岑鲸,直接丢下身旁几位,快步走到了岑鲸面前。
“怎么出来了?”燕兰庭问。
岑鲸:“累了,准备去园子里散散步,你忙吧,不用管我,待会还回来做功课的。”
燕兰庭:“再多穿一件吧,园子里风大。”
说着燕兰庭就进屋,去拿岑鲸丢下的薄披袄。
燕兰庭一进书房,门口就剩下了岑鲸和那些跟着燕兰庭来的官员们。
不多,也就三个,其中两个年纪不小,是熟面孔,见到岑鲸后露出了那副岑鲸已经看惯的见鬼表情,剩下那个年纪轻,又站在俩年纪大的身后,因此并没有察觉异样。
直到岑鲸朝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前头那两位在朝上德高望重的老官员居然下意识朝岑鲸抬手行了一礼,吓得他也赶紧跟着,向岑鲸行礼。
行礼时他还懵着,不明白这是为何,且这礼好奇怪,不像是遇见谁家诰命夫人,相互行礼以示礼貌尊敬,更像是……更像是遇到上峰行的礼,他平时遇见燕相,便是如此行礼。
那年轻官员想不出个一二三来,随后就见燕相从书房里拿了件披袄给他夫人披上,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那位夫人便迈步朝他们而来。
见此,两位老官员居然一同侧身退步,把路让了出来,连带着他也不禁有样学样,给这位夫人让了路。
第96章 谁家不小心能敲出这样的效……
燕兰庭给岑鲸拿来的披袄是玄色的,罩在岑鲸肩上,显得里头的素衣白裳格外显眼。
本朝崇尚重色,这点从高阶官员的官服是大红大紫的颜色便可窥探一二,因此哪怕是平民,也爱找能染色的草木,煮出颜色了把衣服泡进去染色。
白色也不是没人穿,像明德书院的西苑院服便是白色,但加了打眼的金色银杏叶纹,显得出尘又华贵。
上元节更是流行穿白绫做的裙袄,因为色泽皎洁如月,飘飘似仙,还被许多读书人写诗夸过。
还有就是,守孝之人,多穿素服白衣。
那俩老官员想到这点,又回忆起京中有关岑夫人与元家的传闻,心头猛地一跳。
不不不,也可能是巧合……是巧合罢?
他们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在岑鲸的身影消失后,跟着燕兰庭进了书房。
另一边,岑鲸来到花园,走到空旷的湖边,又把暗中看着她的护卫遣得远远的,这才开口对系统说:“先别哭了。”
萧睿的负一百好感度对系统打击非常大,系统一醒来就发现好感总值从三百掉到两百,整个统心如刀割。
它甚至控诉岑鲸,是不是岑鲸在它休眠期间做了什么,才会让萧睿的好感值跌到这个地步。
岑鲸:“有人对外散播了我就是岑吞舟的传言。”
系统抽泣着:【所以,仅仅是听到这些传言,萧睿就恨上你了?】
岑鲸侧身坐在湖边的围栏上,垂眸看着湖里的游鱼,说:“大概是吧。”
系统呜呜直哭:【那怎么办?】
“怎么办?”岑鲸:“还想要他的好感?”
系统:【我现在一点好感都不求了,只要他的好感能恢复到零,我立马就走!】
岑鲸:“现在这样走不了吗?”
岑鲸记得,系统当初说的是“只要拿到三个攻略目标的满值好感就行”,可没说第四个攻略目标的好感不能是负
系统:【能走,可就这么走了,所有好感加起来是两百而不是三百,任务完成水平的判定会比原来差很多。】
说到底还是系统太贪,它要是不贪,在萧睿降低好感值前离开,就没这么多事。
不过问题也不大。
“那就再等些日子吧。”岑鲸淡淡道。
过些日子,就是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