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昔邀晓
岑鲸围观燕兰庭和萧卿颜商议如何对付萧睿的时候,系统还在休眠期,因此系统听不懂岑鲸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要问,忽然又听见岑鲸问它:“濒死后的修复能让我彻底恢复健康,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系统:【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系统当然没办法告诉你。】
凉凉的秋风掠过湖面,扫起粼粼波光,岑鲸以前身体不好,被风吹了会冷得难受,如今身体健康,吹着秋风只觉得清爽凉快:“什么意思?”
系统:【旧版恋爱系统的能量槽容量太小,即便对濒死的宿主进行修复,也无法令宿主彻底恢复健康。】
岑鲸迟疑道:“那为什么……”
【系统不知道,系统只记得在修复宿主期间,有一股来历不明的能源,强行对系统的能量槽进行了补充,补充的能量正好够让宿主彻底恢复健康。】
来历不明的能量,还正好够用……岑鲸心想,应该是接触到了世界核心的反派系统。
岑鲸有心替反派系统扫尾,问:“这算异常情况吗?”
系统:【算,我迟点会把情况做成报告,上交给总局。】
岑鲸:“别了吧,要是总局发现有问题,想把你拆了研究怎么办?”
系统:【……身为系统,本就该配合总局工作。】
岑鲸察觉到系统的停顿,继续道:“我记得有句话,叫‘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你好不容易完成任务,那个S975明明是升级版却表现得不如你,多好的事情,可要因为这件事,导致你被拆了研究,那笑到最后的,就是S975了。”
系统陷入沉默。
岑鲸:“能源对你们系统来说很重要吧,你在救宿主的时候获得来历不明的能源,那么把你拆了好好研究,说不定能找到更便捷的获取能源的办法,至于你会怎样,总局应该不会考虑太多,毕竟……你的版本这么老,如果是升级版,他们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岑鲸句句诛心。
系统沉默着,摇摆着,最终还是把那段突然获得大量能源的记录给删了。
岑鲸和系统说完话,又在湖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书房。
书房里那三位官员还在,岑鲸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打声招呼后,便自顾自坐下继续写功课。
那俩老官员因为岑鲸的存在一个比一个局促难安,年轻的官员倒是好些,可受到两位老前辈的影响,整个人也都跟着有些莫名的紧张。
岑鲸无意干涉燕兰庭的工作,也懒得伪装或表明身份。
就是安安静静地做功课,只在期间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便发现那位年轻的官员正侧着头,看自己桌上的功课。
岑鲸没多想,挽着袖子,用笔敲了敲青瓷的墨洗。
却不想此举不仅让年轻的官员回了神,也吓到了那两位老官员,弄得岑鲸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怕什么。
燕兰庭默默喝了口茶,寻思待会要不要提醒岑鲸,用笔杆敲墨洗,这个动作她曾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做过一次。
那次是外邦使臣入京,随使臣一同来的还有外邦的小皇子,那小皇子恃才傲物,因为会大胤的官话和文字,便提出要同大胤的文官比试。
岑吞舟因为字好被先帝拿出去炫耀,站在一旁记录众人的所作的诗赋。
中途小皇子与一位同样心高气傲的词臣起了争执,眼看着二人对话原来越不像样,小皇子身边的使臣不敢拦自家祖宗,大胤这边又觉得自己先拦了没面子。
最后是一声清脆地敲击,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那一声敲击若出自旁人之手,必然会淹没在二人犀利的言辞之中,偏偏那一下是岑吞舟敲的,包含了内力,嗡地一声震开,愣是把所有的声音都给掐断了。
众人循着余音望去,就见那挽袖的青年施施然收回执笔的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解释说:“不小心碰到了。”
不小心?
谁家不小心能敲出这样的效果??
然而话落,先帝的笑声响起,显然是对岑吞舟的做法满意极了,既没有失了大国风度,又低调地晒了把大胤文官的武力值。
对,岑吞舟可是文官,看那外邦小皇子与使臣的表情,多有意思。
而大出风头的岑吞舟却始终都是平静如常的模样,仿佛自己真就是在洗笔的时候不小心敲到了墨洗,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不值得一提,也不值得一记。
可对在场的人而言,那一幕,恐怕没谁能轻易忘却。
记忆重合,两位老官员只觉得像!当真是太像了!!
两位离开时,脚步都是飘的,之后再听家里的小辈提起外头有关岑夫人就是岑吞舟的传言,虽脸色难看,却不曾再出声训斥。
……
系统苏醒后,岑鲸又能去书院上学了。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模样,每天早上被燕兰庭叫醒去书院,在书院待一天,傍晚燕兰庭再来接她放学回家。
除了白秋姝不在,岑鲸偶尔会觉得寂寞,其他一切都好。
如今来书院读书的妇人比之前要多了许多,因此每到傍晚,各家各府来接人的马车便会停满一路。
这天岑鲸出来得晚了些,外头接人的马车没剩几辆,燕兰庭下了车,站在马车旁等她,似乎是准备再见不到人,就要亲自进书院去找她。
等终于见到岑鲸,燕兰庭迎上去拉住她的手,一边同她说话,一边带她上马车。
岑鲸耳边,从见到燕兰庭那刻起就没安静过——
【叮!宰相燕兰庭:好感增加!】
岑鲸最近一直开着系统的好感度语音播报,因为她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自己很容易就能听到燕兰庭好感增加的声音。
没关好感播报之前虽然也有,但因为那时两人还没表明心迹,所以燕兰庭非常克制,不像现在,她就是盯着燕兰庭多看了一会儿,都能听到燕兰庭增加好感的声音,更别说两人亲昵时,那响个不停的播报声简直比她的心跳还快。
【叮!宰相燕兰庭:好感增加!】
【叮!宰相燕兰庭:好感增加!】
【叮!皇帝萧睿:好感降低!】
突然混入奇怪的东西,岑鲸第一反应便是——
唔,原来好感跌破负一百,再减也是不显示具体数值的。
然后才是:萧睿在附近吗?
岑鲸踩着上马车的脚凳,状似不经意地扭头看了看周围,视线扫过后头一辆马车时,蓦地对上了马车里一双阴恻恻的,像是要食她肉,喝她血的眼睛。
第97章 “那你吃吧。”
说不清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是骑射课,岑鲸在上课期间被安如素叫去帮忙,对比恢复健康后需要上马练骑射,岑鲸当然是更乐意帮安如素去整理西苑书阁的借阅记录。
所以她今天出来晚了些,且还没有换衣服,直接穿了骑射课的胡服,做的男子打扮,与众人记忆中的岑吞舟差了年龄,也仅仅只有年龄。
岑鲸对上那双目眦欲裂的眼睛,并未马上移开自己的视线,而是借着对方马车里不甚明亮的光线,看清了对方部分的容颜。
昔日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虽然有假扮道士的罗大夫进宫替他调养身体,可他看起来还是一副消瘦的模样,两颊没多少肉,因此显得颧骨格外明显,皮肤色泽暗淡,眼下透着乌青,加上满载恨意的狰狞神态,乍一瞧去不像人,更像鬼。
那本该是在她的帮助下,执掌天下大权的书中主角,天命之子,如今却成了她一手推进深渊,养出来的鬼。
岑鲸缓缓收回视线,垂眸低头,进了马车。
岑鲸不知,她收回视线之前的眼神,让那张凶恶的脸在冰冷的空气中僵硬,泛着血丝的眼底更是浮现丝丝缕缕的错愕。
相府的马车就此远去,萧睿却还愣愣地盯着岑鲸方才看向他的位置,连自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都不知道,还是同在车内替他掀起门帘的曲公公出声轻唤,他才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往后猛地一退,吓得曲公公赶紧放下帘子伸手去扶他。
“陛下没事儿吧?老奴扶您起来。”曲公公略显尖细阴柔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关切,哪有半分已被燕兰庭收买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扶起萧睿,还替萧睿拍了拍衣摆,又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萧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要把刚刚屏息时错过的都喘回来一般,直到双手与小肚腿开始出现不妙的麻意,想起罗道士的叮嘱,他才开始调整呼吸,让发紧的嗓子慢慢放松下来。
曲公公给他倒了杯热茶,萧睿喝下茶水,又过了许久,才道:“是他……”
曲公公微微一顿,关心似地轻声问道:“陛下您说什么?是谁?”
萧睿抬眼看向曲公公,眼球轻轻颤着,说:“是他!”
萧突然拔高了声音:“是他!就是他!”
不是什么长得相似,就是他,就是他岑吞舟!!
他方才看他的眼神,和那晚,他亲手将剑推进他胸口时,一模一样!
一个人被曾经的友人所杀,多少会觉得愤懑,或是怨恨吧。
可那时,死在他剑下的岑吞舟眼里没有这些情绪,没有怨恨,没有憎恶,只有疲惫不堪孑然一身后终于能停下的解脱,还有……
“对不起啊。”
他听不懂的歉意。
而不等他想明白那声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染了血的手便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拍到了他的肩上。
可过去无数次的拍肩,总伴随着无声的鼓励,令他安心。
唯独那次,浓稠到叫人无法呼吸的夜色下,他拍了他的肩,接着那手掌就无力地垂了下去,鲜血在色泽明丽的龙袍上落下猩红的掌印,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心,甚至有些,恐慌。
让自己忌惮的人死了。
他本该如愿,本该松一口气,却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
回首过去谋划要杀死岑吞舟的每时每刻,他明明是那样迫切地想要对方死去,为什么结果给他带来的感受,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他去找沈霖音,沈霖音的安慰令他好受不少,可还远远不够,远远填补不上岑吞舟死后带来的那个令他窒息的缺口。
后来在长年累月的“病”痛折磨与燕兰庭和萧卿颜的联手压制下,令他迷茫的痛苦又一次转变成了想要除之而后快的憎恨。
他恨岑吞舟!无论是燕兰庭、岑奕,还是萧卿颜,他们都是因为岑吞舟才跟自己反目的,如果没有岑吞舟,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然而那人已经死了,再多的憎恨也于事无补,于是他将恨意深埋心底,看似已经遗忘,只有沈霖音知道,岑吞舟三个字于他是附骨之疽,是死也要带进棺材里的刺。
所以初时听说岑鲸就是岑吞舟的传言,萧睿将信将疑,想着就算那女子不是岑吞舟,仅凭她引起的这些传言就注定她该死,更何况她是燕兰庭的妻,等自己痊愈,夫妻俩加上萧卿颜和岑奕,一个都别想留。
方才瞧见岑鲸的样貌,他更是觉得她死得不怨,长这么一张脸,便不该活着。
直到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深埋心底的憎恨掘肉而出,挂着淋淋的血,叫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岑鲸,必须死!
……
“萧睿出宫做什么?”马车上,岑鲸问燕兰庭。
岑鲸不信燕兰庭不知道萧睿就藏在那辆马车上。
燕兰庭确实知道,若非知道,他也不会因为岑鲸晚出来那么一会儿,就着急想要进书院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