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驯养计划 第49章

作者:香草芋圆 标签: 宫廷侯爵 年下 穿越重生

  “生出子嗣如何,生不出子嗣又如何。我更在意的是,我自己这身子,是不是能由我自己做主。”

  她望着窗外,轻声道,“虞五公子或许人品是好的,但他是世家嫡子,家里多半会催他开枝散叶,不见得是那个适合的人。“

  “再看看他家里。若子嗣之事,不能由我做主……这婚事,只能退了。”

  嫣然点头,“大人说的有道理。但,若虞五公子的家里,恰巧也和我们梅家的父母亲那般,做儿女的可以做主……”她眨了眨眼,“虞五公子是不是还有机会?”

  梅望舒低头想了片刻,淡淡‘嗯’了声,“若是良人,为何不嫁。”

  窗外咔啦一声轻响。

  那声响不像是风吹过庭院,倒像是有人折断了树枝。

  梅望舒一怔,把窗户开得更大些,往外看了看。

  庭院里空空荡荡,除了刚发芽的嫩叶春枝在风里摇曳,只有一只花猫无声无息地沿着墙角跑过。

  “是外面山里的野猫,进来觅食。”嫣然把大开的竹窗关起,“风太大了,大人身子才好些,还是要多穿点,当心倒春寒。”

  ——

  夜深了。

  梅望舒放下了薄纱帷帐,嫣然在床边点起常用的助眠的安神香。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嫣然声音里渐渐带出含糊睡意,被催促着出去歇息了。

  梅望舒看了几页书,也困倦起来,拉起衾被躺了下去。

  恬然悠远的安神香里,室内的呼吸逐渐平缓悠长。

  夜深了。门外守夜的两个丫头都早已沉沉睡去。

  庭院里传出了细微的交谈声。

  洛信原站在屋檐下,檐头瓦当在月色下拉出大片阴影,笼罩了他的眉眼,神色间尽是阴鸷。

  “即刻点几人。”他寒声吩咐下去,“在回城的山道上候着,把那虞五绑了,寻觅一处僻静的地方,秘密关押起来。不到一个月不放出来。”

  “是。”齐正衡立刻点出了八名禁卫奉命。

  一声细微轻响。竹栓被人从外拨开。

  洛信原无声无息地推开竹门,走入内室。

  厚重的架子床微微往下一陷。

  登堂入室的不速之客坐在床边,隔着纱幔,盯着床里安然入睡的身影。

  千里奔赴、哀恸欲绝时,他绝对没想到,在临泉看到的……会是如此一出好戏!

  京城里气质高华、良臣风骨,令他这个君王也只敢远观、不敢亲近的梅学士……

  和他携手十年君臣,开创了一番清明局面后,功成身退,‘养病归乡’,毫不留情地把他这君王扔在了京城。

  回到故里,不止摇身一变,成了临泉县里才貌殊绝的梅大姑娘……

  老家里,竟然还有个守了十年的未婚夫!

  室内已经熄了灯,漆黑一片,只从半开的窗外漏下浅淡月光。

  洛信原掀开帷帐,露出帐中沉沉入睡的动人容颜。

  清浅月色下,肌肤瓷白光泽,唇色水润嫣红。

  山间温泉确实养人,看起来,比京城时的气色好多了。

  睡得也比从前踏实多了。

  洛信原的眸色暗沉,指尖极轻地探出去,细细地描绘着秀美的轮廓,沿着眉峰,眼角,缓缓往下——

  指腹压在那点丰润微翘的唇珠上。

  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按压到那水润双唇在深沉睡梦中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露出一点嫣红舌尖。

  洛信原被蛊惑了一般,目光久久地凝视在那点嫣红之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

  下一刻,突然惊醒似的,指尖继续往下,拨开了雪白中衣的衣领。

  在男子应有喉结凸起的咽喉处,手法极轻,一阵风似的轻抚过去。

  确实,没有喉结。

  傍晚温泉池里的惊鸿一瞥,理智告知他,绝不可能看错,听错。

  然而,整个晚上,他越独自回想,脑海里却有有个声音越来越大,不停地对他说……

  都是假的,都是你的梦中虚妄。

  洛信原,你何德何能,哪有可能让你心想事成。

  他突然后怕起来,害怕自己在做梦。

  临泉别院这里发生的一切,令他震惊,狂喜,愠怒的所有的匪夷所思的人和事,温泉里的美人,低声骂他的雪卿,梅大姑娘,未婚夫婿,都只是他绝望中的南柯美梦。

  浅淡月下,他盯着面前安然酣睡的动人容颜,手指虚虚地轻抚着那片平滑的咽喉部位,柔软唇珠的温热触感还留在指尖上。

  他忽然全身都松懈下来似的,抬手遮住自己的脸,无声地低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梅雪卿。”

  黑暗的内室里,洛信原眸光幽亮,近乎无声地喃喃自语着,

  “一个月时间。给你两条路,任你自己选。”

  “若你心里多少还惦记着你我京城十年的情分……一个月内,朕风风光光地迎接梅学士回京。”

  “若你当真心若铁石……哼,一个月后,就别怪朕的手段。”

第40章 刻骨

  出去时,齐正衡依旧守在门外。

  守门的两个丫头依旧在酣睡。

  齐正衡还挺担心,“这梅家别院的丫头小厮们也太不尽责了。一个个睡得跟猪似的,万一遭了贼,他们都不会醒啊。”

  洛信原背着手往院外走,幽幽道,“别院清静少人,又在深山里,里面的人心神松懈是极正常的事。别说屋外两个丫头了,屋里那位主子还不是睡得跟小猪似的。”

  十几人趁着夜色疾步出了别院,洛信原吩咐下去,

  “改变行程,今夜休整一夜,明早提前返京。”

  齐正衡啊了声,“爷,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在这儿多看看梅学士了?”

  “不留了。”洛信原淡笑,“早些回去,把梅学士回京复职的章程准备起来。”

  齐正衡大为吃惊,失声道,“但,梅学士还病着。万一他回不了京城……”

  洛信原回身看了他一眼。

  齐正衡浑身汗毛顿时激灵灵炸起,打了个寒战,闭上了嘴。

  天子分明什么也没说,面色也平静。

  但不知怎么的,那平淡一眼里,却带出无尽的压抑阴翳。

  仿佛浓云压城,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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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燕居的日子,并不像梅望舒以为的那么平静。

  虞五公子遭了事。

  就在下山回程的路上,迎面撞到一群彪悍军爷,把殿前司的鎏金铜腰牌一亮,粗声粗气道,“殿前司天武卫,秘密出京,执行公务!虞通判官场上犯了事,事情闹大了,要即刻押解入京!”

  如狼似虎,把人押解了便走。

  虞家乱成了一团粥。

  碍于梅大公子的身份威望,虞家不敢直接闯入温泉别院,却也来了好几拨人,请求拜见大公子。

  梅望舒出面应对了两次,出言解释她不知虞五公子犯了什么事,当日见面时,虞五公子并未提起官场事,梅家把人好好地送下山去,几个管家和虞家的随行小厮都可以作证。

  听说把人押走的是殿前司天武卫,她倒是吃了一惊。

  天武卫,应该是周玄玉麾下的人。

  她思忖了一阵,回应,“此事应该是京城那边直接下的缉捕令。我已致仕归乡,远离朝堂,只能告知贵府这点消息。”

  但虞家不肯罢休,日日登门求见,开口便是看在亲家的份上,希望梅大公子替他们出面,走动州府以上级别的官府门路探听消息。

  如此几个来回,她心里也冷了几分,索性把门一关,闭门谢客。

  虞家再有人登门,喊着,“我家老夫人遣我们来的,彼此都是亲家,还请梅大公子出面!”

  常伯连门都不开,隔着门喊回去,“前天是你们老爷遣人来,昨天是你们夫人遣人来,今天又是老夫人!早和你们说过了,我们大公子已经辞官致仕,归乡养病!天下除了当今圣上和叶昌阁老尚书登门,我梅家不会拦,又有什么人配我们大公子日日抱病见客?管你们是哪家的老爷老夫人派来的,便是河东道的知州亲自来了,我家大公子也不见!”

  没过两天,河东道的知州大人还真来了。

  驱车出城二十里,亲自到山中梅家别院拜访,被毫不客气地挡在门外。

  费尽了唇舌,喊门喊了半个多时辰。

  “大人,有客拜访。”傍晚时分,常伯站在温泉别院门口,回禀道。

  梅望舒正在用晚食,听到‘有客’两个字,便微微地蹙起眉,停了筷子。

  “又是虞家的人?当日虞五公子夜间拜访的每句对谈,我已经全部写于书信上,并无一字提及官场事。他们若再问,直接把手书给他们。”

  她这几日在家中思索,重生一世,有越来越多的事件走向和上一世截然不同了。

  上一世,她父亲官运亨通,三十出头便升任了京官,她也随着父亲早早入了京城。

  留在临泉家乡的虞氏,和梅氏的走动自然而然变少了。

  两家幼时似乎也曾笑谈过娃娃亲,但后来虞氏在本地寻了良配,梅家也在京城定了亲,两边不约而同再未提过此事。

  这一世却不知哪里出了岔子,虞长希没有在本地寻亲,一直等到如今。

  思来想去,两世的第一处不同,是当年院墙高处摔下来的那一跤;第二处不同,便是上一世入京的梅家,是虞家攀不上的路子;而这一世归隐乡里的梅家,是虞家能攀得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