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厌世状元郎 第124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穿越重生

  从梁启绢到黄隐语,再到针对她。这黎永宁的手段,卑劣恶毒,她就没想过那些被利用的女子,一旦事发,面临的就是夫离子散。

  “梁启绢的两个儿子多大?”

  “一个二十有一,一个十八。”

  黄隐语跟了祁中垣快十年才要孩子,梁启绢与费還成亲不晚,但孩子…吉安察觉楚陌盯着她:“怎么了?”手伸进桶里,水没凉。

  “我在洗澡。”楚陌提醒,她手都伸进水里了,也不摸他一下。

  吉安眨了下眼睛,有点不明:“嗯,我在帮你洗澡呀。”有什么不对吗?拿了他手里的瓢,舀水往他头上倒,准备给洗头。

  “你心无旁念。”楚陌抹去脸上的水:“我们才成亲两年。”

  “不是正说事吗?我心思这会全在姓黎的两老妖身上了。”吉安冤得很:“骆张氏死了,张仲就没话?”

  楚陌由着她在自个头上揉:“什么话?牵扯到前朝余孽,张仲若不想把张家赔进去,当避嫌。张培立…”想到那艘靠岸的小船,不由冷嗤,“比骆斌云要凉薄。”

  “不凉薄,他就不会明知没结果,还跟骆温婷牵扯不清。”吉安俯身亲了下她男人:“你是个好的。”

  “多谢夫人夸赞。”楚陌扬笑,高仰头:“再亲一下。”出了今天的事,雍王府那两位也就快了。他无意与谁为敌,也不主动招惹。但动了他在乎的,他亦绝不放过。

  满足他,吉安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已知三十年前闳卫府那场瘟疫是人祸,也晓对方如此丧心病狂是为了什么,那皇上怎不将事昭告天下,分裂黎永宁、黎应岷的势力?”

  “这事没你想的那般简单。首先目前没有实在的证据证明三十年前的瘟疫确是人为。黄隐语在暗卫手里,遭了多少刑罚,她一句没吐。梁启绢逃了,进奎文进诏狱那天就受了刑,同样一字未漏。”

  在御人方面,黎永宁是有点道行。楚陌笑笑:“另,这事关乎康宁、昌平两代皇帝的圣名,皇上就是想下罪己诏,昭告三十年前的事,也得慎重。”

  懂了,不能承认康宁、昌平两帝无能,好糊弄。瘟疫那么大的灾…吉安给楚陌揉发的力道又重了稍稍。不过也不怪,谁能想到世上还有黎永宁这般没人性的人。

  “最后一点,黎永宁的那些死士,应都是从小培养。多小?他们是否是出自闳卫府,还记得幼时多少事?这些皇帝都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们都忠心于黎永宁。”

  吉安一把推开楚陌:“你自己洗吧,我去看看小虎子。”越听越恼火,被害得家破人亡了,还认贼作母,为她生为她死。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怜更残酷的吗?

  楚陌看媳妇重踩地大甩膀子出了浴房,一脸无辜,嘟囔道:“那些都是黎永宁干下的。”不是他。他还没说最糟心的一点,就现在,连老和尚都画不出黎永宁的像。

  未事发时,皇上曾派人潜入进府,看了进奎文之母,也画了像。可之后发现,画像上的老妇人,根本不是黎永宁。

  这夜京里不少人家灯不熄。张家两副薄棺,将骆张氏和骆温婷收殓,埋葬在京郊三封岗。吕从庸不在京里,吕家家门紧闭。骆氏那些没下大狱的旁支,个个是避之不及。

  嫡孙在刑部大牢,张仲强撑着想法子。天才麻麻亮,张恒平一身露水冲进书房:“父亲,宏医馆的馆主死了。死状和骆张氏身边的丫鬟婆子一般,全是一着毙命。”

  “晚了一步。”张仲拳捣书案,恨极。没法子了,他得立功填补培立那小畜生犯下的过,一咬牙提笔:“我手书一封,你亲下江寕找臻明书院江叔臻,请他助你寻梁启绢那两儿子。”

  “江叔臻?”张恒平犹豫:“他会帮忙吗?”

  张仲笔下一顿,只瞬息又继续:“江叔臻耿直严明,寻费远光费远阳,擒黎永宁,也算是国之大事。他会将私人恩怨放一边的。”

  “但愿吧。”

  张恒平拿信才走,张恒安又匆匆来:“父亲,雍王妃及其妹死了。”

  书房里静默片刻,张仲闭目叹息:“谁也不敢沾前朝余孽。”雍王倒是利索,将谢家两女一次送走。名头都是现成的,姐妹争宠,相残相杀。

  也许从谢紫灵进雍王府那一刻起,这一切就算计好了。

  楚陌醒来,身旁已无人,翻身看妆奁,有些稀罕。他媳妇竟坐在镜前描眉画红,静静看着,不打扰,心里还很期待。

  吉安画了眼线,又将眉尾描长,拿了胭脂花片,放到唇口重重一抿。再松开,粉淡的唇,已红得跟涂了血似的。照着镜子,稍加修饰,烈焰红唇完美。在眉心点了朱砂痣,再把头发理一理,起身转向楚陌,抬手翘兰花指半遮脸,妩媚一笑。

  “你看我像不像乱世妖姬?”

第110章 打算

  她本是桃花目, 现略微加重了眼睫下的那条线,顺着上扬的眼尾轻描,又用桃粉稍稍晕染眼周, 凸显眼神。一笑迷离,似醉非醉, 媚态勾魂。再有红唇…楚陌直勾勾地盯着,一早醒来原就身热体燥, 这会更是干柴逢烈火。

  吉安很满意楚侯爷的反应,兰花指拨开,掐起嗓子准备唱两句小曲, 可架势摆好了, 小曲…唱什么, 眨了眨眼睛:“这里先用我自编的小夜摇篮歌, 正经的待以后再学。月儿弯弯, 小河潺潺流…”

  床上楚陌乐不可支,凤目水莹莹,舍不得错过丝毫。

  他的安安虽然一直都在背后定着他的心, 但并不单纯可欺, 她的心境始终清明。可他不要她犯险。待她一曲唱完,起身下床,到她近前, 将人拥入怀。

  “我不允许。”

  吉安抬首瞪了他一眼:“我说过我要拿自己做饵吗?”

  “最好没有。”楚陌指摩过她的红唇,情不自禁低下头。吉安见之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不行, 等我把胭脂卸了再亲。”

  楚陌哪等得,拉下她的手:“毒不死,”唇印了上去。生热情动,自是一番颠鸾倒凤。西厢小虎子正盯着他玄爷爷端着的玉碗, 小嘴嚅动着,也不想一夜没见的亲娘。

  这方安然,碎花胡同却是一片哭闹。邹氏得知雍王府两女相残死在一屋,不相信也接受不了,穿着寝衣就冲出了府,要去雍王府。歇在妾室房中的谢宁海闻讯,急忙追去。

  夫妻两在胡同道上你撕我扯,邹氏哭声尖锐,引来不少人围观。她在府里横行多年,积威甚重,随谢宁海追来的几个婆子都怕,迟迟不敢上去制她。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闺女是贵命,是谁…是谁害了她们?”

  脸上被抓破皮的谢宁海厌烦透顶,一巴掌扇过去:“还有脸问谁害了她们,不就是你这个亲娘害的?”

  邹氏被扇得颊上肉都颤三颤,口齿流血,一声嘶吼发了疯地跳起撕打谢宁海:“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我。我闺女是贵命…鸳鸯飞入凤凰窝,缠尾盘旋上梧桐啊…梧桐,你懂什么是梧桐吗?都怪楚吉氏那个贱人,高僧说了…”

  “闭嘴,”谢宁海惊惧,抡起手,这回再无保留地打过去。

  啪一声,邹氏嘴都被打歪了。

  场面顿时陷入冷凝,像被冻住一般,唯一行赶至的京机卫闻高僧行动更是迅猛,挤过人群二话没说押了谢宁海、邹氏便走。看热闹的百姓魂还没定,谢府几个门就有京机卫守了。

  谢宁海、邹氏被抓的消息四散,汪香胡同离碎花胡同不甚远,很快得知。周明将信传回时,吉安尚未起。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前又被楚陌缠了两回,这会正懒。

  躺床上,玩着小虎子的手脚,听着辛语说话。

  “鸳鸯飞入凤凰窝,缠尾盘旋上梧桐。”辛语白眼都翻上天了:“这话里明明白白地道着‘鸳鸯’,有人就只看得到凤凰、梧桐。还高僧,高僧现在把她一家全渡上死路了。”

  “原是这般。”吉安轻语:“不怪谢邹氏疯魔,一辈子的指望一下没了,那心里的不甘岂不沸腾?她那几句话,是不是疯言疯语,进了刑部大牢,总会有个定论。”

  雍王就算曾经生过妄念,但现在安分了,皇上至多也就申斥一番,再罚个几年俸禄,几代不用,任雍王府日渐衰颓。但谢家…肯定是要倒。

  听了邹氏一言,辛语总算是晓得,谢家二姑娘那死鬼为何会莫名其妙盯上她姑了。

  “姑,您说她们是不是傻?鸳鸯飞入凤凰窝,缠尾盘旋上梧桐。这话里的“凤凰”、“梧桐”仅指位尊而已,她们怎会生出那么多妄想?”说位尊,这东城里大宅主家谁卑贱了?

  吉安爬坐起,拿了软枕放在背后靠着:“心里想什么,眼看到的就是什么。谢家不冤。”边上小虎子小脚丫一划拉,翻身趴着仰头看他娘。下望儿子,拨弄他的肉脸颊。“你爹在躲娘。”

  她还没把打算说出来,楚侯爷就跑了。跑吧,她看他晚上还能不归屋?

  “呀,”小虎子脑袋一歪咧嘴笑起。

  辛语不知姑爷为何要躲姑,但她瞧见姑妆台上那些胭脂水粉了。姑可从未好过这些。

  午时,京机卫圈围碎花胡同谢府,下午谢府便被抄了。雍王妃没得厚葬,与谢紫灵一样,一副薄棺埋葬。

  日落余晖照在清乾殿的檐角上,檐角金色更是熠熠。殿中楚陌看皇帝翻着京机卫才送来的册子,依其外露的神情,知谢家抄出了些黄白物。

  “没想到邹氏挺能藏私。”景易笑得眼尾纹路深陷:“光私房就有近三十万两银。”肃宁寮山那铁矿没白采。倒是谢宁海库里,尽是些名家孤本。翻完册子,他不得不看向殿下。

  这人今天怎不急着回府带小虎叔?

  “皇上,您想出怎么抓捕黎应岷、黎永宁兄妹了吗?”楚陌思及早上安安来的那出,他就不欲再跟黎氏兄妹慢慢耗了。

  景易头痒痒,但对着善之的冷脸又不敢去挠:“我想了,这不是正逼着吗?南平侯那里已经在等着黎永宁找上门。”宫里虽然有黎永宁年轻时的画像,但几十年过去了,人肯定变样了。

  “她要是不找上门呢?”楚陌还想,就是找上门,谁又能确定那便是黎永宁?

  “我着人在找画匠,根据黎永宁年轻时的画像,推演她年老模样。”这一招不知能不能成?景易敛目:“等画好,就送去诏狱,给进奎文看,观他神色,辨别似不似。”

  还算他有点心,楚陌不再追问:“黎永宁面目模糊,但梁启绢眉眼清晰。你该下令,悬赏通缉她。像梁启绢这样的人,黎永宁身边少一个都于我们有利。”

  “告示刑部已经在准备,最迟明早就会下发各州府。”景易将册子交给小尺子,一手托腮:“善之,你对谢邹氏交代的,有何想法?”

  “两句签文,就能让他们大胆至斯,只能说他们是本就存了那心。”楚陌冷言:“不然也不会私采铁矿了。谢宁海并不无辜。”

  景易认同:“你跟楚小奶奶吵架了?”

  楚陌予他一记冷瞥,拱手向上:“臣告退。”

  送到殿外,景易看着楚陌挪动的两腿,今日步子也要小些。两口子肯定是闹不开心了。

  回到府里,天已近黑。楚陌进屋,见吉安正拿着匹嫣红的缎子在看,心不由一紧,她这是打定主意了。

  “侯爷回来了。”吉安慢声细语,调调都能掐出水来:“您瞧这料子怎么样?”斜抱布匹,皙白的脸贴着缎子,“我准备做几身裙子。”

  轻嗯一声,楚陌鼓着嘴不甘不愿道:“你穿什么都好看。”目光下落,榻上还有几匹缎子,颜色都挺出挑。

  放下布匹,吉安起身上前,娇嗔道:“我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呢?”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这呀就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手顺着胳膊向下,与他十指相扣,“晚膳用了没?”

  将人拉进怀里,楚陌亲吻她的发顶:“还没。”

  “我给你留饭了,有你爱啃的牛脊骨。”吉安推他往盆架那:“你今天在外晃荡一天,傍晚小虎子总往二门那看,肯定是在念着你。”

  “我昨日也没带他,今早就抱了抱便出府了。”

  吉安返身,倚靠在楚陌怀里,给他洗手。楚陌埋首在她颈间,突觉自己很没用,气恼道:“你不要讨好我,我不会同意的。”

  “谁讨好你了?”吉安侧首亲了他一口:“不是说了吗?我最疼你。”洗好手,又淘了方巾在他脸上一通擦,“你知道隔靴挠痒吧?隔着一层,挠不到痒处。痒极了,你会不会脱靴?”

  被拉到桌边坐着,楚陌对着神色平静的媳妇,甚是无奈,苦笑道:“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不急,我们先用饭,一边吃一边说。”吉安去门外,让辛语摆膳。

  “你也还没吃?”

  “太爷和迅爷爷吃过了,我想等你一块。”

  楚陌抿嘴,心里闷得慌。他媳妇真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明知道他就吃她这套,还来劲儿。

  膳摆上桌,吉安笑嘻嘻地挨着楚侯爷坐下:“要喝酒吗?”

  “不要。”她还给小虎子喂奶,喝不了酒。那就只能他一人喝,楚陌才不上当,盛了一碗汤送到她手边:“楚侯夫人,请用。”

  “多谢侯爷。”吉安下午吃了枣糕,这会还不饿,给他夹了一块牛脊骨:“雍王府嫡庶两妃相残的事,你听说了没?”

  开始了,楚陌点首:“知道。谢家被抄,家财册子都到皇上那了。”

  “那就说说鸳鸯飞入凤凰窝,缠尾盘旋上梧桐吧。”吉安看着她夫君的手,指是真的修长,还没茧子,也不知他那功夫是怎么练的?

  “签文罢了。”楚陌一副兴致缺缺样儿。吉安瞥了他一眼:“嗯,还有高僧给解签。那高僧给谢家二姑娘解完签,就跑来楚府后墙掐算。谢家二姑娘没见过你,愣是对你一往情深,要我生产时母子俱损。”

  今天的牛脊骨不太香,楚陌转身端了汤,喂媳妇:“别只顾着说话。”

  他喂,吉安也不矫情,张嘴就喝,喝完继续说:“再有青雨、骆温婷,全是想要我的命。我知他们对付我,是意在你。但明明你总在外奔走,我呢,几乎不出府。他们为何不直接朝你下手?”

  楚陌在媳妇的逼视下,点了点头附和一句:“他们朝我下手,我还会对他们客气一些。”

  “我思来想去,这原因无外乎两个。”吉安将送到她嘴边的汤,推向他口:“你也喝。一个,大概就是你本事大不太好对付。我呢不一样,一个妇道人家,又小家出身,心胸窄眼界浅…”

  “那是他们所想。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楚陌以为黎永宁在安安身上输,便是输在她不够了解安安。这要感谢张仲,要不是他插暗子到他府里,府里也不会防范几个后买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