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厌世状元郎 第19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穿越重生

  什么?黄氏愣住了,回过味来立马想到此回相公中举,各方送来的礼全在老婆子手里握着,心不由得一紧:“相相公,爹怎么会突然要分家?你才中举,这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名声?”

  吉彦笑之:“年底信耘都要成亲了,树大分枝,没什不对。”

  “也是啊,”黄氏观男人神色,小心试探:“那明日我让人给我爹带个信。”

  闻言,吉彦轻嗤,打量起黄氏。他就晓得她会此般,这也是之前自己将四锭金放娘那的原因。黄氏比大嫂、二嫂都要精,但精得不大方。

  “随你。”反正家怎么分,爹娘早有算计,刚在正屋也跟他们说了。他没意见。

  黄氏笑笑,小小上前两步,柔声细语道:“相公,妾身服侍你就寝吧。”双手才抬起来,吉彦却起步自她身旁过,往儿子房中走。

  “你也早点歇息,明日要请里老和大伯到家里吃饭。”

  黄氏僵在原地,久久不动,满含泪的两眼不眨,心里的怨气在翻涌。紧咬着后槽牙,强忍着嘶吼的冲动。在这寂静的夜里,独一人站在堂屋里,抬着的手慢慢握成拳,面上渐渐冷若冰霜。

  她做错了什么?

  所行一切还不是为了他,为了他们这个家?

  翌日早饭时,吉欣然听说要分家,惊诧地一口粥呛进了鼻子里。咳嗽不止,脸胀红。

  欣欣两小手捂上了自己的碗:“慢慢点。”辛语跑去厨房拿了块方巾,覆上吉欣然掩着的口鼻。

  男女两桌,只吉安没盯着吉欣然,安然地吃着饭。吉欣然大概也是被惊到了,毕竟在其原生一世,吉家分家是在她嫁去谭家之后。

  其实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人事不同了,形势自然也会跟着变。夹菜时,看了一眼正给吉欣然拍背的黄氏,吉安回想书里的分家情节。

  书里,吉家分家那日,黄氏请人叫了她爹黄掌柜来。随黄掌柜一道的,还有黄氏二哥黄耀米。

  那黄耀米从小走街串巷,能说会道,上来就开始讲他妹妹自嫁进吉家,受了多少苦,又与吉彦夫妻难聚头等等,理摆得一套又一套。

  黄掌柜光嘴上说,过去的不谈了,但却不堵他儿子那张嘴。父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成功地将吉大伯那颗心给唱偏了。

  最后,吉彦是没要吉家两老的田和铺子,可也将自己中举所收的礼尽入囊中。后者才是大头。

  昨晚都拿了二十两金的朱氏和洪氏,闷不吭声。她们都被家里做主的给警告过了。分家的事,全听爹娘的,不许有二话。

  黄氏见两个嫂子面上无异色,心一沉,生了疑。这回相公中举,她也私立了一本账册,单金子入项就有三十六两,银子更超五百两。

  人说穷秀才肥举人,一点不假,她这也算是见识了。

  夜里孤枕,黄氏一夜未眠,也想过了,此回分家怕是不能如她所愿。吉家的东西,她可以不要。但无论如何,她男人中举收的礼必须归三房。

  缓过那阵,吉欣然两眼里都爬上了血丝,看向主位的奶。见她冷着脸,以为是不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吉家是真的要分家了。

  有了这个认知,吉欣然只觉鼻间不那么难受了,心中欢喜,但面上不敢流露一丝。

  吉安夹了一块鱼肚上的肉,剔去刺放进小欣欣碗里。收回筷子,正想夹鱼尾,蓦然一顿,不过只瞬息又恢复如常。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书里吉安的第一桩亲事上门好像就在吉彦中举那年的年底。对方是谁她记不太清楚了,书里吉安非主角,着墨也不多。

  她只知这门亲事定下没几天,男方就出事了。正因为吉安被退过一次亲,吉家老两口才在极不甘愿下,同意与谭家结亲。

  那谭東年岁上,可是比吉安大了不少。

  烦心的事排着队来了。若没谭東在后,她除了可怜与自己定亲的男子,旁的倒是没所谓。碗里的鱼尾不香了,她得想想分家之后的事。

  吉孟氏吃好放下碗筷,进里屋取了一吊钱:“老二,一会你跑趟镇上,买些肉菜、称几斤糕点回来。”

  “好,”吉俞接了钱,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粥,跟他爹说一声就离座去忙事了。

  吉家分家,可谓是来得毫无征兆,不但震得枣余村人懵了,就连镇上都议论纷纷。不过人家里没闹没吵,一片安和,外人也不能妄自猜测。

  到底吉家已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也怕口舌惹祸。

  只镇上黄家左邻右舍倒出点闲话,将去年黄氏被吉家送回娘家的事扯了出来。正巧被一大早要往枣余村的黄家父子听到。

  “我就说黄妍娘不是善茬,男人才中举就分家,哪有这么急的?”一豁牙妇人挎着一空篮子,小声跟边上两妇人说:“你们大概是不记得了,那黄妍娘没出门的时候,见天地往她爹书肆跑。一个闺女啧啧啧”

  “可不就叫人家遇上了,没皮没脸的,现在一翻身也是举人太太了。”同挎着空菜篮的长脸妇人讽刺道:“被婆家送回来,咱们这一片也就她黄妍娘有这体面。”

  走在最右的妇人笑道:“这次吉家分家,说不定里面就有她的事。”

  豁牙妇人一跺脚:“肯定有。这不昨天让人给她爹捎信了吗?”

  “真不知道黄老才哪来的脸面?吉家分家,又不是他黄家分家,他闺女让他去,他就去?一家子全一个德性。”

  “你们准保瞧着吧,肉铺子洪大爷今儿肯定还在摊上。黄妍娘嫁去吉家十多年了,我可没见过吉老秀才两口子上黄家门吃一口。”

  “是啊,老秀才遇着洪大爷,每回都是好吃好喝。他两人才是好亲家。”

  黄掌柜走在后,话一句不落都入了耳,脸上阴雨密布。

  天生一双笑眯眼的黄耀米跟着,心里暗骂前头那三丑妇,只脚下步子却同他爹一样,放得轻轻的。

  好不容易熬到那三妇人拐了道,黄掌柜长出一口气,脚下迟疑了半分,但终还是没改变主意,仍往镇西去。

  “爹,您别在意。她们就是嫉妒妍娘,眼红咱家。”黄耀米可是打定主意了,今日一定要叫吉家把家分到他满意。

第29章 分家

  吉家老两口说了一夜话,天没亮就起身去了书房。铺纸磨墨,一个报一个写,把家里大大小小爱吃的菜都列了出来。一用过早饭,就将单子给了老大家的,让她去张罗。

  朱氏叫上大儿,套了驴车,母子两一道往镇上。半路遇见黄家父子,打了声招呼,驴车都没停。

  “娘,这不好吧?”信耘还回头望了两眼。

  半敞着的车棚没挂帘,朱氏笑哼一声:“有什不好的?你三婶那人一肚子鬼心思。今天咱家分家,就她叫了娘家老子来。黄老才来就来了,还带了黄耀米,他怎么不把大儿叫着?”

  镇上谁不知道收旧书的黄耀米笑里藏精,惯会算偏账?还好,老三这次做了回人,提前给了大房、二房二十两金。不然她认识他哪个黄老才?

  信耘干笑两声,长辈间的事,他一晚辈可不敢妄言。

  家里洪氏也没闲着,去南边大菜田挑着挖了一篮菜,到河道边摘一摘,洗干净。

  吉安接手了欣欣,把人拘在自己屋里。她二嫂盯了这么些日子,没白费功夫,小胖丫白回了些许。

  “今天你就在这陪小姑,好不好?”

  戴着顶兔耳小帷帽的小欣欣,坐在她二舅请人编的小竹椅上,手里拿着一块吉彦从齐州府带回来的牛乳糖,用力点了点小脑袋:“好,欣陪姑。”

  吉安不知道欣欣溺水的具体日期,也不去赌溺水之事今生会不会有变。她就防着,把小人儿看紧。

  “大鱼呢?”

  “大语姐姐去给欣欣洗频婆果了。”吉安拿了针线篓子放腿上。这都九月底了,一天凉过一天,她准备给娘做两抹额,再给爹缝两双护膝。

  一提到频婆果,小欣欣立马就坐不住了:“姑,树浇水。”将手中牛乳糖塞嘴里,站起便往外跑。

  吉安正要跟上,就见辛语端着一盘红彤彤的频婆果回来了,在门口截下了人。

  辛语牵住欣欣的肉爪子:“等一会,大鱼陪你去给小树浇水。”

  右手抱一个频婆果在怀的欣欣,没了坚持:“一会去。”

  黄老才、黄耀米父子到吉家时,里老方大云由孙子搀着也到院门口了。吉忠亮是吃完早饭就来了,一夜过去,他到现在还糊涂着,闹不明白孩他叔咋在这时候想起分家?

  只老二向来主意正,他要分家,家里上下又都和和睦睦。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能有什么话?自是支持。

  一阵寒暄后,吉忠明老两口坐上主位,三儿子站在堂中。朱氏、洪氏都有事忙,这会不在。唯黄氏领着个闺女,杵在吉彦身后。

  刚见着黄老才父子,吉忠亮心里就有点不快,这会再看到黄氏母女,脸上更是挂不住笑,转头问二弟:“没请你大舅兄?”

  黄老才知道是在挤兑他,当作没听见。吉忠明侧过身来,笑道:“二十那日家里办席的时候,我有和大哥说分家的事。他也赞同,还讲等分完家,再带大嫂来家里坐坐。”

  “这样啊,”吉忠亮老眼瞥向黄老才,故意扬声问:“那大全子和洪大啥时到?”三儿子三亲家,分家大事,没有只到一家的理。

  吉孟氏接过话:“吉家分家是吉家的事,他们不爱凑这热闹。”

  “哦,”吉忠亮这一声拉得老长,端起茶来:“那就开始吧,我和方老哥听着,给做个见证。”

  白发苍苍的方大云,连连点头:“对对,做个见证。”吉诚自个就是里长,吉家分家完全不用叫外人来。忠明给他这个脸,他心里高兴。到底是学问人,做事周到。

  黄耀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冷笑,这就给下马威了?他还真不怕。

  吉忠明才要说话,吉忠亮忽然冒声:“唉,不对啊,丫儿呢?她咋不在?”

  “她在带欣欣。”吉孟氏也不去看黄氏母女。人家身份现在不一样了,举人太太、举人家小姐,十指不沾活是应该的。

  吉彦心里火熊熊,面上仍带着微笑:“爹,您把家怎么分给咱们说一遍。说完了,我们点个头。”今儿他也做不了人了,黄氏亲手撕了他的体面。

  听到此话,黄老才眉头一蹙,女婿这是早知道家怎么分了?不等他细思,吉忠明就开口了:“今日吉家分家,有劳方里老和大哥给做个见证。”

  “应该的,”方大云双手搭在拐杖上,脸上的老人斑几乎铺满脸。

  吉忠明手放到炕几上的账本上:“我和内人忙活了这么些年,也略积了些薄底。家里现有铺子两间,都在县里。良田一百一十二亩,旱地三十亩,银钱若干。”

  听到这,黄耀米立时来了精神:“吉老叔,这银钱怎就若干了?分家该分明白,不带藏私的。”

  “不管你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今日都请你把嘴闭紧。”吉彦敛目:“吉家的地儿吉家的家事,没你这个外人说话的份儿。”

  言语铿锵落地,屋里顿时陷入死寂。黄耀米睁大了一双笑眯眼,似不认识一般看着吉彦。就连黄氏都惊愕地忘了呼吸,瞠目盯着身前男人。

  吉欣然也被惊着了,她见过她爹发火,但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不留情面,还是对二舅。

  怎会这样?直觉有什么事,已经出离了她的认知?

  “爹,您继续说。”吉彦面上依旧和煦。

  “先说房子,你们现在住的,就归你们。谁要是不想在这待,那我与你们娘就出十两银买房。

  县里铺子,老大、老二一人一间。良田,三兄弟一人二十亩。旱地,一人十亩。银子,老大、老二一人一百两,老三五十两。家什什的,你们都少用,就不分了,各房缺什拿什。”

  言简意赅,吉忠明一气说完。

  黄老才当了那么些年的掌柜,心知吉家是把先前女婿给妍娘买的铺子也算在里了。这些都是小节,他想知道的是另一桩。

  “亲家,文礼中举,县里、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贺。这些也是他日后要往来走礼的,你可得把着点。”

  吉忠明笑笑:“此事就不烦你忧心了,之后我会与文礼交代清楚。”

  老三中举收的礼,他自己说了三十六两金放他娘这,保条退路。至于铺子、院子、田地,他会请牙行寻摸个靠谱的管事。

  说了跟没说一样,黄耀米嗤笑:“吉二叔,都是儿子,你这家分得也太偏了”

  “你以为呢?”吉彦突然转过身,问黄氏。

  黄氏一惊,手紧攥着帕子,望着吉彦。她当然不满意,但却不敢直说。

  吉彦扯起唇角:“爹这样分,我很满意。你若是不认同,那我怎么把你娶回来,就怎么把你送回去。”

  吉欣然闻言不禁勒大眼,抬手捂住嘴,她爹

  “文礼,你在说什么?”黄老才霍得站起,怒目瞪他。吉忠明半垂着眼,端起茶杯喝茶,明显是不欲掺和他们夫妻间的事。吉孟氏则脸撇向一边,不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