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厌世状元郎 第74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穿越重生

  一夜之间,席氏白了两鬓,接过茶:“我确实要带你离开,不止你,还有你哥哥弟弟,但不是现在。”她用海云阁和五百万两银,十万两金向太子买了四条命。

  赵子鹤啊,我真的是瞎了眼了。不过无事,妾身在京里等你。

  自以为是,小瞧京里的老少君主,殊不知他在南徽、桂云的一切行径早被看透。妻与子都在京城,他竟敢造反,是当她泥捏的吗?席氏眼里尽是恨,昨儿自宫里回来,她哭了一夜,把眼泪给哭干了。从此,席桂玉就是席桂玉,不再是赵席氏桂玉了。

  她生的种,也都会随她姓。

  什么?赵清晴眼神微荡,她怎么有点听不懂娘的话:“我们是要去桂云吗?”

  一声嗤笑道尽了苦,席氏放下茶杯,伸手去摸女儿瘦削的小脸,指腹摩着她眼下的青,扯唇道:“桂云那地儿,谁爱去谁去,我们娘儿四个离远点。等你爹回京了,我们便离开…”

  离开?赵清晴手捂上心头,难道是因为她,爹怪罪娘?

  “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儿,咱们买些田,过几天清静日子。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你争我抢。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清平点,但也安乐。”席氏见女儿痛苦模样,知道她是想岔了,脸上笑容愈大,嘴里苦比黄连:“囡囡,你爹在南徽屠了三个村子。”

  一口气哽在喉间,赵清晴两眼暴突,嘴微张着,一动不动,脑中一片空白。隔了足十息,身子软瘫下去,眼泪滚滚流压声道:“他不要我们了。”

  席氏眼里有笑:“别怕,你们还有娘。”太子跟她明说了,既买了命就好好待在府里。她遵从。

  赵子冉还想着送信出去,他这梦做得可真美。三个村子,赵子鹤是把赵家的退路全断绝了。

  “夫人,”一老嬷嬷进到内室:“刚得到的消息,楚修撰携妻回乡了。”

  闻言,席氏一愣,不过很快又笑了:“鳌里夺尊,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我家囡囡眼光真好,可惜咱们没那福气。”

  “女儿却愿从未见过他。”如此她眼里也能容下他人。赵清晴扑进娘亲怀里失声痛哭。

  要说楚陌离京,最不快活的是谁?当属太子。批了一早的折子,又召见了户部、兵部的人,共商下拨南风军军饷的事。

  经了昨日,兵部、户部对太子不敢再来虚的了。单从派良王监军之事上,就可看出这位主儿不会比皇上善良。

  午时,小尺子领着御膳房的人进入大殿,见太子正坐着发呆,不禁放轻手脚。楚修撰回乡了,殿下心里肯定空落落的。他得紧着点皮子,小心伺候。

  “善之两口子该到通州府了。”

  “没意外,肯定到了。”小尺子收拾了书案,摆上膳:“用个膳再去码头,时候正正好。”

  一去三个月!景易苦脸,楚陌也不怕回来已失宠。一手撑着下巴,两眼望向殿外。早上就吃了碗紫玉百合粥,忙了一上午,这会却一点胃口都没。他终于体会到什是茶不思饭不想了。

  “小尺子,你说善之会惦记孤吗?”

  哎呦,这是要了命了。小尺子奉上银筷:“殿下,今晨太子妃娘娘还亲手给您熬了紫玉百合粥,您想想她和小郡王,别惦记心已有所属的状元爷了。他有小娘子陪着,最多也就还能记着自个。”

  “你不懂。”景易推开筷子:“孤与善之这次离别不同寻常。”

  三个月?三个月里能发生的事太多了。可能善之回来,坐在这清乾殿的不是他了。也有可能昨日那一面,是他们君臣的最后一面。

  不就是离别久点吗?小尺子悄摸摸叹了口气,瞟了一眼在伤怀的那位爷。但愿您哪日登基了,后宫佳丽三千时,也能怀着这份心。三个月…长吗?有些妃嫔进了宫,一辈子就只见着皇上一回,不还得活着?

  “再瞟一眼,孤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小尺子扑通跪地:“奴才该死。”

  “最近都谨慎着点。”景易冷下脸:“善之不在,没人会给你们求情。”

  说得好像他在就能发善心一样,小尺子耸肩缩脑:“殿下,奴才伺候您用膳。近来政事繁重,您不能由着性子来,多少用些。”

  算他聪明,景易伸手向旁。小尺子立马爬起,奉上银筷。

  京里对楚陌回乡议论纷纷,但都说不准是什么缘故。唯一一致的是,都以为皇帝龙体抱恙,但应无大碍。

  比起商船,官船要大得多。房间在二楼,很宽敞。楚陌回乡得晚,这趟官船南下,就带他一家。在运河上漂了近四天,终于抵达了范州府西峡码头。

  几个月没见了,楚镇中也有点想,亲自来码头接,看狗崽子没有缺胳膊断腿,大松一口气:“你们可回来了。”一迟再迟,他还以为狗崽子被皇帝老爷拘京里了。再有个十天半月不回来,他就北上去寻方圆大师了。

  “太爷、迅爷爷。”吉安打量着两位老人家,见面色都好,也没消瘦,欢喜不已,丢下楚陌快走几步上前搀扶。

  周老管家笑眯了眼:“可把你们盼回来了。”

  臂上轻了,楚陌露了不快,幽怨地望着他媳妇。

  右边臂膀已被曾孙媳妇托扶着了,左边还没着落。楚镇中臂膀一抬,冲不省心的狗崽子吼道:“还不过来扶我,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拔你这么多年容易吗?”

  不急不慢走上去抓住那条胳膊,楚陌笑道:“听你这声吼,我一整颗心都放下了。”扶着他转身往回,看老头一脸享受的样儿,不由发笑。粗矿了一辈子,竟突然矫情起来了。

  楚镇中脚步轻飘飘,左右都有人扶着,他也不用看路。扭脸向狗崽子,细细观之。嗯,还是那么细皮嫩肉,唇红齿白。这个眼神不错,没过去那么空了。安安照顾得真好,这狗崽子总算有点活气了。

  “看出什么了吗,”楚陌把脸往他眼前凑了凑:“我是不是大富大贵的命?”

  “大富,你生来就有,得感谢老夫。”楚镇中瞪着曾孙:“大贵…还是别了,我怕你手握大权后,我处心积虑积的德不够你败的。”

  吉安笑了,处心积虑?

  “咬文嚼字真不适合您。”楚陌笑说:“我望你长命百岁,不会败你积的德。”

  跟在后的周老管家,拽袖子擦了擦湿了的眼。少爷去了一趟京城,懂事不老少。这就好,方圆大师说少奶奶是真“克”夫。看少爷那样子,他有点明白是怎么克了。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楚镇中问:“你这次回乡,有没有打算把我带去京里住?”

  楚陌点头:“有。”

  “嘿嘿嘿,”楚镇中得意了:“老夫不去。”京城那鬼地方,处处都是规矩。周老钱说得好,闭着眼扔出条棍去,棍稍微长点能打着好几个官。那是小民待的地方吗?

  “太爷,咱们在京郊买了庄子,庄子上有暖棚、暖房。我们也不懂这些,您跟迅爷爷都是种田的老把式了,去帮着看看可好?”

  楚镇中诧异:“你们买到京郊的庄子了,多大?”

  “两百亩。”

  楚陌说完,吉安又补上一句:“是从张仲手里买的,温泉庄子,三千两银。”

  这才到哪,张家都开始变卖田产了?楚镇中想想从京里传回来的信,不至于吧?糖衣糊的老虎也有三分威武,张仲浸淫官场几十年,不会只有这两下子。转眼望向神色轻松的曾孙,他又干了什么?

  “京郊庄子不好买,之前又错失一个。我想不能这么干等下去,便请张首辅帮忙留意。张首辅体恤我们才来京城落居不容易,就实价转了个小庄子给我们。”

  他是人老成精,不是人老成痴。楚镇中决定了:“这回我和周老钱同你们一道上京城,看看庄子。暖棚子、暖房冬日里也可育大叶菜,家里头吃吃,吃不完就挑去卖。”

  “你自己想通就好。原本我都打算了,你若不同我们去京里,我就把你绑了,然后再抗上船。”

  吉安高兴了,四个老人,已经说通两了。剩下她爹娘,就等她怀孕了。

  两老两少上了一辆马车,今晚他们就在范州府城住。次日回到阔别许久的家,吉安拉着楚陌前院转了一圈,又往后院,一切都没变样。三知院里除了冷清点,旁的走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儿。屋内桌椅上,一尘不染。

  在园子里溜达了一圈,回身抱住楚陌,吉安笑得温婉:“这次回来,感觉尤为明显。嫁了你,你在的地方于我就是家了。”

  心被挠了一下,楚陌好听这话,手指滑过妻子的颊:“再说一遍。”

  “你在哪哪就是我家。”吉安见他笑得欢,又道了句:“你就是我的家,我的归属。我也是你的家,你的归属。”

  整个人似被泡在蜜罐里,楚陌甜得心柔软成水:“再说再说,我好喜欢听你这些。”

  “你去翰林院上值累不累?”

  “不累。”

  “但我在家好累啊,”吉安脸上有点泛热:“想你想得好累。不想你,可心又不听话。”

  楚陌眼睛一亮:“成日在我心里、眼里跑也不歇息,你能不累吗?”一把将媳妇托起,“我现在很甜,想让你品品。”

  “哈哈…”吉安圈着他的脖子,由着他往屋里走。他们两是从油罐里才爬出来,又油又腻。

  夜半风轻轻,楚陌听到一声蛙叫,在媳妇脸上亲了一下,小心抽回压在她脖下的胳膊,下了床。穿上衣才要走,察觉什么回身看去,见吉安正盯着他,宠溺笑道:“我去趟前院,很快回来。”

  “蛙叫学得不像。”吉安弯唇,闭上眼睛。

  是不像,楚陌笑着出了三知院。前院书房檐下,站着一对黑衣,见到熟悉的身影,两人热泪盈眶忙迎上去:“让老太爷在家待着,我们去码头接你。可他老人家愣是抢了活,还支使我们去西头马厩给马刷毛。”

  “别废话了,我没空陪你们在这叨叨。”楚陌领着两人进了书房,走到书案后,铺开一张纸,拿了石墨直接画地图:“你们去找杨瑜西,之后随粮草去辽边。”

  什…什么?迟潇睁大一双狭长眼:“杨瑜西,北伐军主帅永宁侯爷的次子?”见陌哥没应话,便知是猜对了,转身就跟还木着的二道抱到一块,“听到没有听到没有,随粮草一道去辽边。”

  陈二道也回过味来了,陌哥给他们安排进了北伐军,嘴越咧越大。

  “先别高兴。”楚陌画完地图,转脸看向两人,神色肃穆:“辽边可能要打仗,你们也许是有去无回。”

  一把拿过案上的纸,迟潇笑道:“吓唬谁呢?不打仗,我去北伐军是为喝西北的风吗?”男儿血性,他也是胸怀大志。与二道一块记住地图,然后将纸揉成团,用力一握,把拳送到楚陌眼前,指慢慢松开,纸沙漏出。

  “你会去西北吗?”

  这一点,楚陌还真说不准:“六成。”太子既知他是景程隐的徒弟,就该晓他非文弱书生。南徽动乱,良王被派去监军。若西北也不安稳,那朝中定有声让太子不要厚此薄彼。

  他可能会是下一个监军:“既然决定了,你们就尽快启程。去迟了,未必能抢到功劳。”

  两人立时端正身姿,拱手向楚陌:“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兄弟二人望陌哥早日权倾朝野…”

  “停,你们祝我夫妻和美就行了。”楚陌不想做权臣,他想给小后代积点阴德。

  “那祝你和弟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送别了迟潇、陈二道,楚陌回到三知院,脱了锦袍上了床就抱住了吉安:“你没睡。”

  “嗯,等你。”

  刚跟迟潇、陈二道说话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可能要去西北。楚陌堵住吉安的嘴,用力亲吻。耳边还荡着下午在院里笑闹的话语,他在的地方就是家。可西北不太平,不能带她。

  “安安,我们生个小后代好不好?”让小后代替他陪着她。老和尚岁数不比太爷小,尚有一遗憾。若有机会,他会帮他圆了,也正好给她挣份体面。

第71章 回家

  楚田镇田源街的街口修起了“状元及第”的牌楼, 位置是一早就选好的。工部的人到,见过了楚陌,仔仔细细地测量过后便动工了。

  自这牌楼开始修, 楚镇中就有事做了。不去巡田,一天十七八遍地去巡视牌楼修建的情况。而正主呢?从说了要小后代起, 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吉安留意了十多天天,楚陌真的是太过头。晚上辛勤耕耘, 白天…寻摸产婆。关键小后代还没影儿,他已经查了楚田镇上几个产婆的祖上三四代,膝下儿女品性也被摸得清清楚楚。

  一通下来, 没一个合心的。这还不止, 另她但凡想要吃点什么, 哪怕是块豆腐, 他都一问再问三问, 是要酸豆腐还是辣豆腐?

  吉安算是看出来,这位大老爷想要小后代不是说说而已。这股“过头”很快便被太爷、周老管家捕捉到了,牌楼就此失宠。

  三人针对“繁育小后代”的事, 特地开了个会议。会议可总结为四个要点:一、母体补养;二、产婆素质要求;三、小后代诞生后的各项生活指标;四、母体恢复。身为“繁育小后代”事件的重要参与者——吉安, 见他们越来越上头,不得不提醒他们一个现实。

  她这还没信儿。

  “这是未雨绸缪。”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音才落,楚镇中就露了得意, 拐了下被外称作文曲星的曾孙:“你做什抢我的词?”

  楚陌干笑了两声:“我换一句,过日子不能只盯着脚尖前。”目光不离吉安, “京里我们不熟悉,各家之间又盘根错节。故谨慎为上,产婆最好不要用京里的。”再一点,他不能确定那时自己是否在她身边, 所以还是及早安排得好。

  坐在榻上的吉安,用手压了压腹部,笑着道:“太早了。”他们动静闹得不小,建牌楼的官差私下里旁敲侧击地向辛语打听。辛语都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得装傻。

  “早好啊。”楚镇中一脸的严肃:“养在家里几年,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这女人生娃,就是在鬼门关口走,一个针尖大的小错都不能有。他得确保他未来的小玄孙、小玄孙女有爹疼有娘爱,如此才能活蹦乱跳、嘻嘻哈哈地茁壮成长,不随他们爹。

  楚陌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和太爷是一个想法。”子孙后代的命都握在他手里,他就不信那些产婆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