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148章

作者:天下无病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江容环视周遭,蹙眉道:“夫人,此地不可。”

  谢渺问:“为何不可?”

  田丰道:“鱼龙混杂,危机四伏。”

  方芝若一听,“对,还是去满月霜,那里肯定安全。”

  陈强适时地道:“满月霜都是达官贵人出入,有专门的护卫看守,比此地安全几百倍。”

  谢渺却置若罔闻,笑着问田丰,“你家公子离开前可有叮嘱过你什么?”

  田丰恭敬道:“公子命属下务必保护好夫人的安全。”

  “这不就是了。”谢渺轻飘飘地道:“此地危险,我才用得上你们,若去了满月霜,哪里还有你与江容的用武之地?”

  ……说得好有道理,江容与田丰竟无言反驳。

  几人要了四间上房,陈强领了丰厚的赏钱,欢欢喜喜地离开。

  谢渺进了屋,待拂绿关上房门,立刻没形象地扑到床上。

  啊,还是陆地上的床舒服!

  拂绿将行囊放好,立刻来替她揉按肩颈,按着按着,忽然问:“夫人,您是故意为难江容和田丰?”

  谢渺闭着眼,不以为意地道:“是又怎样?”

  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崔慕礼离开前定事无巨细地交代过两名护卫,恨不得将她的所有事安排妥当,每日按部就班,避免任何危险……

  那与在崔府时有什么区别?!

  她在崔府时要遵守规矩,扮演好他妻子的角色,好不容易离开京城,到这千里外的地方喘口气,还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吗?

  她想住哪就住哪。

  拂绿了然,心想,她家小姐这是被“压迫”狠了,想要反抗“强权”呢。

  她柔声劝道:“奴婢知道您是烦二公子管东管西,但他的本意是担心您,怕您遇到危险。”

  谢渺哼了一声。

  爱也好,关心也罢,都是他用来施压的各种手段。她不想要的他偏追着给,而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他却用尽心机去斩断。

  温柔与体贴都是假象,他内里仍是那个高傲独断的崔慕礼。

  她惹不起,所以选择冷漠地推拒。

第131章

  谢渺有意刁难江容与田丰, 却并未刁难太久,隔日便转去了城中的满月霜。

  田丰刚松了口气,又接到谢渺指派的任务:他们起码要在此地逗留一月, 住在客栈开销过大,倒不如去租间像样的宅子短住。

  田丰很想说:夫人, 公子有银子, 公子有许多许多许多的银子,您用不着给他省钱!

  但江容点醒了他:“夫人是怕方姑娘不自在。”

  原来如此。

  田丰恍然大悟,二话不说地满城找宅子去了。

  江容租了辆马车,方便带谢渺与方芝若去城中闲逛, 首先去的便是造纸大会场馆——蔡伦坊。

  蔡伦坊乃百年纸坊,由蔡伦后人所建, 乃耒阳纸坊之首。它地处城郊,场馆规整, 占地宽阔, 门口立着一尊栩栩如生的蔡伦石像。

  方芝若瞻仰片晌, 联想到谢渺在船上说的话, 问道:“你父亲在罗城也有石像?”

  “对。”谢渺轻声道:“是罗城的百姓为表感激,特意为他立的石像。”

  “你父亲必定是为民着想的好官, 才能让他们这般敬爱。阿渺, 待纸坊挣了钱,我便陪你回去看他的石像,好吗?”

  “好,一言为定。”

  身后的江容:……方小姐,你是不是忘记夫人已经成亲了?公子好不容易击败周三公子抱得美人归, 谁能想到婚后还能冒出个好姐妹来抢人?

  唉, 惨还是公子惨。

  离造纸大会还有半月, 蔡伦坊已安排人在外头记录名册,但凡有正规纸坊文牒的人都能报名。

  方芝若整理好仪容,郑重地上前。

  “请问,”她笑容可掬地问:“是在此报名参会吗?”

  案后正在书写的年轻男子抬头,见来人均是女子,便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别来这里捣乱。”

  方芝若脸色一僵,忍着怒道:“这位大哥,我要报名参加造纸大会。”

  年轻男子极为轻佻地打量她,嗤笑道:“开什么玩笑,你要是能造纸,我岂不是能生孩子?”

  言语中的讥讽简直溢出天际。

  方芝若再笑不出来,“你这话是何意?”

  年轻男子道:“意思就是,造纸大会不收女子,你赶紧回家洗衣做饭,伺候你家相公去!”

  这并非方芝若头回因女子身份造纸而遭遇嘲笑,却是她最为愤怒的一次。

  她双手重重撑上桌案,铿锵有力地质问:“造纸大会闻名遐迩,广招各路英才到此以纸会友,从未听说过只许男子参会的规矩,怎么到你口中便成了不收女子?不妨请你说清楚,是造纸大会不收,还是你不肯收?”

  “你!”年轻男子被问得面红耳赤,倏然站起身,“我说不收便是不收,你说破天了也没用!你赶紧滚蛋,否则我找人来轰你了!”

  方芝若冷笑道:“我偏偏不走,你尽管找人来。”

  年轻男子恼羞成怒,竟伸手想要推她,岂料暗处飞来一颗石子,恰好击中他的脑门。

  “哎哟!”他捂着额头连连后退,不小心绊到椅子,狼狈地摔倒在地。

  谢渺踱步走出,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斥道:“堂堂男子汉,为何不起来说话?”

  年轻男子扶着案沿想起身,不知哪里又飞来一颗石子,将他打回了地面。

  他痛得眼泛泪花,“哎哟喂!”

  谢渺指着他,轻描淡写地嘲弄,“堂堂男子汉,竟还能因为疼而掉眼泪,真是没出息。”

  “你!”年轻男子还想起身,再被石子轻易打趴。

  拂绿偷偷朝江容比了个大拇指,江容面无所动,眸光却闪过笑意。

  循环往复了几遍,年轻男子不仅未成功起身,反而被打得浑身都疼,哎哎哟哟地一直叫唤。

  谢渺几人便站着欣赏他的“英姿”。

  年轻男子明白这是遇上了硬茬,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然而面对一群女子,他怎能拉下脸来求饶?

  泼妇,刁女,蛮不讲理!

  他在心底破口大骂,暗思该如何脱困时,余光瞥到坊内有人群走出。

  “姨母,大姐,五哥,你们来得正好!”他举着手,高声呼喊:“有人故意闹事!”

  谢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名绾衣妇人正领着数名年轻人走近。

  她与方芝若交换眼神,默契地并肩站立,江容与拂绿则随候两旁,四人均严阵以待。

  妇人神色肃穆,目光淡扫过谢渺几人,落至地上的年轻男子。

  “还不起来?”她沉声问。

  年轻男子连忙起身,指着脚边散落的零星石子,愤愤控诉:“姨母,并非我不肯起来,是这几名刁女故意作弄我!”

  妇人眉头轻蹙,再度观察面前的几名女子。两侧的瞧着似乎是护卫与丫鬟,中间那两位年岁相仿,青衣女子着窄袖裙,作未婚打扮,相貌英秀,飒爽利落。旁边那位面容姣好,穿着雪青色襦裙,头发挽成妇人发髻,配饰虽素雅,却掩不住满身贵气。

  绝非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姑娘。

  妇人心中有数,言语客气,“敢问几位姑娘从何而来?”

  方芝若有礼回道:“我们从京城而来。”

  京城?

  妇人问:“不知诸位对蔡伦坊有何指教?”

  方芝若道:“晚辈方芝若,听闻耒阳造纸大会汇聚贤才,此番特意赶来参加盛会。”

  “哦?”妇人有些讶异,“你会造纸?”

  方芝若不卑不亢地道:“家父经营纸坊数十载,晚辈自小耳濡目染,秉承父意,进入造纸一行。”

  她介绍起谢渺,“这位是我的好友,夫家姓崔,与我共同经营纸坊。”

  谢渺朝妇人轻轻颔首,态度矜敛,不露锋芒。

  “竟是如此。”妇人眼中浮现赞赏,自报家门道:“我乃蔡伦坊的现任坊主,蔡林氏。”

  方芝若与谢渺均是一愣,蔡伦坊的现任坊主竟是面前这位妇人?

  二人不敢怠慢,恭敬地喊:“蔡夫人。”

  一旁的年轻男子等了许久,本想让姨母替自己出气,没想到她们竟颜悦色地聊上了?

  开什么玩笑!

  “姨母,您别被她们骗了。”他忍不住道:“她们方才嚣张至极,口出狂言诋毁蔡伦坊,我劝阻了几句,她们便对我辱骂殴打……”

  说罢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淡淡红痕,委屈地道:“您看,我的手都被打红了!”

  方芝若冷笑连连,竟替他鼓起掌,“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我等初来乍到,真是长了见识。”

  年轻男子往后退了一步,似是惊惧,“姨母您看,她还在讽刺我!”

  蔡夫人笑意变淡,道:“又鹏,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蔡又鹏一甩袖子,振振有词,“我奉您的命令,从清晨便坐在门口登记名册,其余人来都好言好语相询,偏这几个刁女,一见面便姿态极高,仗着自己是京城人,诋毁我们蔡伦坊小家子气,办造纸大会是沽名钓誉……”

  他张口就来,颠倒是非,似乎对此得心应手。

  蔡夫人耐心地听完,转向方芝若,“不知两位有什么想说的?”

  方芝若侧身,望向门口屹立的蔡伦石像,摇摇头,道:“蔡伦大师流传千古,乃我辈所敬,所向,所逐也,岂料今日,蔡家后人竟当着他的面混淆黑白。”

  她看向蔡又鹏,冷静地道:“你待我轻慢,称我身为女子,只该回家洗衣做饭伺候丈夫,不许我报名参会。你以为我们势单力薄,听了你的话便会乖乖离开。”

  蔡又鹏试图反驳,冷不丁对上江容警告的视线,顿时心肝一颤。啊啊啊,他不想再挨石子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