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155章

作者:天下无病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她在屋中乱走一通,将信纸扔到地上,重重碾了几脚。

  谁稀罕他的道谢?如果早点知道阿与便是裘珉,她肯定选择见死不救,随便他被人贩子拐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多事!

  拂绿推门进来,见谢渺坐在桌边生气,而她脚边正是阿与写的那封信。

  她问:“夫人,阿与在信里写了什么,您看完这么生气?”

  谢渺有苦难言,阿与没错,错的是他不该叫裘珉……

  “拿火盆来。”她冷冷地吩咐。

  待拂绿端来火盆,谢渺直接将信烧个精光。拂绿虽不解她待阿与为何态度大变,但知趣地没有多问。

  夜里,谢渺生着闷气,久久无法入眠。

  孟远棠和裘珉都是她的仇人,但两者有本质的区别。孟远棠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滓,手握好几条人命,她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除掉他。但裘珉全家枉死,身负血海深仇,更手握掰倒张氏一族的关键线索,所以未到紧要关头,她不能改变裘珉的命运,否则便会破坏前世轨迹。

  谢渺陷入沉思,也罢,裘珉现在未成气候,他们的旧账可以晚些再算,当务之急是让崔慕礼尽快除去张家。

  崔慕礼必须找到裘珉。

  她很快便做出决断,翌日清晨喊来田丰,问:“你可有办法快速联系上你家公子?”

  田丰道:“回夫人,耒阳有信使到郴州,今日离开,明早便能到郴州。”

  “行。”她道:“你待我书信一封,使人送给你家公子。”

  田丰恭敬地回:“是,夫人。”

  谢渺提笔,在信中简单描述自己与少年裘珉的相识经过,恳请他费点心思,派人助裘珉顺利找回妹妹小燕子。

  前世崔慕礼本该在一年后才找到裘珉,今生她在耒阳遇到裘珉,也算是提前帮崔慕礼解决了张家。

  只要延续前世轨迹,张家倒台,四皇子被贬,安然无恙的定远侯府与崔家便能腾出手好好对付瑞王——这个看似安于西境,实则狼子野心的藩王。

  *

  信使隔日下午便赶到郴州,随后又快马加鞭返回了耒阳。

  他带来了沉杨的一封信。

  沉杨在信中写道,崔慕礼前日被暗算下毒,至今仍昏迷不醒,希望夫人能亲自来趟郴州主持局面。

第137章

  谢渺向方芝若说明情况后, 即刻动身前往郴州。

  郴州与耒阳离得不远,众人披星戴月赶了一夜,隔日酉时便抵达郴州。

  沉杨早已在城门口等候, 见到田丰后便策马上前,隔着车帘喊道:“沉杨见过夫人。”

  谢渺掀帘,问道:“他情况如何?”

  沉杨摇头,道:“公子仍旧未醒。”

  此地不宜说话, 谢渺便没再多问, 吩咐他领着去郴州的住处。

  他们在郴州的落脚处是一间不起眼的小院,把手的人不多, 却皆是崔慕礼的心腹。众人见到谢渺便恭敬行礼, 异口同声地喊:“属下见过夫人。”

  谢渺微微颔首, 随沉杨进入卧室,一眼便瞧见床上昏迷不醒的崔慕礼。

  他俊容苍白如纸, 紧闭双眸, 了无生气。

  谢渺放轻声音,“他是怎么受得伤?”

  沉杨简单描述了事情经过, “公子到郴州是为了找一名关键证人,然而人没找到, 却先遇上了张家的走狗, 因公子早先拒绝过左相的拉拢, 他们视公子为眼中钉, 此次便想斩草除根,对公子用了钩吻之毒……”

  “钩吻之毒?”

  “是, 此乃江湖五毒之一, 中此毒后, 若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 便会终身昏迷。”

  谢渺的脑子空白了一瞬,“他没有用解药?”

  “用了。”沉杨忧心忡忡地道:“但不知为何,公子迟迟未能清醒,大夫说许是公子身体虚弱,而钩吻毒性霸道,即便用了解药也有可能……”

  他蓦然噤声,没有再往下继续说。

  谢渺神色晦暗,问:“还有药吗?”

  沉杨道:“有,厨房里随时温着药,但属下试过所有办法,公子都喝不进药。”

  谢渺吩咐:“你去端来。”

  沉杨二话不说便退下,谢渺在原地站了会,走到床畔坐下。

  崔慕礼穿着白色单衣,身上盖着雪青色薄被,双手搭在胸前,呼吸浅不可闻。

  谢渺的内心五味杂陈,面前这位可是将来权倾朝野的右相,怎能因小小的钩吻便缴械投降?

  她刚替他找到了裘珉的行踪,正等着他去扳倒张家与四皇子,这种紧要关头,他绝不能有丁点差错。

  谢渺凝视片刻,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指腹触感冰凉,如玉般润滑……

  她忽然重重掐了把他的脸,附在他耳畔,一字一顿地道:“崔慕礼,你给我听好了,倘若你醒不过来,明日我便就近找家尼姑庵,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崔慕礼动也未动,像具木头人般毫无反应。

  沉杨端药回来,见公子左颊红了一大片,虽感到疑惑,却不敢有半句多嘴。反正这是公子费劲心机求来的妻子,打也好,掐也罢,想必公子都乐在其中。

  他若无其事地道:“夫人,药端来了。”

  谢渺道:“扶他起来。”

  沉杨将药放到桌上,扶崔慕礼半靠在自己肩上。

  谢渺端过瓷碗,舀了一勺浓稠漆黑的汤药,待温度稍凉后,凑到崔慕礼的唇边。

  “掐开他的嘴。”

  “是。”

  “崔慕礼。”她慢条斯理,却隐含威胁地道:“我说到做到,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

  沉杨低头看了眼无意识的公子,默默想道:……这真能行吗?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令他瞠目结舌,之前那张怎么都喝不进药的嘴,这会虽然只开了一条小缝,却能勉强抿进汤药。

  “夫人。”沉杨按捺不住欣喜,“公子喝得进药了!”

  “嗯。”谢渺道:“还算有的救。”

  两人齐心协力给崔慕礼喂了半碗药,沉杨刚松了口气,便见公子胸前的衣裳湿了一片。

  他灵机一动,佯装苦恼地道:“夫人,公子的衣裳脏了,且已有三天未曾洗漱……”

  他本意是想请夫人照顾公子,岂料谢渺理所当然地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忙了。”

  ?????

  沉杨:等等,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啊夫人!!!

  *

  谢渺要了间单独的屋子休息,她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加上近日身体不适,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着。

  “阿渺。”

  嗯。

  “阿渺。”

  嗯……

  “阿渺,我要走了。”

  嗯?是谁要走了?

  谢渺努力地睁开眼,见到一抹熟悉的颀长身影坐在床畔,狭长的凤眸漾动温柔。

  “你要去哪里?”她愣愣地问。

  “去很远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会再回来。”

  “你走了,崔家该怎么办?”

  “有念南在,崔家定会无恙。”

  “那是你的家人,凭什么要他替你守护?”

  “阿渺,我太累了。”他道:“从小开始,我被寄予了太多期望,但我只是个凡人,也会感到疲惫。”

  “所以呢?你想要一走了之,将烂摊子都扔给别人?”

  他用无言表示默认。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运筹帷幄、磨而不磷的崔慕礼吗?

  他饱含歉意地道:“阿渺,对不起。”

  谢渺冷冷地道:“崔慕礼,将你方才的话收回去。”

  他缓慢却坚定摇头,往虚空看了一眼,“时间到了,有人来接我了。”

  谢渺本能地想拉住他,但刚碰到衣角,便见他的身形越来越淡,似薄雾般逐渐消逝。

  他的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阿渺,从今后你自由了……

  “崔慕礼!”

  谢渺满头是汗地惊醒,紧张地左右一望,确定方才是做梦后才逐渐平静。

  果然是做梦,幸好是做梦。

  她惊魂刚定,门外忽然传来沉杨焦急的喊声,“夫人,公子他,公子他——”

  谢渺刚放下的心又提到半空中,“崔慕礼怎么了?”

  “公子他醒了!”

  “……”谢渺捂着胸口,真恨不得骂他一顿:说话能不带喘大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