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下无病
百里盛眼珠子一转,心里直痒,坏水噗嗤嗤地冒出来,“哎呀,赁马骑着忒不带劲。你若是不介意,不如试试我这匹奇覃,它是前年的马王……”
他边说边注意周念南的神情,果不其然见他黑了半边脸,冷哼道:“百里盛,你真是出息,前年的马王还好意思拿出来吹。”
他扔开缰绳,潇洒地跳下马,侧身站着,露出后头的高头骏马,带些鼻音地道:“我这匹叫疾风,是去年的马王,它父母是鼎鼎有名的纯血马赤兔与辉日,跟随我父亲征战沙场,踏遍边疆国土。”
众人端视起疾风,见它通体黑亮,鬃毛顺滑,四肢修而健美,如黑曜石般的双瞳似知人意般,骄气地瞥过众人。
苏盼雁夸道:“果真是好马!”
周念南面有得意,瞥向谢渺,挑了挑右眉,仿佛在问: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谢渺茫然回视:昂?
“非也,非也。”百里盛双手负在身后,摇头晃脑道:“此马虽好,脾性却过于暴躁,不像我的奇覃,谁摸它都不会生气。谢小姐,你想不想试试?”
谢渺刚想推拒,便听周念南抢先答道:“胡言乱语,疾风的脾气再好不过!”
百里盛气结,不顾有女子在场,直接撩开袍角,拉起裤腿,露出小腿处的淤青,粗声粗气道:“好个屁!老子腿上被它踢得伤到现在还没好!”
周念南反唇相讥,“谁让你用芦苇逗它,活该挨踹!”
“你……你……”百里盛被他的无情噎得说不出话。
“不信换个人试试。”
周念南装模作样的在几人间巡视,最后定在谢渺身上,直接拉她来到疾风面前,从腰间荷包掏出点心放到她手里,又往她背后轻推一把,“去,喂它。”
一连串动作发生得猝不及防,待谢渺回过神,疾风已垂下高傲的头颅,与她靠得极近,欢快地卷食点心。
谢渺的手心被舔得发痒,想缩回手,又忍不住轻碰疾风头颅。疾风得了甜头,收起平日里的坏脾气,舒服地半眯着眼,乖巧任她揉捏。
“谢渺。”温热的呼吸轻柔拂过,周念南贴过来,声音满含笑意,“它喜欢你。”
第32章 【正常了大家重新看!】
春水碧天下, 周念南与谢渺同抚疾风鬃毛。两人贴肩而立,青年俊美,少女娇俏, 天地间仿佛生出一张无形的网, 独将他们包裹缠绕。
旁人看在眼里, 心思各不相同。
百里盛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崔夕宁面有踌躇, 苏盼雁莫名松口气,而崔夕珺眼中则扎进根刺,觉得这和谐画面万般碍眼。
周念南虽纨绔好乐,但他相貌出众, 身份矜贵, 素来不近女色。哪怕往常与她寒暄, 也是碍于崔慕礼的情面。这样的人, 如何能跟谢渺这般小门小户的女子搅到一起?
她甩开牵马的缰绳,直接上前挤进两人中间,用肩膀顶开谢渺,伸手便要摸疾风。
“我也来试——”
话语未落,疾风已不悦地甩开前蹄,朝她不客气地喷出一口气,“嘶——”
崔夕珺被吓得连退几步, 周念南忙搂住疾风脖颈安抚, 戏谑地朝她投去一眼, “崔三小姐, 看来疾风不大喜欢你。”
崔夕珺的脸倏然胀红, 眼中闪过难堪与愤懑。她恶狠狠瞪向谢渺, 随即羞恼地翻身上马, 夹腿用力一蹬,发狂似的赌气跑远。
“夕珺!”苏盼雁连忙追赶而去,“周三公子,我们先行一步。”
百里盛也挤眉弄眼地道:“我也去看看。”
眼看崔夕宁还站在原地,周念南不禁好心提醒,“崔二小姐不去吗?”
崔夕宁来回打量他们,周三公子待谢渺,他……?
谢渺误以为她在担忧自己,忙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崔夕宁心里的确记挂崔夕珺,便道:“我去看看夕珺,待会就来找你。”
眼见崔夕宁也离开,谢渺便打算骑上灰马随处溜溜,刚迈开脚步,却被周念南拦身一挡,“去哪?”
谢渺没好气地道:“骑马!”
“那马如何能骑?”言辞好不嫌弃。
谢渺反问:“都是马,如何不能骑?”
周念南知晓她一肚子歪理,懒得同她争辩,直接掐过她的腰,举臂往疾风身上一放——
“啊!”谢渺惊呼一声,紧紧搂住疾风脖颈,待坐稳后,恼怒地喊:“周念南,你疯了!”
周念南不惧她的怒气,神色依旧疏懒,“叫你骑就骑,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从腰间卸下长鞭,往疾风屁股用力抽去,疾风沉鸣一声,如梭箭般冲了出去。
这个混蛋!
谢渺暗骂一声,连声都不叫出来,只双手扯紧缰绳,努力保持身姿自然正直,免得被疾风甩下马。
清风拂面,郁郁葱葱的树影从两旁疾速掠过。耳畔是马蹄声,眼前是绿野地,辽阔天空,一望无际。
谢渺的心情随着速度慢慢释放,初时的紧张被抛在脑后,她闭上双眼,任发丝飘扬,春日的清新随着呼吸,一丝一缕地荡进心头。
“谢渺!”
她回过首,周念南已换了一匹棕马,向她倍道而进。
谢渺跑得正酣畅,朝他挑衅而笑,扬鞭挥下,“疾风,让我瞧瞧你跑得有多快!”
疾风仿佛听懂她的话,臀尖蓄力,再次疾驰而去。周念南扬眉坏笑,食指贴唇,吹出一声口哨,“西风,追上去!”
两匹骏马风驰电擎,撒开蹄子你追我逐,不知跑了多久,才在一条溪边悠悠停下。
马儿驻足饮水,周念南与谢渺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稍作休憩。
谢渺的呼吸略微急促,拿出帕子轻拭薄汗,片刻后,嗅嗅掌心,问道:“你方才喂疾风吃的是什么,怎么有股怪味。”
“特制的零嘴,里面有几样珍稀草药。”周念南伸直长腿交放,双手撑在身后,懒洋洋地道:“还有,你要喂它吗?”
“嗯。”
谢渺接过剩下的零嘴,兴致盎然地喂两匹马儿吃下,又洗净双手,这才坐回草地。
“阿嚏!”
周念南打了个喷嚏,曲着指揉揉鼻子,朝她摊开手掌,瓮声瓮气地道:“喂,给我条帕子擦鼻涕。”
谢渺没动,“你得风寒了?”
“还用问吗?”
看在疾风的面子上,谢渺递了条干净帕子给他。周念南胡乱擦拭一把,随手将帕子塞进袖笼,“洗干净了还你。”
谢渺抱膝而坐,下巴轻搁在膝上,无所谓地道:“扔掉就行。”
周念南从一旁扯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我听百里盛说,你跟那商户女混在一起开了家纸坊?”
谢渺轻哼一声,不悦道:“什么商户女?她有名字,叫方芝若。”
“方芝若也好,圆芝若也罢,横竖就是个商户女,你怎么同她搅在一起?”
“她是商户女,我是破落户,不是刚好凑成一对?”
“你……”周念南被气笑,“谢渺,你何时这样自甘堕落了?”
“这叫认清事实,有自知之明。”谢渺瞥他一眼,笑道:“幸有周三公子多年来的耳提面命,如今我幡然醒悟,你的功劳最大。”
周念南耳际似有磨砂纸剐蹭,不舒服极了,“你是崔二的表妹,与普通的破落户自有区别,与商户之女混到一起着实掉价。”
“我倒是觉得,方姑娘有一手造纸的好本事,当为女子楷模。”
周念南不屑道:“造纸能挣几个钱?费这些功夫,倒不如给百里盛做小妾,金银玉器都少不了她。”
不愧是好兄弟,连说话都如出一辙。
谢渺拨弄着地上小草,歪头看他,“周念南,莫非你觉得嫁人便是女子的唯一出路?”
那是自然。
周念南刚想说是,便见她摇头道:“不是。”
“谢渺?”
“嫁人不是女子唯一的出路。”她眸光清澈,郑重其事地道:“我们明明还能做许多许多的事情。”
周念南无言半晌,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他以为谢渺要长篇大论,说出一堆花言巧语来。谁知她一脸认真地蹦出两个字,“尼姑。”
……
周念南“呸”的一声吐掉狗尾巴草,倾身过去,两手箍住她的脑袋,不客气地来回晃荡几下,“我今天非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不可!”
谢渺使劲掰着他的大掌,“周念南,非礼勿动!”
“我是好心,担心你脑子被泡久了会傻!”
“你才是脑子进水了,你给我松手!”
“你叫我松我就松,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周念南!”
好不容易夺回自由,谢渺当即离他三丈远,连骂了他几声混蛋。
周念南不觉生气,反倒笑意舒展,嗯,还挺乐在其中?
她用手笼着鬓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父亲何时到京?”
周念南回:“不出意外,下月初能到。”
谢渺“嗯”了一声,问道:“你没想过随他参军吗?”
周念南有短暂沉默,“你也觉得我该去?”
本以为她会像旁人那般不吝教导一番,谁知她想也不想便道:“鸡蛋不应该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周念南微怔,随即失笑,“我堂堂定远侯府,在你眼里只是一篮子鸡蛋?”亏她想得出来。
谢渺不理会他的揶揄,极为细致地拣着裙摆上沾到的草叶,“你父亲与兄长在边关保家卫国,而你,理该替他们扫清诡计暗算。”
周念南笑容渐敛:她知道些什么?
“左相张贤宗的庶长子,已进大都督府任职。”
大都督府掌全皇城统兵权,兵部掌调兵权,二部由皇帝直接调配,然而兵部尚书王永奇与左相张贤宗是一丘之貉,大都督老奸巨猾,是出了名闻风而动的墙头草。
周念南静默片刻,复又笑道:“不过是个庶子……”
上一篇:对照组一心只想搞事业
下一篇:包租婆的收租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