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大夫摇了摇头:“这病又急又凶,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幸运。”他上前让廖振兴动手动脚。
然后发现,廖振兴手脚全都不听使唤,丝毫力气都无。
见状,云圆圆和梅姨娘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云圆圆一脸殷切:“大夫,你千万想想法子救救我家老爷。”
大夫摇头:“老夫无能为力,你们另请高明。”他认真道:“请到高明的针灸大夫,或许能够改善。”
梅姨娘面色煞白:“那我家老爷以后还能正常行走坐卧吗?”
“如常人是肯定不能的。”大夫话出口,察觉到自己话说得太绝对,又补充道:“如果遇上高明大夫,兴许有可能。”
也只是兴许而已。
云圆圆见识过的大夫挺多,事实上,听到了这些,她心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廖振兴……怕是要废了。
梅姨娘则想得更多,面色几度变幻,蹲到了床边:“老爷,您接下来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多想,也千万别激动,你这病就是不能生气。生意上的事,有交给康儿帮你看着。他做不了多好,但守成足矣。一定会把生意好好管着,之后好好交回到你手中。”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廖振兴应该没有好起来的可能了。
就算能够行走,也再也做不了生意。
廖康蹲在床前,一脸慎重:“爹,您放心!”
云圆圆自然看不得梅姨娘母子接手家中生意,嘲讽道:“有嫡出在,哪里轮得到庶出来管?”
她知道这个关头让云昌盛接手生意不太可能,也不费那力气,道:“华敏,你生意做得好,此时正该为你爹分忧。”
楚云梨施施然上前:“父亲,昨天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不听话的就直接撵走。”
梅姨娘:“……”她要撵谁?
第1694章 假千金二合一八
听到楚云梨说要撵人,廖振兴一着急,唇边又留下了一滩口水,呼吸也急促起来。
大夫见状,急忙上前:“老爷,不可动怒,否则神仙难救!”
梅姨娘心下大骇,如果廖振兴不护着他们母子,有廖华敏珠玉在前,儿子还能顺利接手廖家么?
“老爷,你千万要好起来。”
云圆圆也有点慌,廖振兴若是一病不起,谁来承认昌盛的身份?
“老爷,您安心养伤,千万别生气激动。”
两个斗了半辈子的女人此刻想法出奇的一致。
大夫配了药,很快退下。楚云梨走到床前,弯腰看着廖振兴,道:“爹,我手头还有不少能人和方子,每一样都能赚得盆满钵满。等你病好了,家里的生意肯定更上一层楼。所以,你千万别急,万一气死了,可就看不到生意蒸蒸日上的那天了。”
廖振兴一口气没上来,真的险些气死。
梅姨娘见状,道:“华敏,你说的什么胡话?”
楚云梨眨了眨眼,歉然道:“我一直都不太会说话,也不懂事,你都是知道的啊!”
梅姨娘:“……”
她以前确实经常这么说廖华敏来着,主要是为了踩她以抬高自己的身份。
云圆圆看到梅姨娘吃瘪,心里挺解气的,不过,畅快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又开始发愁,沉吟半晌,扬声吩咐:“派人去将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请来,放出话去,谁要是能将老爷治好,廖家以百金相谢。”
廖康适时上前:“爹,您想把家里的生意交给谁?”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楚云梨,道:“如果是我,您就眨一下眼睛。如果是姐姐,您就眨十下。”
楚云梨嗤笑出声:“廖康,你这是想让爹累死。”
廖康一脸严肃:“姐姐,我跟着爹学了那么多年,廖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我才是他属意的少东家。而你,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路子,靠着祖传的秘方风光了一时而已,你从未学过做生意,如果都交到你手中,等爹好转,怕是廖家也完了。”
“我比较好奇。”楚云梨摸着下巴:“你蠢成这样,哪里来的自信能把廖家管好?你学了多年了不起啊,我一天不学,照样把你比下去。知道为什么吗?”她靠近了些,嘲讽道:“因为你蠢。你就算学一辈子,也比不过我。”
廖康:“……”气人。
她侧头看向门口的小桃,吩咐道:“府中出了大事,去把所有铺子里的管事请来,如果抽不开身,就关半天铺子。总之,半个时辰后一定要赶到,如果不来的,明日就换人。”
廖康像是抓住了她把柄一般,质问道:“关铺子,你说得轻巧。耽误了生意算谁的?”
“算我的。”楚云梨皱眉看着他:“廖康,我是你长姐,论身份,我占嫡长,你只是庶出,论年纪,我比你大。论做生意的手段,你就更不用说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比不上我。所以,从今往后,你对我说话恭敬一点。否则,我不介意帮父亲教教你规矩!”
廖康气得胸口起伏:“廖华敏,爹根本就不会把生意交给你。”
“爹已经病了,管不了那么多事。”楚云梨冷笑了一声:“本来呢,家里的生意我当仁不让,可你非要来插一脚。既然如此,我给你个机会。如果底下的管事有一半愿意奉你为主,那这廖家的生意你拿去。但若是他们一半以上的人愿意奉我为主,从今往后,你就少插手生意上的事。”
廖振兴彻底慌了。
这些日子,他没少暗戳戳地盯着廖华敏,自然也知道她给管事大笔红利的事,也听说了其他管事都想要自己被拨到她手中……昨晚上最离谱,那个妙衣坊新提拔上来的管事得知廖华敏即将接手他的铺子,更是席开两桌,请了相熟的人庆祝。
这样的情形下,那些管事怎么会选他?
他不服气:“你拿着家里的银子送给管事,他们当然愿意选你。”
楚云梨扬眉:“你管过酒楼,我也没拦着你给管事分红利啊!你自己抠抠搜搜不愿意分,怪得了谁?”
廖振兴:“……”
城里的管事工钱都是二两,最多就三两。廖华敏分红利之事在他看来就是用银子收买人心。她根本就不可能长年给管事付那么高的工钱!
他那时候有父亲做倚仗,底下的人尽心尽力。压根用不着花银子收买人心。
管事们听说府中出了事,大姑娘召唤。一个个来得很快,半个时辰不到,连最偏远的外城管事都到了。
廖康想抢得先机,率先站在了高处,沉声道:“爹生了重病,病情很凶险,已经说不了话。生病之前,也没说把家里的生意交给谁。今日找诸位来,就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往后账本都送到我那里,我从记事起,就跟着爹学做生意。往后一定会让廖家更上一层楼。”
“送到你那里,你看得过来吗?”楚云梨靠在边上的廊柱上,道:“诸位,账本还是送给我吧。父亲喜欢他,让他侍疾,父亲也能好得快点。我只是暂管,等父亲痊愈,生意还是会教回到他手中。”
廖康大怒:“廖华敏,你想夺权?”
比起他的盛怒,楚云梨神情要平静得多,“生意又不是归你管,我只是替父亲暂管而已,哪来的夺?”
她看向人群:“周管事,你说呢?”
周管事管着洪燕茶楼,二人共事近三个月,他已经得了以前一年的工钱。再有,他知道廖华敏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只要听话就行。
“大姑娘说得是。”他一脸慎重,拱手对着廖康时,态度恭敬,“康少爷,大姑娘说得对,您还是想法子让老爷尽快好起来最要紧。老爷以前总说您孝顺,若老爷病着,您却扑到生意上,这……”
楚云梨唇边笑容加深,她选中周管事可不是随手一指,此人圆滑得很,很愿意照着她的意思办事。
人活在世上,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这底下所有的管事,除了那几个愚忠的,剩下的都早已动摇,只恨没有机会跟大姑娘共事。
如今机会来了,众人哪儿会错过?
一时间,纷纷附和周管事,让廖康留在府中挑选高明大夫为廖振兴医治。
廖康骑虎难下,非要接手生意好像就不孝似的。
梅姨娘站在一旁傻了眼,她正打算上前帮儿子说几句话,还没来得及,短短几息就成了现在的情形。
云圆圆站在屋中,也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廖华敏到底是姑娘家,她以为这些管事会拒绝……无论是对廖家父子忠心不二的,还是想借着廖康年幼想占便宜,至少都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一面倒。
结果,八成的管事都愿意让廖华敏管着。
说到底,云圆圆高高在上惯了,不知道这些管事的想法。他们确实想做假账贪墨银子,但那事违背道义不说,遇上小气的东家,兴许还会把他们告上公堂,得一场牢狱之灾。
如今,不需要偷偷摸摸就能拿到那么多银子,谁不想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楚云梨快刀斩乱麻,很快带着管事去了外书房,不给梅姨娘母子纠缠的机会。
她重新看了账本,一直在盈利的先放一边,叮嘱管事细心。那些几乎没有盈利甚至在亏损中的先拿到面前,准备大刀阔斧大改。
……
梅姨娘院子里,廖振兴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气得又流了几滩口水。
云圆圆和梅姨娘谁都没有离开,想等着新一波的大夫来诊脉后的情形。
可惜,让她们失望了。城内最有名的两位大夫前来,只说喝药能让他改善,都不能保证能下床。行走自如更是提都没提。
半个时辰过去,屋中忽然飘起了一股臭味,哪怕点了那么多的熏香也遮盖不住。
云圆圆皱起了眉。
梅姨娘面色难看,抬步出门,吩咐道:“给老爷换衣服和被褥。”
云圆圆后知后觉,急忙跑了出去。
最后,只剩下两个粗壮的婆子和一个丫鬟,想嫌弃又不敢嫌弃。
廖振兴做了半辈子的生意,最善察言观色,看到她们如此,只觉得屈辱无比。又想到那妻妾二人出门时的匆匆,心中怒火更甚。
这一生气,只觉胸口一堵,脑中也开始昏沉。他立刻默念清心咒,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无能,对这发生的一切无力阻止,连生气都不能。
换过被褥,婆子抱着一大堆东西出去,屋中又多了几个香炉,熏得廖振兴呼吸困难。
廖康最先进门,蹲到床前:“爹,儿子一定会找到高明的大夫治好您。”
看到儿子急冲冲奔进来,又听了这番话,廖振兴欣慰无比。他说不出话,眼睛水润润地看着儿子。
哪怕床上的人五官狰狞,不太看得出他的神情。廖康也能感觉得到,此时父亲对自己的说法很满意。他低头:“姐姐非要管生意,就随她去。儿子只想陪着您。”
廖振兴的面色更好了。
廖康见状,愈发用心。
父子之间相处融洽,云圆圆插不进话,大半天过去,几乎城里的大夫都来过一遍之后,她又派人去外地找高明大夫,也没了留下来的耐心。
实在是,梅姨娘母子和廖振兴更像是一家人,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她站在边上就跟个外人似的。越看心里越堵,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云昌盛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比起做生意,他更想取代此时廖康的位置。他和廖振兴之间的误会太多,得有个机会拉近这份父子情。
那天廖振兴知道他的身世时,也只是在主院说了几句。彼时,所有的下人都不在,所以,迄今为止,他还是不受待见的表少爷。站在门口还要被梅姨娘母子身边的下人鄙视。
“走吧。”
听到云圆圆唤,云昌盛没有多留。
母子俩走在园子里,云昌盛压低声音问:“姑母,他会好起来吗?”
云圆圆只觉浑身疲惫,摇头道:“不知道。”
云昌盛沉吟了下:“姑母,梅姨娘母子太嚣张,我有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