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 第103章

作者:追蜻蜓的团子 标签: 天之骄子 重生 复仇虐渣 甜文 穿越重生

  “要出去?”

  季芸点头,她也知近日澧都不太平,但今日是她一好姐妹办了满月酒,帖子一早便下了,不好不去。

  “那便多带几个人。”季洲道,“让连沛跟着。”

  季芸应下,又见季洲一身官服,便知他昨夜又宿在了大理寺,忍不住蹙眉:“这都好几日了,案子再紧要哥你要注意身子才是。”

  季洲眉间的神色松了些,应声后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回府。时间紧迫,他洗漱换了身衣服,亲自去了趟红玉琴行。

  自之前他同安王奉圣谕调查岭南毒草案后,他便一直追查这批毒草的来源,然无论从进货还是销货看,这批毒草的运输路径都被人特意清理过,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案子一度进展艰难。

  不想就在几日前,忽而又有了转机,却是因着平杨郡王庶女的那桩案子。

  那桩案子之前虽闹得沸沸扬扬,但毕竟事关郡王颜面,圣上将人发给郡王府自行处置,都令尹便例行公事将相关案卷封存,递由大理寺复核。

  李大的供词亦在其中,上面提到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杨蕊将其混于主母萧氏的燃香之中,这才致使萧氏夜不能寐幻觉频频,从而日渐疯魔。

  而这种毒药的来源,却很是耐人寻味。

  季洲素来敏锐,立时觉察其中的不同寻常,当夜便重新提审了李大。据李大供述,内宅之中多有阴私,一般的毒药不好直接从药铺出,便可以到黑市买,用以作为争宠上位的手段,甚至能害人性命。

  而这黑市,便是入夜后的西市。

  季洲查到了六合赌坊,很快便顺藤摸瓜扯出了红玉琴行。六合赌坊的老板很是配合,干他们这行的也素来留了心眼,与岭南毒草有关的账本皆有留存,然红玉琴行中却没有搜到与毒草有关的任何账本记录。

  “大人,怎么办?”

  一旁的官吏有些犯难,这证据不足,要想将人直接拿下投入诏狱怕是不成。

  季洲眸色沉沉,他的手中正捏着一卷琴弦。与一般的琴弦不同,这卷琴弦更粗几分,也更为锋利,稍不留神便会割破皮肉。

  当日画舫之上,梁贵便是死于这等利器。

  这个红玉琴行,必有问题!

  季洲沉声道:“将琴行四处封锁,召几个附近的账房来,就地查账。”

  从六合赌坊提供的账本看,毒草涉案金额巨大,琴行中与之有关的账本能提前销毁,但要想作出完整的假账瞒天过海,绝非易事。只要能查到琴行账目的漏洞,便有足够的证据将这些人下狱审问。

  很快,安王的府兵便将这琴行里外都围成了铁桶,人群议论间,无人注意一个小贩张望了眼,便匆匆离开。

  后巷里扑棱棱飞出一只白鸽,绕过半个坊市后停在了相府的如月轩。

  韩修解下鸽子腿上的纸条,低眉瞥了眼,唇边便勾出抹讽意来。

  他将纸条燃尽,又唤了心腹。

  “时候到了,动手吧。”

  ***

  商丽歌送殷千千和宋远时出城。

  赵邝的案子已然判了,宋远时主动向都令府衙投了案,自请从宋家族谱中除名。

  因是误杀,又是赵邝恶行在先,没判死罪,改了流放隋州。殷千千替宋远时顶罪,原也要在牢中服刑,但有催情香为证,又经红楼出钱保赦,关了几日后便被放了出来。

  隋州远在千里之外,此路迢迢,殷千千却决定与宋远时同行。商丽歌打点了押送的官差,将二人送至城外。

  这一别,便不知何日才能见了。

  殷千千抱了抱商丽歌,之后的日子虽难,可她同宋远时在一处,便也无甚好怕的。反倒是商丽歌,叫她有些放心不下。

  她在红楼多年,虽未入小重山,却也多少察觉些蛛丝马迹。红楼藏得越深,便说明背后之事越大越险,她装聋作哑不闻不问,而商丽歌却显见已然牵扯了进去。

  若是可以,她倒希望有朝一日,能见公子和丽歌畅游山水,逍遥安乐。

  殷千千扬了扬眉,忽而在商丽歌耳边道:“你同公子在一处的时日也不短了,有没有……”

  “什么?”

  商丽歌将脸侧过一些,听着殷千千的低语,蓦而睁大了双目,绯红之色从耳根一直蔓延到双颊。

  “殷!千!千!”

  殷千千忍不住笑出声来,转身追上了宋远时,两人相携回眸,朝着商丽歌挥了挥手。

  商丽歌望着二人背影,在城外伫立良久,直到面上的绯色尽数褪尽。

  然一转过身,耳边仿佛又回响起殷千千的那句——

  “你同公子在一处的时日也不短了,有没有被公子吃干抹尽?”

  商丽歌深吸口气,脑中不可抑制地蹦出几幅叫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来,离别的愁绪倒是散了几分,心情却又不可描述起来。

  什么被公子吃干抹尽,要吃,也是她吃公子!

  商丽歌暗暗咬牙,抬步上了马车。

  青帘马车又驶入城中,一路往燕尾街去,冷不丁车夫一勒马,马车停得平稳,然还是叫商丽歌掀帘望去:“怎么了?”

  车夫道:“前头好似生了骚乱,路堵着了。”

  商丽歌看了一眼,果见前头人影憧憧,还有两三辆马车夹在其中,隐隐可闻人声欢呼,似是赶上了什么热闹,围观百姓众多叫这路都堵了。

  商丽歌没想凑这个热闹,便吩咐车夫掉头绕路,刚要放下车帘,商丽歌一顿,重新抬眸看去。

  只见被横夹在中间的一辆马车上,挂了季府的木牌,护在车旁的人正是连沛。

  季洲不会在这个时候乘马车,那便只有季芸了。看他们的模样似是着急赶路,只是旁边人流众多,马车被挤在当中寸步难行。

  “去前头看看,若需帮忙便请季姑娘过来。”

  车夫应声,将马车往旁边停了停,便去了前头。

  季芸眼下的确是有些着急了,她出门也不算晚,只是小姐妹的夫家与她不在同一个坊市,马车行路的时间本就不短。不料竟还遇上了新入城的曲艺班子,好似叫什么乐魁班的,很是出名。

  这班子一路进城边走边演,惹了不少百姓围观,季府的车夫见路拥堵正想掉头,却被骤然涌来的人潮围住,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可再待下去就要误了吃席的时辰了,哪有去人满月宴还去迟的道理。

  季芸戴上围笠,索性跳下了车:“不能再等了,我们去前头的街巷赁辆马车。”

  季府的两个家丁将人流隔开,连沛在前开路,迎面正遇上商丽歌的车夫。

  “我家商姑娘的马车就在那处,若有需要,可载季姑娘一程。”

  连沛心头一喜,正要回头同季芸说,冷不丁一阵人潮涌来,挤得他登时一个趔趄。

  也不知是谁当空洒了铜钱,引得众人一片忙乱,待连沛站稳后转身,已然不见季芸踪影。

  连沛面色顿白,扯起被挤倒的一个家丁:“姑娘呢?可瞧见了?”

  家丁一懵,同样骇得面色雪白。

  人流奔走间,隐隐可见方才戴在季芸头上的那顶围笠,不知何时,已被踏得面目全非。

  商丽歌的车夫闻声,心头也是一个咯噔,急急忙忙回到车上,然掀帘一看,里头也已空无一人。

  ***

  商丽歌是被一股甜腻的香味呛醒的。

  也不知是谁点了这样浓郁的金梅香,熏得人脑壳发胀,商丽歌挣扎了半晌,方从那呛人的甜香中撑开眼来。

  入目是桃红的洒金盘螺帐,浓艳奢靡的撞色,看得人眼疼。

  商丽歌微微眯了眯眼,回想起之前的一幕来。

  她是在马车上察觉不对的。

  那时前头依旧堵得水泄不通,隐约的曲乐声传来,莫名叫商丽歌觉得熟悉。她侧耳听了几句,想起这是在濂州时候听过乐魁班演奏的曲子,曲风独特,很容易叫人辨出来。

  然隐约间,商丽歌总觉得有些违和。

  乐魁班虽是散游班子,可听师父说,他们每到一处,都会在戏园落脚,然后以固定的班次向外售票,以乐魁班的名声,无论到何处都不愁无人捧场。

  可这次入澧都来,为何要这样大张旗鼓当街演乐?容易引起混乱不说,待畿防营的人赶到,整个乐魁班子也讨不了什么好。

  电光火石间,商丽歌想起在彩戏园子里碰到的徽琴。

  那时她只以为徽琴同她一样,也是去听乐魁班演乐的,可若是不止于此,徽琴若与乐魁班早有联系……

  商丽歌心下一颤,抬眸便见季芸已然下了马车,人群中有人抛洒铜钱,场面一度混乱。

  商丽歌立时掏出胸前的骨哨,然不待她吹响,耳边一阵劲风拂过,仿若有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轻移而来,一招便夺下了骨哨。

  随即商丽歌眼前一黑,瞬间沉入黑暗,再醒来时便只见满目桃红。

  腕上的绳子绑得很紧,稍稍一动便觉撕疼,商丽歌勉强坐起身,果见季芸也倒在一侧,尚未苏醒。

  商丽歌环顾四周,她们身处一间厢房,看房中陈设很是富丽奢靡,光是那味道甜腻的金梅香,在市面上就要一两银子一盒。

  可看四周布置,又实在不像是千金闺房。绑她们的人没有堵住她们的口,要么是此地偏僻,无人经过,要么是本身就是热闹喧嚣之地,再大的动静也不会叫人起疑。

  商丽歌微微蹙眉,一边往季芸处挪去。

  她侧过身子,用肩肘去推季芸的手臂,季芸蹙眉嘤咛一声,逐渐醒转过来。

  “商姐姐?”

  她想要起身,这才发觉手脚被缚,一时之间忍不住面色发白。

  房门这时被人推开,进来个面生的妇人,两道柳眉很是纤细,面上傅粉略厚,一开口就要簌簌往下落似的。

  “哟,醒了?”

  商丽歌飞快地瞥了眼门外,然那妇人进门后,门口守着的两人便又迅速将房门合上。

  商丽歌眸中微沉,见那妇人在桌前坐下,手腕一落,卷起的长鞭在桌上砸出“啪”的一声,叫季芸下意识颤了下。

  妇人也不多言,放下鞭子后就只盯着她们两个。

  看来绑她们的人很是谨慎,不止派人守在外头,还专门雇了个盯梢的。

  商丽歌挪了挪,同季芸坐到一起。

  “我有些饿了,有吃的么?”

  季芸看了商丽歌一眼,小声道:“我、我也是……”

  然那妇人不为所动:“饿不死便老实待着。”

  商丽歌微微勾唇:“可我这人经不得饿,一饿便脾气不好,喜欢骂人。”

  “老娘的脾气也不好,你再废话,便叫你尝尝老娘的鞭子。”

  “你敢吗?”商丽歌冷笑,“既抓了我们便是筹码,你的主子拿我们有大用处,你这一条见人就吠的狗,还敢违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