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述宴
这话激起了方才喊话的国字脸男人的不满,“老子拿下市里乒乓球冠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毫无疑问,乒乓球世界杯作为仅次于世乒赛的世界级重要赛事,每年举办一次的它总是吸引着全球球迷的目光。”
“没错,尤其是男子单打这一项,可以说,孙久林是最有力的冠军竞争者,但德尔帕里今晚的发挥也不差,两人比分咬的很紧。”
电视里解说的声音并没有——也不会受到电视机外的影响。
老板见状不对,正要过来缓和气氛,门口却又进来一人。国字脸男人腾的站起来,看向门口,有些惊诧,“陈、陈教练,你怎么来了?”
陈国鸣今年三十八岁,是区城体校的乒乓教练,论技术,比他这个只拿过一次业余市赛奖杯的人强多了。
店里灯光很暗,只有电视机的光亮堂堂的,照亮几张紧盯着屏幕的客人的脸。
进门的陈国鸣爽朗地笑了一声,径自走向刚才说话的那位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边走边回答刚才国字脸的问题:“来找个人帮忙!”
“躲在这儿干什么?找你可真不容易。”
陈国鸣坐在男人身边,也扭头看向电视机。“反正你这几个月都没事,跟我去周边镇子乡里转转?”
旁边的国字脸竖着耳朵听起来,今年区城的体校招生在即,谁家不想把孩子送进去学体育?有关体校的事情,他可要打听清楚了,回去叫儿子好好准备。
进了区城的体校,不仅待遇好,每个月有十几元的营养费和十斤粮票,还有大好的前途——将来如果能进入市队,省队,参加体育赛事,拿一个全国冠军,全镇人脸上都能有光!
陈国鸣说是随便转转,但他一个体校教练,没事去乡下干啥?还是在招生这个节骨眼儿上,因此,陈国鸣话里意思已经给的够明白了——让男人帮着去看有没有好苗子!
然而,男人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看向电视机。
——决赛已经到了最后,德尔帕里反手进攻,接连拿下三分,在加上对方一个失误球,最终,拿下了男子单打的世界冠军!
解说的声音透露着遗憾。
“可惜了,这种进攻方式正好克制孙久林,他还没来得及适应德尔帕里的打法,如果俞近识没有退役,对上现在风头正盛的德尔帕里,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是啊,不过,每一个运动员都值得尊敬,让我们……”
饭馆里一片唉声叹气,人们移开视线,陈国鸣趁机接上刚才的话题:“落镇有推荐信寄过来,说有个孩子乒乓天赋不错,怎么样,去看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男人站起来,围上围巾,将脸裹得严实暖和,“什么时候走。”
陈国鸣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高兴道:“后天一早!”
男人没接话,只是推门走了,陈国鸣也要走,被国字脸拉住,“谁啊,脾气那么大,你陈教练亲自来请都这态度?”
陈国鸣一愣,“你没认出他是谁?”
“他坐在角落里又没光,根本没看清脸!”
陈国鸣笑着摇摇头,临走前扔下一句话,“亏你还是乒乓球迷呢,俞近识都没认出来!”
俞近识?
十四岁进入省队,十六岁进入国家队,十七岁获得全国青少年乒乓球锦标赛男子单打冠军,二十一岁包揽亚州乒乓球锦标赛男子单打、双打、团体冠军的俞近识?!
在他二十一岁到二十五岁的这段时间,被称为“直拍天才”的俞近识和搭档孙久林拿下了大大小小无数个全国和洲际比赛的冠军。
有人统计过——俞近识的职业生涯里从未拿过冠军以外的名次。
可惜在这最辉煌的四年里,他一直没机会进入参加世乒赛的名单,而乒乓球世界杯这一赛事还未出现——俞近识没有拿到过世界级的冠军,是很多人的遗憾。
随后,俞近识从公众视野消失了长达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后再次出现,却是宣布退役。
没有人知道这位天才乒乓球远动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他的精彩履历和球绩,国字脸和很多球迷都是倒背如流的——从刚才的解说多次提及俞近识就可以看出。
没有一个人从历史中消失了五年后,还能被人铭记至此,但俞近识做到了。
所以,刚才他对他心中的乒乓之神说了什么来着?
第2章 国球无双2 不需要让
常晴到家的时候,常晓雷正在收摊,他坐在地上的摊布上,一条腿裤空空荡荡,满是老茧的双手冻得开裂,有些伤口还在流血,有的已经是陈旧的疤痕。
刚开始补鞋的时候,常晓雷经常会扎到自己的手,鲜血直流,又没有药贴,只能用报纸把伤口勉强“包住”。
他没日没夜地接单干活,也不怕疼不怕苦,技术慢慢好了起来。
但偶尔的时候,还是会伤到手,常晴见他只顾修鞋的工具,对自己的伤口视若无睹,从不远处的出租屋里找到简陋的棉布帮他处理伤口。
随后,常晴又帮他把东西收进箱子里——远处摇摇晃晃亮起了手电筒的光,还没看清人,便能听到宋翠菊尖锐的声音。
“我这个儿子那可不是一般的争气,成绩好,体育也好,老师都说,他以后肯定是能进省队苗子,省队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国家栋梁才能去的地方,到那个时候,我这儿子还不成了落镇的宝贝,到时候光宗耀祖,耀的可不止刘家!”
宋翠菊特别好面子,生了个儿子是她最大的依仗,“说实话,送他去体校,我还有些舍不得呢,这孩子那么好的文化课成绩,以后就是上不了清华,也是北大的苗子呢!”
这话当然是吹的,刘耀在班上,十次考试九次不及格。
清华北大?刘耀的班主任赵民要是听到这句话,绝对会笑出声。
宋来春是宋翠菊的亲戚,从隔壁镇过来,暂住两天。
她只生了一个女儿,虽然现在时代不一样,家里不定要儿子了,但有宋翠菊这个总在炫耀的亲戚,吹得天花乱坠的,宋来春的婆婆也没少拿翠菊明里暗里讽她,此刻她听宋翠菊说起儿子,虽然心里不大舒服,但也不可否认,那体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比金饭碗还金!
“这次市体校来招生,我听说乒乓球一共就收八个人,分到咱们几个乡镇上,也就一个名额。”
宋来春的声音带着羡慕,“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进的少体校,你们家刘耀去的那么轻松,你还犹豫什么呀!”
村镇上有些人家买了电视机,不只是电视里,还有广播,这几年全都是乒乓球比赛的消息,一个个的金牌往兜里拿,谁听了不激动?学校里可以没有篮球架,但必然有乒乓球桌。
对成年人来说,金饭碗是进体制,但对孩子来说,是进体校!而体育运动里哪一个国民度最高?
当然是乒乓球!
宋翠菊很受用宋来春的话,但没走几步,她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转变成了厌恶——她看见了前面的两人。
要知道,刘贾抛弃病重的妻子,和她处上没几天就结婚,村里还是有人说闲话的。
每次一看到常晴,就像是在揭宋翠菊的疤。
这丫头片子以后不会来要求分老刘的家产吧?
不过她可是第一胎就能生出儿子的人,常晴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女儿,刘贾根本就不认她。宋翠菊想到这里,底气足了不少,阴阳怪气地停了下来,非要说几句心里才舒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落镇上有乞丐呢,真脏。”
没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她在阴阳怪气谁。
常晓雷下意识拉了一下常晴,怕她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常晴却是头也没抬一下。
“可算等到你了!”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要给小晴做个家访,真不容易!”
——赵民。
常晴的班主任。
他找了常晓雷好几次,但常晓雷白天都在外面摆摊,家里一直没人,今天是特殊情况,常晓雷腿不舒服,没走多远,就在家门不远处的路口补鞋。
“啊,赵老师,有什么事吗?”常晓雷紧张起来,以为常晴又惹事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
赵民从棕皮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红笔打着满分一百的卷子:“这是半期考小晴的卷子,当然,这个只是数学,语文也非常不错的,她每学期的期末考都是满分,这样的成绩,区城的一中和二中都联系过我,希望……”
中学也是会抢生源的,落镇小学的学生,大多考试都在及格线上飘,甚至很多学生不及格,这个时候出了一个门门满分的尖子生,当然很显眼。
赵民是希望常晴的家长自己决定,他不会干预学生家庭的选择,无论是一中还是二中,都是非常好的学校。
当然,他本来也想和常晴家长谈一下关于孩子营养的问题,十二岁了,常晴个子在同龄之中不算高,且瘦得离谱。
面对赵民的询问,常晓雷陷入了沉默,倒不是他不是该选哪个学校,而是——哪个学校的生活费和学杂费,对他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赵民看了眼常晓雷的状况,也不是傻子,大抵也明白了常晴的家庭情况,他叹了口气,让常晓雷再考虑考虑,说完这件事,赵民才注意到身后被无视的有些脸色不善的宋翠菊。
宋翠菊停下来,本来是等着看常家笑话的,没想到赵民来却是把常晴夸了个遍,宋来春还在旁边,不管宋来春有没有认出这个小女娃是谁,她脸上面子都是挂不住的。
此刻,宋翠菊也忍不住强撑着继续讽刺,“穷得叮当响的,还想上区城的中学。”
落镇小学没几个老师,一个老师往往会教多个班级,刘耀虽然上四年级,但赵民正好也教他的数学,此刻听见宋翠菊的声音,赵民扶了扶眼镜,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包里又翻出来一张卷子。
这张比起刚才那个整洁又美观的卷子来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字迹潦草不说,还全都是红叉,最后那红彤彤的二十四分格外显眼,“刘耀妈妈,正好你也在,我就不跑刘家了,这是刘耀的卷子。”
提到刘耀,赵民的语气无奈而失望,“希望您有时间能好好关注一些孩子的学习问题,这不是他第一次考低分,五六十已经是常事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半期能考出二十多分来。”
宋翠菊脸黑得还没说话,旁边的宋来春倒是叫了一声,“这怎么可能!”她还伸手去拿那卷子,还没看清,就被宋翠菊一把抢走。
宋来春眼珠一转,心中暗自憋笑,知道原来翠菊在外面也是吹的多一些,她儿子到底几斤几两还有待考证,想到这儿,宋来春可算出了口气,不依不饶地说,“这不会是老师您打错分了吧。”
赵民直接把大实话三个字写在脸上,“当然不会!”
宋翠菊最看重就是面子,如今当着亲戚面被戳穿儿子的成绩,整个人差点当场裂开来,恨不得直接撕了这卷子塞进宋春来的嘴巴里,好叫她闭嘴。
好在有人帮她解了围,让她能离开这儿——
远处不知道谁喊了声,“宋姐,你儿子掉进臭池塘了,快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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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民走了之后,常晴煮了稀粥给舅舅,洗完碗,她在心里盘算着。
如果能被选进体校,学校放鞭炮庆祝,大肆宣扬还来不及,宋翠菊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根本不会开除她,体校有补贴,还发粮票,舅舅的经济压力也能小很多。
常晓雷看见常晴翻箱倒柜,找了胶带和一些材料,开始缠绕那个木质的球拍,他问,“怎么想起来补拍子了。”
虽然球拍有缺口,有概率会影响击球,但常晴一向控制的很好,能让球不落在缺口上——单着一点的精度控制,就可怕到了极点。
而这,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挥拍练出来的。
因此,她也从没说过要补球拍的事情,补上的缺口材质不同,对击球也会造成影响,常晓雷觉得,今天自己这个外甥女有些和以前不太一样。
“补好拍子,”常晴转了一下拍子,挥了一下这个简陋残破得有些惨不忍睹的球拍,“然后用它,打进体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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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在下午。
落城小学的操场角落,有两个乒乓球台,很简陋,但对于乡镇小学来说,已经算不错的体育器材。
陈国鸣和他的同事会先考察学生的体育水平和身体素质,等文化课考试结束,能达标,又被看中的,多半都能进体校。
体校的文化课成绩要求不算高。
区城的条件有限,游泳和一些特殊项目没设,但乒乓、篮球、田径之类的项目还是有名额的,少儿体校收十到十二岁的孩子。
落城小学就一个体育老师,管全校的体育,叫王利材,四十五岁,圆脸窄眼。
“这几个孩子打的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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