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颂 第146章

作者:青铜穗 标签: 穿越重生

  她问道:“这马惟卿对此矛盾是什么态度?”

  “可别提他了!”孙秀兰寒着脸,“他若是像个男人,也不至于让他爹娘猖狂到这样程度!”

  “那他具体有做过什么吗?”

  孙秀兰抿了会儿唇,完了却说道:“但还不就是因为他不作为,放任他母亲作恶,才连自己的孩子都没保住!”

第263章 双标

  赵素在她的话下沉默了好一会儿。

  “赵大人,您既然来了,此事还请您为小女做主。花月会的宗旨就是维护女子权益,有赖于太后当年的英明决策,妾身才能够安然至今,希望太后的决策,能够惠及更多的妇人女子!”

  赵素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有点受不了别人的恭维,孙秀兰这么一说,她那股神圣的使命感立刻就升起来了。原本觉得这件事有点棘手,当下这一来,她就说道:“娘子理解的很对,太后的英明决策,就是为了帮助妇人女子自立。”

  “这一切就拜托大人了。”孙秀兰站起来,又施一礼。

  赵素道:“我会回去与方大人商量,此事能不能办成——说实话,即便是让马家答应了要求,只怕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究竟是不是要这么做,娘子还当三思才是。”

  “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这就是我的诉求!”

  “那令嫒的意思呢?”

  孙秀兰叹了口气,露出点恨铁不成钢:“她就是优柔寡断,还不想跟孩子爹分道扬镳。但这种拎不清的男人,还要来作甚?她年轻不懂事,不用管她!我这也是为她好,将来她就知道了。”

  现在处理的是庞淑云自己的婚姻,她的意见自然重要。

  看着面前斩钉截铁的孙秀兰,赵素也忽然明白方清雪他们为何会说到孙秀兰的强势了,这不就摆在面前了吗?

  但赵素仍然佩服她这番魄力。在这年头,能有这种思想觉悟的女子,委实不愧于花月会的魁主。

  她说道:“娘子不要着急,此事方大人十分关注,一定会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来的。”

  赵素一路把孙秀兰送到客栈门口,看着她离去,然后再回身来找皇帝。

  皇帝已经在客栈后院子里走了三圈,再次走回到院中的石榴树下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昭云长公主殁了有多久了?”

  随侍在侧的佟绪回答:“已经有十三四年了。”

  皇帝默了默:“这么说来,老威远侯爷过世有七年了。”

  佟绪颌首:“是,威远侯去广西戍边也有四年了。”

  皇帝负手默立了片刻。突然看向他:“烤肉好吃吗?”

  佟绪愣住,片刻后老实回道:“好吃。”

  皇帝瞥他一眼:“下次不许吃了。”

  佟绪立刻闭紧了嘴,两眼骨碌碌地站着不敢动了。

  “我回来啦!”

  院门口传来赵素轻快的声音。

  皇帝神色秒变舒缓,举步迎向他说:“回来了?天色也不早了,找个地方吃饭去吧,早些去码头看看。”

  赵素生生被拦了回去,扭头看向他后面:“佟绪怎么啦?他为什么这个表情?”

  “没事,烤肉吃多了。”

  “……”

  ……

  庞淑云这事赵素还真不好怎么拿主意,她对时下礼教氛围毕竟了解的不够深,贸然行事只会被人抓把柄,然后可能帮不上忙反而还让事情越来越麻烦。

  所以她决定回去之后听听方清雪意见。但是在吃饭之前,她还是让花想容再去了解了解马惟卿的为人。倘若马惟卿确实是个糊涂虫,任由其母左右,那就合了孙秀兰那句话,就算是合离也没什么可惜的。

  韩骏不在身边,侍卫们找的馆子好像不怎么符合皇帝胃口,他浅浅吃了半碗,然后每道菜都尝了尝,就放下筷子不动了。

  天色也差不多黑了下来。

  赵素不再耽误时间,匆匆扒了碗饭,就喊人买单。皇帝看着她:“也不急在这一时,吃这么快做什么?小心伤胃口。”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

  从前上班的时候,忙起来哪里还顾得上细嚼慢咽?有口吃的让你抓紧扒进肚里垫着就不错了。

  “这习惯得改过来。”皇帝亲手给他要了一碗汤,“慢慢喝。”

  这里便盯着他喝完,才扭头去催吃饭的侍卫们:“吃完了吗?该走了。”

  面对着双标皇帝的侍卫们顿时:“……”

  ……

  出得馆子来暮色已笼罩了大地。

  为免旁生枝节,赵素换上了侍卫装束,与大伙一道骑了马。马上她问道:“我们是要悄悄地进去吗?我不会武功怎么办?”

  皇帝却道:“大大方方地去。我们直接去见威远侯府的人。”

  赵素哦了一声。

  自打跟皇帝确认关系以来,她一直都在努力适应,但不得不说,由于身份的特殊,她偶尔还是会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如今很多时候都还不能完全投入。

  就比如此刻要与他同去见威远侯府的人。

  朝中重臣她见的多了,甚至认识的第一个人还是皇帝的母亲陆太后,按理说不管再见谁都不应该有什么不自在。可是一想到要去跟威远侯府的人接触,哪怕他知道遂川的人肯定只是威远侯的亲信,她也莫名生出了一点心慌,而她却摸不清这股心慌从何而来。

  一路上为着赶路,也就没怎么说话。

  出了城,再沿着河走一段,河道上灯光渐渐密集,船桨划水的声音与船夫吆喝的声音交错传来。近了码头,就更热闹了,皇帝在河堤上勒了马,打发侍卫前去寻找镖船,不过片刻工夫,侍卫回来了。

  “下到水岸,往北走一里路,悬挂着‘杜’字的幌子的大船,就是镖船。”

  “去两个人探路,找到押船的威远侯府的人,然后告诉他有客来访。”

  侍卫颌首,顿时分走了两个人。

  皇帝回头看着赵素:“走吧。一会儿就跟在我身边便是。”

  赵素点头下马,随他下了河堤。往北走一里处,果然就见到一只挂着许多旗子的船,想必这些旗子就是镖船的标志。

  船上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到了距离船只不足十丈的位置,舱门忽然开了,忽然亮堂的舱门口出现了好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前来报讯的两个侍卫,而是为旁边有一人,身穿银色锦袍,头束玉冠,神情紧张,一面朝侍卫问着什么,一面忙不迭地提袍下船来。

  侍卫们其中一个看到了皇帝和赵素,飞速到了这边,躬身禀道:“禀公子,此番押船的人是老侯爷的弟子,段疏段公子!”

第264章 有仇吗?

  侍卫刚说到这里,舱门口的人便已经走到近处,那着银袍的公子站在离皇帝一丈远处,深深一注目后,便揖首下来:“在下段疏,参见黄公子!”

  赵素对威远侯这个弟子没有什么印象,这完全是因为原主对身边世界的不够关注,但是很明显,作为先帝唯一妹妹的府上的人,段疏必然是认识皇帝的,而皇帝也得是认识他的。

  她忽然也就明白了,为何皇帝会想要亲自来这一趟。

  “起来说话。”皇帝虚伸手,然后在段疏的引领下步向船舱。

  “公子,韩将军回来了。”

  这时候断后的侍卫——皇帝随身带的这十来个人,据赵素观察都有很讲究的站位,她也不知道叫啥,反正就是走在最后的,在这时候出声禀报道。

  赵素顺眼看去,果见韩骏那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走在他之后的还有个人,这一看还真就是先前被捉的那个罗家的子弟,此时既然跟随韩骏又回来了,那自然也就是经过验证,他的身份无假,也差不多能佐证他先前说的话了。

  “公子,属下与翌公子回来了。”

  要说皇帝的心腹还得是韩骏这样的,段疏是老威远侯的弟子,罗家是三品昭毅将军府,作为他府上的子弟,虽然也少有机会混迹于顶尖权贵圈,但避去这个罗字,就要方便很多。而这声“翌公子”,便等于是说明了这男子的名字。

  皇帝朝罗翌看了一眼,点点头,就继续前行了。段疏朝韩骏打了招呼,然后也朝罗翌拱了拱手,赶上去走在了皇帝身后。

  赵素以侍卫身份跟在后面,就在皇帝抬步的那瞬间,只见泊在船周围的几艘船都挪开了,然后嗖嗖地好些道黑影散布在船只四面,很快又没于暗处。

  皇帝之所以能够放心大胆的在宫外走动,这份安全感自然就是来自于这些暗卫了。

  进了船舱,居然布置的十分奢华,地上也铺着绒毯。

  皇帝就坐之后,眼神示意赵素站到他身旁来,然后问段疏:“听说你们的镖被人劫了?”

  说到这个,段疏整个人都绷直了:“不敢相瞒公子,侯爷历尽千辛得来殿下这么一件遗物,爱惜得如同眼珠儿也似,因怕放在身边不妥,故而差遣小的押镖进京安放,一件于外人而言本无用处的残甲,不料竟还是在将到京时失了手,在下为此至今未曾合眼,倘若查不到,都不知该如何回去交差,也深觉对不住殿下,恐怕得以死谢罪了!”

  说完他扑通往地下一跪,梆梆地磕起了头来!

  也是,放眼天下,能够帮他的除了皇帝还有谁呢?就算有,谁又有皇帝这么好使?

  只不过韩骏旁边站着的罗翌立刻目露迷惑地在皇帝与跪地的段疏之间瞧来瞧去。

  皇帝问他道:“他从哪里得来的?”

  段疏抬起头来:“公子想必知道,当年殿下牺牲于广西深山腹地,遗体四分五裂,身上战甲也被践踏得七零八落。老侯爷与将士当时只顾捡回殿下遗骨,并没顾上别的。自侯爷禀承殿下与老侯爷遗愿去了广西,便时常去当年战争地缅怀。

  “去年某日,侯爷打听到早年在殿下身边服侍过的一名侍女身在杭州,手上有件当初殿下穿过的战甲。因为那件甲是破了之扣弃用的,侍女在离开时便保留了下来。侯爷军务在身,不能离开,便遣小的前往杭州,将那侍女连同战甲一道带到了驻地。

  “而经侯爷身边的多名霍家多名家将确认,那确实是殿下遗物无疑。侍女因侯爷思母之心感动,便将战甲赠回了侯爷。”

  皇帝又道:“人在广西,为何却走的漕运?”

  “侯爷本是打算放置在身边的,但驻地军营条件艰苦,根本就没有可以好好保养战甲的条件,侯爷再三思量,便决定送回京师安置。因想到自陆路回京,不但山路连绵,随途护送的人也得许多,后来便找到了广西境内专走水路的衡远镖局,请他们的船自海路到杭州,再走水路抵京。”

  说到这儿段疏又补了一句:“原本郡主是要同行回京的,但正巧那些日她染了风寒,侯爷不放心,便就派小的独行了。”

  皇帝静默片刻,说道:“那你本打算如何?”

  “在下毫无头绪,昨日事发之后,即刻便传人四处追捕,又传给了码头与通州县衙,现在几乎是发动全城所有人在追查。只不过到如今为止仍无进展。实不相瞒……倘若明早之前再无收获,那小的也是打算进京请求朝廷援手的。”

  说到这里他又磕了个头。

  磕的这一下把罗翌惊诧的双眼又惊大了一圈。

  皇帝让段疏站起来,然后胳膊撑着扶手:“为何一件于旁人而言并无意义的遗物,会被劫走?你有没有回想过,是不是霍家还有什么仇家?”

  罗翌在这声“仇家”里回过神,警惕地盯紧了皇帝。

  段疏凝眉站稳后,沉吟片刻道:“在下对侯府的事虽然不如侯爷熟,但大致上也是清楚的。殿下和老侯爷人品皆可昭日月,他们心怀大爱,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天下太平,怎会有仇人?就算是有,那应也只能是当年对战的前朝将士。但立国这么多年,亡国之师早就不存在了,所以按理说,霍家不可能还有仇人在。”

  皇帝继续静默。

  赵素也犯起心思,段疏说的很有道理,亡国这么多年了,不可能还有前朝的人作妖了,最重要的是,如果真有,那不是应该直接冲着皇帝一家来才对吗?而且这么多年,到现在也只是偷走一件昭云长公主的遗物,也不大对劲吧?

  一会儿听得杯盏响,皇帝把端起的茶又放下来:“就按你说的,你明儿进京,去向顺天府尹报官吧,顺道去见见庆云侯,看看他能否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