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盏桃花
姬祯嗤笑一声。
顾妙亭听到这个笑声心头不悦,她的选择没有错,与其不知尽头地等下去,为何不选公子双。
换一个女公子遇到她这样的事,顾妙亭相信她们也会如她这般选择。
“你笑什么?”
姬祯道:“顾妙亭,之前是我母亲一直不同意你我的婚事,想让我娶华宁才一直阻挠我向顾府求亲。我便想等到公子妇大选,再选你为吾的公子妇,可是你却背弃我,与公子双勾勾搭搭,暗送秋波。我才在竹简上将你从公子妇改成了公子妾。”
“你需知,不是我不给你做我公子妇的机会,而是你自己……亲手放弃了它。你舍我,而选公子双。为妾,就是我给你背弃我的惩罚。”
“顾妙亭,你这辈子就只配做个妾!”公子祯将话说完,一把松开擒箍住顾妙亭的手掌,猛然将她给推开。
顾妙亭没有任何防范,猛然被姬祯这么一推,身子就陡然往后倒,还是顾府的侍女及时扶住她,才不至于让顾妙亭跌倒在地上。
她脑中一团乱,脑中嗡嗡回想的都是公子祯说他曾打算过在竹简上写下聘她为公子妇的话。
顾妙亭正想顺着他的话想,可又想到姬祯让她空等了那么久,她清秀的小脸霎时一僵,姬祯这人惯会骗人,这不过是他口头说的好听而已,万一他又再骗她呢?
她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不能再次被公子祯欺骗了。
顾妙亭就道:“公子故意说这话,是想让我后悔吧?”
姬祯墨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她,目光晦暗失望。
许久之后,姬祯撂下一句随你如何想,便冷脸拂袖离开御史府。
顾妙亭转过身子,看公子祯长腿跨上骏马,带着一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御史府门前,她喃喃问:“尤姬,是他还在骗我对不对?”
尤姬望着前方,道:“奴也不知道。”
公子祯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有他自己清楚,谁也不知道。
但对顾妙亭来说,现在那件事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公子祯不欲找周天子收回那道旨意,她成公子妾,已然是既定的事实。
尤姬轻轻敲门,御史府的奴仆听到动静,将府门给推开后,顾妙亭提起裙子,脑中一片混乱地都不知道自己该提左脚还是右脚,她又该如何与父亲说,她没在公子妇大选中成为姬双的大妇,而是被天子指给了姬祯做妾。
她知道,这是天子对她的报复,也是姬祯对她的报复,顾家往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顾妙亭满腹愁绪,而花妖此时的心态却很乐观。
对花来说,她不过是换个地方,再与姬玉重新生活而已。
她自小搬家的次数太多了,跨界还非常之大,人、妖、仙三界都涉及,花得知从洛邑到新郑的距离不过二百七十余里远后,支着下颌说:“对花来说没多远,对你们人来说,确实有些远了,不过你以后如果想见虞姑,花可以偷偷带你飞到洛邑,见她一面。”
姬玉道:“谢谢。”
花妖摆手说,“你和花是朋友,朋友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
虞姑年纪大了,这次姬玉去新郑为质,并未打算将她带过去,而是将她留在启华宫,照看宫室。
姬玉担心虞姑,可虞姑又何尝不担心他呢?
她几次求姬玉将她给带上,一同去往新郑,姬玉都拒绝了。虞姑知道姬玉心意已决,她再难撼动分毫他的决定后,才带着侍女们整理姬玉出行新郑的行囊。
宫人这一整理,单太子的衣服就足足装了八个箱箧。
花看了看自己重新修复好的储物袋,莫名觉得自己的衣裳和姬玉一比好少。她不是物质花,衣裳能穿就够了,等花去到新郑,需要添置的时候又再买。
除了衣服,储物袋就是她自个赚的青铜贝币,还有姬玉给她的玉璜。
花现在真的穷得只剩下钱了。
姬玉问:“阿瑶,你的东西多吗?你如果放不下,可以悄悄塞到我的箱子里。”
花妖笑了,太子还反问她需不需要他帮忙带东西,她说:“我有储物袋,装一头象妖都没问题,更别说你的那些东西了,你别担心我,你只用记得,把花带上就好了。”
姬玉轻嗯了一声,表示记住花交代的话了。
他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花的。
牡丹精已经听姬玉说过他去新郑做质子,极有可能会吃不好,住不好,花便对姬玉说:“要不你将一部分衣服还有金银、还有你喜爱的牡丹都放到我储物袋中吧,万一以后你的东西被郑国给扣了,我这里还有东西可以给你。你放心,我不是偷衣贼、偷金贼还有偷花贼,不会乱来。”
太子觉得花提的建议可行,赞道:“阿瑶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偷花贼可不是这样用的。”
花妖:“为什么?”
姬玉:“……”
-完-
第44章 白气
◎一只觉得太子好香的花妖◎
姬玉只好同花妖说, 偷花贼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它真正的意思其实是……偷人的清白,强夺人贞操的畜生。
“偷花贼有男有女, 也不单指男人。”
花妖一怔:“偷花贼还能有这种含义,我以为这真只是偷花而已,你们凡人搞那么复杂?”
凡间的知识, 花学到的真是太少了, 花认为自己还是需要多读书, 多识字。
如果不是姬玉这次教她偷花贼是这种意思, 下次花在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时, 旁人怕还以为她是朵流氓花。
那花妖的清白可就毁了。
闻瑶美眸眨了眨,真心道:“谢谢殿下提醒, 花受教了。我刚和你说的,你可以把你的金银衣物放到我的储物袋中后, 你是不用担心旁人会发现的,到时候我用障眼法, 将石头、树枝化成你的东西,凡人是无法发现的。”
姬玉轻轻颔首,“现在他们还在替我整理箱匣,阿瑶你现在替我变不方便, 还是等我们去新郑的路上, 你夜里趁他们睡觉时,再把我的东西变走,好好替我管理。”
“到时就需要辛苦你了, 阿瑶。”
“你别跟花再客气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
不过是闻瑶使个法术就能解决的事情。姬玉去新郑, 会受到郑国如何对待都不知, 她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 免得到时候吃多苦头。
牡丹精觉得太子就是太客气了,一点小事就对她谢来谢去,客气来客气去,他不累吗?
他和她都这般熟了,至于吗?
闻瑶正打算好好同姬玉说清楚他这个问题,殿外却陡然传来一阵清脆碎声。
随即则是虞姑斥责宫女的声音,“阿婧,你怎么回事,竟然将殿下的牡丹花盆给摔碎了?”
阿婧惊惶地跪倒在虞三娘面前,瑟声说:”“姑姑恕罪,我刚才是不小心手划,一时没抬稳瓦盆,这……才一不小心将牡丹给摔在地上。我、我现在就去找新的花盆,将赵粉重新换挪个盆……”
虞姑生怒,“你知不知道养牡丹是不能轻易换土换盆的。你这样将殿下的赵粉给摔在地上,牡丹花的花根倘若坏了,那就很难养了知道吗?”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宫女阿婧哭得梨花带雨,她没有养花的经验,以为牡丹花就同她家乡的野花一样,换个盆、换个地能养活,她真不知道里头竟然有那么多讲究。
这可是太子殿下最钟爱的牡丹,如果她这一摔,将牡丹花给摔废了,一顿杖打是少不了的。若是阿婧遇到暴厉的主子,她连命都保不住。
虞姑胸口气闷,“这还能怎么办?你快去寻个花盆来,我让人去请掌花苑的坲女过来,看赵粉有没有被伤到。”
“阿瑶,你没事吧?”
姬玉记的阿瑶是附身在那朵牡丹身上,她才躲避过雷劫,此刻那株牡丹花被宫女给摔到地上,她不会疼吧?
闻瑶的身体现在疼倒是不疼,就是头有些晕。
她抚了抚额头说:“我、我有些晕,姬玉,你扶扶花……”
姬玉伸手,女子柔软馨香的身体就霎时就软倒在了他怀里。太子比花高得多,闻瑶脑袋一压,就蹭在了他肩窝上,像只被撞伤脑袋的猫,好不可怜。
花哼了一阵疼,须臾过后,就化成了一朵牡丹花飘在地上。
“阿瑶,阿瑶……”
太子感受到肩上的重量突然一轻,他伸手一抓,果然刚靠在他身上的花不见了。
他心神顿时一慌,姬玉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蹲在地下,一寸寸去摸,好在还真让姬玉在地上找到了她。
修长的指尖碰到的是一朵牡丹花,不是她的人形。
阿瑶这是又变成原形了?
姬玉失而复得地捧住花,贴在胸口上一阵,才又将花牢牢放入自己的袖中,朝外喊了一声:“虞姑,你进来——”
虞三娘听到太子殿下的唤声,知道他必然已经听到了方才的声音。
她生气回睇那冒冒失失的宫女一眼,“阿婧,你随我进去,同殿下告罪!”
“阿若,你代阿婧去找个花盆,将牡丹移过去,松泽,你去掌花苑找坲女过来。”
阿婧猛低下头,害怕地想外跑去,虞姑又警告了她一声,阿婧只好硬着头皮走在虞姑身后,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地踏入太子姬玉的寝宫。
明明太子殿下比周国其他公子待宫人最和善,可阿婧才进到殿中,见到太子眼覆白绸,静静站在不动时,吓得心都悸了。
“殿、殿下,一切都是阿婧的错,阿婧不应该发呆,不应该没、没抱紧牡丹花盆,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只求太子殿下这次饶了阿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姬玉问:“你还想有下次?”
阿婧更紧张了,“殿下,我说错了,阿婧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一定会谨……”
“行了!”姬玉抬手打断她的话,“启华宫确实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虞姑,你将她杖责五杖后,逐出启华宫,这样毛躁的奴婢,孤绝不会再用。”
阿婧才刚被调来启华宫不久,就要被赶走,简直羞死人了。周宫的夫人见她是从太子手底驱逐出去的,哪会愿意用她。
她几乎想象得到,自己以后被各宫处处嫌弃的境况,她跪在地上,向太子求情,可太子一口未松,冷声让寺人将她拖了出去。
虞姑知道,姬玉甚爱那牡丹。
那朵赵粉由他精心饲养了四余年多,再过一阵就满五年了,喜爱的花被人给砸碎在地上,任谁不会心疼。
虞姑便安慰:“殿下莫担心,我已经差寺人去掌花苑请坲女过来看花了。”
有坲女来,姬玉自然放心她能将赵粉照顾好,可他现下担心的是阿瑶,她现在还一直昏迷不醒,躺睡在他袖中。
除了他,没人能看得见阿瑶,也没有人能替他医治阿瑶。姬玉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人将赵粉好好移栽到新盆里。
兴许赵粉一好,阿瑶也就醒过来了。
姬玉声:“虞姑,你安排好坲女,孤有些累了,想回床上歇息。”
“是,奴婢记住了。”
虞姑上前扶住太子,将他扶到大床上躺下后,便离开寝殿。
姬玉听到虞姑合上殿门的声音,才将大袖中的牡丹花拿出来,放到自己的锦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