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姜花
类比一下,就是一群小学生凑在一起比爹,比得热火朝天不分上下,结果嬴政丢来了一句我爹是管你们爹的领导。
太过分了,太有杀伤力了,属于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然而嬴政也就是压低声音和嬴成蟜说一说,他无意和同学攀比。
兄弟二人嘀咕之间,处在讨论中心的蒙阵和王贲 ,竟然越比越上头,说话的时候带上了几分火药味。
“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蒙阵气鼓鼓道:“张口闭口王氏怎么样,那你阿父有什么功绩?”
王贲的阿父王翦,今年也不过二十来岁,还年轻得很呢。近年秦国没什么大战役,自然也没有给他一战成名的机会。
“一届外臣,你们齐国来的,”王贲不爽道,“也要和王氏攀比?”
“你——”
眼瞧着都要打起来了,一直作壁上观的嬴政当即蹙眉。
他刚想开口出声,话到嘴边,赵维桢就悄无声息地上前。
她拍了拍嬴政的肩膀,后者回头,触及到赵维桢的目光,立刻放松警惕,选择沉默下来。
“哎呦。”
赵维桢扬起笑容:“没想到几位郎君家,原来都这么厉害呀?”
蒙阵:“……”
王贲:“……”
刚刚还准备撸袖子干架的两名男生,听到赵维桢带着笑意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僵硬在原地。
糟糕,全被太傅听见了!
“王氏乃名门,多少将领为秦杀敌,战绩煊赫,各个都是忠臣良将,尽职尽责地秦国之宝。”
赵维桢鞠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双手抄在袖子里,一副仿佛邻家姐姐问候孩童的表情:“那王家郎君,你家出了这么多秦国官员,你自己的商君书记住多少了?”
王贲张了张嘴,涨红一张脸,愣是没敢出声。
赵维桢本也不指望他回应。
她又笑眯眯地看向蒙阵:“蒙骜将军,立了战功,亦为秦国功臣,他风头胜得很呢。我与你们家蒙恬、蒙毅都为相识,如今蒙恬也算是一位小将军了,那蒙阵,你的昨天的算数试卷改了么?”
蒙阵不假思索:“算数又和打仗没——”
五分钟前还与蒙阵准备开打的王贲,听蒙阵要反驳,二话不说伸出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蒙阵反应过来,立刻闭嘴。
——开什么玩笑,打架事小,挨骂事大。这种时候,太傅孟隗笑得越和蔼,证明她越生气。
顷刻之间,差点闹事的两名男生,竟然是萌生了同病相怜的情绪。
见蒙阵不再说话,赵维桢又是噙着笑意,故作惊讶道:“我以为你们两个声音这么大,是把自己的功课都完成了呢。”
蒙阵、王贲:“…………”
赵维桢瞬间变了脸色:“功课都没做好,还在这儿攀比,甚至要打架?”
眨眼的功夫,邻家姐姐立刻变成了小学班主任。
她也就是离开那么一会儿,回头就脸红脖子粗,要打起来!
一个两个,要翻天是吧?
“我问问你们,课上可曾讲过,秦国军功并非世袭?”赵维桢板着脸严厉出言:“长辈建功立业,不会传给你们,那与你们何干?拿着别人的功绩长自己的脸面,还觉得特别有道理啦?”
此话落地,别说是蒙阵和王贲,连其他跃跃欲试、准备加入争吵的学童都低下了头。
“不学商君之法,届时上阵杀敌,连自己做什么能封爵都不知道。”赵维桢劈头盖脸:“不搞清楚加减乘除,你能数明白自己手底下有几个兵?!还在这儿拼爹呢?”
蒙阵和王贲两个男孩,恨不得直接把脑袋塞进地缝里,再也不出来。
虽然不明白“拼爹”具体是什么意思,但联系上下文,他们也能明白不是什么好话。
赵维桢批评完,整个学堂鸦雀无声。
见二人低头,她的气才顺了一些。
“你们得记住。”赵维桢放缓语气:“家族煊赫,不在于家族,而在于每个拼搏的亲人。祖辈立功,若是父辈、子辈好吃懒做,那无异于坐吃山空。何况你们的祖辈,哪个不是用命拼来的?”
她看向蒙阵:“你大父蒙骜,立功不假。可蒙阵你想想看,老将军多大年纪了,仍然在前线拼命,他为得是什么?难道是为你们这群秦国的小辈在学堂攀比么?”
蒙阵也是脸红到了耳根。
“对不起,太傅。”他嗫嚅道:“是我不对。”
“秦国先祖,筚路蓝缕,从偏僻小国发展到如今地步,也不是靠的家族庇护。”赵维桢说:“文王时张仪来秦,处境落魄、穷困潦倒,可他依然受到重用,官至一国之相;昭王时赵国的蔺相如,起初就是个宦官的门客,若非他敢做敢言,今日赵国举国恐怕都要在秦国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问问你们,这些人,是我没教过,还是你们都没听过?这些人,又有哪个是靠着吹嘘自己家族,自己长辈的功绩,而封官拜相的?”
说到最后,赵维桢的语气恢复平日的缓和。
但她越是缓和,两名男生就愧疚。
“不是不让你们比。”
赵维桢总结道:“只是比别人的成绩有什么意思?要比就比自己的,拿出要斗殴的气势争抢考试第一名去。届时各个好成绩,拿回家里,不也是让父辈祖辈面上有光?”
早在她变脸开始,两名男孩就认识到了错误。
待到赵维桢好声好气劝告,蒙阵和王贲愧疚到简直抬不起头来。
听到赵维桢发问,他们悄悄抬起眼皮,视线一对,而后垂头丧气地开口:“学生知错。”
“我和蒙阵会补上课业的,太傅。”王贲主动道:“我回家就去背书,明日一定会背好。”
“我,我也回去改算数题。”
蒙阵跟着补充:“明日拿给太傅检查。”
这还差不多。
赵维桢还不忘记叮嘱:“回去别拖拖拉拉的,要背书、改题,就快一点,待到天色晚了,点了蜡烛学习伤眼睛。”
蒙阵和王贲点点头:“是。”
赵维桢:“快回去,别让长辈久等。”
别说是两位闯祸的学生,连其他的孩子听到赵维桢不继续追究,也是隐隐长舒口气。
学童们纷纷作鸟兽散,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家。
很快,学堂内就只剩下嬴政和嬴成蟜二人。
他们的家就在咸阳宫,自然也不需要急着离开。
小嬴政抬头看向赵维桢。
十岁的男孩,到了春天就开始蹿个头,短短几个月内就长高了一截。
这么长下去,怕是刚刚步入青春期,就能比赵维桢还要高了。
嬴政的凤眼迅速闪过几种情绪,而后他出言:“夫人不回家么?”
纵然她官至太傅,如今的吕不韦成为了文信侯,私下里嬴政的称呼还是一如既往,像是还在邯郸那样。
“嗯?”
赵维桢有些意外:“平日我也不曾走这么早。”
嬴政小声开口:“不韦先生是刚回来……”
到最后,他没说完。
嬴成蟜也是跟着兄长,拼命地点头。
赵维桢:“……”
这事还都得怪赵姬!
数个月前,嬴成蟜多那么一问,赵姬多那么一嘴,感觉两个孩子都挂在心上。
虽然嬴政嘴上不说,但赵维桢还是能感觉到他忐忑许久,只是碍于没机会问出口,便选择避之不谈。
想到这儿,赵维桢心底就忍不住叹气。
虽然吕不韦算是送给她的穿越大礼包,但他们本就是夫妇,没和离、没嫌隙,有孩子很正常。
只是小嬴政性格敏锐,心思也是内敛,他可能会多想一些。
不过也是好事。
赵维桢安慰自己:一则,这证明嬴政是亲近她;二则,纵然心里挂念这件事,小嬴政也没有钻牛角尖。
到底是回到秦国后,他的朋友多了,处境好了,在周遭人的关爱之下,不再是那个时时刻刻感觉自己会被抛弃、会被忽略欺凌的自闭小孩子了。
但赵维桢还是觉得理应与嬴政说明白。
她蹲下()身,平视小嬴政的眼睛,迂回问道:“如今吕不韦已是相国了,有侯爵之位,为何你还叫他不韦先生?”
“父王私下里,也是喊不韦先生。”嬴政回答:“所以我觉得,称为先生要亲近些。夫人是觉得不合适么?”
“合适。”
赵维桢露出淡淡笑意:“我是高兴,因为太子认同他。”
嬴政闻言,反而是奇怪地歪了歪头:“夫人为何担心我不认同不韦先生?”
赵维桢:“呃……”
总不能说,是因为历史上你俩确实不对付吧!
且不论《史记》上关于吕不韦的部分记载是真是假,就单说嬴政选择流放吕不韦全家,足以证明他最后看这一代权臣确实非常不顺眼。
主要还是吕不韦的权势太大,又毫不收敛,进而威胁到了王权。
所以说,做人不能膨胀。赵维桢不禁嘀咕:她必须得提防这一点。
除此之外……
小嬴政不着痕迹地一声叹息,下定决心般肃穆起来。
纵然男孩即将步入青春期,多少有些大人的影子,可孩子就是孩子,做出这般老成神态,依然显得有些可爱。
“夫人放心,母后与子嬴姑娘已同我讲过。”嬴政说:“夫人若是生育后代,嬴政会把它看成自己的兄弟姐妹。虽然少一份夫人的关注,但我可以多一份亲人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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