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配南
从人数上看来,龙鳞卫的数量比蒙古军多出了十几人,可事前周沛胥便特意吩咐过,要小心应战,不能伤了皇后性命,再加上托雷此次带来的蒙古兵各个骁勇无比,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狠角色,又都心知此战非同小可,抡起膀子来不要命了般地挥刀……
致使如此占据人数、地势上风的情况下,因着几分投鼠忌器,竟然一时间竟隐隐落入了下风。
托雷眼见周沛胥朝他挥剑而来,擒着沈浓绮朝后方退去,沈浓绮岂能如他所愿?竟然死命挣扎了起来,但到底是个病中女子,又走了许久早已没剩下什么气力了,托雷干脆将她的双手用布带缚住,牢牢箍住了她的腰肢。
托雷从后紧贴着沈浓绮的耳根,语气阴寒道,“皇后娘娘还是配合些,若是今夜本汗活不了,定会拉你这绝色佳人在黄泉路上作伴!”
沈浓绮经过这几番折腾,早已是支撑不住,她只感到浑身高热,意识亦开始模糊起来,她拼命掐着手腕好让自己清醒些,身子却不由自主往下滑落,想要咳嗽出声又被嘴中的布条堵住,托雷似是也察觉到了她体温骤升,权衡之下,终究将她嘴角的布条扯落了下来……
一股浊气由沈浓绮猛烈咳出,伴随而来的还有股腥甜之味,几滴鲜血落在踩着的草甸之上。
她终于可以出声,顾不上顺着嘴角滑落的鲜血,喘声劝道,“可汗不如放了本宫逃命去吧?不然你就算逃过了今晚,也定逃不掉围剿。”
托雷早就安排了后着,撤后自然有人来接应,又架着她躲过一刀,只在沈浓绮耳旁得意梟笑,“有娘娘在手,何愁逃不掉?那些晏朝兵士根本就不敢上前,你瞧,估摸着再过半刻,那些晏兵就要尽数死绝了。”
沈浓绮眺目望去,确实是龙鳞卫死伤要严重一些,眼见那银白色的身影被几个骁勇的蒙古兵缠得分身乏术,再走几步就是丛林,丛林内地势复杂,愈发不好搜捕,一旦入林托雷定会如鱼游入海,不知踪迹。
沈浓绮心一横,干脆用了所有气力,双脚缠住了地上凸起的矮桩,死也不肯朝前走半步,几瞬之内,托雷竟拖拽不动她。
沈浓绮气若游丝着,却语意坚定道,“自古以来,晏朝就没有被挟持走的皇后。你不若就在此地杀了我!”
军情在前,托雷已不抱贪美之心了,只是若在此时杀了沈浓绮,龙鳞卫与周沛胥定然不会再顾忌分毫,全力反扑而来!
由于沈浓绮的滑落,托雷大半个身子都曝在了敌军视线之内,他心头一阵紧张,恶狠狠道,“你以为本汗无可奈何么?!”
说罢,扬起手,便准备将沈浓绮一掌拍晕扛了走!
谁知,托雷骤感面门射来一阵寒光,为了躲避他只能朝后翻滚而去,那阵寒光刮过他的耳侧,落在了身前半米的草地上,一把宝剑应声而落……托雷再抬起头,便瞧见周沛胥已甩开那几名蒙古骁将,驱马朝他而来。托雷心知不妙,知道已经错过了挟持的最佳时机,此时已再顾不得沈浓绮,头也不回朝丛林深处狂奔而去。
沈浓绮知危机已经解除,只感紧绷的神经徒然崩散,她双目模糊地瞧着周沛胥朝她驱马而来,下马的瞬间便朝她附身而来,面上尽是焦急,“娘娘可无恙?”
沈浓绮想回他一句“无恙”,又还想说一句“杀了他”,却再也没有了气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沈浓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从九安山出发,拔帐会京城的路上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对上了弄琴惊喜的眸光,弄琴眼中带泪道,“娘娘您已昏迷了三日,现下终于醒来了!”
沈浓绮还感头脑昏沉,浑身上下都还泛着阵阵酸疼,可她却顾不上,带着几分病中的沙哑嗓音,扯着弄琴的手急急问道,“擒到那蒙古可汗了么?首辅可无事?”
弄琴忙上前来安抚她,将着几日的事情细细说给她听。
原来那日她昏迷之后,周沛胥原是要入林去追的,但偏偏那些蒙古兵不依不饶,见托雷成功逃入山林之后,反而气势更振,龙鳞卫本就死伤了大半,就人数而言已是落入下风,周沛胥又思及沈浓绮在身侧,担心她被刀剑伤及,所以先是迅速回身,将剩下的蒙军都挥杀几尽后,这才准备入林诛杀托雷……
但那托雷阴险狡诈,又极其熟悉地形地势,早就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周沛胥追去时,才堪堪在三个山头外,瞧见了托雷狼狈逃窜的身影,周沛胥眯眼拉弓射去,明明白白射中了托雷的胸口,托雷吃痛之后,身形一闪,便藏匿进了山头之后。
以周沛胥的箭力,托雷哪怕是不死,也定然重伤难以动弹,可士兵寻去时,只见地上一滩血迹,人已是不见了。
“……眼下正派士兵巡山拿他呢,首辅大人一早便知您醒了定会问,这才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奴婢,好让奴婢说给娘娘听。”
沈浓绮躺在榻上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真是可惜了……”
幸好首辅大人早知娘娘会是这个反应,一早便教了弄琴如何安抚。
“可惜什么?娘娘莫要这么想。那蒙古可汗胆大包天,这次带了五千精兵入境呢,除了前头排兵布阵的三千人,后头还有两千人接应,但是他们算盘倒是打得好,可惜前头这三千人几乎都死绝了,还从那些兵士尸体身上搜出了汇合的地图,寻出了贼巢后,又歼灭了一千八百多人,想来这些时日还会寻出些来,这么算算,蒙古这五千精兵几乎一个都没剩,性命全都交代在了晏朝。
据说那些精兵可以一敌十,他们死了,西北军情定然就缓和了过来,老公爷和大少爷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沈浓绮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来,“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如此。只是还是可惜,没能要了那蒙古可汗的性命。”
“娘娘怎知那可汗没死?首辅大人的箭术这么厉害,受他一箭,任那蒙古可汗命再大也活不了,不过是没在林中寻到尸体而已,说不定早已被什么野兽叼了去果腹呢!”
可就算尸体未寻着,那至少衣物盔甲也能寻着的。
沈浓绮心知那蒙古可汗估摸着并未死绝,但在弄琴的百般劝慰之下,也不好再表现得沮丧,只吩咐了一句“若是再有消息,你定要及时来告知本宫。”
弄琴道了句,“自然如此,总之娘娘就莫要操心杂事了。您先是遭受虎灾,后又有蒙古可汗挟持,昏过去的这三日里,不仅奴婢日夜担心,就连首辅大人也是心悬一线,除了每日白天处理朝政,每晚还来凤塌上亲自照看,得亏您醒了,否则奴婢都不知,首辅大人的身子这般日夜煎熬,还受不受得住。”
沈浓绮闻言亦是心疼,轻声吩咐道,“你去送个信给他,就说本宫醒了,让他回京城这一路都好生安睡,不必再来了。”
弄琴点了点头,“嗯!娘娘,您饿不饿?您如今身在病中用不了什么辛辣荤腥之物,奴婢去吩咐人给您备些清淡小吃来好不好?您想吃些什么?”
说起食物,沈浓绮倒顿时有了几分生气,方才稍显黯淡的瞳仁中,也透了些光亮出来,“那你去命人帮本宫备一份清汤虾肉小馄炖来,定要记得,馄饨皮要薄薄的,要能隔光透过来的那种。”
“好嘞!这道菜奴婢早就命人备好了,只等水滚了将馄饨倒下去,马上就能端上来!”
过了不多时,一碗清汤虾肉小馄饨,便被端到了沈浓绮凤塌旁的案桌上。那碗馄饨肉少皮薄,馄饨皮如云般浮起,飘在略带清汤之上,在点点黄油的点缀之下显得异常可口,碗中还缀了抹绿色的香菜做辅,光是闻了闻,就知定然美味。
弄琴将躺在榻上的沈浓绮扶了起来,有给她的背后垫好了软枕,这才端了碗,舀起馄饨后小心吹了吹,送到了她嘴边,“娘娘小心烫。好吃么?”
沈浓绮檀口轻张,将馄饨吃下,这口鲜香着实令她有种再世的真实感,叹了一句,“甚好。”
弄琴抿嘴一笑,“就知道娘娘是个吃了美味,烦闷皆无的主儿。”
但是谁知没吃上几口,凤驾便一阵颠簸,碗中的馄饨汤汁随之荡漾而出,溅在了沈浓绮盖着的镶金凤被上。
弄琴立马将碗搁置在一旁,用手中的手绢去擦拭汤汁,“是奴婢不好,笨手笨脚地溅污了凤被,求娘娘恕罪。”
沈浓绮缓缓摇了摇头,“你向来是个最稳妥不过的人,实乃车架颠簸,岂能怪你?”
说罢她又蹙着眉间朝车外眺望而去,“本宫方才就想问了,去九安山一路安稳,怎得回程便这般颠簸?是更换了架凤驾之人么?”
“还不是那刘贼遇刺后,草木皆兵觉得在外头不安全,下了圣旨催命似的往京城赶,驾车之人这才没了办法,只一味赶快了。忘了同娘娘说了,那刘贼在九安山遭人行刺,被那几个蒙古军砍伤了腿,这一世恐只能拄拐行走了。”
弄琴只要一想到刘元基在老虎扑过来的瞬间,将沈浓绮推了过去,就恨得牙痒痒,嘴上便也没了尊称。“他拄拐倒是活该,偏偏身上半分男子气概也无,不仅在那日虎袭回帐后,草木皆兵差点挥剑斩了去送茶水的宫女,后来腿脚受伤后,太医给他缝合,那刘贼疼得痛喊出声,叫得连那几个活擒了关在笼中蒙古军都在笑,说我们晏朝皇帝活脱脱就是个胆小的鼠辈,我们晏朝人也如皇帝般不可一击!实在是……奴婢都觉得丢人。”
弄琴一面说,一面搬来了新的床褥给沈浓绮换了上去,然后又舀了小馄炖递了过去。
沈浓绮向来都知刘元基是没有什么血性之人,痛到哭喊出声倒在她意料之中,只是实在未曾想到,他今后竟只能拄拐出行了?
呵,这倒是个报应。
想当初出京城时,刘元基还沿途打猎,甚至强闯她的凤帐,那时多么风光?谁想回程时,今后莫说打猎了,站立都需拄拐,能不能跨上马背都要两说。
虽然这点小伤,还不足以抵偿刘元基前世对卫国公府的灭门之仇,但好歹这些许代价,让沈浓绮心中痛快了几分,甚至连嘴中的馄饨都觉得更加鲜甜了。
刘元基现下腿脚受了重伤,按照他骄矜的性子,恐怕养伤又要养上几月,就算是能动弹了,因推她入了虎口恐也没脸来见她,所以这阵子,沈浓绮大可不必担心他来侵扰,能够安然在宫中度日了。
“娘娘,那刘贼胡闹他的,你若是觉得头晕不便,奴婢立马便派人去同驱车的人说,让他慢些,咱们留些侍卫在后回宫,如此应亦无妨。”
沈浓绮摇了摇头,“不必了,早点回京城,本宫也安心。算算时间,咱们出宫将近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流哲在京城如何了,本宫有些不放心。对了,你没有告诉本宫受伤吧?”
弄琴摇了摇头,“娘娘说过,小少爷冲动易怒,若非紧要之事,或者危急关头,有何事都需先压下才行,奴婢自然也是谨尊娘娘了吩咐。”
“只不过因为蒙古军入境,首辅大人担心京中有变动,还是传了令回京,命少爷增兵布阵,注意军情严防死守。许是首辅大人也同您想到一块去了,并未提及虎袭之事,对娘娘被蒙古军挟持一事也只字未提,只说是蒙古军想要刺杀皇上,所以在九安山发生的这些事情,小少爷并不知晓。”
沈浓绮闻言点了点头,这般做的确是再妥当不过的了,虽说是蒙古狼子野心在先,可到底晏朝皇后也是一届女子。若是在婚前,女子被陌生男子虏了去,世人第一想到的,绝不是这贼人可恶,而是想着这女子如今清白尽是,不堪嫁娶了,更有甚者,或许还会逼迫女子嫁给那加害之辈。
普通女子尚是如此,一朝皇后就该更加忌讳才是,免得让有心人得知了,说是有辱国威。
沈浓绮知晓周沛胥向来行事妥帖,他不仅未对沈流哲说,想来那晚的旁观者,他一定也告诫过了不可外传,如此一来,便没有人可以说闲话了。
只是她实在是担心,虎袭那日目击者众多,眼下虽然瞒下来了,回了京城之后,刘元基推她入虎口之事定会传得沸沸扬扬,若是沈流哲那暴脾气知了,不知还会出多大的乱子。
在一路颠簸着,摇摇晃晃一路朝京城驶去。若说去程是游玩,那回程便像是逃命。去九安山时,用了接近半旬的时间,回京时竟只用了短短八日。
好在沈浓绮这几日病情并为恢复,所以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榻上躺着,并未感觉到太多颠簸,时光就在她昏昏沉沉的睡梦间流逝,直到弄琴同她说,再过两个时辰,便可到京城。
沈浓绮想起来去的时候百姓们夹道迎送,想着回程理应也有百姓观瞻,所以支起身子想要起来装扮一番,也好不在百姓面前试了体统。
但弄琴却忙按住她,说刘元基早已下令,命侍卫们清整街道,不准停留,一路疾驰入宫。沈浓绮虽觉得如此并不妥当,但她如今病情亦未痊愈,便也只好作罢,任由刘元基去了。
原本想着,如此便能径直入景阳宫修养,一路无碍,谁知进了城门,入了宫门,在条幽静宫径上,却传来了喧嚣。
“你们放开我!让我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便放了我姐姐吧?求求您了!我姐姐在冷宫快要活不下去了!”
此番搅扰让躺在榻上休养的沈浓绮不禁紧蹙起了眉尖,弄琴挑起帏幔出去查查看了一番,回来禀报道,“回娘娘的话,张曦月之妹张银星,在外哭着喊着要求见您。”
沈浓绮无奈道了句,“她这番拦驾的做派,倒是和她姐姐如出一辙。本宫不愿见她,命她在窗前回话吧。”
“是。”
一阵紧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骤然在车架旁停下,只听得扑通跪地的声音,一个女声颤然道,“奴婢张银星叩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奴婢谢娘娘还愿传奴婢说话,奴婢感激不尽。”
“当初你姐姐张曦月挑唆皇上,事犯之后,本宫道你这郡主是不能做了,便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你出宫,二是让你去做低等宫女,你当初选了第二个选择,本宫记得没错吧?”
一整磕头声传来,“是是,娘娘说得没有错。”
“那你应知宫中的规矩,今日又为何私拦凤驾?”
张银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只不住地磕头,“奴婢知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娘娘如何罚奴婢都使得,只不过奴婢求娘娘,能否宽恕我阿姐同我一同出宫?”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阿姐,我阿姐在冷宫中就快要被逼疯了!刚开始时,同奴婢说话还似模似样,后来人就没了模样,精神头都涣散了,头发散乱着,饭也吃不下去,整日里就知道拿指甲抠门缝,抠得十指鲜血淋漓,近来还病了。娘娘,求求您,求求您网开一面,阿姐知道她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两姐妹现在在您眼中就犹如蝼蚁,您一个指尖都不用,便能将我们两姐妹碾死,我们对您也构不成威胁了……”
“奴婢只求娘娘能网开一面,让奴婢和阿姐出宫共度残生,如此奴婢愿常伴青灯古佛一世!日夜为娘娘您祈福祝祷!求您了!求您了!”
这哭喊声扰得沈浓绮头疼,她眉间蹙得更紧了些,“张银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当冷宫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是么?此事莫要再提,你冲撞凤驾一事本宫不同你计较,你若到了二十五岁,本宫照例放你出宫。只是你今后若是再要为张曦月求情,便休要怪本宫不客气!”
“娘娘!求您了!你不就是要获得皇上宠幸么?奴婢知道怎么样做有用!奴婢助您!只求您能放我与姐姐出宫……唔……”
这话还未说完,便被近侍捂了嘴巴,拖远了去……
第53章
眼见着张银星被拖远了,消失在了长廊宫门之外,弄琴才撩起帏幔走了进来,“这张家姐妹实在是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说起来娘娘对她们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否则以那张曦月秽乱后宫的罪责,定会被满门抄斩,眼下已是留足了情面给她们,谁知还这般不依不饶。”
因着快到景阳宫了,因着规仪,沈浓绮早就从榻上站了起来,由着弄琴帮她插钗带环,覆上冕服。
她指尖轻触了触袖口绣了凤凰羽翼的金丝线,幽幽道了句,“入了后宫的女子,总归都是命苦。她们以前争的是富贵权势,眼下不过想争条命活着而已,只还是太天真了,以为本宫会放过。”
张曦月是什么人,沈浓绮再清楚不过,前生便是她给刘元基出了不少坏主意,否则以刘元基的天资,怎能想到要再军中安排棋子,对付卫国公府这一招?
弄琴帮她套上镶了宝石的护甲,又道,“但奴婢却觉得不争也有不争的好处,您看淑妃娘娘便是那样的人,从不人前出风头,为人也和善,就算刘贼不喜欢她,淑妃娘娘也不去刘贼面前争宠献媚,喏,眼瞧着张曦月被打入冷宫,刘贼身侧除了您便再无嫔妃了,若是淑妃想要邀宠,这次春狩之行便是大好的机会,落到旁人身上,为了母家荣光,定是拼了命也想要获得刘贼青睐,谁知淑妃娘娘倒好了,直接说身体不适不去了。真真是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说到这儿,弄琴还不忘又骂了一句,“好在没去,那刘贼可不值得世上哪个女子这般对他讨好。”
沈浓绮装扮完毕,唬着脸告诫道,“你啊,一口一个刘贼,入了宫还这般口无遮拦,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来本宫身旁告状,本宫可不护着你!”
弄琴低头道了句,“奴婢不过不忿罢了,如今知错,谨尊皇后娘娘教诲。”
其实说到于淑韵这个人,沈浓绮对她的印象也着实不太深刻,只觉得她经常躲在后头,说起话来,音量又低又小,虽说规矩从未错过,可能这般一板一眼的在宫中过日子的人,想必是个内秀之际之人。
前生沈浓绮被软禁之时,只听说后宫中出了大变动,甚至还闹出了人命,龙鳞卫都搜到她景阳冈中来了,至于具体出了什么岔子,她想要探听却无人告知,她心想着,左不过是刘元基新纳的那几个美貌嫔妃吃飞醋,行迹过了些,后来便也没有再理会过了。
这一世,张曦月已入冷宫,刘元基断了条腿,万事都在她手中掌控,如此看来,除了要注意太后安康,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了。
一入景阳宫,沈浓绮虽还未病愈,却还顾不上安歇,在婢女的服侍下沐浴净身,然后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这时太后身旁的嬷嬷道来传话,道九安山之事太后已经尽数知晓,她这一路受了不少苦,便吩咐这几日都免了她的请安,让她莫要顾忌这些虚礼,先将身子养好才是正经事儿。
如此倒是免了功夫,沈浓绮先是让宫女带了些九安山的野味送去了慈宁宫,然后又让宫门外来请安的淑嫔于淑韵回了宫,这才有心思好好盘问陈嬷嬷近来京中的近况。
沈浓绮先是问了沈流哲的近况,“嬷嬷,实话同你说,流哲他性子飘忽不定,乍一听他说不去九安山狩猎了,本宫心中还觉得纳罕之极,只担心他又是一时兴起,想在京城搅出什么乱子,饶是在去九安山的路上,本宫也一直惴惴不安,但瞧着书信上倒并没有什么异样,总是觉得蹊跷的,你同本宫说实话,他真的没出什么岔子么?”
自从那日沈流哲在御前杀了宫女之后,沈浓绮便觉得他虽纯粹护姐,但也不免担心他行事再这般莽撞,所以不免多问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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