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乔
缀霞宫一阵通忙起来,永寿宫最先接了报信儿。高家有太后恩典,留下陪着太后用过晚食,正笑语盈盈的陪着太后说着话。
高老夫人想着先前陛下在永寿宫的情形来,问了句:“如今宫中上了位份的娘娘少了不少,天子何不从世家中挑几位,再聘一位中宫来,我瞧着徐嬷嬷都清减了几分,陛下前朝事忙,还得亲自顾忌后宫。”
对着生母,高太后倒不曾隐瞒:“陛下的事,他心中定有成算,哀家却是左右不了,这中宫之位,前朝彭范两位太傅还在看呢,若是有合适的定会上报的。”
老夫人点点头,转头说起了高家的小辈:“慧心慧屏眼看大了,已经可以相看人家了,她们自小乖顺懂事,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还跟着她们母亲学了管家,如今倒是不知该挑选哪家儿郎好了。”
慧字辈是高家现在的小辈,也是高家两位大爷的嫡女,唤高太后姑奶奶。高太后也是见她们长大的,当即便说:“母亲忧心了,她们模样端庄大方,又这般能干,自是城中各家求之不得想娶回家的,慧心两个在贵女中也算是头几名的,自是该挑那等知上进的儿郎才能配得上的。”
高太后膝下只有闻衍一个嫡子,又多年不曾掌着宫务,如今也不知宫外到底哪家的儿郎更好,也不好在中间牵这个头,只道:“有母亲你亲自把关,定会为她们选上一门当户对的。”
老夫人在高太后身上细看了两眼,微微叹了口气:“娘娘说的是。”她不再说高家女的事,转到了缀霞宫去:“老身听闻那位孕有皇长子的嫔妃乃是出自江陵侯府的庶女?早前些时候倒还在偏殿里得见了那江陵侯的女眷们。”
命妇给高太后磕头请安,高太后原本便是想叫人引了江陵侯府的女眷去缀霞宫的,在知道后便也歇了这份心思,江陵侯府磕头后,她也照旧赏赐了下去,便由着人引着江陵侯府的女眷出宫去了。
老夫人正要说,宫人闯了进来,悄声在徐嬷嬷耳边说了句,只见徐嬷嬷摆摆手打发了人,快步走到高太后身侧,弯着腰说道:“娘娘,缀霞宫的钟贵人发动了。”
高太后手一紧:“当真?”
徐嬷嬷点头:“刚从那边传来的消息,应是确凿无疑的。”
高太后心里一阵激动,连唇边都带着笑意,忙连声追问:“东西可安排妥当了?太医请了没?叫内务处把那什么参片之类的给备着?”高太后如今哪里还有空操心别的,一颗心恨不得飞到那缀霞宫去的。
高慧心姐妹是她两位哥哥的嫡女,如今都能定亲了,她这膝下才得一长孙,如何叫高太后不激动的,连声叠问下,高太后还不放心,叫徐嬷嬷去走一趟:“你办事哀家放心,那缀霞宫到底没有掌事嬷嬷,只有秋夏两位嬷嬷,下边宫人又全是没经验的,指不定还怎的慌乱呢,你亲自去盯着,哀家才放心。”
徐嬷嬷“欸”了声,当即便朝缀霞宫去。高家人见高太后这般激动,连神情上都沾了喜气,不论如何在心中惊讶高太后对那缀霞宫如此上心,面上都笑盈盈的朝高太后道喜。
想来对这缀霞宫,她们要另当别论了。
闻衍走得快,不过片刻便从前殿到了缀霞宫里。有徐嬷嬷在,宫人行动越发有条不紊起来,见天子到来,纷纷俯身。
闻衍在他们手上端着的盆、帕等一应物件上看过,脚步不停:“贵人呢?”
夏嬷嬷迎了上来:“陛下,贵人安置在偏殿里。贵人这是初胎,到皇子降生,还有些时辰的。”
夏嬷嬷便是提醒陛下妇人生产时辰尚久,天子可离去,待宫人报喜的意思。世家男子们大都如此,由着下人先禀一声,再等消息即可。
闻衍脚步一转,往偏殿走去,夏嬷嬷跟在后边,见状脸色一变:“陛下不可,产房男子不可入的。”
闻衍脚步不停,尽直入了殿中,夏嬷嬷还要开口,被杨培拦了下来:“嬷嬷就别往前凑了。”
夏嬷嬷一脸不敢置信:“可是妇人家产房里,哪有男子入内的,何况是陛下,杨公公怎的不阻止一二,这可是坏了规矩了。”
他哪里能阻止得了的?陛下是甚么人,向来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认为是无稽之谈。何况他一个奴才,哪里敢阻止主子的?杨培拉住要进去的夏嬷嬷:“嬷嬷可别进了,陛下自是知道分寸的。”
徐嬷嬷和秋嬷嬷、两个接生嬷嬷守在房里,只放了芸香和彩霞两个手脚麻利的婢子进来。正商议着,见闻衍走了进来,接生嬷嬷连礼数都忘了。徐嬷嬷眉宇有些不认同:“陛下如何进来了的,这不合规矩。”
对徐嬷嬷,闻衍倒是耐心解释两句:“合不合规矩,自是朕说了算。”
天子认定的事,哪有他人置喙的,便如高太后都改变不了陛下做下的决定,徐嬷嬷哪里能劝动的,她心知天子脾性,到底不再说:“陛下同贵人说两句罢。”便带着人出去了。
夏嬷嬷见她们出来,嘴角动了动,到底闭口不言。
钟萃撑着身子,想下床见礼,闻衍摆摆手:“不必如此,安心歇着。”
钟萃这才靠回枕上,低着声音:“谢陛下。”
闻衍“嗯”了声,目光沉沉在钟萃身上打量过。他已有数月不曾踏入缀霞宫,早时这钟氏肚子只是微微高耸,如今却高高挺着,闻衍有些犹豫,却还是伸手,轻轻在她腹上拂过。
“嗯。”钟萃嘴里溢出痛呼,闻衍顿时收手,钟萃蹙着眉心,丰腴些许的脸几乎快皱成了一团,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脸上,闻衍这时才发现,她连一身都湿了不少,当即脸色一变,要命人请太医来,钟萃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子。
钟萃咬着嘴,断断续续的说道:“陛、陛下,不用,一会就好了。”
闻衍沉着脸:“都这般了,如何好?”简直胡闹!他还当她知安危了,岂还是这般不知分寸!
钟萃反倒笑了声:“陛、陛下有所不知,女子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在发作前,要不、不时痛一痛,一会就好了,如此反复,直到能生下来,痛极了后,方能诞下子嗣。”
她上辈子便受过这一回,自是一清二楚。
闻衍只在书上见过三言两语,说妇人生子宛若“九死一生”,却到底未曾见过,见钟萃忍着痛意,闻衍心中蓦然被什么敲了敲。
天子颜面何等重要,早前叫这钟氏当面说了那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闻衍看在往昔几分情面上,对她网开一面,却再未驾临过这缀霞宫。
他立于床前,居高临下,原本是好好生喝问一番这钟氏可还认错?看在皇长子的份上,他倒是再给她一分恩典,再给她一次机会。见到此,心中一散,闻衍心中一叹,下意识为钟萃补了由头。
这钟氏入宫尚浅,早前又只是一位不得宠的庶女,不通规矩,不识文墨,与宫中那些读书认字多年,懂规矩,只嫡庶的妃嫔自是无法相比。便是由他亲自教导,也不过才学了不到一载,哪里真正的习到书中精髓,只学了点皮毛便大言不惭,口出狂言,犯下大逆不道之事。
她由他教导,便是学了几分,到底也只是学到几分冲动,还未曾当真有理有据的质疑,念她年纪尚小,又是皇长子的生母,便是学问学得不精通,这才叫她胡言乱语一番,若是以后再好生教导,想来也该是知道进退,只嫡庶为何的,他堂堂天子,莫非还容不得一个只学了皮毛,便有些狂言的女子不成?
再如从前进学时,身侧也是有不少得了点学问便有些心高气傲的,自觉倒是通了书中之意之人,连男子都有这等放肆,不知所谓之时,这钟氏便是一时失言倒也并非难以宽恕,只以后把这错改过,真正如同大家闺秀一般通情理就好。
钟萃腹部传来的阵痛渐渐平息下来,整个人如同被水捞出来的一般,闻衍弯下腰,亲自替她拨开散落到额边的发,看过床下摆放的清水,此时他哪里不知先前宫人围着她是做何的。闻衍起了身,沉声开口:“朕叫御医们在外等候,叫嬷嬷们进来伺候你,安心诞下皇长子便是,朕就在外边。”
钟萃要省着力气,不能说太多话,只点点头,看着他步出房中。
闻衍叫徐嬷嬷等人入内,朝杨培吩咐一声:“叫两位御医过来。”
杨培恭恭身,正要吩咐下去,又被闻衍叫住,他眉宇间带着迟疑,似还是不放心一般:“往日为缀霞宫看诊的太医也一并召来。”
“是。”杨培召了御前宫人来,吩咐下去。见陛下负手站在殿外,想着前朝的文武百官,一时倒是不知该不该出言提醒一句,按他瞧着陛下这般,怕是不打算再回前朝了,要在这缀霞宫守到皇长子降生了。
杨培上前一步,轻声询问:“陛下,奴才听夏嬷嬷说,离着皇长子出生还有些时候呢,外边风大寒凉,不如陛下先在殿中等候。”
闻衍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哪里静得下来,摆摆手:“不必了。”
杨培弓了弓身:“是。”
专为天子太后看诊的御医被召了来,三位太医得知缀霞宫的钟贵人临盆,随着宫人便赶了过来,见天子守在门外,几位御医和伺候的宫人们,只得跟着在门外守着。
杨培顶着被寒风吹凉的一张脸,大着胆子说道:“陛下,还是先入了殿中吧,侧殿里一应都有,与安置贵人的侧殿不过一墙之隔,自是十分清楚那边的情形。再者,皇长子娇弱,还不能受了这寒风,陛下身上带着寒气,只怕倒时过了去。”
闻衍心中一动,抬手拂了拂身上的常服,入手一片冰凉,他朝房中看了看,到底应承下来,抬腿朝旁边侧殿去。
其他人一松,朝杨培露出一抹感激的笑。
杨培立时跟了进去伺候,下边宫人还给上了香茶来,闻衍面沉如水,却是连动一动的心思都没有。直到一个时辰后,旁边传来动静,宫人们端着热水帕子开始进入房中。隐约的痛呼传来,闻衍几乎坐不住,又叫杨培急时拦了下来。
“陛下,贵人身边有徐嬷嬷和秋夏两位嬷嬷在,陛下尽可安心,房中还有这么多宫人呢。”
闻衍哪里能安心,书中所言的“九死一生”不断在他头上盘桓,叫他坐立难安,只朝几位太医问话:“便没有什么法子吗?钟贵人已痛了两三时辰了。”
三位太医面面相觑,专为帝王看诊的李御医回了话:“回陛下,妇人产子,臣等也束手无策,想来接生嬷嬷比臣等更知此道。”
妇人头胎大都艰辛,御医等人见多了,更知此时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妇人产子费力,若是生产力竭,还需用膳食增力,最怕的便是突发其他,在世家中,参片等吊气的药材都是备着的,以防万一,这自古妇人生产,便如是过鬼门关,九死一生的。
闻衍极为不悦,却又无法,眼睁睁听着旁边产房里的痛呼声越发尖锐,天子气势陡然激增,叫殿中所有人战战兢兢。钟贵人这胎若当真出了什么岔子,依陛下的重视,怕是这宫中所有人都要受牵连。
时辰流逝,在又一道尖锐高亢的叫声后,闻衍腾的起身,九死一生,如今他倒是知道了这“九死一生”是何等折磨。
——“贵人生了。”
一道嘹亮的啼哭声响起。
闻衍脚步一顿,产房的声音传来,不多时,便有接生嬷嬷抱着襁褓过来,满面笑容的朝闻衍道贺:“陛下,恭喜陛下,贵人诞下了皇子殿下。”
闻衍神色有些怔然,他看着接生嬷嬷微微掀开一角,露出里边那般小小的婴孩来。初生的婴孩肌肤上皱巴巴的,但闻衍却一眼认定了他的皇长子是这天下模样最好的孩子。
他下意识从接生嬷嬷怀里接过了襁褓,有些慌乱的在接生嬷嬷的指点下稳当的抱住人,软软的婴孩躺在他的臂弯,叫天子都舍不得移开眼,恨不能把全天下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来。
他亲眼看到他在生母腹中一点点长大,为他读书,见他在生母腹中一点点长大,能隔着腹部抬抬小手小脚,到为他谋划,为他取名,到如今真正出生。血脉相连,难以描绘。
“赏,通通有赏!”天子神色清明,抱着迎着翌年出生的皇长子,满是意气风发:“秉太后知晓,传朕令,赏文武百官珍酒一坛,与朕共迎皇长子。”
他看了怀中婴孩一眼,眼中顿时坚定下来。
第80章
传旨侍监先去了永寿宫。
高太后身体不好,御医叮嘱过要早些安歇,但今日不同,到时辰了,高太后面上也丝毫不露疲态,焦急的等着缀霞宫那边的消息传来,正副心神都放在了那上边去。高家人见状,只能陪着她一起等着。
殿里只有些许浅显的交谈声低低响应,底下的连小辈们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疲态来,更阔论是年迈的老夫人了。高老夫人早就靠着软榻闭了眼,老夫人身为太后生母,身份特殊,底下的夫人姑娘们却是不能的,只能强撑着精神,姿态端庄的坐着。
直到粗重的脚步声响起,殿中人一震,顺着看去,御前宫人喜气洋洋的走进来,抬手便朝高太后道贺:“娘娘大喜,缀霞宫钟贵人已平安诞下皇长子殿下。”
高太后顿时起身,恨不能现下身在缀霞宫里:“当真?陛下如今何在?钟贵人如何了?”
宫人回道:“陛下现下正在缀霞宫中,钟贵人得御医诊过,并无大碍,一应事宜正等着陛下示下呢,陛下特意命奴才来永寿宫秉了太后。”
高太后下意识朝窗外看了眼,眉宇间更添了几分喜色:“好好好,咱们皇长子可是正逢着新岁来了,钟贵人也无事,可是老天保佑了,哀家知道了,你自去报喜吧。”高太后打发了人。高老夫人都已叫下人叫醒了的,得知消息,同高太后道喜:“娘娘盼这一日可算是盼到了。”
老夫人身为高太后生母,哪里会不知道高太后的心结。
高太后连连点头:“母亲说的是,哀家总算是盼到了。”
高家等到宫中传了喜事出来,这才方告辞出宫。外命妇们不能在宫中留宿,便是太后恩典,也只能破格留了老夫人下来,其他人却是不行的,高老夫人婉拒了她留宿的话,叫下人整理好了衣裳,同高太后告辞,带着高家女眷们出了宫。
一出宫,高家大夫人二夫人便忍不住了,看着老夫人的目光略有些迟疑:“母亲,咱们难得入宫一趟,为何不同娘娘说说。娘娘也是高家女出身,指不定娘娘心中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只是碍于颜面不好开这个口的。”
高老夫人入宫一日,现下瞧着仍是精神抖擞,目光有神,她朝前头引路的宫婢看了眼,压着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好了,我不说自有我的道理,宫中慎言。”
高家大夫人二夫人这才不出声,低着头,目不斜视的随着前边往宫外走。夜沉如水,各宫早便静了下来,除了些微蚊虫鸟鸣,便是从前殿里传来的丝竹翠乐声,和着唱曲声幽幽传来。
天子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便从前朝设宴中扔下文武百官而去,百官们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事好,对宫中不时关注过的,见陛下那般行色匆匆,去的方向又是后宫之中,想到后宫里即将出生的皇长子,心里便有了些猜测。
百官们都是精明之人,便是一时没回过味来的,在三言两语的提点暗示下,心中大致也有了谱,面带微笑的端了酒杯,朝坐在后排的江陵侯钟正江过去。
宫中设下年宴,钟正江身为五品闲职,又有江陵侯这个爵位在,自也能入宫参加宫宴,只钟正江官职不高,在宫宴上的位置便落在后边,身边坐的也都是相差无几的同僚们。
宫中的钟贵人不肯见侯府的女眷,他在如今这个闲差上一直没有动静,上回得岳丈出手,安排钟正江随着工部出使河道事宜,本是特意把这个机会腾给他,好叫他能添上两分功绩,往后也好提拔,谁知河道事宜出了岔子,捅到天子面前,朝中还特意派了御史下来,最后查清是文书出了岔子,但叫朝中上下不得安宁,别说是他,便是此处出使的钦差张庭中张大人都没讨到好。
张大人得天子看重,还叫天子训斥他“粗心大意”,罚他数月月俸以示惩戒,出了乱子的文书直接贬了一级,像钟正江这等随同人员,不说被牵连进去,能全身而退已是运道好。一干人等罚的罚,贬的贬,哪里有讨到好的。
有这回的教训在,钟正江也歇了要往上走的心思,正与身边的同僚说着话,就见前边的三四品大臣们举着酒杯,朝他摇摇一抬。
钟正江颇有些受宠若惊的,跟着举了酒杯,连着喝了好几杯,这才察觉到异样来。他只是一个挂五品官职的闲差,就是岳丈身为吏部侍郎,也不过是三品官职,哪能让与岳丈同等品阶的官员们主动朝他举杯的。
钟正江这酒喝得有些没滋味,前边的同僚倒是回过头来,笑盈盈的同他碰了碰杯,压着声小声朝他道:“恭喜了啊钟侯爷。”
钟正江一头雾水的,还有些疑惑:“同喜同喜,只是,这喜从何来?”
同僚看他一眼,只当他还瞒着:“还能有什么?你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呢,陛下如此重规矩之人,何曾有过在宫宴上扔下百官,一句话不交代便走的?这可是头一回的,能叫陛下这般失态的还能是为何,瞧陛下往那边去便有数了,侯爷你如今可是不同了,若是那位…,侯爷前途无量啊,这殿中如今谁不知的,侯爷何须隐瞒。”
钟正江还当真不知。身为男子,钟正江向来只关注前边的事,连后宅事务都鲜少过问,钟萃若非进了宫,钟正江也不会上心两分的,钟贵人有喜他自是知晓,只到底不曾过多关注,也不知钟贵人如今具体情形。
他顿时端正坐起,脸色大变:“当真是这般?”说着,钟正江脸上露出喜色来。
同僚反倒是看他这般十分诧异,心里还升出一股荒诞来。也难怪听说宫中这位钟贵人与江陵侯府不亲,若换做旁的人家,宫中有这样一个得宠的女儿,还怀着当今皇长子,便不说日日探听挂心,也总该是能估摸着几分的,哪有如同这江陵侯这般的,连入宫的女儿要生产了都不知晓的。
也莫怪为何这江陵侯有一个身为吏部侍郎的三品官员的岳丈,多年来却还是挂着闲职,毫无长进,更不说再进一步了,这般行事作风,哪是能干大事之人?
同撩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虽说这江陵侯行事糊涂,但运道却非一般人能比的。往宫中送一位庶女都能得了天子恩宠,便是江陵侯能力差,但只要后宫中这位贵人在,有皇嗣在,江陵侯哪怕不能再进一步,但保他的荣华富贵却是足够,不知叫多少人艳羡的。
同僚心中复杂,却还是和和气气的:“八九不离十呢,侯爷福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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