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哀蓝
“不嫌弃不嫌弃不嫌弃。”老爷爷连连摆手。
谢隐笑了笑,进了厨房,谢绢连忙把账本收起来,“爷爷,您坐。”
她去倒了两杯水,白天是有免费银耳汤的,不过傍晚就喝光了,她倒了两碗热水,还放了白糖,又拿了白天的炸糖棍跟炒花生过来,随后又端了几碟小菜,把老爷爷给吓得慌忙往外掏钱,他拉开衣服,掏出一个破布包。
这布包外面一层里面一层足足包了有四五层,里头全是些零碎的毛票跟硬币,老人家干枯的手指一个一个数着,他好像不大识数,数着数着就忘了是多少,谢绢在边上忍不住提醒:“二十三块六毛五分。”
小娃儿头发很短,眼睛倒是大,因为营养不良所以身体跟头的比例很奇怪,很听话,明明已经饿得不行了,却没有上手去抓吃的。
谢绢说:“这些都不要钱,爷爷,您也一起吃吧。”
“不、不要钱?”老爷子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咋能不要钱呢?”
谢绢道:“今天是我们家第一天开业,您是住这附近的吗?白天没来看热闹吗?放了好久的鞭炮呢!”
老爷爷不好意思地笑笑:“白天我、我去捡破烂了,一般我都早上出门,晚上回来,我带着孙女住在最后头那片平房那。”
离这里不远,厂区一些没分到房子的工人大多在那住,那就说明老爷子应该有亲人在厂里工作啊,怎么他们爷孙里还衣衫褴褛如此落魄呢?
老爷爷更不好意思了:“我儿子儿媳几年前出事了,就留下这么个小孙女,厂里领导好心没赶我走,可我哪有脸住厂里的,还吃厂里的?平时就带着娃儿捡垃圾赚点钱糊口,娃儿大了,明年都八岁了,我想着送她去学校读书,以后才有出息,所以省得很,不敢花钱,这娃儿也懂事,要不是饿得难受,她不哭的。”
小娃儿眨着眼睛,谢绢看着她小小黑黑,一副明显遭受过不少风吹日晒的模样,心里有些酸楚,忍不住摸了摸小娃儿的头。
谢隐端着刚煮好的面出来,老爷子一看慌了,连忙摆手:“我们只要一碗!要一碗就够了!”
两个海碗里的面条雪白细滑,汤汁表面浮着薄薄一层油脂,小青菜碧绿、肉片鲜嫩,还分别覆盖了一只荷包蛋,真是又香又好看。
这年头人们在吃上下的功夫少,但仍旧觉得好看,谢隐做得菜跟艺术品一样,好吃又美观。
“没事的,这面条是白天剩下的,汤头也是,要是你们不吃,明天也得倒了,免得不新鲜,来的客人吃坏肚子。”谢隐微微笑起来。
他在剪了头发跟胡子后,和原本的谢铁柱愈发不像,谢隐知道应当是自己本来的长相,等他集齐足够的灵魂作为祭品,应当就能找回属于自己的身体与记忆。
小娃儿看着又温柔又好看的叔叔,还有漂亮可爱的小姐姐,咕嘟咽了一大口口水。
老爷子终究也没忍住,祖孙俩一开始还吃得矜持,后来就不行了,谢绢看得忍不住笑起来,抱住谢隐的胳膊:“隐哥~我也有点饿了~”
谢隐敲了敲她的脑壳,“锅里还有,自己盛去。”
说是这么说,但谢绢知道他肯定是为自己准备的。
等吃完饭,老爷子一定要付钱,这碗面就放了几片肉跟一只荷包蛋,谢隐收他五毛他非不乐意,老爷子还挺犟,驴脾气,谢隐再三表明自己不是可怜他,他愣是要付,谢隐无奈:“要不这样,老爷子是本地人,对到处都熟,正巧我这也忙,要不这样,从明儿起你帮我买菜,我开工资给你,怎么样?”
他缓缓道:“绢儿要读书,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本来就是想雇个帮手的,每天我光是买食材都得花好久时间,开店都因此推迟,正巧你也带着孙女,早上把孩子送过来我帮你看着,你帮我买食材,我有辆脚蹬三轮车,工资可能开得不高,但一日三餐我也包,老爷子说呢?”
老爷爷愣住,嘴唇动了动,他知道世界上好人多,无论是儿子儿媳出事后帮衬他们的工友,还是厂里领导,世界上真的是好人更多,现在遇到的这小伙子,也是热心肠,但他有自尊,所以教导孙女要自强自立,谢隐要是怜悯他不收钱,那老爷子不乐意,可真要雇他,那他肯定是想答应的。
别的不说,为了孙女他也得考虑。
“爷爷,您就听隐哥的吧,隐哥平时真的忙不过来,我看您虽然上了年纪――”
绢儿一句话没说完被老爷子打断:“我还能干!”
这就是答应了,谢隐笑起来:“您贵姓?”
“免贵姓孙,我叫孙胜利,这是我孙女,小名毛毛。”
谢隐跟老爷子商量事儿,谢绢便带着毛毛玩,小女孩非常乖巧,让谢绢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只不过毛毛没有对她非打即骂的父母,还有个疼爱她的爷爷,但绢儿并不羡慕,因为她虽然没有爱她的爹娘,却有隐哥!
等送走爷孙俩,谢绢夸谢隐:“隐哥真是个大好人。”
谢隐愣了下,笑而不语,“你该回房睡觉了。”
第一天在新家过,谢绢还有点小激动,她看着谢隐再三叮嘱:“隐哥也要早点睡哦,不要忙到太晚。”
谢隐点头:“嗯。”
话是这么说,他其实不需要睡眠,睡觉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正常罢了。
第二天四点钟,谢隐准时起床,他刚下楼耳朵便微微动了动,拉开门,发现孙大爷居然已经守在了门口,这会儿虽然才九月,但四点多还是很冷的,小毛毛冻得脸蛋发红,谢隐赶紧把两人迎进来,孙大爷还很犟脾气:“我怕买菜耽误时候,我现在就去,早上菜市场那边进货差不多也这个点,能买到好的,你今天要买啥?”
谢隐二话不说先把人拉进店里,然后一人倒了杯热水,他摸了摸小毛毛的脸蛋,表情有些严肃:“孙大爷,以后可别这样了,小孩子不撑冻,会生病的。”
孙大爷老实挨训,不知道为啥,明明他才是年纪大的那个,但对上这小伙子,愣是不敢说啥。
小毛毛喝了热水又开始犯困,谢隐原本想把她抱去楼上睡,可孙大爷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说不能这样占人便宜,这老头儿是头倔驴,一有脾气就声音大,愣是把绢儿给吵醒了。
小姑娘站在楼梯口,看到来人眼睛瞪大,这才几点呀!
于是谢隐把小毛毛交给她,绢儿是个甜美可爱的小姑娘,孙大爷不好意思对小姑娘大小声,小毛毛便乖巧跟着小姐姐上楼去,谢隐列了一条清单,老头儿才想起一件事――他不识字。
这辈子他最大的骄傲就是自己跟媳妇虽然不识字,但却培养出了个当工人的儿子,老人家自己不识字,却知道读书是好事,因此拼命攒钱想送孙女去小学。
谢隐缓缓道:“看样子,大爷也得学认字才行。”
老头儿接了清单来来回回记了好几次,才蹬着三轮车走了,谢隐望着他的背影,叫他吃点东西再去也不肯,非要立刻就走,急得跟什么似的。
他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剁馅儿准备包包子,边上的大锅熬着粥,另一个锅煮着茶叶蛋,早餐还是要卖的,薄利多销。
谢绢带着小毛毛回房,小丫头不大敢上她的床,怕弄脏,谢绢特意打了盆水来,给小毛毛擦了手脚跟小脸,弄得干干净净,才温温柔柔把她抱上去,又把被子盖住,小丫头很怕生,不爱说话,绢儿看着她就跟看着从前的自己一样,她像谢隐照顾她那样照顾着小毛毛,把这份温柔传递了出去。
小毛毛很快就睡着了,她很乖,吃苦受累也不哭,昨天晚上实在是饿得不行,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盖着一床被子紧紧贴在一起,睡得无比满足。
直到一阵霸道的食物香气顺着门缝传进来……小巧的鼻子动了动,谢绢睁开眼睛,小毛毛没多会也跟着醒了,谢绢带她去上了厕所洗了脸,穿好衣服一起下楼,就见谢隐忙得不可开交,她赶紧把小毛毛牵进厨房,让她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谢隐拿了一笼豹子跟两碗粥让她们先吃。
谢绢狼吞虎咽迅速干完饭,摸摸小毛毛的头:“你慢慢吃哦,姐姐去干活。”
这样的话谢隐只要负责盛粥装包子就行,他们家每张桌子都有编号,所以不会弄错,多了个人速度快多了。
来吃早餐的都是附近住的或者是路过的,谢隐选的这处地方地势是真的好,因为城里像这样正儿八经的小吃店还真不多,随着生活水平的增长,人们手里有了闲钱,都想尝鲜儿,谢隐的手艺又是一绝,甚至火车站那位爱吃他们家茶叶蛋的,卖油饼的大叔都专门跑来买茶叶蛋!
店外谢隐请人弄了两把长的铁椅子,上头支着油布伞,等的人可以坐会儿,也能直接在外头吃。
蒲山市内根本就没有这么周到的店,光是这服务就叫人不想走了!
第35章 第三枝红莲(五)
谢记小吃店开得十分顺利,很快便获得了厂区食客们的一致好评,大家都没接受过这样的服务,觉得新奇又舒服,最关键的是老板的手艺真好,有些囊中羞涩的,或是要省钱给家里头寄回去的,不能天天来吃,攒上十天半个月来安排一顿,那真是吃得满肚子油水,惬意的不行。
孙大爷除了蹬三轮给店里买菜之外又多了新活,洗碗擦桌子,不然他白天带着小毛毛到处捡破烂,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谢隐说他弄这么脏不要他买菜了,老头儿只好悻悻然听谢隐的,不再去捡破烂,他年纪虽大,却勤快得很,连墙壁上挂的手工制品都要每天拿下来仔仔细细的擦,有些讲究人来店里吃饭,那热水烫筷子都见不着一丁点儿的油花,卫生条件绝对达标。
小毛毛则天天跟绢儿在一起,谢隐给绢儿启蒙,绢儿又教小毛毛认拼音数数,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关系好得很,中午的时候最忙,连小毛毛都会帮忙干活,她特别喜欢跟着绢儿,瘦巴巴的小脸也逐渐有了肉。
等小吃店开业满一个月,基本生意也稳定下来,早餐卖得最好,因为九月开学了,厂区的娃儿们都上学去,托儿所那边管饭,小学不管饭,早上经过谢记小吃店买个茶叶蛋、买笼包子再来上一碗粥,那真是吃得人身心舒畅。
谢记小吃店主打素包子,主要谢隐还是考虑到了大家的经济水平,纯肉馅儿的包子做得不多,倒是韭菜鸡蛋、白菜豆腐、青菜香菇做得多,卖得也好。
粥的品类也多,青菜粥、小米粥、南瓜粥还有八宝粥,豆浆是纯手工,喝起来香得很,不管什么时候进店,店里总有吃的。
下午两点到晚上六点这段时间食客最少,孙大爷打扫完卫生丢完垃圾没事儿做,便搁外头长椅上晒太阳,有时候谢隐空闲也会陪他下象棋,老头儿跟着识了不少字,附近的大爷们渐渐把谢记小吃店当作了聚会之所,谢隐便在店外支了张八仙桌,下午就经常能看见老头儿们聚在一起下象棋打老头牌,时不时在店里买点炒货,烟火气十足,到处都是人味儿。
这天下午三点左右,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孙大爷洗完了碗又挨个用干布擦好,整整齐齐放到橱柜里,然后背着手溜达到门口,绢儿带小毛毛上楼午睡去了,她俩一般睡醒了就直接看书学习,谢隐则要准备晚上的食材。
今儿早上孙大爷去市场弄来一堆下水,这玩意儿弄不好腥得很,正巧谢隐前两天依照古法熬了一锅卤子,熬好后封罐子里,这卤子是越熬越好吃,时间越长越入味儿,一锅老卤旁人都要争破头的!
他将猪尾巴猪耳朵猪肝还有猪蹄子都清洗干净,外头的老头儿们争得面红耳赤,谢隐还戴着自制的口罩,他做菜素来如此,干净利落,瞧着就叫人心里舒坦,露在外头的一双眉眼真是俊秀无比,常常有大姑娘小媳妇瞧红了脸,连附近的老太太们也爱看,甚至小毛毛都很亲他。
谢隐这人做事便妥帖,性情又温和,找不出讨人厌的地方。
店门被人推开,走进来几个大盖帽,孙大爷跟在后头进来了,大盖帽们累得够呛,一进来找张桌子一坐,那个个是半点精气神儿都没有,孙大爷从他们身边经过,说:“一个个小年轻耷拉着头像什么样子!”
进门的是四个公安,一个中年,三个青年,眼皮下一片青黑,中年公安问:“大爷,还有吃的没?甭管啥给咱们上几碗,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这五脏庙都开始唱空城计了!”
谢隐掀开厨房帘子走出来:“要吃点什么?”
“吃啥都成。”一个小年轻公安捂着肚子,“我这饿得胃里烧得慌。”
“那先喝点热汤垫垫吧。”谢隐说,正巧他小锅里给绢儿熬着美容养颜汤,分出几小碗来应该不成问题,这几个实在是累狠了,得吃点顶饿的,还得快,刚卤的肉没好,暂时不能吃,但上午他用五花肉做了叉烧,切成片做叉烧面简单快捷又美味。
厨房里随时备着开水,放几颗鸡蛋进去,另一口锅吊着高汤,谢隐动作十分麻利,孙大爷进来把四小碗绿豆百合羹端出去,几个大盖帽一看上来这么点小碗,香是香的,好看也好看,还挺精致,可几口就没了它不管饱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第一口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精气神也回来了不少,又有足够的精力讨论案子了。
孙大爷在边上给他们弄小菜,让他们先吃着,谢隐自己做的小菜酸辣可口,吃了这个大盖帽们顿时感觉自己更饿了……
谢隐虽在厨房里,又揉着面,但仍旧将几个公安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蒲山市这几个月发生了好几起抢劫杀人案,受害人都是女性,年纪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都有,他们一路查过来,结果厂区这边人实在是太多了,一眨眼线索便断了,好几天没合眼,又脚不沾地,饭都没得吃,饿得不行了才寻思着找家馆子吃顿饭,顺便重新捋捋思路。
孙大爷听得气得要命,大骂那凶手是畜生,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他老人家会蹬三轮到处帮忙巡视,公安们瞧着他斑白的头发陷入沉思……老头儿跟那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对上,谁赢谁输还用说吗?
谢隐挑开帘子端着托盘出来,单手轻轻松松,托盘上放着四大碗面,都是用海碗盛的,足有成年男人脸大,量特多,面条码的整整齐齐,溏心蛋一切两半,木耳香葱切丝,又厚又香的几片叉烧肉覆盖其上,汤头闻着香得厉害,大盖帽们肚里的馋虫叫得更欢,谢隐刚把托盘放下,四个人准确一人端走一碗狼吞虎咽开始嗦面。
本来想边吃边聊,这下是聊不成了,先吃再说!
谢隐转身进了厨房,煎好的鸡蛋饼切成方便入口的条状,一大盘满满当当,几个公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吃,孙大爷在边上连连提醒他们吃慢点儿别噎着。
谢绢牵着小毛毛的手从楼上下来,谢隐朝她招手,让她带小毛毛去另外一张桌上喝绿豆百合羹,几个大盖帽吃饱喝足摊着肚皮倚着椅子,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之前那日子跟白过了一样!
“老板,你这手艺,牛牛牛。”青年公安比起大拇指,“真是绝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了!”
尤其是那叉烧,真是肥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汤头鲜亮,溏心蛋煮的恰到好处,就连木耳丝跟葱丝都好吃!
谢隐微微一笑,“过奖了。”
几个人吃完便付了钱离开,临走时叮嘱谢隐:“老板,最近晚上的话别到处乱走,你家里有小姑娘,那畜生不敢找大男人,尽找女同志祸害,晚上记得把店门锁好啊。”
谢隐点头,“慢走。”
“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小毛毛用力对公安叔叔挥手,被揉了把头毛。
送走了大盖帽们,谢绢走进厨房:“隐哥,发生什么事了?”
谢隐轻描淡写说了两句,吓得绢儿连连道:“我绝不会到处乱跑的!啊,孙大爷,今天晚上你跟毛毛别回去了吧?等收拾完天早黑了,就在店里住吧,楼上还有空房间呢!”
孙大爷死活不答应,拿老板给的工资,还管饭,再住人家的,他这老脸还要不要啦?
谢隐道:“绢儿说得对,要不这样,你住一楼仓库,我给你在里头支张床,正巧晚上我在楼上睡,你也能帮我看店。”
孙大爷犹豫了,店里吃得这样多,他也担心遭贼。
于是晚上过后,他留了下来,小毛毛被绢儿带去她房间睡,谢隐把楼上的单人床搬了下来,一楼一共有三个房间,他把其中两间布置成了包间,里头摆着大圆桌,可以招待人数多的食客,剩下一间当库房,像是比较好储存的菜都放在里头,还有他做的很多腌菜,剩下的空档正好能支张床。
晚上洗完澡,谢隐回到房间,他熄了屋里的灯,外头月亮很白,照的地堂一片光明,谢隐没有睡意,他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黑夜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呼喊,他猛地睁开眼睛,却没有动。
那呼喊很快消失在十月的冷风中,原本躺在床上的谢隐打开了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稳当落地后,迅速朝声音来源处奔跑。
夜色之中,他行动灵活的简直不像是人类,顺着小巷翻过几个墙头,便抄近道一脚踹开了正准备再次捅刀的凶手。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跑,谢隐正要追,却突然愣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沾染的血,那是无辜之人的血,他缓缓回过头,年轻的女人躺在血泊之中,眼眸中尽是对生的渴望,谢隐停了下来,大步走到她身边,撕下自己一片衣角简单止血,然后在不伤害对方、不触动伤口的情况下将女人抱了起来,飞快朝巷子口跑。
最近的卫生所并不远,里头还有人值夜班,一看谢隐满身是血抱了个女人进来,大家纷纷忙起来,谢隐则坐在了急诊室外头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兀自出神。
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个大盖帽一路狂奔至此,看见谢隐愣住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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