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令泰岳问,“缺了什么?五个人,六盘肉,不少了啊,这都吃不完吧……你是觉得缺了菜,想再吃盘素的?”
这个季节想吃素菜,那只能炒个胡萝卜或者是土豆丝了。
干豆角倒是有,那都是晒干的,不能直接炒,得用水泡开才行,现在泡肯定来不及了。
白敏摇头,“不是,今天本来就打算吃一顿有油水的,只吃肉就行。素菜啥时候吃不是吃?”
她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没做主食,应该蒸点米饭的。”
没等白敏动手,张春华就站起来,“我去拿米,肉是你们俩和蒋忠出的,手艺是蒋芸出的,这顿主要是请蒋芸,我这个捎带着的人就带了一张嘴来,实在是不像话,米可千万千万得让我出,不然我真就没脸了。”
白敏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扯皮,“行,那你去拿吧。”
她到底是赚钱容易,哪怕穿了过来也没有因为物资紧张而难受过,对于粮食的珍惜程度自然是没法儿同别人比的。
别人眼里的粮食是能救命的东西,白敏却觉得那就是正常满足自身的物资,也没感觉有多么稀缺。
毕竟她金手指仓库里的米面粮油足够她吃好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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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华拿来的米是生产队上秋收后分粮时分下来的糙米,品质与品相看着都很一般,白敏只是看了一眼脸上就爬满了失望。
蒋芸瞅了白敏一眼,故意说,“多吃点粗粮对人的身体好,尤其是对孕妇好。你待会儿多吃两碗。”
白敏:“……”
蒋忠却像是听到了一顶一稀奇的说法,“姐,真的假的?大家不都是说细粮稀罕吗?怎么你说多吃粗粮身体好呢?要是多吃粗粮身体好,那为啥细粮卖的比粗粮还贵?”
“因为生产细粮的工艺比生产粗粮多了一道,这一道工序不得要钱?稻米从田里收割下来晒干碾去壳儿就能当粮食吃,把稻米做成大米还得丢掉多少东西?丢掉的东西就不算成本?细粮稀罕是因为细粮好吃,好吃不代表健康。”
白敏倒是在后世听过类似的理论,她惊讶于蒋芸学的知识这么前卫,问,“你这都是从哪儿学到的东西?”
“书里看的,书看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蒋芸没再多说什么。
五个人转眼就聊起了接下来冬种的事情,令泰岳和蒋忠绝对没跑,他们一不会唱二不会跳,只能去参加冬种。
张春华左思右想,还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下不用冬种的机会,她期期艾艾地同蒋芸说,“蒋芸,其实我也会一点乐器,你看……你能不能在白队长面前给我说说话?”
这话蒋芸倒是信,毕竟她的乐器天赋就是从张春华身上刷下来的。
“你会哪种乐器?”蒋芸问。
张春华脸上有些尴尬,“二胡……”
她这话一说出口,白敏直接就乐出了声。
这俩人真是绝了,一个会吹唢呐一个会拉二胡,可以组团出道了。
她连名字都替这两人想好了,就叫‘白家庄送葬团’。
只可惜这个梗只有白敏一个人知道,其它四人都突然扭过头来,顶着一脸的莫名其妙看她。
“你笑啥?“蒋芸面无表情地问白敏。
她的直觉告诉她,白敏绝对是想到了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下一秒白敏就自己解开了谜团,“你俩一个吹唢呐一个拉二胡,这乐器也忒接地气了些。不对不对,这已经不是接地气了,这是接地府!”
“你俩会的都是办丧事才用得到的乐器,真的适合拿去舞台上表演吗?你们就不担心自己高高兴兴地演奏完,当场就把舞台下的评委与观众给送走?”
饭桌上的气氛突然就降到了冰点,隐隐约约还有些尴尬的氛围在蔓延。
蒋芸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说,“其实别的乐器我也会点,会亿点点。”
张春华却是只能摇头,“我就会个二胡,还是学了好多年的。我下乡的时候都把二胡给背来了,蒋芸,你要不要试试?”
蒋芸闻言也有些意动。
她还没试过自己的音乐天赋在二胡上的表现呢。
五人飞快地扒完饭,糙米都没蒸熟,蒋芸擦擦嘴不打算继续吃了,她接过张春华拿来的二胡,端端正正地摆好二胡的位置,一手握着琴弓轻轻地磨过琴弦。
琴弦顿时就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预想中的天籁之音并没有出现,这声音难听到当场就让人生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令泰岳脑海中冒出一句自己当年背过的诗——呕哑嘲哳难为听。
“蒋芸,你这二胡还真是会一点点,只会随便拉两下吗?”白敏忍不住吐槽。
蒋芸没搭理白敏,她的一颗心都沉浸在手中的二胡上,根据自己试出来的音稍微校正了二胡的音准与琴弦的松紧。
闭上眼,琴弓轻轻磨过琴弦,蒋芸脑海中浮现出了前世的一些记忆碎片。
前世的科技文明与仙侠分明进入到极盛时期后,所有人都觉得即将迎来前无仅有的辉煌大世,未来一片光明,哪有人想到盛大恢弘的美好生活下面深藏着多么危险的暗流。
因为物质生活的满足,人心中的欲.望被无限催熟、放大,逐渐有人尝试着跳出法制、脱离公约,以自身的想法与意志去左右别人,每个人都想凌驾于别人之上,每个人都想主宰别人……那是一个个人可以随便对其它个人发起战争的乱世。
思维战、意志战、舆论战,还有最原始的武力战。
社会秩序被颠覆,湮没于强者的铁拳之下。
而她的前世,没有成为强者的天赋,是一名很普通的弱者,只能靠仰强者的鼻息存活。
她们这样的弱者占据了世界的多数,就像是庸碌的螺丝钉,只能靠着为强者打工而苟延残喘,终其一生的奋斗目标就是购买一个可以保命的避难所,希望能为自己买来每一晚的安然入睡。
那个时代的主旋律是悲壮,是今日生明日死,是今日高歌,明日醉酒,不知后日来日的迷茫。
曾有弱者揭竿而起,试图与强者划界而治,强者在强者如云的世界里征伐,弱者在自己的安全区内安居乐业。
可这是一个天真的梦。
弱者企图用和平会谈的模式换来生存空间,可与他们谈判的都是披着人皮的狼,是穿着体面的败类。
在那些败类眼中,会谈结果不过一张废纸,是他们赋予了废纸权威。他们像弱者开出了高昂苛刻的条件,命令弱者为他们提供奢华的物资,却无法为弱者提供保护、兑现承诺。
当那些败类遇到危险时,毫无战斗力的弱者就是他们的肉盾,是他们的试验品,是他们豢养在羊圈里的羔羊。
天真的梦破碎了,弱者中的强大意志被湮没,却又有人继承了那些强大的意志,哪怕还会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依旧会有人前呼后继地站起来,振臂高呼。
混乱的秩序中,睡眠与安宁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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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芸手中的琴弓慢慢有了节奏,前调好像是压抑的幽咽与悲鸣,中调慢慢转向激昂,好像有猛烈的风灌入人的胸怀,要将心口都吹出一个大洞来,紧紧攥着人心高歌,站起来!站起来!反抗!反抗!
猛烈的风终究会停滞在草木山林中,慷慨激昂的中调渐渐平息,等来的是尘埃落定的后续。
被攥紧的心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后的大口换气,急促中带着绝处逢生的庆幸,却又有难以犹豫的哀愁氤氲在这曲调中,为最后的草木山林蒙上一层暮色。
胜了吗?没有,每一个高歌的人都被强者镇压,打碎了牙与骨,破碎了梦与路。
败了吗?没有,胜利的曙光深藏于此消彼长中,弱者终会站起,胜利迟早会来。
蒋芸握着琴弓的手颤了一下,她也想知道,前世所处的那个大千世界,究竟会走向何方?
弱者会胜吗?
还是会被强者再无休止的奴役下去。
可她没机会看到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点什么,比如尽己所能,去守护好这一世的平等与自由,去碾碎这一世中企图奴役他人凌驾众生的意志,去与前世那道激励弱者奋战的强大意志共鸣!
蒋芸睁开了眼,就见六只眼睛紧紧盯着她,令泰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出了纸笔,正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蒋芸,你这二胡可拉得真好!我听你拉的这一曲来了灵感,你这曲子有词了吗?我想给你填个词!”令泰岳激动地说。
蒋芸挑了挑眉,“自然可以。”她突然有些期待令泰岳填的词了。
难道令泰岳除了语言天赋之外最强的天赋,是文学天赋?
她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再给令泰岳‘义诊’一回,扎一针看看。
?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可能会晚点,但请大家放心,虽迟但到!!!!mua
第75章 不信邪
令泰岳趴在桌上奋笔疾书,蒋芸担心自己中断掉的音乐会影响到令泰岳的创作,十分‘贴心’地又拉起了琴弓。
音乐再度续上,只不过比之前要轻了很多。
上一回的音乐像是置身于乱世中,每一道音弦都在拨动着自身的情绪。
而这一回的音乐像是旁观者在回忆,以平淡的语气述说着激荡的风云。
蒋芸看着令泰岳,想给令泰岳扎一针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看令泰岳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不仅目光柔和,嘴角也挂上了笑。
就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这种心态应该叫‘见猎心喜’。
可白敏不知道啊!她就是无意中的一撇,就见到蒋芸这怪异的表情,一瞬间警铃大作,瞪着一双眼睛朝着蒋芸瞪了过去,用眼神控诉,“你干嘛呢?要犯花痴对着你家白川去,别对有妇之夫犯花痴!”
蒋芸被白敏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也觉得自己看令泰岳的目光太赤-裸了,应当柔和些,不能叫猎物察觉到自己的动机。
她收回目光,静静拉着琴弓。
大约十分钟后,令泰岳落下笔,长松了一口气。他来来回回扫读了几遍自己的‘大作’,那叫一个相当满意。
蒋芸收起二胡,朝令泰岳丢了一个体检扫描过去,很快就发现了令泰岳身上的问题。
“令泰岳,你是不是肩上伤到了?总感觉肩膀酸胀,稍微用点力就疼得厉害?”蒋芸问。
渔夫抛出了鱼钩。
傻鱼儿下一瞬间就咬了钩。
令泰岳一脸惊讶,“你咋知道的?”
“刚刚看你写字的时候感觉动作有些不自然,猜到是肩膀出了点问题。今天你和白敏破费招待我们,作为回报,我就给你扎一针,治好你肩膀上的问题吧。”
蒋芸说的大义凛然,她佯装做回屋拿了针囊过来,选中令泰岳肩颈部的穴位,扎了三根针进去。
她这回选的针有些粗,是打算针灸完之后给令泰岳肩膀放放血的。
令泰岳肩上的伤不是外伤,而是之前没怎么干过苦力活,来到乡下之后乍一下就进入了高强度的农业劳作,导致肌肉损伤,里面有气血瘀滞的地方,需要把那些淤血给放出来。
而令泰岳偏偏最怕疼,蒋芸才扎了第一针,令泰岳就痛得冒了一脑门的汗,等第三针扎进去时,令泰岳感觉自己已经快痛到虚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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