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书书
“还是人小五子有本事,不要媒婆物色跑腿撮合,省了家里多少钱多少事啊,人自己出去物色,找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不说,还是镇上的!通天的本事啊!”
“谁说不是呢,真是叫人羡慕死了。”
……
阮长生跟在轿椅边,笑得那脸上都跟映了红纸似的。
阮溪和阮洁冲他挥挥手,叫他:“五叔。”
阮长生看向她俩,冲她俩挥了挥手。
等阮长生带着新娘子到家门前,轿椅落地,新娘子下来,接下来又有拦门等一系列的事情,全是家里亲戚凑个热闹,要喜糖沾喜气。
等新娘子进门后到新房里坐下来,还有不少人趴新房门口,伸着头往里瞧,一边瞧还一边说:“唉哟,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小五子真是好福气。”
钱钏听了话自然开心,但她不好意思大小,只是抿唇低着头笑。
也是等闹过了,阮长生才知道大哥阮长富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中山装,找到阮长富面前,笑起来道:“大哥你回来啦!”
阮长富正坐在高板凳上和村里老人说话,看到阮长生,他忙站起来,眉眼堆满笑道:“你结婚我能不回来吗?瞧瞧,小五子都成大人了,娶上媳妇了。”
阮长生笑着说:“首长亲自回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也太有面子了!”
阮长富抬手捶他一下,“我是你大哥,什么首长!”
被亲大哥捶了一拳,一下子找到了一家人的熟悉感,阮长生更是乐得不行。
新娘子到家,宴席很快便开始了。
阮长生带着穿红衣的钱钏到桌上敬酒,和家里的人都认识一番。敬了父母再敬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然后是阮翠芝阮翠兰,剩下还有阮溪这一辈的孩子。
宴席开始后阮家热闹不停,到了晚上又有闹洞房,一直热闹到夜深。
这一天是单属于阮长生和钱钏的。
阮溪阮洁和阮翠芝夜半回到裁缝铺,困得眼皮打架,洗漱一番便睡下了。
次日仍是早起回到阮家,热热闹闹陪新进门的钱钏吃早饭。
吃完早饭,阮长生带钱钏出门到处逛去,明摆着是炫媳妇去的。
毕竟之前谈恋爱怕人说闲话,都没带过来过,现在可是正经老婆了!
阮长生带着钱钏出去后,家里就清净了下来。
因为家里喜事刚过,而且阮长富还没有走,所以没人立即去干活。阮长贵只要有机会就跟在阮志高和阮长富身边,既是巴结大哥阮长富,也是跟着沾光。
而阮长富也没多少时间耽误,路上花的时间太多,在家里便不能多留。他和冯秀英说好了再留一日,明天就得回去了,不然时间肯定不够。
既是如此,有些事情自然就不能拖。
于是冯秀英麻烦刘杏花叫了阮溪去房里,和她正式说去城里的事情。
冯秀英满脸亏欠对阮溪说:“小溪,妈知道这些年亏待你了,妈心里也很不好受。爸爸妈妈现在打算接你去城里,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阮溪看看冯秀英又看看刘杏花,沉默片刻说:“是有一个要求。”
冯秀英看阮溪愿意好好跟她说话,心里感觉舒服,便忙道:“有什么要求你说,只要爸爸妈妈能够做到,一定满足你。”
阮溪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一个人过去心里不踏实,毕竟我没在城里生活过,怕会不适应,和那边的姐姐妹妹也没感情,怕相处不到一起,我想带小洁一起过去。”
冯秀英听完话微愣,看向刘杏花。
刘杏花也有一些意外,愣了小一会。
她不知道阮溪有这个想法,但现在听阮溪提出来了,她愣着的时候就想,要是把阮洁一起带去岂不是更好?姐妹俩有个照应,而且阮洁能彻底摆脱孙小慧那个毒妈,以后嫁个好人家。
看冯秀英不出声,刘杏花回神忽清一下嗓子说:“要我说倒是可以,小溪和小洁向来感情好,一起去的话我也放心。你那边已经那么多孩子了,多小洁一个也算不上多,这么大了不要你费什么心,多吃一口饭的事,不行的话我定期给你们打钱。”
听到刘杏花提到打钱,冯秀英连忙道:“妈,这怎么敢呢?”
为了让冯秀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刘杏花想一想,拿阮长贵孙小慧往上顶,看着冯秀英继续说:“小溪从小就放在家里,也算是她二叔二婶带着长大的,他们帮你们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现在让你们帮他们养几年,也不算过分吧?”
阮长贵和孙小慧连阮洁都不管,当然更没管过阮溪。
但为了让老大两口子答应这件事,只能用这种事情绑架他们了。刘杏花还是了解阮长富的,这样说的话,他肯定会答应,他最是要这种面子的人。
他和阮长贵是两个极端,阮长贵是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事事都以自己小家为重,不肯吃半点亏,不能让别人占半点便宜。而阮长富则是更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更在乎别人对他的印象,所以对别人更大方,自己家里的人倒是要往后排。
果然还没等冯秀英出声,阮长富走进屋里来,开口就说:“妈说得对,那就把小洁也一起带过去吧。老二这些年替我照顾家里不容易,这也是应该的。”
刘杏花看一眼阮溪,阮溪悄悄把手放到她手心里,轻轻捏她的手指。
冯秀英向来没什么主意,什么都听阮长富的。既然阮长富已经开口答应了,她自然什么都不说,只道:“那就叫小洁也收拾收拾,明天跟着一起去。”
阮溪开心了,低眉抿唇嘴角堆笑。
冯秀英看她这次脸上的笑意是真实的,心里下意识松了口气,只觉得这样倒是也好,至少她这女儿能高兴些,对她态度好些,不会一直叫她尴尬难堪。
心里正舒服时,她忽又从高凳站起来,哎呀一声道:“回来一直忙一直忙,小五子结婚又热闹,我带了一包好吃的回来,都忘了拿出来了,你说我这脑子。”
刘杏花直接拉着阮溪站起身,“那就去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第045章
刘杏花拉着阮溪从边屋里出来, 一直等在外面的阮洁想上去问问情况,又没好意思,毕竟阮长富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这样会显得不要脸。
但刘杏花看到她便招手叫了她一声, 她也就笑着跑过去了。
家里其他人都没在家,阮志高、阮长贵、孙小慧和阮翠芝四个人往各家还东西去了。办宴席不少桌凳碗筷都是借的,用完得给人全还回去。
阮跃进和阮跃华不知道去哪玩去了, 暂时没看见。
阮洁跟着刘杏花阮溪进了正屋, 冯秀英进房间拿出一个小提包。她出来把提包放到桌子上,捏着拉链拉开,只见里面全都是一些金贵洋气的吃食。
阮溪和阮洁站着不动, 刘杏花则给她们使眼色赶紧过去拿几样。
等到阮跃进和阮跃华回来, 他们兄弟两个可不会客气, 还有孙小慧呢,这一家都是好吃的主,见到好吃的那就走不动道,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于是阮溪也便没再犹豫,看在阮长富和冯秀英答应了带阮洁去城里的份上,不再让他们尴尬难堪,拉着阮洁过去在包里扒拉着挑了些吃的。
当然这也是她该得的,他们欠她的, 这点吃食可填补不上。
她自然也都是挑贵的拿,比如只有两块的巧克力, 自己和阮洁一人一块。还有就是牛肉罐头、牛奶糖这些,都是乡下很难看到又好吃的。
然后她俩刚挑完, 阮跃华像猫见了腥一样, 身形犹如野猪一般, 猛地从门外冲进来,步子太急没刹住,轰的一声撞到了桌沿上,然后捂着肚子嗷嗷叫。
当然他更关注有什么好吃的,嗷两声就停下了,看到桌子上的吃食两眼刷地放精光,对阮长富和冯秀英说:“大伯大伯母,这是给我们买的吗?”
阮长富笑着道:“当然了。”
阮跃华完全不客气,迫不及待地立马伸手去包里抓吃食,抓到手里觉得口袋装不了什么,便把身前褂角拽起来,全放在褂子上兜着,生怕拿少了吃了大亏。
刘杏花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上来一巴掌呼在脑袋上,“你干脆把包拿走好了。”
阮跃华闻言眼睛又刷的一亮,“可以吗?”
刘杏花:“……”
不知道怎么养出这样的瓜娃子。
冯秀英很久不回来,对家里人自然都很客气,笑着道:“给别人留一些吧,爷爷奶奶还有姑妈,还有你爸妈大哥五叔五婶,让他们也都吃一点。”
阮跃华一边哦一边又伸手拿了两块米花糖。
“……”
阮溪和阮洁拿了东西出来,先去到刘杏花的房间里把东西放起来,暂时没有吃。她们想把东西留着,等到晚上的时候,和阮志高刘杏花一起分享。
收好东西她们没再留在家里,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下来。
避开了人,阮洁犹豫着低声问阮溪:“大伯和大伯母……愿意带我去吗?”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觉得在阮溪面前问也显得有些不要脸。她又不是阮长富亲生的,她怎么好意思跟着去。
但是,自从阮溪跟她提了以后,她就真的很想去了,脑子里全是这件事。她甚至劝过自己,不要抱有期望,因为很大可能是要失望的,但还是忍不住期待。
阮溪听她问完,转头冲她一笑,“他们答应了。”
阮洁听得眼睛瞪起,“真的啊?”
阮溪拍拍她的手,“有我和奶奶在,这点事还办不成吗?”
阮洁好奇,“你是怎么跟大伯母说的呀?”
阮溪把过程讲给阮洁听,阮洁听完点点头,听得出来这是用了点心计的。
只是她也有其他担忧,看着阮溪问:“我爸妈不同意怎么办?”
阮溪道:“只要离开这里之前别让阮长富和冯秀英知道二叔二妈闹分家的事,不让他们知道二叔二妈这些年从没管过我这些事,应该没问题。”
阮洁没太懂,“就算我们通好气全都不说,但是我爸妈要是说呢。”
阮溪直接笑出来,“你看阮长富对二叔说辛苦他这么多年照顾家里的时候,他有说什么吗?他们是不会说的,他们巴不得阮长富误会下去。”
阮洁点点头,“有点道理。”
但片刻阮洁又说:“让他们白领了爷爷奶奶的功劳。”
阮溪伸手搭上她的肩膀,“领了也没什么,阮长富又不会把钱打给他。而且只是短暂瞒一下,以后要么不会再接触了,但凡接触的话,这种事迟早还是会拆穿的,不可能一直瞒得住。眼下最主要的不是让他们难堪,而是带你去城里,其他的都不重要。”
阮洁想了想又点头,“好的姐。”
如果他们现在直接把这事给拆穿了的话,阮长贵和孙小慧不顾面子没脸没皮起来是很难办的。就算阮长富听阮志高和刘杏花的话,还愿意带阮洁走,愿意多养她一个,也不可能会直接不管阮长贵和孙小慧的意愿,强硬带她走。
毕竟,阮长贵和孙小慧是她亲爸妈。
阮洁吸口气在心里想,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希望别出幺蛾子。
为了让阮洁能够顺利走掉,刘杏花私下里和阮志高阮长生以及阮翠芝都打过了招呼,让他们今天不要拆阮长贵和孙小慧的台,让他们再风光一天。
阮志高阮长生和阮翠芝收到话都应下来,打算当一天的哑巴。
当然其实也不需要当一天,因为也只有吃饭的时候需要面对老二一家子。
现在阮长生的婚礼已经结束了,家里没有那种过分热闹的氛围,一家人坐下来吃饭,桌子上的气氛也平淡朴实了很多,可以安心说点家常话。
因为明天就要走了,阮长富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而且他主要是跟老二阮长贵说,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在家,阮长贵顶替的就是他的角色,家里自然都是阮长贵在照顾,这些年劳心劳力担着家是最辛苦的。
他端起酒杯敬阮长贵酒,说了很多他辛苦了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