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薄荷熊童子
泥瓦匠一听“卤肉拌面”更是板起脸,但他知道事情轻重,还是沉默着让偷瞄他表情好几眼的陆勤把小板车推走。
其实工地上吃什么和泥瓦匠有半分关系吗?
没有,甚至于工地上吃的越好泥瓦匠越是跟着沾光,他现在和陆芸花说这些,到时候叫工人知道是他叫陆芸花降低饭食标准免不得要受些埋怨,更不用说自己和自己徒弟的伙食标准也会跟着下降,总而言之,提醒了陆芸花对他没半点好处。
陆芸花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更感激这位不大熟悉、为自己着想又嘴硬心软的叔叔,请着他到了一边树荫下,态度很真诚:“叔叔,以我的能力来说这样的饭食并不是供不起……我知道比我更富的人请人做工时候所送饭食也不如我送的这些。”
“只是……叔叔,我们请的都是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的工人,大家日日天黑时候出门,天暗时候回家,和泥沙石头打交道,干的都是脏活累活,一整天弯着腰在工地上……更不用说整个活计要干上小半年,这期间几乎和家人说不上几句话,就为了挣些工钱。”
“就算我给的工钱多一些又怎么样?大家干活很卖力气,活计做得很好,所以多出的这些工钱我给得心甘情愿。而且我既然供得起这么多张嘴吃现在这样的饭食,又何必再从比我艰难许多的人们那里抠出来、省一点呢?”
泥瓦匠怔住,身边徒弟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整个人傻了,愣愣看着陆芸花不说话。
在他们不远处树荫下,一个身影低头,听到这身子晃了晃,似乎用手掌用力地擦了擦面颊。
陆芸花看泥瓦匠不说话,笑得洒脱,又继续道:“我自认不是什么满是善心的好人,只是自己生活得还不错,所以不想从努力生活的人那里再占什么便宜罢了。”
她说着笑容转为歉意,看着还在怔愣的泥瓦匠:“也是我偷懒了,想着活计上面有叔叔看着,知道您干活细致负责,像是刚刚您说的那些问题……有您在肯定能处理好,所以才没想那么多,随心所欲……”
“我知道了。”泥瓦匠闷声打断她。
他摸了摸手掌上的茧子,很想现在吸一口旱烟。只是他确实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上工时候从不带与工作不相关的东西,此时只能摸着自己的茧子打消这个念头,任凭那种说不出的痒意在心脏上放肆生长。
他表情没有因为陆芸花的话出现柔软或是感动,面颊依旧像石头一般坚硬,只道:“我知道了……工地上有我看着。”
说完也不等陆芸花回答,闷头走远了。
泥瓦匠徒弟满是歉意地笑了笑,磕磕绊绊追着自己师父过去,留下露出狡黠笑意的陆芸花。
工地上二牛魂不守舍,端着自己满满一碗卤肉拌面发呆。深棕色混合了蘑菇、卤肉、豆腐的卤肉酱,配着上面脆生生的烫青菜段和底下同一白面相比稍显灰黄的二白面面条,混合好以后浓郁酱汁裹着劲道面条,“吸溜”一口下去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这碗面就算出摊卖钱也不差什么,要是去码头扛大包,想吃这样一碗面都要狠下些心才敢。
这还是现在,在曾经不大繁华的小县城里扛大包可不会有现在这样高的工钱,但那时身子不那么强健的都挣不上这份苦活,多的是乡下进城的健壮青年争取。
二牛为什么知道的这样清楚?因为他以前每到这个时候就要和家里兄弟一起去码头扛大包挣钱。
他以前从不想这些,永远都闷头卖力干活,哪里有工钱高的工作就去哪里,整个人就像个勤勤恳恳、不知疲倦的老黄牛,虽说苦,却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更是从没有想过未来是什么样。
但是刚刚听了那些话,好像已经随着汗滴落在泥土里的感性就这样从泥土里发芽,把他的心撑起,眼睛也变得酸涩。
虽说饭食是不限量供应,但像他这样端上碗不吃的几乎没有,和旁边兴高采烈,埋头苦吃的工友们相比,二牛这会儿简直和异类没什么区别。
“唉,二牛你怎么不吃?刚刚去解手看到什么了?魂都掉了似的。”二牛旁边同村的阿松吃得两颊鼓鼓,不说嘴角,脸上都沾上不少酱汁,含含糊糊问道。
“没什么。”二牛仍旧是那口拙的模样,含糊回答后低头塞了一大口面,嚼着吃下去又突然对阿松说:“阿松,我想往后都给陆娘子做工。”
“谁不想?陆记对伙计没得说,只要不干歪门邪道的事,往后舒舒服服过日子没什么问题。”阿松仰头吃完了碗底的卤菜渣子,刚准备再去盛一碗,闻言还以为他刚刚都在想这个,才起来的屁股又坐回原处,有些不甘心嘟哝:“我听朋友说现在豆坊都开到临县去了,还在往绿津、南边卖,只是人家一收人就多的是人去,现在肯吃苦还不行,都要识字才有几分机会。”
“伙计居然要识字!”阿松啧啧称奇:“难不成还想伙计往后都做管事?”
他们这片有陆村长和大巫努力办学,周边青年大多认得几个字。只是小时候还有免费学堂,大一点后学费不再免费,家里也不可能叫半大能干活的男孩子再像是从前一样什么都不干地白吃家里粮食,导致最后能在学堂坚持下去的人很少。
像阿松和二牛这样,小时候也是上过免费学堂的,不说认识多少字,自己的名字还是会写,从前也会在一起扛大包的人们中间满是骄傲地炫耀一番,因此倒也对知识的重要性有那么一些朦胧的认知,勉强能够理解为什么陆记现在都招识字的伙计。
“……嗯。”二牛若有所思,口中只应了这么一声就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回阿松哪一句疑问。
阿松见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也不清楚这闷头到底是撞了什么邪,今天这样好的饭食可是吃一顿少一顿的,反正他已经提醒了,这闷头不吃可不关他的事,他可不是这样不知道抓住机会的傻子!
“你想着吧,我去再盛一碗。”阿松叨叨:“若是到时候你家婆娘又来问我家小红这卤肉面的味道,我可再也不会叫小红说了,让她好好问你罢!”
第125章 吃饭和想念
陆芸花可不知道有个朴实的青年因为自己的话有了上进的念头,她只觉得自己和泥瓦匠叔叔交流过后两人能相互理解,对后面酱坊施工很有好处。
既然分歧已经解决饭也已经送完,陆芸花便高高兴兴回家去了,工人们吃完饭后陆勤会把小板车给她送回家里,方便她下午再送一次饭。这样一看,陆芸花确实没有放多少心思在酱坊这边,可见之前泥瓦匠教训的没错。
酱坊那边花了不少时间,余氏见她这会儿才回来也是疑惑,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被泥瓦匠叔叔叫住了,他和我说……”陆芸花收拾着手上的菜蔬,口中将刚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余氏听得又是骄傲又是自豪,边听边笑眯了眼。
孩子们也学习完出来了,欢声笑语伴着菜刀触在案板上的“哒哒”声,芹菜香干、蒜片辣椒皆一一切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盘子里,就等着一会儿下锅炒制。
这时卓仪回来了,他被晒得更黑了,好在他本身长相就属于阳刚英俊那一类型的,黑一点反倒叫他的气势更甚,显得更加威严。这些日子他和真正的农人一般在地里起早贪黑地忙碌,陆芸花也忙,谁都没时间,导致之前蔡老板送到家里的新衣裳一直放在箱笼里吃灰。
“今日把北梅虾放进溪里了,等了一早上,林叔说往后记得喂食,其余的不用管。”此时英俊威严的卓仪和往常一样先去屋里清洗一番后换了身干净衣裳,用巾子擦着脸上的水珠,眼里满是高兴之色,口里说着自己养的那些虾。
“那什么时候可以吃?”陆芸花单手握住锅把,也和往常一样轻描淡写地端起大铁锅颠了个锅,回头问卓仪。
卓仪放了很多心思在北梅虾上,所以陆芸花一问马上就能回答出来:“七八月最好最肥,虽说北梅虾不大惧寒,但我们溪水太冷,再迟些它们自身消耗的多,吃起来没有七八月的丰腴。”
他从前吃东西不挑,从不在意虾肥不肥,现在自己养了虾却对这些开始计较起来,看来确实是很认真地在种田养殖。
“到夏天我一定要吃很多很多虾!”长生黏在余氏身边玩小老虎,榕洋比起小老虎更喜欢呼雷,找了小凳子过来耐心给呼雷梳毛,云晏听到陆芸花和卓仪的对话握紧拳头大声起誓,说完又转过去叮嘱旁边的阿耿:“虽然师兄你不喜欢海产,但是这个虾可是我们自己养的,你也要多吃一点哦!”
“嗯!”阿耿这次没有反驳这个不靠谱弟弟的话,反倒是郑重点了头应下:“我会多吃一点的。”
一家人说着话,陆芸花几个菜也炒好了。卓仪老老实实戴了厚厚的棉手套,举着木质大铲子从炉子里刨出来三个烧硬了的泥团子一一放在桌子上的大陶碗中,在每一个上面都小心敲了敲。
随着“邦邦”的声音响起,烧硬了的泥壳子碎开,一股伴随着荷叶清香的鸡肉香味瞬间飘出来,把桌上其他菜肴的香味全都压下去了。
孩子们前面听陆芸花讲了叫花鸡的故事,自是好奇不已,一个个把手撑在桌上巴望,要不是陆芸花讲故事时候提醒过,说不定现在还会自己动手把鸡上面的荷叶解开。
“如果是乞丐的话……怎么会有鸡呢?”榕洋疑惑。
云晏毫不在意回答:“肯定是偷的啦,也是怕被发现才会用泥包鸡的吧?”
“如果是带着毛的鸡直接包泥……吃的时候真的吃不到鸡毛吗?”长生小声嘟哝。
阿耿拍拍他的脑袋:“阿娘做这个拔了毛。”
余氏笑眯眯看着,陆芸花去拿了碗碟,卓仪伴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迅速把鸡身上的棉绳和荷叶解开。
“开饭啦!”
鸡肉被整个包裹在密闭的黄泥里面高温烹制这样长的时间,汁水全都牢牢锁在叶子里,说是烤制更像是蒸炖,所以肉质早都软烂脱骨。只需要轻轻一拉,带着暖黄色鸡皮的整块鸡肉就脱落下来,丝丝缕缕、欲掉不掉。汁水泛着油光,从被撕开的缺口处流淌出来,不断滴落在下面吸饱了鸡肉汁重新变得饱满的干货身上。
之前还瘪瘪的板栗仁已经变得圆鼓鼓,光一照上去,晶莹得仿佛裹着一层油脂外衣,闪闪发亮。蘑菇身上吸满了鸡肉汁调料,也让自己本身的味道浸入鸡肉,正达成了鲜味互相激发、质地相辅相成的效果。
“吸溜……唔!”孩子们各自夹着碗里的鸡肉放进嘴里,因为鸡肉上肉汁太多,导致在吃的时候甚至发出了类似于吸面的声音,等肉全部入口,才捂着被烫到的嘴巴急切地发出“唔唔”的赞美声。
“啊……太好吃了!!”云晏直接用手拿起自己碗里的鸡肉,“呼呼”吹了两下就迫不及待把肉吸进嘴里,感受着鸡肉肉质无比柔软,肉汁在口中瞬间爆开的感觉,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手指头上面的汁水。
鸡皮柔软弹牙,鸡肉丰腴多汁,制作简单的调味料汁早都被特殊手法按摩进鸡肉每一寸纤维中了,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调味,更衬托出了鸡肉中隐隐的荷叶清香和蘑菇芬芳,鲜美更是毫无遮掩地冲击着每一个品尝之人的味蕾。
栗子仁软糯微甜,裹着鸡汁和蘑菇汁送进口中,似乎只要轻轻一抿就融化得半点不剩,化作带着鲜味的微甜尽数流淌进胃里。蘑菇还带着些脆爽,但只要咬开就能知道什么是“鲜美炸弹”,经过晒干紧紧锁在山菌中间的蘑菇芬芳混杂着鸡汁香浓,一齐随着蘑菇“咔嚓”声炸裂开来,真真是“香到舌头都掉了”。
好在呼雷和小虎不在这里,不然肯定控制不住自己。呼雷是个负责的家长,知晓小老虎这么大时候应该自己学着捕猎,吃人类的菜肴对它并无好处,便忍痛放弃了自己的鸡肉,叼着眼神像钉子一般钉在鸡肉上、口水都流出来还“嘤嘤”直叫的小虎的后颈皮,在大家开吃之前就朝着后山过去。
榕洋咽下口中一大包鸡肉,他口味清淡,这样一口肉下去鲜美是足够鲜美,但口腔被浓烈的滋味冲击,难免感觉略有些腻,犹豫一下,放弃了鸡肉里面有的蘑菇和颜色看上去比较深的家常豆腐,转而夹起一筷子翠绿映着微黄的芹菜炒香干。
香干是豆坊最近推出来的新品,陆芸花家里也是第一次吃,所以榕洋只是稍稍夹了一块,选择谨慎地尝尝味道再吃。
一根芹菜伴着一根豆干入口,第一时间尝到的就是芹菜的芳香。这是野外采来的野生水芹,长得当然没有从前陆芸花在超市见到的芹菜肉厚叶宽,外表其貌不扬,但都不用把茎秆掐开,采集时候远远就能闻见清新浓烈的芹菜香味,因为采的都是嫩叶嫩杆,吃起来更是格外爽脆。
后来才是香干的味道,香干质地柔韧,味道冲击感不强,但与滋味浓烈的芹菜相炒,脆嫩浓烈叠着朴实清淡,无比契合又无比美味,几乎瞬间就把口中荷叶叫花鸡太过鲜美显得有些过于冲人的味道冲淡下去。
又夹了两筷子芹菜炒香干,陆榕洋接过陆芸花盛好的米饭,“啊呜”就吃下去好大一口。
“脆蘑真好吃!”长生用自己的小嫩牙把挂着深色汁水的灰蓝色木耳嚼得咔嚓直响,高兴得都要摇头晃脑起来了:“豆腐也好吃!好软,好入味!”
豆腐先煎熟再炒,全部调料汁水都吸进去了,外面还带着微微脆感,里面就全然是绵软,和加了辣椒的蘑菇炒蛋一样都是下饭神器,就像卓仪,跟着长生吃了一筷子家常豆腐,接着就用筷子挑了一大块米饭塞进口中。
家常豆腐里面必须放些酱油,陆芸花自己的酱油还没做出来,现在只得用市售的清酱。虽说颜色都是差不多的酱油色,陆芸花还是觉得清酱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味道,似乎是豆子发酵时候的酒味,又似乎是豆子发酵过了的酸味,加上重重的盐味,陆芸花用清酱时候都用不着放盐。
“豆酱这些天就得做起来了,前些天遇见陶匠叔叔,和我说大缸已经做好一半,问我要不要先取回来呢。”陆芸花也跟着吃了一筷子木耳,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事情。
“要是急着用便先取回来罢。”卓仪咽下口中饭菜,温声道:“我的活计也差不多忙完了,正好可以去取。”
“累了这些天了,你就趁着这会儿清闲好好休息吧,哪里用得着你去搬大缸。”陆芸花笑起来:“我早和陶叔叔商量好了,今天下午他们给我把做好的那一半送过来,我多交些车马费便好。”
妻子心疼自己哪有不领情的道理?卓仪闻言也不再说话,只跟着露出一个笑,给陆芸花夹了一个她最喜欢的鸡翅膀。
以现在气温来说做酱问题不大,只是稍微有些干燥,按理说等酱坊建好以后再做酱也没什么,但好酱是三伏天的太阳晒出来的,要猛烈地晒上那么一个夏天黄豆才能充分释放出鲜美,酱油才能好吃。
所以陆芸花才等不及要在现在做酱,酱油一般都要晒上一年才能吃,她做得越迟能吃到的时间就越晚,起码她想在今年就吃到酱油,就算时间不够没有那么好吃也没关系,总比现在外面卖的要好吃。
啊对了,还有黄酒、米酒……陆芸花想道:“这些倒是不用那么急,等秋天粮食下来了再用新粮做酒吧,反正目前来说不那么急着用酒。”
大家吃得头也不抬,时不时闲谈两句,气氛很是融洽。春风细细吹着,把头顶上似乎一晚上长起来的新叶吹散了,露出点点金黄色的光斑,映在饭桌温热的菜肴上,像是阳光里掉下些许碎屑,给美味的菜肴又增添了暖融融的味道。
陆芸花看着光线中像是自己在发光的板栗仁,微微笑起来,略有些感触:“时间过的真快,之前阿巡和黄姐姐他们来的时候还是冬天呢,树上光秃秃的一片,吃饭要是慢些菜就凉了。这才多久,眼见着枝条上多了绿色,大家穿得也越来越轻薄……不知他们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黄娘子那边的疫病被控制住了,黄娘子便从那边离开,沿路又去其他地方游历义诊,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卓仪也很关注自己这两个朋友,因此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阿巡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一切都好’,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希望大家一切都好。”陆芸花叹息:“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聚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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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远方友人惦念着的白巡也听见了这春风吹过叶片时候发出的沙沙声,甚至南方树叶常青,响动时候的声音要更动听些。
但他完全忽视了这些,连抬头看一眼窗外的功夫都没有。
“就回来这两艘船?”白巡唇角向下,手掌中玉制小鱼发出清脆的声响,之前总是溢满笑意的狐狸眼里像是浮了一层碎冰,叫人看不清眼底神色。
对面低着头的手下静默无声,知晓少主不是在叫他回答,半句话都不敢说。
“按例给失踪的弟兄家里发钱下去。”白巡果真没有再问,略有些烦躁地吩咐下去,又顿了顿:“从我们自己的账上走。”
手下躬身应是,低着头退出去,全程没有抬过头。
白巡揉了揉眉心,他在的这里和卓仪所在的地方几乎一个最南、一个最北,所以他才船上下来,都来不及好好修整,洗了个澡就开始工作。这两天加起来只睡了一个时辰,又连轴转着处理事务,任他铁打的身子也感觉有些疲惫,这会儿只觉得脑子混混沌沌,人都有些不清醒。
“少主……”此时又一个手下小心敲了敲门,示意有事禀报。
白巡放下手,手中小鱼转得越发快了些,略带烦躁地叫他进来:“什么事?”
这个手下没有前一个那么拘谨,进来瞧了瞧白巡的脸色,略有些尴尬地站在白巡面前不说话。
白巡对手下并不严苛,前头那个负责出海事宜的手下这次才回来两艘船,白巡照样没朝他发火,他们这次可整整出去了十艘船!可见遭受的损失是怎样的严重。
“说啊!什么事!”白巡手顿了顿,不耐地看向他,语气有些恐怖。
专门负责本地事务的手下抖了抖,吞吞吐吐道:“少、少主,长鱼他婆娘闹得厉害,在我……在我那哭的不行,我又管不住长鱼……那婆娘说上次就是少主解决的,哭哭啼啼要找少主您,我实在没法子了……”
“……又怎么了?”白巡感觉自己快被这些手下们气死了,连着两天工作的烦躁感一齐涌上心头,他按着额角蹦起来的青筋,一字一顿问。
“长鱼……长鱼和个寡妇好上了。”手下更是吞吞吐吐,心里把长鱼骂得狗血淋头,只觉这不好好过日子偏要搞些事情的狗东西真是有点毛病,口中继续道:“……她婆娘闹了吵了,长鱼……”
“长鱼就把她婆娘打了。”
“碰!”
白巡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狐狸眼微微眯起,怒极反笑:“我还有这样的手下呢?打老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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