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薄荷熊童子
陆芸花也缺少油分摄入,口味上却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不喜欢喝过于油腻的鸡汤。
好在这只身材健美的小公鸡没什么多余脂肪,熬出来的汤正正好,甚至于有点“清淡”。
吃完饭孩子们又从陆芸花那里接过碗碟,只说她忙了一天,让她现在好好休息。
她自然没有意见,笑眯眯地抱起长生,边看着三个孩子分工干家务,边讲起故事的新剧情——“汪帮主发现秘籍被偷,多番查证才知帮中内鬼。”
于是又在天都快黑了的时候等到三个孩子回家的白巡,又一次受到连环追问。
“白叔叔,白叔叔,有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
噩梦一样的连环“白叔叔”又来了,好在正当白巡觉得难以招架的时候,家里一位突然出现的成员把集中在白巡身上的火力全数吸引去。
只见外面进来一只体型威武庞大的黑色狼犬,众人看过去的时候,它正踏着黄昏最后一抹天光迈进大堂。
这是卓家最后一位成员——呼雷。
卓仪常常放它在山林间自由觅食奔跑,呼雷极通人性,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活动的地方也大多在深山。从前卓仪也会带着呼雷,它曾经在山林里救下过被野兽攻击的猎人,还因此被误传作“狼神”。
之前雪还没化,卓仪把它圈在家里,后面天气刚好一点它就迫不及待回山上放松去了。
“呼雷!呼雷回来啦!”
“呼雷这次胖了一点,它带了什么回来吗,师父?”
孩子们围着大狗亲密地摸着它的脑袋,它也微微低下头任由他们摸来摸去,显然脾气很好。
卓仪把豆芽盆子放在桌面,含笑道:“你们去厨间看看,我猜是几只野鸡,记得净手。”
吵吵闹闹的小朋友们总算走了,白巡像个咸鱼一样瘫在椅子上,他转动小鱼的速度越来越快,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妙。
白巡:没事,我们帮里没什么秘籍……等等,好像是有个比较重要的东西……嘶,怎么感觉有点不妙……不会吧……要不要写信问一下……算了还是叫阿黑先回去好了……这村女确实有点邪乎。
之前为什么他会专门问卓仪安不安全?就因为陆芸花的故事处处都充满着既视感。
主角性格像是他和卓仪的综合,一些情节居然能和他们从前一些经历对得上号,要不是他仔细问了卓仪,知道这女子从出生起就在村里,还以为她是混迹江湖已久的江湖老油条。
作为故事,这种过于准确的“预言”和“巧合”,实在让人觉得可怕。
“唉,阿卓。”白巡准备让随从阿黑明天就动身回去,心里安稳许多。
他撸了一把卓仪腿边蹲着的大狗,十分用力,把它的眼皮都拉上去了,呼雷眼睛里的威慑力瞬间消失不见,甚至看起来有些滑稽。
白巡在呼雷“呜——”的威胁声中坦然收回手指,还明目张胆地和狗狗主人说它的坏话:“呼雷去山上几天胖了好大一圈,现在瞧着就像个长着四条腿的圆木桶!”
“呜——汪!”
呼雷本来好奇地盯着主人手里没见过的东西,他闻得到豆子的味道,只是在它认知中这种植物第一次见。
听到白巡这么说,它像是听懂了,顾不上什么新东西,陡然站起,对着白巡低声吼叫。它雪白的牙齿闪着寒光,在微微裂开的嘴巴间若隐若现,野兽可怕的攻击性一览无遗。
在座两位倒是没一个对此表现出惧怕,白巡把白玉小鱼换到另一只手里,又笑眯眯伸手拍了一把呼雷的脑袋,一双细长眼睛眯起来,看着像个不怀好意的狐狸:“小狗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可吓到我了!”
“呜——”呼雷呼吸急促起来,显然这句也大致听懂了。
可惜白巡不会说狗语,要是他能听懂它的叫声,呼雷肯定是要和这个坏人好好吵上一架的。
卓仪借着烛光观察手里捏着的豆芽,闻言把它放回盘里:“莫要招惹它,它真生气我可拦不住。”
这句话就是说笑,不过狗狗真的不胖……好吧,与之前精瘦的模样相比确实胖了点,可还没到“圆木桶”的程度。
“汪汪!”终于,暴脾气的狗狗越想越气。
所以它决定当场报仇,直接原地奋力一跃,像个秤砣一样跳到还咸鱼瘫的白巡的肚子上。
就听白巡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小鱼在手里撞击发出“叮当”的脆响。
该死!他可没想到这狗会这样报复他!
“呃!”
“卓仪!快让它走开!”
“呼雷。”
卓仪刚刚拦都没拦一下,现在看白巡确实难受,才慢吞吞又充满威严地低声呼唤:“快下来。”
呼雷大仇得报,欢乐地摇了几下尾巴,灵巧从白巡肚子上跳下,不知怎么的,它的后脚好像稍微踩地用力了一些,直叫白巡又发出“呃!”一声惨叫。
“去吧,去寻阿耿他们玩耍。”
卓仪拍拍它的大脑袋,避开它想要蹭过来的动作:“明日天气好的话可要洗个澡才行。”
“呼——”
白巡缓了一会儿气,心疼地借着烛光观察自己的小鱼有没有撞坏,见它们还完好,才转而指责表情一本正经的卓仪。
他都要被气笑了,手指点了点好友,身上浅色丝绸外衫被呼雷的爪子勾起了丝,头发凌乱,再不见什么风度翩翩:“卓仪啊卓仪,真该叫外头说你是世间第一君子的人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说罢他心疼地抚摸着被刮出一道大口子的衣袖:“我知晓你有几匹天蚕银光锦,快赔我!”
“我们去吃饭吧。”卓仪端起豆芽,似是没听到。
白巡无语:“我们都吃过了还吃什么,你个小气鬼就是不想给是不是?”
“嗯。”卓仪诚恳又老实地点头:“不想给。”
感觉自己一下被噎住,白巡捏着袖子百思不得其解:“想我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怎么被你家克得死死的?!”
从狗到孩子到他,白巡觉得次次都是自己吃瘪。
为什么啊?!
.
晚上自然没再开火,陆芸花送过来的豆芽被放在厨房桌子上,上面还盖了一个大瓷碟子。
大家都陷入深沉的梦乡,外面又刮起风,“呜呜”的风声和“唰唰”的枝条挥动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有谁架着车架、吹着号角路过。
黑暗中,一双莹绿色的兽瞳闪烁,它脚下没有一点声音,前爪按在门上,居然用鼻尖配合着爪子一点一点挪开了厨房外面的门栓。
卓仪家几个厢房并不联通,除了卧室和大堂的门栓是在里面,其余门栓都在外头。
这也方便了这个深夜而来的不速之客。
只见它熟练的顶开门栓,先叼着它轻轻放在地上,再从门缝中挤进去……一系列动作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简直是一次高超隐匿技巧的教学。
它荧绿色的眼睛很快就在黑暗中锁定了目标……怎么还有一个瓷盘子?它犹豫几下,瓷盘子确实给它带来了一点小麻烦,但是很快,它还是用自己的机智达成所愿。
当“咔咔”声过去,它又笨拙地把瓷碟子挪回去,出厨房时还不忘把痕迹一一消除。
所以第二天,大家一大早就在柯耿的惊呼声中聚到了厨房。
“豆芽……被偷了!”
第30章 喜后麻烦
大家大清早聚在厨房,白巡头一次经历这种自家厨房被偷的事情,充满兴味地摩挲着下巴。
“到底是谁干的?”
很显然,在场没有一个人会干这种事情,于是所有人的眼神渐渐地、渐渐地集中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边上、好像好奇旁听的呼雷身上。
呼雷:……
云晏:“所以是你吧呼雷!”
呼雷好像根本没听懂,它无辜地抬着头看大家,棕褐色眼睛圆溜溜的,歪着脑袋看过来的时候像一只什么都不懂、从来没干过坏事的纯洁狗狗。
果然,柯耿看他这种表情,怀疑的眼神顿时迟疑起来,他迷惑地看了一圈在场众人,更加疑惑。
“难道……是外人吗?”
白巡哑然,他手里转着小鱼,一派风流自信:“小阿耿,有我和你师父在还能叫外人进来?”
云晏对师兄对着家人就失去判断的性子感觉好无奈,他双手拉住呼雷两边嘴巴,果然,在它巨大犬齿边边卡了一根豆芽尾巴。
这可算是狗赃并获!
“我就说,怎么刚刚一直在那耸鼻子,塞牙了吧!活该,叫你偷吃!”
云晏完全不在意狗狗可怜巴巴的“呜呜”声和越发水润可怜的大眼睛,铁石心肠地不停拍着它的大脑袋教育它。
不仅如此,他还在柯耿震惊又受伤望着呼雷的眼神中对他语重心长说:“师兄,我在里州流浪的时候见多这种表情了,有许多和我一样身世选择去做偷儿的小孩,他们被抓住的时候就是这种无辜表情,师兄,你不要总是这么心软!”
“呼雷去罚站。”
卓仪正做早课时被喊过来,身上还穿着单薄吸汗的衣衫,隐隐可见起伏隆起的肌肉线条,他正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平时穿得厚看不见,只觉肩宽腰窄,现在换了轻薄衣衫一看……
嗯。
他早上才活动一下,身上清清爽爽一滴汗都没出,刚刚也只沉默地听着徒弟们兴致勃勃推理。
卓仪早都从厨房残留痕迹中一眼看出就是呼雷所为,任凭这只狗狗怎么聪明,它也做不到一点痕迹都不留。他知晓白巡也早都看出来了,只想看柯耿他们怎么处理。
当然,他更多是想看热闹。
柯耿还是一样,这孩子因为经历对家人几乎有求必应、百依百顺,若是以后有人利用这点来对付他,就可叫他一蹶不振、痛苦万分。
“唉。”卓仪心里叹息,他知道柯耿的心结在哪里,只是他对感情一事格外笨拙些,现下也不知怎么才能解开这个心结……
只得平日里多多教他,希望能有些改善罢。
云晏因为经历要更成熟、更理智一些,他反倒多宠爱一点这孩子,好叫他心防不这么重。
长生还小,算是记事起就在他身边,很多事情不明了,这个年纪也看不出什么。
卓仪心里思考着怎么教孩子,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又重复一遍:“呼雷。”
语气不重,但是很明确、很坚决。
呼雷知道主人不吃它扮可怜这一套,还是趴着“嘤嘤”叫了好几下,才垂着头蹲在厨房门口的墙壁面前“面壁思过”。
若只是面壁思过还好,可惜现在有白巡这个闲人,就见他时不时转着小鱼哼着小曲,笑嘻嘻从狗狗旁边假装路过,还要不停砸吧着嘴感叹:
“哎呀这不是小狗吗?怎么在这蹲着呢?”
“小狗干坏事被惩罚了,真可怜。”
“啧啧啧啧啧……”
呼雷努力无视白巡,它的眼神凶恶又犀利,死死盯着厨房墙面上一只小蜘蛛,好像看到什么仇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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