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下第一的隐居生活 第86章

作者:薄荷熊童子 标签: 美食 穿越重生

  “……”白巡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被堵得哑口无言。这会儿不是卓仪介入他和黄玉的战争偏帮哪一个,卓仪只是公平地做出判断,这叫他更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卓仪说完也不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给陆芸花倒了杯水,再平淡正常不过了。

  “似乎脸也圆了一点。”陆芸花侧了侧让卓仪把茶杯放到面前,端详白巡良久,在他又有点炸毛的时候保守地评价道。

  若卓仪说完白巡还有一点“争辩”的念头,陆芸花这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白巡只觉得心脏瞬间被扎穿,他眼神失去高光,像条咸鱼一样“啪嗒”一声滑在椅子上颓然地看着房顶,自闭半晌才想端起茶水缓解一下心情。

  黄娘子挑挑眉,悠然自得地饮一口茶,拖长了声音:“哎呀……这甜饮更是长胖呢……”

  “……黄!玉!”白巡僵住,端着茶碗不知是要放下还是举起,要是放下岂不是显得他很在意这事?只得窘迫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一字一顿回答:“我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谢。”黄娘子只感觉神清气爽,灰蒙蒙的天都叫人觉得喜欢,阴沉沉的雨也湿漉漉地好生舒适,说话时好似真的是做了什么好事被人感激一样自然地回应:“这是我身为一个医者应该做的。”

  不说这对损友又你来我往地交锋,就说实在的,虽然白巡才待了几天,可是顿顿最爱吃肉和主食,吃的时候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以“吃撑”为标准,再怎么活动也只能把胃里面的消化掉一些……给下一顿留出位置,要说一点肉都不长那是不可能的。

  更别说白巡是个很容易长胖的体质,脸部线条柔和一点、衣裳腰带紧绷一点……好像也很在情理之中了。

  “粥好了……阿巡你,还吃卤肉蒸饼吗?”陆芸花本不想介入“战争”,但厨房里的粥不等人,再煮下去就不好了……只得小心翼翼插入两人休战间隙,语速飞快地问道。

  “……”白巡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还是颓然低下头:“……吃。”

  “噗嗤。”

  白巡三度炸毛:“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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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孩子们起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个失魂落魄的白叔叔和一个志得意满的黄姨姨,下意识看向陆芸花寻求答案却看她使了个眼色,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很懂得趋利避害的幼儿们还是明智地没有出声询问,几个人跟着阿娘进了厨房。

  “阿娘,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云晏一进门就迫不及待问。

  这孩子的好奇心简直比猫还要强,陆芸花亲昵地掐了一下云晏软乎乎的面颊,对手指间柔软的触感很是满意,这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算陆芸花和卓仪都看着没有叫他们每顿饭超量,这么长时间下来也胖了不少,从前云晏脸上肉紧绷绷的都有点捏不起来呢,看看现在,已经软绵绵了。

  陆芸花毫不在意笑着说道:“没什么,白叔叔每顿饭吃得太多了,现在有点长胖,正不开心呢。”

  “长胖?”阿耿瞳孔收缩,情不自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就算早晨刚起来什么都没吃还是有点……微妙的弧度。

  他心中一震,目光转过从小小瓜子脸变成婴儿肥圆脸的云晏和变化更夸张、两颊鼓鼓好似嘴巴里含了东西的长生又到只是胖了一点整体变化不大的榕洋。

  阿耿:“……?”

  我不理解,我们明明吃得一样多!我和师弟们甚至还偷偷练武,为什么?为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长胖了!阿耿现在才恍然,就说自己练武的时候为什么感觉不对了,有时候……

  “我就说我现在跳不高了,跑起来也有点容易累呢。”云晏表情明朗地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笑嘻嘻说:“原来是胖了的缘故!”

  “不过力气好像也变大了,不是坏事呢!”

  “长生也是。”长生正在换牙,掉了牙以后有点含不住口水,说话时候慢慢吞吞,奶味比以前更重了,他低头看了看,好像才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兴奋到:“长生低头都看不见脚尖啦!”

  榕洋困惑,看看兄弟们一捏就起来的肉肉,自己也捏了捏,勉强捏起来一点:“……?”

  阿耿:“……”

  “那是因为长生穿得厚。”陆芸花毫不在意回答,转过身去盛粥:“现在这个样子刚好,一点也不胖,我和你们阿爹都注意着,不会叫你们太胖的。”

  她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的,她的审美当然不是胖孩子,只是之前孩子们真的太瘦了,瘦到抱起来都是硬邦邦的。这个年纪的孩子脸上有婴儿肥才是正常,像是他们那样小小年纪就顶着个尖尖的下巴怎么也有点瘦过头了。

  身上的肌肉被当成骨头,从体脂率很低的精瘦被阿娘满满的母爱喂养成现在的敦实……瘦,阿耿只能放弃般暗自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再带着弟弟们每天多练一阵武。

  “好啦好啦,拿出去吧。”陆芸花依次给孩子们递了空碗,平日他们都是这样帮忙的:“把碗筷拿出去吧,我们要吃饭了。”

  因为家里人多,所以除了卤肉切了切以外其他食物都是整个锅子端上去的。把碗递给卓仪盛粥,陆芸花拿了一颗煮好的鸭蛋,放了这一会儿已经凉了,她对着光线确认了一下鸭蛋哪一边是空着地尾部,轻轻瞌碎,轻巧地在顶上剥出来一个洞。

  才把筷子插进去,鸭蛋里面金色的油脂就顺着筷子涌出来,似是金色的琼浆从杯中溢出,争先恐后地划过青白色的蛋壳落入下面的粥碗里。

  “这鸭蛋真不错!”陆芸花赞叹,手上换了个姿势拿着,叫鸭蛋黄的油脂不要沾到手指,卓仪给她拿过来一个小碟子让她放鸭蛋,陆芸花便挑出来一大块薄清厚黄、满是油脂的鸭蛋铺在白粥面上,看雪白的粥迅速被染成金色,好似寡淡消失完全不见,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果然,吃进嘴里就是想象中的味道:大米厚重中泛着甜味,质地绵密味道香浓的鸭蛋黄和结实中咸味满满的蛋清混合在一起,相互中和达到了最适合、最完美的味道。把它们铺在粥上,沾了粥水的地方有一点水润,没沾上粥水的地方还保留着原来的口感,糯香甘醇的粥微甜、浓郁绵软的蛋微咸,又是蛋黄蛋清相互中和之外的另一重融合交汇,叫整体滋味更上一层。

  阿耿:“……”

  阿耿轻轻咽了一下口水,原还想着从这一餐开始少吃一点,但看咸鸭蛋这种没怎么吃过的好吃食物,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这顿正常吃,下一顿再少吃。

  看着她吃得专注又享受,不说孩子们,就连犹豫再三还是夹了肉片做出简易肉夹馍的白巡都不禁放下馒头,学着剥了一颗咸鸭蛋配着白粥吃起来。

  还别说,或许是陆芸花吃得太香了又或许是陆芸花煮什么都要好吃一些,白巡吃着熟悉的咸鸭蛋配粥,感觉确实要比自己从前吃过的好吃。

  “阿巡,你这鸭蛋送得可真不错。”黄娘子和白巡不吵架的时候也会叫他“阿巡”,今日她心情愉悦,对手下败将白巡也不免宽容些。

  白巡没什么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我送的肯定是最好的。”

  看他这幅傲慢样子黄娘子不免觉得拳头又硬了,只不过现在在卓仪家里,总是他们两个吵来吵去也不好,她可是看见孩子们之前都没敢大声说话,凤眼微挑,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都做好和黄娘子继续斗争的准备了,白巡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什么,看她还拿起鸭蛋又吃了一口,只困惑又警惕地望着她,收到她一个嘲讽的斜眼才算是安下心来,不甘示弱般“哼”了一声,才安安稳稳吃起自己的肉夹馍配粥。

  “……唉。”陆芸花正好看了全程,不自觉轻叹一口气,只觉得万分好笑。

  卓仪低声笑起来,说话时候仿佛古琴琴弦低沉地颤动:“由他们去,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不会伤感情的。”

  “行。”卓仪这个朋友都说了,陆芸花也就不再操那个心,迅速吃完自己的早餐,利落收拾好碗碟。

  她对大家说:“你们慢吃,我先去厨房准备,今日要做酱做饼呢。”

  去厨房之前还是先去给余氏送饭,黄娘子说了要少食多餐,所以陆芸花只盛了一小碗粥和小半个咸蛋。

  收了余氏吃完的碗碟,陆芸花独自一人来到厨房,她揭开蒸笼,里面正是满满一笼蒸芋头,这是刚刚做粥时候蒸上的,现在已经熟了。

  把芋头们取出来放进陶锅,用勺子耐心碾碎,再把锅子放在火上,加入猪油小火翻炒,随着白糖一次一次加入,拌了油的芋头馅先是融化成糊状,又渐渐被炒干,最后形成一种柔顺绵滑、外表油润、容易成团还不粘手的状态。

  面已经发好,陆芸花把揉搓成一样大小的芋泥馅小球包裹在发面中整形、放在一边二次醒发再放进刷了一点油防粘的平底陶锅里盖上盖子。

  面香带着一股甜香飘出厨房,烘烤时面食的香味甚至比蒸出来的面食更香浓,陆芸花习惯了这味道没怎么注意,倒是提着篮子从外面回来的卓仪忍不住发出一声赞美:“闻着倒是极为香甜。”

  “是吗?”陆芸花捏好手上这个小饼,深呼吸一下:“确实香甜,这饼整个都是甜的,孩子们应该会很喜欢,可要看着不要让他们吃多了。”

  “好。”卓仪点头,可不觉得只有孩子们会喜欢,他可是记得白巡和黄娘子都嗜甜呢。

  因着陶锅底下是小火,所以小饼慢慢烙熟的速度比不上陆芸花做的速度,除了夹了芋泥馅料的小饼以外陆芸花还做了些什么都没夹的原味面饼,因为还有酱呢,总不能叫黄娘子用甜饼配着咸辣的酱吃罢?

  把做好的小饼放在撒了面薄的案板上叫它们自己醒着去,陆芸花转而开始做酱。

  酱料想要保存得够久有几个因素,盐、没过食材的液体和制作过程中的消毒。为了黄娘子带着不容易坏掉,今天她要做两种咸酱,一款“蘑菇牛肉香辣酱”和一种“红油辣子鸡酱”。

  食材都被切成小丁,一碗一碗放得整整齐齐,陆芸花自己的酱油没有做出来,但她找到一些豆豉,豆豉、配料加上现在市面上有的咸豆酱也足够调味了。

  蘑菇牛肉酱需要熬煮,陆芸花先用铁锅把它炒出来再放进陶锅里面慢慢炖,因为还准备做一些留下自己家里吃,她每样一次炒了一大锅,炖鸡汤的陶锅都装得满满当当了,瞧着很是壮观。

  辣子鸡酱就要简单一些了,做法有些像是辣子鸡,但是又和讲求干香的辣子鸡不太一样,要求有足够多的酱料和油把里面的鸡和辣椒封住。

  陆芸花一样一样做,厨房里简直是香气的战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时不时有人进来瞧一瞧、看一看,说两句闲话问一问要不要帮忙,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出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厨房里的小桌前逐渐坐满了人,进来转悠的人闻着香味像是被吸引的磁铁,就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厨房里等起来。

  “……?”做好最后一道酱,陆芸花之前还没发现,一转身才看到身后面桌边满满的人,困惑地目光在孩子们不觉飘向几个锅的眼神中转为哭笑不得,转身从陶锅里把烙得金黄的芋泥馅小饼夹到盘子里,数一数刚够每个人吃一个。

  把盘子放在桌上,陆芸花声音中带着笑意:“正好饼也烙好了,大家先尝一尝吧,当心烫!”

  白巡仗着自己手上茧子厚,左手倒右手,硬是捏了一个饼在手里。

  黄娘子看他吃得龇牙咧嘴,表情很是难以言喻,甚至觉得自己和现在这样的白巡争来斗去简直像个傻子。

  好在外面气温够低,只等了一会儿饼的温度就降下来,黄娘子取了一个饼观察着它的外表。说实话没有卖的那样好看,她还记得那店家卖的芋头饼色泽更金黄,上面还撒了些芝麻做装饰。

  不过味道才是最重要的,她拿住两边撕开,饼中的温度还未降下来,随着撕开的动作蒸腾起一股伴着芋香的白雾,饼皮虽厚,但里面芋馅也不逞多让,厚厚一团,差点随着她撕开的动作掉在桌上。

  “好香。”黄娘子轻声感叹,在半边芯子处那满是芋头馅的地方咬了一大口——

  入口就是芋头的香甜,芋头馅料里面的水分已经被炒干了,所以显现出一种微干的感觉,但因为炒制过程中有着猪油做补充,这种口感只会烘托出芋头馅料中的甜,带来甘甜之感,尝起来整体还是绵密沙软的。

  馅料不算太甜,因为饼本身也有甜味。

  小火干烙出来的饼近乎于烤,外表酥脆干香,泛着阵阵属于面粉的香味,虽说外面已经有了脆硬的外壳,但饼的内芯在平底锅中再次发酵,呈现出蓬松柔软的口感,配着里面沙软香甜的芋头馅,一时说不上哪一个更柔软。

  “怎么样?”陆芸花也取了一个芋头小饼吃,感觉味道还不错,不禁看向黄娘子。

  “差得远呢。”黄娘子先是摇摇头,又在陆芸花变得慌张的表情中“噗嗤”笑起来:“我是说比起芸花你做的芋头馅小饼,我之前记忆里吃过的那个可要差得远!”

  陆芸花轻轻瞪一眼黄娘子,瞪完又忍不住抿唇轻笑:“黄阿姐真是……我这个人小心眼,下次这样我可是要生气的!”

  至于比不比得上……陆芸花没有再问,有时候对食物的印象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味道,还因为它身上承载着的记忆,特殊的不是食物,而是某段记忆、某段感情、某段时光。

第104章 两种酱料

  芋头馅小甜饼大受欢迎,陆芸花前几炉做好的时候都来不及把它们放到箩筐里,只要熟了就会被直接装进盘子,大家一人拿一个就不剩下什么了。

  这样吃了好几轮才停下,等大家都吃不动的时候陆芸花才有机会把饼放在箩筐凉着,她无奈说:“这会儿都吃饱了吧?我看着都要吃午食了,这哪里能吃得下锅子?”

  “当然……”白巡也吃饱了,但他觉得自己再挤一挤也能吃得下中午的锅子,但是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就看到黄娘子揶揄的目光,磕巴了一下接着道:“当然……是吃不下的。”

  说完他不甘心地接了一句:“不过我们可以晚上吃锅子,正好晚上要冷一些,吃锅子再好不过了!”

  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不论其他人吃不吃得下去,她是一点也吃不下了。陆芸花把询问的目光转向黄娘子和卓仪,见他们都点点头表示赞同,便也说:“那我们中午就不吃了,晚上吃锅子。”

  “我去砌炉。”白巡起身,特意收腹挺胸,昂首阔步走起路来的姿态不知怎么就是让陆芸花觉得有点微妙的搞笑,叫人情不自禁联想到胸前羽毛丰厚的大公鸡。

  显然黄娘子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和陆芸花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卓仪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去把剩下的柴砍了,芸花有事叫我。”

  陆芸花:“好。”

  接下来就是各自的时间了,孩子们自去学字,黄娘子在堂屋继续昨天没分完的药,卓仪在后院砍柴,白巡在厨房旁边屋子里砌炉子。

  只一下厨房就只剩陆芸花一个人了,现在只要把酱放在锅里熬、饼放在锅里烙就行,都是需要等待又没什么技术性的活计。陆芸花把板凳端到炉火面前烤火,手撑着下巴看火焰跳跃,放空了脑袋一边发呆一边等,很是无聊。

  雨渐渐停了,这北地的雨不像南方的雨,会缠缠绵绵、欲下不下好几天,它痛痛快快下一场,好似发泄一般把堆积在云朵上的所有阴郁全都落下,一场雨过后又恢复明媚,地上还积着雨水,天光乍破般,阳光却已经如同金线从云中一点一点绽开来。

  陆芸花也被这景色吸引,先看了看酱和饼都需要时间,便懒懒地斜倚在门框上望着院子里的积水发呆,金线一般的阳光落在水面,不规则的水面好似泛起了暖融融的金光,如同什么奇幻世界的通道。

  “看来今天晚上气温不见得会降呢。”陆芸花想着刚刚白巡信誓旦旦说什么“晚上温度降了吃锅子最好”,又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咚咚咚。”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陆娘子!陆娘子在家吗?”

  咦?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找到家里?

  听着不像是认识的人,陆芸花感到奇怪,这时候会是什么人找来呢?

  “……”卓仪在后院也听到了外面敲门的声音,他砍柴的手一顿,粗大的木柴被轻而易举分成两半,斧头便深深插在木桩中。

  白巡从隔壁屋子探出个头来,满脸的兴奋,连手上的脏污都顾不上清理了。